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告辞!”
这次不是邓泽宇挥袖而去, 换成了兰燕。他上从就看邓泽宇不顺眼,这次还是。
这人趁着朝廷有难之际想方设法为自己牟利,就刚刚邓泽宇的那几句话就够城中百姓们把他扒皮抽筋了。
“哎——大人!兰大人——”
邓泽宇在身后喊了他们好几声,声音急切好似怕他们就这么走了。但人稳稳坐在椅子上, 手上还悠闲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嘴角的笑意不加掩饰, 眉眼上斜里面写满了算计。
瞧着人怒气冲冲离去, 他嗤笑一声, “哼!还以为有多大的底气, 粮食不够了吧。”
云国这么大, 怎么可能把朝廷的赈灾粮可着江州城这一地方送, 上次他就瞧出来了,这帮人不过是声势大了点,实际上手头的粮食还没有他府上的零头多。
就这么点筹码就想和他硬碰硬,这帮书生就是不长脑子。
其他的他比不过韩思文,但在米铺上。韩思文可差他太远了!
“掌柜的, 这次如何?”
店小二笑眯眯从楼下走上来, 瞧着邓泽宇面容得意, 心底那块石头也放下了。
“和邓家米铺斗,思运还是想得太美了。”他说话懒洋洋的,整个人斜着依靠在椅背上喝茶,随后又伸手加了点菜吃,菜有些凉了,但他现在不在意,“连续施粥两日,否则思运前两日就该没米了。”
“田里就算有起色,那也得是三四个月之后, 现在那帮人就开始想着丰收的模样,可太招人发笑了。”说着,邓泽宇真就和店小二一起放肆大笑。
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店小二给邓泽宇倒了一杯酒,殷切道,“掌柜说得对,江州城里的这帮人也是不长脑子。思运在粮食上是外行,等那几个朝廷钦差走了看她怎么办。还不是得巴巴地来邓家米铺买米。”
“对!就是这个意思。”
他原本只是猜测,但今个儿瞧着兰燕那模样还有什么拿不准的,他们就是手中没东西。若是真粮食充足,还管他做什么。
“难道朝廷还真能大发慈悲想着我们这帮商贾,他们若是有米,早就把我们一棍子打死了。”
一口酒闷下去,邓泽宇瞧着窗外天色扬唇,“坐!陪你家掌柜的喝一杯。”
店小二喜上眉梢,转瞬又犹豫道,“这,小的毕竟是——”
邓泽宇不满,“坐!”
“成!”他连忙给自己也倒上一杯酒,“那今日小的陪掌柜的喝个够,多谢掌柜恩赐。”
又是一道爽朗的笑声。
三人转身回韩府,兰燕气得不成样子,倒是徐仪和遥如意还算沉得住气。
徐仪跟在两人身后,这一个怒气冲冲,一个面无表情抱着佩剑,他瞧着这两人是都不平静。
果然,刚一回到韩府,兰燕就气得怒喝几大杯茶水,好像刚刚在路上快步走回来时被风吹干了喉咙。他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一双板正的眉眼被怒气堆满。
他一路科考上朝,怎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人。国家危难对于他来讲好似在看一场好戏,等着在这场危难度过后能赚得盆满钵满。
“若是商贾百姓都像他这般想,如何能度过这次人祸!”兰燕不忿,再次灌下一杯水。胸膛起起伏伏,胸口郁结的一团火怎么也发不出去。
徐仪也气,但他还没到兰燕那个地步。
兰燕对于百姓的期待太高,总是想着所有人都会和他一般为朝廷着想为百姓着想。期待越高,反而面对实情时落差越大,盯着地上杂草的徐仪蓦地一顿。
这就是陛下找上他的缘由吧。
“十九,你——”
徐仪抬头,看着遥如意转身就要往外走。他连忙叫住,往日思文姑娘也是这个时辰回府,本还想着等人齐全了大家在一起商议一番。
“思文姑娘快回来,不如一起——”
他话没说完,瞧着遥如意摇摇头,“无论如何商议,我们手中的粮食不够是事实,且邓泽宇已经知道了。”他语气平静,在阐述一个残忍的现实。
徐仪和兰燕沉默。
“我去找十一和十三,晚些回来。”
“……好。”
遥如意对两人笑笑,但手中一直抱着那把剑,让徐仪觉得心下不安,“兰燕,我们前去商会找一下思文姑娘,我觉得心里不踏实。”
“成。”
遥如意那边刚出门,两人转头也出去了。不顾去的是截然不同的方向,遥如意记得十一和十三总在哪出落脚,现在去找上两人一同去邓府时间刚好。
等他们到了,邓泽宇也该回府了。
“月黑风高,杀人放火。”十一笑得兴奋,“可是好久没做这种事儿了,刺激!”
