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
莉莉丝没有再说下去。
我也没有再问。
就算以爱意包裹, 也无法掩饰痛苦的本质。
痛苦是不能被当作故事讲述的。
冰冷的手指触碰了冰冷的肌肤,我为她穿上衣服,黑色的裙子如污泥一般向上覆盖了她的躯干, 遮掩了她的伤痕。
「太冷了,你要多穿点。」
我说。
她有些茫然的眨眨眼,然后噗嗤的笑了出来。
即使如此笑,她也漂亮的可怕,优雅精致的像是一幅摄人心魂的绝美画作。
「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永远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我久久没有说话,大概是感受到了我的抗拒与拒绝, 她继续说: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们还没有彼此了解,我们还没有相爱。来讲讲你的故事吧?只要我了解了你,你就能爱上我了吧。」
有些疑惑的抬头, 我问她:
「怎么会有这样的道理?」
她说:
「可是人不都是这样吗?只要时机合适,只要互相了解,只要谈好价码, 就可以相爱生子。」
有些困惑的, 她咬了咬唇:
「现在这种最简单的相爱关系叫什么来着,啊啊, 总之记不太清了。但现在我们已经进行到下一个阶段了,快来讲讲你的故事吧?」
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沉默了片刻, 决定不去顺从她的逻辑。
我忘记了很多东西, 例如我在哪里, 例如我为什么在这里,例如我为什么要和她交流, 例如我来自何处。
但有些事情却记得很清楚。
那都是些鸡毛蒜皮不太重要的小事,但我想,我也只有这些故事可讲了。
「我是一名军医」我说。
她看着我,艳丽的红眸越发鲜艳,就好像要流淌出光晕一般散发着她很期待很高兴的色彩。
我认命的叹口气,将那些过往的陈旧的东西整理清楚。
接下来要说的,是我的故事:
**
我是一名随军军医。
手术刀是我的武器,冷漠是我的铠甲。锐利的冷光下,我摘除了成百上千士兵的残肢断臂。
切分人体,对我而言,和切分牲畜毫无差别。
除了脂肪是黄色这件事以外,在我眼里人和牲畜就是一种东西。
战争停歇时,我需要解剖非战争死亡的士兵的尸体,去研究他们的死因,避免敌人的生化武器的无声侵入,以及群体性的内部事件发生。
例如群体自杀,群体中毒,或者因精神问题而出现的大量的自相残杀。
我擅长这个。
尸体们生前的年龄差不多都在二三十岁,有男有女。但也有年纪特别小的或者特别大的,我手上经过过六岁的男孩,也遇到过六十岁的老人。
军医基地的环境很不错,但解剖尸体的环境一般都很差劲。没人要求我精确到每个人摄入了什么成分,只要看起来没问题就行。
好一点的解剖室是一个破损的棚屋,发青膨胀的尸体仿佛一戳就能爆开的气球,如果时间太久了,手术刀下去,腐臭的组织液就会四处飞溅,喷我一脸。
差一点的,就是在尸体堆里。
我在这边解剖观察,那边就堆着几十具完整或不完整的肉块,解剖台是块破木板,照明源是最廉价的刺眼的冷光灯。没有水来清洗组织,血液和组织液以及秽物胆汁到处都是,时间久了,我的白色外衣也被污浊成粽黄色。
只有我的手术刀,永远锐利,冰冷无情的割开一层层青白的肌理。
每个人的死因都是不同的,有的嗑1药,有的被噎死,有的伤口感染,有的吞毒自杀,还有的是被士兵凌虐而死,性别有男有女,有的甚至破损的分不清男女。
这在军队里并不奇怪,就算上报也没人去管。
「和我无关。」我想。
在我入职一年后,我从面向士兵的主刀医生转为了面向军官的专属军医。指挥官们很少上战场,所以我一下子就清闲下来。实话说,当我发现我只需要给那些大人物割割o皮的时候,我相当不适应。
因为我总想把它整个切下来,就像我曾经截肢的士兵一样。
男人的第三条腿也是腿,我真的是个截肢高手,在这方面我在军队里相当出名。
「截了你能装个金属的,不截就只能等着被o尸。」
每当我这么说,他们都会乖乖的泪流满面的满心欢喜的接受这个命运。
将我调走的军官是部队里有名的男女不忌的恶人,不少人都提醒我要小心,他必定别有所图。
我没在意,那和我没什么关系。
