第41章 晕倒
　　早上十点, 于洋准时出现在隔壁，不等他敲门，宗继从里面推开：“洋哥。”
　　冀北彻底入夏, 宗继每天都是短袖, 于洋也是差不多的穿着。
　　“带钱了吗？”于洋打趣地问道, 宗继点头：“我手机里有钱。”
　　他还真以为今天于洋会让他付钱。
　　“今天不用你买单, 所有的花销我都会拿票找剧组报销，郑导答应的。”于洋笑着拍了拍宗继的手臂, “走吧, 到负二楼，我开车过去。”
　　早上九点多于洋给郑远发消息说了他明天要带宗继去川藏线自驾的事, 对方很是支持, 他当时创作《还佛》的时候就去藏区找过灵感。不过郑远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千万、千万不要让宗继晒得太黑。
　　恕己可不是非洲来的和尚。
　　于洋心里有数，让郑远放心, 他正要带宗继去买防晒。
　　“行，你们去吧, 花了多少钱回头我让剧组给你们报销了。”买防晒能用多少钱，郑远大手一挥，豪气地承包了宗继今天的花销。
　　长袖和外套宗继有, 主要是缺防晒的东西。于洋带着宗继进商场直奔男装店。
　　上午店里的人不多，导购在整理货架上的衣服，和给模特换新上的亚麻衬衣。
　　绿色的亚麻衬衣很有夏天的感觉，于洋摸了一下面料，是柔软的，不像有些亚麻硬得扎人。于洋取下木质衣架上的防晒衫，指着模特：“麻烦把这件衬衣给我一个L码。”
　　于洋看过宗继的衣柜, 刘旺给他买的衣服还是太常规了些，夏天是翻来覆去的纯色T恤，颜色也很大众，虽然宗继穿什么衣服都好看，但穿着过于普通容易影响他以后的时尚资源。
　　这件亚麻衬衣的亮点在其衣领处，方领的设计露出小部分锁骨，宽松的版型更便于凹造型。
　　于洋守在试衣间外面，等了几分钟，宗继仍然穿着T恤出来了。
　　“怎么了，衬衣大小不合适吗？”店里L码对应的身高是175，模特身上穿的是170的中码，于洋目测有点小了，L码会比较合。
　　“没有，大小是合适的。”宗继把衬衣放在操作台上，“但是我不缺衬衣，只需要买防晒衫就好了。”
　　于洋明白了，宗继是不想占郑远的便宜。
　　他拿起宗继放下的衬衣：“合适就买，等会分开结账就行了。衬衣的部分从你的片酬里预支。”
　　于洋苦口婆心地向宗继解释，他现在是演员了，多买几件衣服是必要的投资，不能省。况且他们进的店还那么平价，一件衬衣才一百来块，连大牌的零头都赶不上。
　　于洋带了那么多艺人，不喜欢买衣服的宗继是第一个。
　　“我明白了，谢谢洋哥。”好在有道理的话宗继还是愿意听的，然而钱只是他不想买亚麻衬衣的原因之一，宗继耳朵尖发红，“这个衬衣太透了。”
　　于洋沉默，等什么时候有空他得教教少年穿搭。
　　“没事，里面可以随便搭个白色T恤。”除了绿色，于洋还拿了一件蔚蓝色的，很衬宗继的肤色。
　　店里的防晒衣颜色没有亚麻衬衣丰富，黑色、深蓝和银灰于洋分别买了一件，和衬衣一起拿到收银台分开买单。
　　收银小票下方有开□□的二维码，于洋把小票放进钱夹，宗继提上装衣服的购物袋。
　　接下来是去安热沙的专柜买防晒，藏区的紫外线可不是闹着玩的，普通防晒达不到于洋需要的效果。
　　防晒指数最高的霜和喷雾各来三瓶，多买点有备无患。
　　“移动电源不用买，我有多的。”于洋把采购清单上的最后一样物品打上勾，两人手里各提着一个袋子，是他们上午两小时的成果。男人逛街就是简单快捷，导购们也很喜欢这种干脆的顾客，“小继还有什么想买的吗？”“有的。”宗继昨天晚上考虑了很久，做出了换新手机的决定，“我手机内存太小了，想重新买个内存大一点的。”
　　“想好买哪款了吗？”于洋自己的手机也用了有两年了，买的时候花了八千多，目前使用感良好，他没有换新款的想法。
　　宗继对数码产品的了解不多，请于洋帮他推荐。