十三也觉得痛快,但他跟在皇帝身侧久了心思也重,拦住两人叮嘱,“点到即可,切勿见血。”他说完对上遥如意瞪圆的眼神沉默,转头盯着十一,好似对他一个人说的。
“这还用你告诉?”十一不屑。
他在江南混这么久,又不是全靠着武力压制。
他这把剑近些日子除了野鸡野兔都没见过血,三人坐在墙头等着邓泽宇回府,光明正大不躲不藏,他瞧瞧遥如意,“听说小十九的剑法是十三和陛下一起教的,那我一会得好好瞧瞧。”
遥如意点点头,“大多是十三教的。”原本后边是要跟着陛下学,但很快又来了江州城。
“放心,一会打得不好我又不会笑你,等着回京你再跟着陛下学便是。”说罢他想想远在京城中皇帝杀人时的模样抖了抖肩,“小十九多跟着十三学学也好。”
他见十三和遥如意看过来,悄咪咪小声说,“陛下杀意太重。”
“不适合小十九。”
遥如意不做评价,倒是十三沉默了。
杀气……
十九不能说没有,但怎么说,“你一会自己看吧。”
只要不死不流血,就算还好。
“后门!那奸商回府了。”十一摩拳擦掌,“兄弟们,一会可别跟我抢。”
“噌——”
一阵摩擦声,十一率先跳下房顶,转身招手,“上!”
十三无奈,他跟这个常年没人切磋的人无话可说,转身瞧瞧遥如意,“小心。”
“嗯。”
三人前后跳下屋顶,毫无掩饰,把脸大大方方露出来。
邓泽宇刚从酒楼回来,连带着店小二都喝得醉醺醺走不成直线。两人从后门被小厮扶进来,晃晃悠悠脸上还带着不明所以的痴笑。
“哈哈哈哈哈,”本就收敛不住,邓泽宇和小二相视一眼,又大笑起来。
小二也被人扶着,身上的酒味熏得身旁小厮直皱眉,恨不得离他远远的。这又不是家中主子,竟然也要让他们搀着,算是个什么东西。
要不是邓泽宇也在一边,他都能把小二仍在地上不管了。
反正明天酒醒了拍拍身上的灰就自己走了,在地上睡上一晚又冻不死。
“掌柜你放心!把米铺交给我,不出两年!掌柜你就是能超过韩思文的人!什么思运商会什么女会长,通通不是东西!”
“好!”邓泽宇高声附和,说完又觉得自己的声音不够响亮,又加一声,“好——”
视线恍惚,但总觉得院子里没这么些人,邓泽宇推开小厮,直勾勾朝着门外那几个身影瞧去,“这是什么人啊……”
两个小厮也刚注意到那边还有三个人,顿时吓一跳,“喂!你们几个是谁!出来说话。”
这黑灯瞎火的,这几人站在那也不出声,两人想着怕不是白日里大哥找来的长工。
“昨日又运来三千石粮食,幸好招人了。不然就咱们几个,就算累死累活也只有这么点月钱……”
“嘘——”另一个人连忙捂住嘴,“可别说了,掌柜的还在这儿呢!”
小厮无所谓,“他都醉成这副模样了,还能记住什么?瞧你那个胆儿。”
冷笑一声,他不屑嘲笑。
邓泽宇晃悠着身子往前走,小厮在一旁搀扶。他倒是觉得这几个人有点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呦,今个儿找的人不错啊,真白净!合我心意!”
“赏!”
十三听着邓泽宇这污言秽语心底升起一股怒气,再一瞧他如同蛇一样阴湿粘腻的眼神上下扫视小十九,身形一动,“妈的——”
“啊——”
邓泽宇还不等上前把美人儿看清楚,下一秒向后飞去数米,整个人仰躺在地上哀嚎,“疼——啊!是谁!是谁!”