直到某天他突然把我叫了过去,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东西,在临走时,摸了一下我的屁股。
他完蛋了。
我没愤怒,只是突兀的分神去想。
其实我不讨厌,就算折辱我我也感觉不到痛苦。在长年累月的手术中好几次我的身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受伤感染,直到高烧烧的我昏昏欲睡,我才有所察觉。
我不怕痛,也感受不到痛苦。
但我觉得危险。
他想伤害我。
我做下这样的判断。
他向我发起挑战,而每个动物的本能就是应战,并分出胜负。
他完蛋了。
他不该去招惹一个在军队里名声极好,而且手艺精湛的军医。
军医的武器只有手术刀,但这把手术刀见过比他杀过的人多的多的尸体。
我定定看向他,露出一个笑容,他受宠若惊,竟然一时间手足无措。
他没有看清我的眼神。
在我的眼中,他已和尸体并无差异。
……
……
《痛与爱》——其六节选
】
绫辻行人捡回来一只小黑猫。
很小的一只,体型消瘦精简,爪子不是很大。
带回来那天,绫辻行人很嫌弃的用两根手指捏着小黑猫的后颈皮,硬是在小猫无辜的嗷嗷叫的情况下拎上了山。本来千间幕还以为他至少会提一下他要养宠物这件事再一起给猫买点东西,没想到他直接拎着小猫去了浴室,打了一盆温水,一身冷气加嫌弃的给小猫洗澡。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心情挺复杂的就。
金发的18岁少年捏着小猫的后颈,表情冷的像是要当场把猫淹死,手法却温柔的吓人,而且非常干脆利落,三下五除二就给猫洗好包上毛巾,猫甚至没来得及应激就结束了。
和他平日里能不干活就不干活的懒散状态形成了鲜明对比。
更离谱的是他把猫裹成一团寿司后放在桌面,那戴着黑色手套平日很涩气也很冰冷的手仿佛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猫条。
他那平时破解机关的灵巧的手这种时候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在小猫嗷嗷叫之前以极快的速度撕开开口,直接放到小猫嘴边,小猫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吃上了。
一套手段行云流水,比宠物店的员工还要专业。
千间幕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想了想,觉得可能要挨骂,默默的退了出去,找人跑腿买了一套小猫的生活用品。
神社没有那种没有噪声的吹风机,绫辻行人打开了电暖炉,在电暖炉旁边用毛巾粗暴的搓猫猫头,对于这种一点都跟温柔沾不上边的手法,猫猫非常享受,甚至开始打起了呼噜。
等皮毛八成干的时候,猫已经睡着了,睡的特别香。绫辻行人把猫拎起来,放到千间幕面前的桌子上。
猫朦朦胧胧的睁了睁眼,感觉桌子硬硬的,就要往绫辻行人的位置跑。绫辻行人把猫往千间幕的位置推了推,可能是觉得千间幕怀里也不错,小黑猫往千间幕怀里一扎,倒插葱似的睡了。
突然被猫眷顾的千间幕茫然的看着绫辻行人。
“养在你这。”绫辻行人把有些湿了的袖子挽起,露出苍白劲瘦的手臂,抽出细长的烟管,吐出一口白烟。
“我以为你会拿去养。”
绫辻行人嫌弃的皱眉:
“会咬伤人偶,而且掉毛,我不要。”
你照顾它的熟练度和体贴感可不是这么表现的。
口嫌体正直这样的设定也太过时了,傲娇已经退环境了喂!(并没有)
“我养不好这样的小家伙,它太小了。”
千间幕对小动物是真的没什么经验,尤其是小动物的幼年体,猫插在他怀里之后他愣是坐在那没再动过身体的一丝一毫。
他的仪态非常好,一看就知道经历过严格的教育。虽然很多时候他很随性,会趴在窗口睡觉,会在雨中大跑。但挺直的脊背和尺子量出来一般的身体弧度就好像焊在他身上似的,这是怎么也改不掉的习惯。
如今怀里多了个黑漆漆的小玩意,他凹出了个有点别扭的姿势,但表情依旧从容不迫,脊背挺直动作优雅,有一种莫名好笑的好强与倔强。
绫辻行人定定凝视了他几秒,在他澄澈又无辜的表情中确定他真的被这只小猫硬控了,非常无奈的吐出一口烟雾,不知道为什么,在那无言的沉默中,千间幕硬是读出一句‘没用’。
……太过分了!
