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108、
展开阵法所需要的元素力太过庞大, 仙兽们在输入完毕的那一刻便丧失了行动力，就算对强大如摩拉克斯而言，这样巨量的元素力流逝也需要时间来缓一缓。
所以, 现如今唯一能进入亚空间、并且有一战之力的, 只有利姆露这只日常囤积元素力的异类。
说是没人打扰，是真的不会有人来打扰。
或许是为了打架方便，被人为分割出的亚空间格外辽阔，但由于时间紧迫，地形倒是做得格外粗糙, 除了一望无际的平坦地面，连块石头都没有。
飞在半空中瞭望远处, 也只是白茫茫的一片, 就好像程序员偷懒制作的无体积贴图一般。
利姆露张开遮天蔽日的蝠翼凌空而立, 一双漂亮的眼睛毫不避讳地直视眼前庞大的敌人，眼底是直视人心的透彻。
“你在犹豫吗？没兴趣交流的话就只能开打咯？”说话间, 利姆露已经做好了攻击姿势，手腕翻转间, 一柄寒光凛凛的长刀凭空闪现，下一秒, 仿若能焚毁一切的黑色火焰覆盖在雪白的刀刃上。
炽烈的高温将四周的空气烘烤到扭曲。
［黑炎］是上次十连幸运大转盘中抽出的五星技能，名字虽然平平无奇，但威力巨大到bug, 不仅拓展了利姆露对火元素的掌控，还自带“焚魔诛邪”的自带副属性，对遭受污染或者沾满罪孽的敌人简直特攻。
而这把名为［魔龙］的刀也是来自那次十连，说是长刀，实际上更像是利姆露熟悉的日式打刀, 虽然被赋予了一个很中二的名字，但利姆露用起来竟然格外顺手。
更重要的是，它能被黑炎附魔！
这两个简直天作之合，配合起来让利姆露的攻击手段再次丰富了一个台阶。
如今拿出这把刀来战斗，也算是对敌人的重视了。
就算身形渺小，少年的声音也被亚空间扩展了数倍，清晰地传入恶螭之首脑海之中。
它不做任何表态，只是静静凝视了眼前这只渺小的生物，混浊的眼珠看不出丝毫神采。
“你不是个普通角色。”半晌，它缓缓开口，洪壮又嘶哑的声音仿若兽吼，不客气地命令道：“告诉我你的身份。”
欸，打架还要讲究这么多吗？
对哦，看漫画里确实是开打之前要先“报上名号”之类的。
当了两千年宅男，交战经验并不丰富的史莱姆调了自己仅有的对战记忆。
emmm……好像动漫里确实是这样的。
打到兴奋之处还要互相喊对方的名字，什么马达拉、哈西拉马什么的。
利姆露大脑思考了几秒，犹豫一下后还是打算继续维持战斗姿势。
“就算你不问我也会说的。”他战意盎然地大声说：“那么，请听好了。”
“此刻站在你面前，即将与你展开决斗的，是来自隔壁部落的庇护者，诞生自两千多年前的魔神，一只英勇善良的史莱姆——利姆露！”
额，这样介绍会不会有点怪怪的，虽然很想说一些壮气势的介绍词，但从自己口中喊出“鼎鼎有名的暴食之王”这样的话，果然还是太中二了。
不等利姆露后知后觉地感到羞耻，恶螭的反应直接把他整不会了。
“你居然就是鼎鼎有名的暴食之王吗？！”它微微颔首。
“你有资格与我一战……就算是死在你手里，也算是体面一些了……”
什……什么啊！这个名号竟然还是被叫出来了！
利姆露已经尴尬到维持不住战斗姿态了，他现在恨不得找个合适的地缝钻进去避避风头。
现在只能庆幸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了，如果摩拉克斯他们在场的话，利姆露连社死的心都有了。
109、
此时还在利姆露绝对想不到，亚空间之外，磨磨蹭蹭聚在一起的众仙兽外加摩拉克斯，正守着半大的玉屏，与画面中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面面相觑。
“留云，你的仪器是不是卡了？怎么没动静啊？”
“不应该啊，看这里，利姆露明明抽刀了来着。”
“那他们怎么还不开打？在装雕塑吗？”