那两个小厮也蒙了,三人从阴影下走出来,手中长剑握在手中气势逼人,两人这时再搞不明白就等着算了,“救、救命——”
其中一人高呼。
店小二在几声尖锐的喊叫声中清醒不少,猛咽下一口水,“是、是你们!”
“谁啊!让不让人睡了!”
后院本就是长工侍卫住的地方,之前几人瞧见的那个大哥光着身子从厢房出来,整个人怒气冲冲,头发散乱看着刚从床上下来。
一看这局势他怔在原地,顾不上遥如意三人,他连忙去远处把邓泽宇扶起来,“来人!来人!”
不出几息,从各个转角涌现出几十名侍卫,各个手中握着佩剑佩刀,目光凌厉看向几人,“大胆狂徒!”
十三笑了,“本以为没几个人能打,现在好了。”
十一嘴角上扬,“这不就痛快了。”
遥如意做出迎战的步子,终于是把长剑从剑鞘里抽出来,但瞧着那模样还不打算让剑身沾血。
邓泽宇在那大哥搀扶下可算是醒酒了,他迎着月色瞧见那几人,最明显不过的就是一身白袍面容秀丽的遥如意,“十九大人……”
“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瞧见是这几人,邓泽宇反倒不怕了,他在旁人的搀扶下站起身,步态踉跄一手捂住胸口,怒目而视,“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当朝钦差便是这般闯入百姓私宅的?!”
遥如意平静,“我还不是钦差。”
“若是你愿意把手中所有粮食以二十……十八文一斗卖给我们,可以不打。”
“卖给你们?还十八文?你做梦!”邓泽宇冷笑,“就知道你们不过是虚张声势,要是手头有粮食何必和我周旋来去。既然这样……”
“上!”
“兄弟们,上!”
电光火石间,周围几十个侍卫瞬间对着三人冲上去。
三人应声而动,十一和十三率先冲出去,他们把遥如意围在中间,好似他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文弱书生。
遥如意不愿,他跨步上前,手中长剑“欻——”一声挥出,和一柄长剑砸在一处,那侍卫顿时变了脸色,他本以为这个是最好对付的,没想到力气竟然这般大……
“啊!”手被对方那一剑震得发麻,侍卫连忙后退,却又被遥如意一个剑鞘砸在膝盖,尖锐的刺痛直抵骨髓,侍卫整个人躺在地上滚起来,差点撞到了其他后退的侍卫。
“滚开——”
“妈的,滚一边去!”
又被人踢了两脚,他滚到角落中哀嚎无人应和。
十一惊诧,抽空间挡住一柄长剑,寒光带着凌厉从面前一闪而过,十一身子瞬间闪过,抽空看着遥如意调笑,“可以啊,小十九。”
这下手的狠辣倒是像他们陛下,不过左手拿着剑鞘又是何意。
来不及多想,十一转身和四五个侍卫缠斗在一处。
“啊——”
“唔——”
接连不断的侍卫被打退,更有甚者和刚刚的邓泽宇一般被踢飞,倒在地上再没起来。
剩下的侍卫不过二十多人,几人视线相对,都不愿意那白袍俊秀男子那边,长剑滴血不沾,但左手的剑鞘如同铁锥砸在人的骨头上。
“妈的——”
其中几人突然后退,随后齐齐上前冲去,那目标正是和一位侍卫缠斗在一起的遥如意。
十三见状皱眉,把身前的侍卫击退就要上去把那几人拦住。奈何身前这几人也好似商量好一般,齐齐拦在他面前,围个水泄不通。
“欻——”
“锵——”
长剑撞击在一处的声音接连不断,喘息声越来越大,遥如意面的几人夹击也顾不上左手的剑鞘,他长剑拿在手中不断挡下对方的攻势,但这般下去总不是办法……
不如——
“啊!”
其中一个侍卫猛呼,他抱着腿哀嚎着,“我的腿,我的腿——”
一旁的人连忙看去,竟然是他自己剑直直插在腿上!
“这——”
“你去!”“你怎么不去!”