可靠的未成年侦探把那没拿烟杆的手伸进他怀里,把头朝下屁股朝上睡的正香的黑猫拎出来,然后很顺手的就放在臂弯上,一套流程行云流水,猫只稍微惊醒了一下,然后就继续睡了,头埋在他的臂弯,一幅不管不顾昏天黑地的样子。
你真的要说你不喜欢猫吗?
“看我干什么,我对猫没什么兴趣。”绫辻行人语气冷冷。
“……行。”千间幕选择不去较真。
虽然被绫辻行人本人险恶的双标行为震惊了一下,但稍微冷静下来,千间幕就大概知道了绫辻行人的想法。
大概是觉得有猫(异能力者)会来,想打个掩护,给他贴个补丁,有点掩护三花猫身份的意思,也有保护他的一部分理由。
其实,其实没啥必要。
不是所有人都能到神社后面的房间中的,游客多数都被局限在了主殿前面的部分,后面被遮挡的很严实。
如果有人潜伏其实很容易就会触动报警设备,而且早些日子他们重新处理了警卫设施,可能这个警卫设施一般人没什么概念,嗯……他们在房顶架了机枪来着。
太宰开的头,兴致勃勃给房子搞成了高武神社,如果有人恶意侵入就火力碾压。因为其人过于乐子人,房顶上不止有机枪这种东西,还有用机关拉着保险环的手榴弹……
内个……我们这个神社的传统啊就是,就是那个……炮火渡化众生,武力超度亡灵……
后来被过来做客的乱步发现了,乱步兴致勃勃的给这些武器调整了位置,并进行了整体的扫尾。以乱步的能力,他能够解密,自然也能制造更多谜题。最后折腾的结果是,这个外表看起来没什么问题,进去也没什么问题,住上十天半个月也没什么问题的神社,变成了一个战力超高的堡垒(脆皮版)。
这个装潢实在是太隐蔽太考验人的智商了,平时也没必要去研究,久而久之大家自己都忽视了这件事,可能绫辻行人来的时候大家的态度太自然,他目前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而且除了神社本身的安保设施,绫辻行人能把和三花猫除了都是猫之外,从花色到体型一点都搭不上边儿的猫带回来,说他没有自己的xp作祟没人会信。
好意是存在的,但不多。就像绫辻行人的温柔,有是有,但好像也没有多少。
虽然已经住进来了一些时日,但绫辻行人仍然没有开始写作。但这东西没人催他,写作是不能急的,有时候一天能写一万字,有时候三千都写不出来。家里的几个人都深有体会,觉得灵感这种东西要慢慢培养,就让他就悠哉悠哉的过着日子。
于是绫辻行人经常抱着人偶坐在摇椅上在阴凉处抽烟,十八岁过出了八十岁的生活。
就在千间幕确定将之前的书整合出版,延迟《痛与爱》到明年发表的那个月,绫辻行人突然有一天买了大量的黑色胶带。把虽然他特别嫌弃甚至经常塞到笼子里的黑猫从房间摇椅上赶出去(你都这么讨厌了它怎么还能上你宝贵的摇椅),然后硬是在房间里折腾了三天三夜。这三天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第三天还是猫猫实在看不下去,叼着千间幕的裤脚把他带到房门前,千间幕敲了敲门,里面一片安静,许久之后传来一声淡淡的:
“等会。”
打开门的时候,房间里烟雾缭绕,乍一看好似天堂。
再细看,所有门窗都被黑色胶带封死,整面窗户都被黑色胶带封上,只留下一道细长的能够透光的缝隙。房间里黑的就像地狱,之前以为是天堂的白烟到了这种情况,更像是地狱里面岩浆冒烟的恐怖景象。