“或许是开打前要先用气势压过对方吧。”留云没有什么与魔神战斗的经验，只能凭直觉猜测。
她扭头看向正紧闭双目恢复体力的摩拉克斯：“摩拉克斯大人觉得呢？”
“在聊天吧。”印象里，利姆露还挺喜欢在战斗前跟敌人聊聊天的。
性格相投的话可能会就此化敌为友，脾气对不上的也会互骂一些垃圾话。
说实话，摩拉克斯还是挺佩服利姆露在这方面的松弛感呢。
“聊天吗？可惜如今画面太广阔，没办法听清楚他们的聊天内容。”阿萍凑到玉屏前，细细观察一番，也没看出蚂蚁大小的人影到底在说什么。
“应该能调调来着。”比起擅长机关术的留云，鸣海在外景之术上显然更具天赋，他凑上前观察一番，几道闪着莹莹光亮的符文被印在玉屏上，玉屏的画面竟变成了高清的特写镜头。
满张玉屏上都是少年魔神严肃又认真的侧脸，只听他气势汹汹地宣告：“此刻站在你面前，即将与你展开决斗的，是来自隔壁部落的庇护者，诞生自两千多年前的魔神，一只英勇善良的史莱姆——利姆露！”
……
众仙兽齐齐愣神了片刻，鸣海栖霞真君慌乱地把镜头调整到原本视野。
有种偷看同学写的中二小作文的尴尬感。
静默的空气中，只有众仙胡乱张望的眼神交汇到一起* 。
“那……那什么。”留云有些结结巴巴：“还挺有气势的。”
“对啊，利姆露不愧是位极其强大的魔神，还没开始动手，语言上的气势就能压倒敌人了。”
目睹一切的摩拉克斯扶额：“这件事……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了。”
会尴尬到钻进地缝里去的。
回应他的是众仙们默契的点头。
“看呐！他们好像打起来了！”
惊呼声将大家的视线聚焦在玉屏之上，什么尴尬的言论都被抛诸脑后，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观察着这场战斗。
110、
只见，玉屏之上，原本将自己盘旋成一座小山的恶螭猛烈地怒吼一声，身体竟舒展开来，坚硬如岩石的龙尾如泰山压顶般拍向空中娇小的蓝发少年，巨大与渺小的强烈对比让人心猛地一揪。
这一击若是击中，平常人岂不是会被拍成肉酱？
什么？你说史莱姆？
那也免不得变成史莱姆凝液吧。
可利姆露不愧是强大的魔神，这样粗蛮的攻击还没办法给他造成实质伤害，只见他身形一闪，竟轻描淡写地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挥动着巨大蝠翼的少年闪现在更远处的高空，汇聚着毁天灭地气息的黑炎铺满刀刃，他双手握紧刀柄，奋力向前挥下——
烈烈燃烧的黑炎被裹挟着一同挥出，渺小的一击竟斩出了一道与其极为不符的大规模剑气！
可惜，恶螭看上去体型巨大，但也算得上行动迅捷，竟将这道剑气险之又险地躲了过去。
不，并没有完全躲过！
黑炎顺着剑气擦过恶螭的身体，竟没有随之越过，反而如附骨之蛆般黏上了恶螭的皮肤，顺着鳞片间隙处腐烂的增生灼烧起来，不消片刻，恶螭的身体被烧出一方不大不小的伤口。
“吭——”
是恶螭痛苦的嘶鸣——被剧烈的疼痛刺激之下，它竟瞪红了混浊的双眸，巨口中爆发出撼天动地的咆哮。
“这可不是普通的火焰。”利姆露一击得逞，并未耽搁，马上开始了第二次进攻，“它可是专门用来灼烧污浊与罪孽的。”
“你的身上背负了罪孽吗？还是说，你遭到了什么的污染？”
利姆露问着，却没想过要收到回应——恶螭好像已经丧失理智了。
他沿着恶螭视角盲区飞翔，一次次挥下黑炎斩，手中的打刀被砍出来太刀的气势，说实话利姆露根本没学过刀法，只是凭着本能胡乱劈砍而已。
不过他实力摆在那里，武器只要能发挥出最佳伤害效果就够了，根本没那么多规矩。
恶螭与利姆露的体型差太大，这是不挣的事实。利姆露当然也可以拟态成同样庞大的黄金王兽，但已经被开启亚空间消耗了一部分的元素力并不充裕，拟态成黄金王兽的耗能巨大……若是这样干，可能还没打几分钟，利姆露就要歇菜了。