一时间无人迎上遥如意。
蘑菇绷着小脸扫视一周,他也不闲着,闪身去十一十三身后,把从后方伸手的侍卫通通截杀。
不出一盏茶的工夫,一众侍卫躺在地上,即便有人站起身来也不敢上前。哆嗦着向后退……
这三人竟有如此身手,那两人还算寻常,身上剑伤他们早早习惯了。
但那白袍书生……
侍卫都面露恐慌,剑身滴血不沾,竟用剑鞘借力让人把自己的剑对准自己!
“上啊!老子给你们钱是让你们站着好看的!”
那几个侍卫互相看看,到底还是不敢上前。
十一见此笑呵呵往前走,他手臂上多了几道伤口,侧脸也沾着血,但在夜色下瞧去更让他显得骇人,“怎么,邓掌柜往后退什么?”
十三轻笑,“邓掌柜岂非贪生怕死之人?十一,你是不是看错了。”
“他都往后退了那么多了,怎么不算是贪生怕死?”
十三啧啧两声,“贪生怕死又怎会把粮食翻上十数倍卖给百姓,若是让陛下知道不得把他的脑袋拧下来用来踢蹴鞠。”
两人说着笑了。
遥如意想想那场景,皇帝穿着红色长袍,肩上还搭着黑金色的狐裘。手指白皙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红色朱砂串儿,脚上龙靴绣着金丝暗纹。腰间挂着绣着金边的玉扣,还带着金丝制成的钱袋子。
面上挂着揶揄的笑,如同看垃圾一般看着地上躺着血的人头。
蘑菇皱起眉毛,“好脏。”
陛下不会碰那东西一下。
十一和十三闻言不笑了,伸手摸摸鼻子。他们也就是说说,陛下若真碰了,还不得把自己泡在汤池里泡好几个时辰。
“你们,你们到底想怎样!”邓泽宇气势不小,却只敢躲在一众侍卫身后。
遥如意,“我们要买米。”
“你!”邓泽宇气节,但如今府中侍卫都没人打倒在地,他咽下混着血腥味的口水,一咬牙,“五十文!”
“十八文。”
“三十文!”
十三无奈叹气,和十一站在一处直勾勾看着对面的人。
遥如意,“十七文。”
“你们休要得寸进尺!”他大声喊,“就不怕我把你们都送到官府去!”
“呵,”一声轻笑轻快明亮,女声幽幽自邓泽宇身后的宅院后门响起,“官府?新上任的县令怕是还没到江南吧。”韩思文挑眉,“邓掌柜要把人送哪儿去,要不也别麻烦县令。”
她给邓泽宇出了个好主意,“直接押送京城吧。”
韩思文说完对着遥如意点点头,“十九大人,我带着人来运米,放心,银子带够了。”她笑嘻嘻,“不过这银子可是我垫付的,陛下得还我。”
遥如意认真点头,“好。”
隐隐约约瞧着门外韩家长工不计其数,好像最前面站着兰燕和徐仪。
“如何?邓掌柜想得怎么样了?”
突然,“欻——”,一阵寒光,一把锋利的匕首从身后房顶飞速刺来,径直瞄准遥如意。
“啊——”
“锵——”匕首转向插进墙内,十三眉眼淬着寒意,他在瞬息间扔出去一柄飞刀,插进房顶那人的肩膀,那人一声痛呼,掉在地上。
“十九,你脖颈……”
在遥如意脖颈处,一道刀痕隐隐渗出血来。纵使刚刚十三一把拉着人闪开,却依旧慢了一秒。
面上的调笑消失不见,十三看向邓泽宇的眼底带着怒气,他不发一言,上前一脚揣在邓泽宇胸口,无视他眼中的惊恐,十三不留余力。
“救——唔——”
男人倒在地上,一口鲜血洒在地面。
“掌柜的!掌柜的……”店小二立马过去把邓泽宇扶起来。
韩思文也冷了神色,厉声道,“进来,把银子当着邓掌柜的面点清楚。十七文一斗,那便是一百七十文一石,一共多少石粮食都给我查清楚了!”