而绫辻行人衣冠整洁,面色苍白,眼神因为倦怠而更加厌世,靠在摇椅上半死不活的晃悠。
他不喜欢零食,所以房间里是没有吃的的,这三天他什么都没吃,就连水也喝的少得可怜。但也幸好这个房间有一个小卫生间,他还给自己的节操留下了几分余地。
黑猫迫不及待就要往里冲刺,刚进去就不得不急刹车打了个喷嚏,小爪子踌躇了一下,终究是对垃圾主人的关心战胜了被熏死的恐惧,到绫辻行人脚边边蹭边打呼噜。
绫辻行人轻轻踢了踢,没踢开,猫咪得寸进尺,顺着他的腿爬到了他的怀里,一头扎在他外套和西装背心的缝隙,打着呼噜不出来了。
“你这是……”
好吓人,差点就以为太宰治有什么神秘的继承属性,自杀传染什么的……
绫辻行人用烟管指了指桌面,仰躺在摇椅上,空着的手口嫌体正直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撸猫。
千间幕:……我不是很想进去。
整个房间就跟地狱一样,只有一道一字形透光窗口,其他地方都不透光,窗户因为胶带贴的有的地方深浅不一,还能看出有几分诡异色彩的纹路,更别提旁边的架子上摆着一排人偶,千间幕做的那个黑长直人偶十分逼真瘆人,空洞的看着室内,这一排黑漆漆的眼睛,就好像有一排人在那冷冰冰的看着。
而这间房间布置的很欧风,墨绿色的厚重的窗帘渲染出诡异的晦暗色彩。正中心摇椅上的人十分乏力,金发暗淡无光,脸色苍白的可怕,让人想让人试探他的鼻息。而他怀中的黑猫恰在此刻轻轻回头,露出一双圆润的猫眼,因为环境很暗,那瞳孔扩张的很圆,有些莫名的瘆人。
这一切的一切因素叠加,硬是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天气,在活生生的千间幕面前,构造了一幅如同日欧两国鬼故事杂交出来的新型阴森氛围的地狱绘图。
“写了新的文章?”
幽幽叹气,千间幕认命的走进了地狱。
桌面上很干净,绫辻行人本身就是个很干净很规整的品味人。稿纸被整齐的分成几叠,似乎是按照篇章分类的。千间幕拿起第一份,那上面似乎能看见作者犹豫了一下,前面是空的,后面写了个‘馆’字。
整个稿件都还处于没有丰富,只写了梗概的状态。但基本的部分都已经写好,只需要后期再进行些许润色,可能只需要一个月到半个月就能够直接发表。
不是《another》,千间幕也不是很奇怪。
他早就试出来了,这么多人里,没人能直接写他们异能力所代表的作品。因为他们还没到那个阶段,换句话说,经验不足不能使用这个技能。
远藤周作虽然说要写,可最后他决定换一个名字,因为他认为《深河》不是他现在写的这个能够代表的。
当初中原中也能够顺利的创造出《被污浊的忧伤之中》,主要原因有两个:1.那是一首很短的诗。2.非常巧合的是,被污浊的忧伤之中就是这首诗的词,而且占比极大。
诗人优势超高,占了大便宜了。
作家只能慢慢想,慢慢去探索异能力和自己的人生意义,再由此进行创作。
异能力者一时半会是不可能写出他们的能力的,千间幕是先写然后创造,相比之下只要保证作品质量就没有问题。但异能力者是已经有了成品,要写一个不太清楚方向的命题课文,稍微跑题都不行,必须要给自己的异能力和自己的人生做个超长的阅读理解。
了解自己的异能力还好,谁能真的理解自己呢?