再加上利姆露本身并不喜欢野兽式的体型碾压打法，人体一向是他最偏爱的形态。
敌人体型太大，寻常攻击根本无效，连防御都破不了，况且体型大意味着攻击范围广，这些都是利姆露对战的劣势。
那便只能发挥出渺小身体的优点——灵活迅捷了。
一次次敏捷地闪身，一道道角度刁钻的攻击，尽管扭曲着身体挣扎，极力躲过这令恶螭心惊胆战的黑炎，黑炎却好像有生命一般，死死纠缠着它，在它身上留下一片片灼烧过的痕迹。
仿佛要焚尽它身上的每一寸鳞片，每一处溃烂的伤口，每一抹扭曲的黑色。
尽管恶螭也痛恨着这些，可被燃烧成黑炭或是灰烬的滋味太过痛苦了，甚至被黑暗侵染痛苦百倍不止！
丧失理智的它依然选择反击。
利爪无用，甩尾又攻击不到，索性舍弃这些攻击手段。
螭本就生自山林活水，天生掌控［水］的元素力，它们是水的支配者，轻而易举便能引发水患。
最为恶螭之首的它自然也不例外，准确来说，它比自己的子民更加擅长呼风唤雨、牵动水的力量。
随着一道高亢的怒喝，亚空间原本无风无云的空茫天空竟凝结起了一片片阴沉漆黑的乌云，乌云间隙跃动着电花，还时不时发出阵阵低沉的轰鸣。
豆大的雨点淅沥沥地落下，试图浇灭恶螭身上越燃越旺的黑炎，却不想竟如同助燃的汽油倒进火堆一般，让黑炎往上窜了又窜，烧得更加彻底了。
即使迅速张开岩盾，利姆露还是被被防不胜防的雨点砸了满身，本就单薄的衣服被腐蚀出一个个圆洞，露出的皮肤不似往日的白皙，反而透着病态的红。
利姆露迟疑地停下攻击的动作。
感受着身上带来的微微刺痛感，他摊开手心，试着接下一捧雨水。
掌心传来同样的痛感。
赤红如血。
这很不对劲，利姆露本身自带的技能让他对疼痛几乎免疫，就算身体百分百损伤也不会觉得痛，他已经很长时间未经受过疼痛的折磨了。
可偏偏这诡异的雨水砸在身上，竟然钻心地疼痛。
可恶……为什么会这样？！
这种痛感……怎么会是身体的痛？！
［啊啊啊啊啊啊！！！宿主！你在干什么！！］
正当利姆露百思不得其解时，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连串惊声尖叫。
［代理大贤者亲？你睡醒了？］
这两千年来，利姆露的基建任务进展龟速，为了不耗费心神和能量，将商城权限交给利姆露后，代理大贤者已经沉睡了近千年了。
虽然现如今任务依旧没有完成吧……
结果今天竟然睡醒了？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难道是这场雨……”
［啊啊让我解析一下成分……是的，没错，就是这场该死的雨！］
刚刚睡醒的代理大贤者嘟嘟囔囔，言辞还有些缺乏逻辑，［污染灵魂的力量，太可怕了！快离远点宿主，不，不对，别让这些雨沾染你的身体！它的伤害会直接作用在灵魂之上！］
难怪啊……
是直接将污染的力量侵染入灵魂，才让他感受到疼痛。
这么说来，利姆露低头望向亚空间的地面。
瓢泼的雨水已经在地面上凝聚成一片，血汪汪的积水随着恶螭的挣扎不断翻涌，这一画面竟和记忆中的场面渐渐重合。
利姆露面色微微凝重。
［代理大贤者亲，帮我解析一下这些雨水，与千年前那位魔神释放的血河成分对比。］
血河的成分早已解析完成千年之久，刚刚代理大贤者也解析了雨水的成分，现在只需要将两者进行对比——
［宿主。］代理大贤者惊异地咦了一声，［二者中解析出了同一种力量成分。］
［血河中的这份力量带来了巨大的腐蚀性，而血雨中含量比前者更高，还增添了污染能力。］
果然。
这样的现象绝对不是巧合，利姆露凌了凌眸子，紧紧抿唇，掌心的爱刀被收起。
是阴谋，或是更大的危机。
这些都容不得细想了，现在要关注的是另一件事。