　　相处了这么久，于洋知道宗继是个节俭的孩子，一问预算，果然如此，两千左右买他用的水果牌是不可能的，倒是有很多国产现在做得还不错。
　　内存要大，拍照要清晰，电池续航要持久。于洋不得不感叹宗继的要求真是朴素。
　　“买米家的吧，他们的性价比还不错，我以前买过，用了两年多才换的。”
　　恰好四楼就有米家的专卖店，乘扶梯上楼，宗继体验过店里的样机后向店员表达了购买意愿。
　　手机总不是必要的投资，是他自己想买的，宗继不让于洋再帮他付钱。
　　“你付吧你付吧，我不跟你抢了。”于洋哭笑不得，“帅哥最近有什么优惠活动吗？”
　　“有，我们店现在凭学生证购机可以打九折，如果是今年的高考生，还会额外赠送一副耳机。”店员的回答让于洋十分后悔，早知道他就不多嘴问什么优惠了！
　　“对不起，小继，我……”
　　“没关系洋哥，我不介意的。”宗继打断于洋的话，脸上笑意不减，“我没有学生证，麻烦直接结账吧。”
　　宗继的笑容落在于洋眼里，充满了强颜欢笑故作坚强的味道，于洋不禁更心疼了。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等宗继拿到新手机，他提出想去五楼吃傣味餐厅。
　　傣味餐厅就在米家楼上的对面，于洋装可怜，说他很久没吃了，突然特别馋。
　　既然是于洋想吃，宗继当然不会拒绝。
　　于洋的话半真半假，很久没吃是真的，馋是假的，待走上五楼，闻到冬阴功特有的酸辣味，馋也变成真的了。
　　吃完鲜香酸辣的傣味菜，两人才提着今日的战利品返回明光小区。
　　宗继把买来的衣服放进洗衣机，甩干后亚麻衬衣变成皱巴巴的一团，跟从年头用到年尾的抹布似的。他拿在手上抖了又抖，挂上晾衣架仍然有明显的褶皱。
　　还不如不洗。
　　“洋哥。”两户的阳台相邻，宗继望见于洋的玻璃门是开着的，喊了一声。
　　“在。”于洋端着杯子出现在阳台，“怎么了？”
　　宗继在网上搜到亚麻衬衣的维护方法，往于洋那边走两步：“你家有熨烫机吗，我刚把衬衣洗了，好皱。”
　　于洋说有，叫宗继开门，他马上给他送过来，又插上电教他怎么用。
　　“用的时候小心点，注意别烫着了。”刚洗的亚麻还没干，要熨得等干了以后，送完熨烫机，于洋继续回屋收拾行李。
　　阳台外阳光灿烂，风吹得衣服轻轻晃动，亚麻质地轻薄，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干。
　　等衬衣晾干的间隙，宗继拆了新买的手机，把电话卡换过去。
　　新手机的内存有246个G，下载几十部电影都没有问题。
　　换卡，开机设置，同步数据，忙了半个多小时。新手机的体积比原来的大，宗继用起来有点不习惯。
　　所有应用都是瞬间反应，流畅的运行速度令宗继特别满意。
　　宗继兴冲冲地发了条微博：换新手机啦~
　　这样也算营业了吧？宗继去周嘉佳他们的微博下面转了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敷衍，想想又补上几张中午吃饭时在傣味餐厅拍的照片，于洋告诉他可以多向粉丝分享一下日常。
　　于洋买的熨烫机是家用型，操作简单，上面分了不同的档位，只需要根据衣服的面料进行选择。
　　宗继往熨烫机的储水壶里面灌满自来水，插上电源，将开关旋转到麻的位置，沸腾的水蒸气噗噗噗地冒出来，猝不及防地喷到宗继的脸上，他急忙后仰避开。
　　好烫。
　　齐重焰阴沉着脸走在鸣沙城的影视基地中，越向外，空气中的沙尘越大，灼灼热浪让人仿佛置身油锅。
　　今日突然升温，天气预报实时温度为38度，沙面温度更是热得惊人，足有七十度以上。
　　滚烫的汗水顺着额头滴落，齐重焰呼吸加重，过高的气温让空气如同水波般荡漾。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传来火烫的感觉，逐渐变得通红。