她们原先手中的五千斗粮食仔仔细细分成五千袋,生怕哪家哪户买多了,甚至不敢一石一石去卖,邓泽宇倒好……
韩思文眯起眼,邓泽宇这座院子里,粮食怕是有七八千石。
足足一个时辰,韩思文带来的帐房先生清算好了银两。邓泽宇府中和米铺中的粮食足足有八千石,还不算上其中好几缸掺了水的陈米。
“会长,八千石,合算银子一千三百六十两。”
说罢,韩思文一挥手,一个小厮上前,木头匣子一打开成排的银元宝在月光下闪着银光。
韩思文冷声,“邓掌柜要不要自己点点。”
“韩——”刚发出一声,那边十三就让人把他的嘴堵上了,听着心烦。
遥如意脖颈上的伤口在刚刚上了药,现如今早就不流血了,但他还是被十三带着等在一边不让他乱动。
“十三,我可以去帮着运米,已经没事了。”
“不行!”
遥如意又想开口,瞧瞧还是不吭声为好。
江南的夜色中依旧吹暖风,撞在人身上不疼不痒。几十上百人来来回回,汗水滴落在地上也浸透衣衫。
足足运了一个晚上,八千石粮食被运到思运商会,这下不止江州城,连周边县城的百姓都买得上米了。
一夜之间,邓家米铺关上了门。
兰燕坐在院子里心脏久久不能平复,“这,就这么解决了?”
韩思文轻哼,“嗯,干脆点好。”
“可是……”兰燕犹豫,他自小学的礼义道理从未告诉他可以这般解决问题,“那邓泽宇……”
十一从那边走过来,手上端着一碗刚刚熬出来的白粥喝得正香,“邓泽宇不听朝廷的,非要把粮食卖到二百文一斗。放心吧,待新县令上任,他就逍遥不了几天了。”
“那为原本不这般?”
徐仪落座一旁,“那还是归到他诡辩的问题上,若说卖得不是米。官府也不话可说,且无法解决朝廷手中无米的现状。”
“那如今有何差别?”
徐仪笑笑,“好像也没什么差别,但如今米在我们手上,还怕他不成?总有个罪名关他一阵子。”他长叹一口气,“待回京,也该把各官府复查粮价物价一事好好整治一番。”
粮价贵了该抓,葫芦坠子贵了也该抓。
几人到江州城已经六七日的工夫天天也捞不着休息,可算是把邓泽宇这件事处理妥当,第二日恨不得睡到日上三竿。
思运商会把卖米一事接过去,商会内长工够用,把米分成陈米、普通米和精米。陈米降价,精米涨价。普通百姓想买什么买什么,但精米涨了价格,那帮子世家贵族买得更舒心。
遥如意收拾着自己的包裹,把这几日在城中买到的东西都放在里面。前几日在集市上写的字,在桥头婆婆那买的拨浪鼓,还有昨日遥如意在城中买下的一条串珠,通体淡绿色,几颗珠子上透着深绿色。
碰巧碰上乔玉,帮他选了这一条,该不是凡品。
“几位大人,思文知晓几位急着回京复命。剩下江州城的琐事交给思文便好,今日在酒楼备了好菜,吃过后小憩片刻,几位想回京或是在城中转转都好。”
马车早早备好了停在院子里,遥如意和十三来的时候心急骑马来,回去的时候倒是可以和兰燕徐仪二人一同坐马车。
马车里备好了韩思文给几人准备的干粮和水果,不少京城吃不到的小吃,一次性都备上了。
遥如意脖颈上缠着一条白纱,还是十三让他缠上去的,在布行买了一小条月光锦,那掌柜的没说什么,笑着卖给两人。
“好,多谢思文姑娘。”
一行人往城中走,关系熟得不能再熟,三三两两走在一起说笑。韩思文和遥如意走在最后,女子今日穿了一身浅绿色纱裙,她边走边从腰间挂着的布袋里拿出一块玉佩交给遥如意。
“几日前幸好有百里公子送来的一千斗粮食才险些应付得过去,思文在心中念着这份恩情。”
她把玉佩放在布袋中交给遥如意,“还望十九大人能将此物代思文交给百里公子,暖玉常年温热,也是思文的一点心意。若日后回京,思文还当登门道谢。”
两人说话间走慢了,前面的十一忙转头催促,“十九,思文姑娘。”
遥如意接过玉佩收好,忙应声,“来了。”
韩思文无奈,“走吧。多日不见,陛下也是念着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