但不能写出自己的异能力这件事问题也不大,异能力者会在创作中一点点被引导,绝对是没有坏处的。
“是你的风格,新本格吗?为什么名字空着了呢?”千间幕轻声询问。
绫辻行人睁开眼,眼神中带着淡淡微妙的情绪。千间幕莫名感觉自己好像被他的眼神给骂了。在他困扰的目光中,千间幕看见绫辻行人摇了摇头,轻声说:
“我的意思是,帮我丢垃圾桶里去。”
“……啊?”
“要我说谢谢吗?谢谢。”
“……”
啊!?
啊不是,你……?
还没出版长篇作品就已经拥有了作家的洁癖了吗?不要啊!
写书就是看见自己写的东西再烂都要忍着继续写下去的过程啊!
而且你都写完了!你是看不惯这本书哪里,我们商量一下总结一下问题也行啊。
然而绫辻行人显然精疲力竭不想再说什么,千间幕沉默了一下,把稿子收起来用夹子夹好。决定等明天他休息好再说。
出于同伴情,他临走时用刀把胶带封死的窗户撬开,让微风从窗口泄入,冲散这地狱一样的污浊空气,想了想,探出头问:
“要注射葡萄糖还是食物。”
“一杯咖啡。”绫辻行人说。
不喝不吃不睡,第一件事就是要喝咖啡,你不要命辣!
千间幕面无表情的在咖啡杯里兑满葡萄糖浆。
两个愿望,一起满足。
**
最终绫辻行人还是没有解释为什么他为什么想丢掉这本书。
等他清醒过来冷静下来再看,好像就没有那么讨厌了。对于完善这本书的事情也颇为上心。当日那昏昏沉沉的‘给我丢垃圾桶’这样的暴言被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无视。
江户川乱步听说这件事,靠着椅子噗的笑了起来,他问:
“所以呢,最后叫了什么名字?让我猜猜——”
“——一文字公馆……”乱步拉长声音。
“——一文字公馆悬案。”几乎是同时,千间幕说。
在千间幕颇为捧场的惊讶眼光中,乱步相当得意的翘脚脚,扶着桌子在转椅上转来转去。
“我跟你说哦,其实绫辻行人很喜欢你的。前两天和我通信的时候还提到你了,超级别扭的说你人不错。”
……完全想象不到绫辻行人说好话的样子呢,他这么猫控的人都对着猫一脸冷淡,难道写出来就是另一种风格?
文豪的人格难道是靠写作方式切换的?
“他说了什么?”千间幕半信半疑。
**
当福泽谕吉走入武装侦探社的时候,就看见乱步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跟回家一样跑来溜达的千间幕一黑一白两个脑袋凑到一起嘀嘀咕咕。两个人的状态都很轻松,距离时远时近,从远方只能看到头顶,毛茸茸的发顶像两只小猫蹭来蹭去。
福泽谕吉的手抖了抖,觉得自己大概是忙懵了,不然怎么会产生这种错觉。
然而很快,那两个脑袋分开,他看见千间幕靠在椅子上,一脸心如死灰的麻木表情,眼中都没光了。
“我早该知道的,不愧是他……”
乱步在一边锤着桌子低头狂笑,颇有表演挖苦的成分。
这是在聊什么啊?这么开心?
一个问号,缓缓出现在很久没和朋友们聚会忙的脚不沾地的福泽谕吉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