　　再走下去齐重焰肯定会被晒伤。
　　但他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双拳紧握，竭尽全力地控制自己想疯狂毁灭一切的狂躁。
　　姜姒在收到经纪人发过来的制片的电话后立马打了过去，却得到齐重焰不在的答复，脸色愈发惨白。
　　制片找到小赵，问他有没有看到齐导，小赵满脸茫然，他不是刚刚还在的吗？
　　“打电话了吗？”小赵暗叫不好，制片点头又摇头，打了但没打通。
　　完了完了完了，小赵抖着手拿出手机：“兰姐，不好了，齐导不见了。”
　　！！！！
　　兰姐心中疯狂响起定时、炸、弹爆炸倒计时的滴滴声，她几乎是对着电话吼出来的：“找，马上去找！”
　　小赵是三年前成为齐重焰助理的，兰姐却是齐重焰在拍第一部 电影前就跟着他了。关于齐重焰，她知道很多小赵不清楚的事，她比小赵更了解现在的情况有多严峻。
　　齐重焰要发病了。
　　兰姐吼完立刻买了最近的航班，鸣沙城没有机场，她下飞机后还要坐两个多小时的高铁，到地方最快也是晚上了。
　　想到上次齐重焰发病时的情形，兰姐忍不住发抖。
　　她什么都没收拾，拿着包就打车赶往机场，路上隔几分钟就给小赵一个电话，问有没有找到齐重焰。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齐重焰咬紧牙关，整个人抖如筛糠，他浑身都是汗，像是在水里泡过。咸涩的汗水滴落在地上，瞬间被滚烫的温度蒸发。
　　因为咬得太紧，嘴里漫出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不行，不能。齐重焰猛地跪在地上，双手砸向眼前的黄沙。
　　犹如在火中烧过的黄沙浸过他的双手，扬起的沙尘迷了他的眼。
　　“滴！”
　　不知过了多久，包里的手机发出一声提示音，随即震动两下。那是微博特别关注用户有新动态的音效。
　　齐重焰的微博仅有一位特别关注。
　　“宗继。”齐重焰无意识说出宗继的名字，砸沙的动作停下，他眼神仍有些迷茫，脑袋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自主拿出了包里的手机。
　　手上的血迹沾花了屏幕，他随意在衣摆上擦了两下，眼神聚焦。
　　宗继在发微博前先给他发了两条消息和一条语音，但是他把微信设置成了静音，所以没有注意到。
　　第一条是个小人撒花的表情包，第二条是他买了新手机。
　　齐重焰点开了宗继的语音，他手背赤红，手掌因为握拳免遭烫伤，否则可能连指纹解锁都无法识别。
　　“我明天要跟经纪人去藏区了！”
　　少年的声音在炎热的空气中为齐重焰注入了一抹清凉，将他从迷失中唤醒。
　　“怎么突然要去藏区，你不是接了新戏吗？”
　　语音输入完毕发送，过了一会宗继发过来一个问号：你那边好小声，我听不清。
　　岂止是听不清，齐重焰发过来的余音根本没有声音，宗继差点以为自己的新手机有问题，试了音乐播放器一切正常，他才打消怀疑。
　　齐重焰张了张嘴，他失水太厉害，嗓子完全哑了，说不出话来。
　　【怎么突然要去藏区，你不是接了新戏吗？】
　　齐重焰从地上站起来，挪到一处阴凉地，给小赵发了个定位：带上饮用水一个人过来接我。
　　收到齐重焰通知的时候小赵差点喜极而泣，他看了下齐重焰的位置，冲向剧组停在外面的面包车。
　　宗继在熨衣服，打字不方便，于是用了语音回复。
　　“藏区那边寺庙比较多，而且佛教历史悠久，经纪人说带我去体验一下。我们先到川省，然后走川藏线去藏区，说不定路上还能碰到苦行僧。”
　　“川藏线网络信号可能不太好，我准备多下载几部电影路上看，旧手机内存不够，今天趁买防晒就在商场买了个新的，比我旧手机好用！到时候我要是没回你消息很大可能就是没网络信号了。”