恶螭被自己唤出的雨水淋了全身，本想将火焰浇灭，却不想越发助长了黑炎的火势，烧得越痛，恶螭越是努力呼唤着雨水降临，竟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如今雨越下越大，火也越烧越旺，恶螭已经差不多全身被火焰包裹了。
“喂！还要继续召唤这些雨水吗？我有岩盾帮忙抵挡，这些雨水可伤害不到我。”
魔神少年的话音低沉，却字字清晰，“反观你，再不停下来的话，可是会死的。”
这是一句忠告，算是忠告吧，虽然这样感觉自己假惺惺的。
但是，忠告的对象根本就是把这句话当成了耳旁风，已经陷入无边狂躁的恶螭完全不在乎耳边的怪动静。
“啊呀！真的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吗？”
利姆露有些无奈，“我说，你死了的话，你的子民群龙无首，若是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本是利姆露的一句无心吐槽，结果他意外地发现，原本狰狞地召唤雨水的恶螭，动作竟然轻缓了几分，降雨也在渐渐变小。
就连混浊渗血的眼珠，此时也透露出几分清明。
雨势渐熄，黑炎也逐渐失去势头，恶螭之首终于有了喘息之机，他缓了半晌，慢吞吞开口。
“子民……呵，如今，我已是孤家寡人，何谈子民一说……”
“嗯？什么？难道那些在外作恶多端的螭兽不是你的族人吗？”
此话音未落，利姆露便察觉到巨大的眼珠中闪过几分愧疚与悲恸。
还有一种怒其不争的无奈。
“我早已时日无多，若留在我身边，族人只会在未来的不久追随我而去。”
“为了让族群继续延续下去，我早在百年前便将子民们托付出去，另谋出路。如今，它们竟在那个卑鄙的家伙手下，做出这样的事端……”
“不过，它们寄人篱下，只是在遵循主上的意愿，想来也是有不少苦衷的。”
这些话透露出不少信息，可更多的谜团将利姆露难住了，恶螭之首将子民托付给了谁？祂为什么要命令螭兽去为非作歹？
不过，这些不是最重要的。
“就算是这样，它们同样也是翻下滔天罪行的罪人！”利姆露斩钉截铁道：“你若是还可怜它们，便应该让它们用行动赎罪才对，而不是在这里一心求死。”
“还有，如果方便的话，请务必告诉我你身上的污染是怎么来的。”
没错，就算它的螭兽子民们四处行恶、祸乱四方，利姆露也敢确信，这位螭兽之首身上是没有罪孽在的，黑炎焚烧的始终都是它身上的污染。
异化的躯体、侵染灵魂的力量、熟悉的血河……这种既视感简直拉满了。
“……”恶螭之首沉默片刻，闭上眼睛，仿佛在思索些什么，利姆露也不着急，只是找了个方便点的地方耐心等待。
半晌，它终于有了回应。
“事情的起因，或许是源自［禁忌］，又或者只是单纯倒霉意外……抱歉，我的记忆太过混乱，没办法给你明确的答复。”
“我只记得，是文字，还有痛苦，无数漆黑的力量将我重重包裹，我的鳞片脱落，伤口腐烂，生满息肉，丑陋不堪……”
恶螭之首的精神状态显然不佳，连带着它的话都有些颠三倒四的，利姆露理解起来并不容易，好在有代理大贤者帮忙解惑。
［如果像是我猜测的那样，它应该是接触了某些知识？知识会带来污染，这是我在这方世界收集到的情报之一，不过好像不太准确。］
［知识怎么会带来污染？！要是这样，提瓦特的大家难不成要当永远的文盲？］
［当然不是所有的知识，不过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
利姆露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尽力安慰：“只要你现在还活着，说不定有办法治好呢？再说，我的黑炎只会把污染的那部分燃烧掉，刚好能做污染克星……给我点时间，我会找出办法的。”
“呵。”对方垂下脑袋，“小家伙，以后可不能这样随便承诺。”
“我会说到做到的。”
“这可不是做不做得到的问题……”