　　“对了，你在西北那边取景有擦防晒吗，注意不要晒伤了。”
　　宗继一气说了许多，齐重焰听得嘴角上扬。
　　【嗯，擦了防晒的。】
　　呸，他也就是欺负宗继不在，肆无忌惮地说些善意的谎言，人都要晒化了还擦了防晒的。擦防晒有什么用，温度这么高，再过会他估计能自燃了。
　　大脑传来的昏沉感让齐重焰意识到自己即将晕倒，为了不让对话结束太突然，齐重焰向宗继撒谎说他有点事，大概要忙很久。
　　【那你先忙，我接着熨衣服。】
　　宗继后面再发了什么齐重焰就不知道了，小赵看到倒在屋檐下人事不省的齐重焰心跳都快吓没了。
　　他飞快地从车上冲下来，拿起手机就要打120，想起齐重焰要求的“一个人过来”，他把手指从拨号按钮上移开。
　　根据学过的急救知识，小赵判断齐重焰是因为暴晒导致的昏迷，也就是中暑。
　　小赵艰难地把齐重焰扛到车上，期间还要小心别碰到他手上的伤。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手伤成这样的。
　　稍微替齐重焰处理了伤口，又喂了他小半瓶水，带他身上的温度不再那么滚烫，小赵打开导航脚踩油门把车开去了医院。
　　“兰姐，齐导找到了。”小赵看着双手被裹上厚厚纱布，脸色绯红的齐重焰，心里一阵后怕。
　　“在哪找到的，人没事吧？”兰姐的飞机即将起飞，空姐示意她把手机开启飞行模式。
　　“在影视基地外城那边找到的。”小赵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兰姐人有没有事，空姐再次催促，兰姐留下一句“人找到就好，其他等我下了飞机再说”然后挂了电话。
　　齐重焰醒过来时病房中只有他一个人，兰姐和小赵在外面说话。
　　“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明白吗，别人问起你就说齐导中暑了，需要休养，剧组的人要是想过来探病你也把他们拦着。”
　　兰姐语气严厉，脸上还带着奔波后的劳累。
　　“知道了兰姐。”小赵身为齐重焰的助理，齐重焰出事他也有责任，他做好了被兰姐训责的准备，不过兰姐除了交代他保密并没有责备他的意思。
　　“剧组那边我会安排，你这两天就负责在医院照顾好齐导。”说完兰姐轻轻推开门，打算看看齐重焰有没有醒过来。
　　门一开床上的人便朝她看过来，兰姐在心里念了几遍阿弥陀佛，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到病床前：“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事。”齐重焰声音哑得厉害，兰姐拿起旁边的杯子给他倒了一杯温水，齐重焰伸手想接过杯子，发现整个手掌连小臂都被白色纱布包裹住。
　　没等小赵帮忙，齐重焰自己用手肘抵着床撑起上半身，低头就着兰姐的手喝杯子里的水。
　　纱布包裹的地方传来细密的疼痛感，脸上似乎也糊了什么东西，凉悠悠的，有股薄荷的味道。
　　“别动，你脸上抹了晒后修复的药膏。”兰姐按住他的胳膊，“手上是烫伤药。”
　　兰姐没见到齐重焰手上的伤口，据小赵描述非常严重，血肉模糊。
　　那也比上次骨折好，兰姐心道。
　　“我去给齐导订餐。”见兰姐跟齐重焰有话要谈，小赵识相离开。
　　等他一走，兰姐的表情就变了：“祖宗，你不是说已经治好了吗，怎么又发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春儿：谁在撒谎？
　　齐导：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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