恶螭之首说着，话锋一转，“对了，如果是你的话，记得要小心海……”
“小心什么？”
还没等利姆露反应过来，对方却顿住了。
不，不是顿住——是被迫打断。
只见，原本聚集在地面上的无机质死水，此时却好像有了生命一般，飘荡着掀起一道道巨浪，铺天盖地地朝着恶螭袭来，原本火势已经小到即将熄灭的火焰霎时间复活，猛烈地炙烤起这个奄奄一息的大家伙。
恶螭清醒的理智再度被疯狂覆盖，即便在烈火的燃烧中，也要挣扎着发动攻击。
“什么？！是谁！”这里明明只有他们两个才对！
利姆露猝不及防之下，只来得及狼狈躲过那道迅猛的甩尾，也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距离一拉开，雨水仿佛没了敌人，不再是耀武扬威地席卷而来，反而反重力地向着空中汇聚——不一会，浓缩着诸多侵染之力的水球砸向利姆露。
“冲我来的嘛？究竟是谁？！”利姆露冷着脸，已经隐隐有了几分怒气。
他竭力张开岩盾，脱胎于摩拉克斯技能的坚实岩盾周全地保护着他，污染靠近不得分毫。
利姆露却觉得哪里不对。
不，不对！
他闭眼，将人类视野转换为属于史莱姆的［元素视野］，果不其然，眼前的这颗水球只不过是障眼法，在不易察觉的角落，一颗比这更大、感染气息更为浓郁的水球正蠢蠢欲动。
蠢蠢欲动的对象是——恶螭之首！
该死的，上当了。
它的目标是恶螭之首！
意识到这点的利姆露即刻抬手，想要为它添一层防护。
“吼——啊啊啊啊啊——”
利姆露睁眼，眼眸一缩。
施加防护的手还没来得及落下。
那道水球竟不惜牺牲掉一部分，也要撞破利姆露的防御，直直地冲向恶螭之首，顺着它的伤口钻入血肉之中，更多的腐烂与溃败在恶螭的身体上开花，黑炎在恶螭身上愈燃愈烈。
独属于血液的甜腻与焚烧过后的焦香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快……快离开这里！”
它瞪圆可怖的双眸，竭力嘶吼：“杀了我，镇压我！快！”
后知后觉的利姆露紧急发动技能［暴食者］，想要一鼓作气吞噬掉这些血水，却不想，下一刻，恶螭如小山般的巨大身躯竟一点点溃烂、消融、血肉还是鳞片，都尽数溶解在血水中。
连焚烧污染的烈焰都被这次的血水浇灭。
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血液混入那团血水。
从一方霸主，到一地没有丝毫血肉的骨架，竟然只需要一眨眼的时间……
恶螭……死了？
利姆露不敢置信地眨眨眼，即使加大吞噬力度，血水也分毫不见减少，转眼间，极强的腐蚀性连白骨都腐朽风化成了齑粉。
“利姆露！保护好自己！”
耳边竟传来摩拉克斯的声音，已经成长得格外沉稳的贵金之神，此时声音里挤满了慌乱。
“那些血水有问题，就在恶螭被吞没的那一刻，无数的血水从亚空间溃堤而出，范围过于巨大，就算我们合力，能撑住的时间也不多了。”
摩拉克斯紧急解释道：“趁现在，赶快带领你的族人离开部落，血水化作山间洪灾，必将淹没下游的整片区域！”
“……”
眼睁睁看着恶螭之首在自己眼前消融，又听到洪灾即将淹没部落的噩耗，利姆露平日挂满笑容的脸上此时冷若冰霜。
闪身之间，背生蝠翼的少年消失在亚空间，全力向着部落的方向赶去。
不要让他发现是谁……
利姆露暗自发狠，闭目遮掩住凌厉的眼神，也缓解了隐隐发酸的眼眶。
他不会流泪的，这个时候，软弱的泪水是最无能的表现。
他要把幕后黑手揪出来，狠狠地报复回去，只有这样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为了他的部落。
也为了……那只丧生于血海的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