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意外
还在足球队的时候，市里难免会组织各种交流赛，他们也常和职业球员踢球，但太久没有碰过球，孟凡技术变得有些生疏，反应力和体能也明显下滑。
他以前最擅长踢中锋，射门的命中率是队里最高的，只是现在，因为右腿膝盖的伤势，他连踢球的力度都把控不好，半场下来不仅一颗球都没中，倒还把自己跑得气喘吁吁。
说是友谊赛，对方毕竟是专业球员，随便踢踢实力都比他们强劲许多，上半场结束时，比分已经三比零了。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当空，万里无云。
孟凡坐在休息区，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水，喘着粗气。
陈卓坐在他旁边，递了瓶冰水给他。
孟凡拿过喝了一大口，再淋了些在脸上。
陈卓见状忙制止他：“我靠，你拿冰水浇脸不要命了？”
孟凡掀起衣摆揩了把脸，风一吹过，面上一片清凉。
“没事。”孟凡不以为意，“我没这么娇贵。”
“这不是娇不娇贵的问题，这是基本常识。”陈卓无语道。
“你跑这么猛，腿没事吧？”陈卓有些担忧道，他本来说的友谊赛，真的就是打算叫孟凡来随便玩玩就行，没想到孟凡居然拿出了要一口气跑上几公里的架势，倒把他吓了一跳。
“目前没什么事。”孟凡活动了一下右腿，是有一点异物感，不过问题不大，他没准备跟陈卓说，以免他大惊小怪。
陈卓狐疑地看了他一会，倒也没说什么了。
下半场很快开始，孟凡把水瓶扔到一边，整理了一下护腿板后跑上了场。
本来一切都还很顺利，直到孟凡运球跑时，脚下一个不注意被球绊了一脚，他一下失去平衡，直直朝右倒了下去，膝盖重重磕到草坪上。
登时，一股钻心的痛直到达颅顶，孟凡惨叫一声，躺在地上痛苦地抱住了右腿。
陈卓心里一惊，赶忙去叫医护人员。
其他人也围了过来，很快就有两个穿白大褂的人抬着担架飞奔而来，将孟凡抬出了赛场。
孟凡觉得自己十分倒霉，好不容易可以踢一次球，结果还是出事了。
他躺在俱乐部医务室的病床上，怅然地望着窗外的天空。
陈卓坐在床边给他削水果，苹果皮完整掉落在垃圾桶中，他把苹果递给孟凡：“孟少爷，请吃。”
孟凡瞥了一眼，淡声道：“我要切成块的。”
陈卓嘴角抽了抽：“什么少爷脾气，就不能直接啃吗？”
孟凡惊讶：“你都是直接啃吗？”
陈卓好脾气地跟他说：“我是有什么吃什么。”
言下之意就是说他要求多。
孟凡并没有这样觉得：“哦，我只吃过块状的苹果。”
陈卓：“……”
看在孟凡今天是被他叫过来才受伤的份上，陈卓还是顺着他的意思给苹果切成一瓣一瓣的，就差亲自送到他嘴边了。
孟凡只吃了两口，许是心里想着事，感觉这个苹果并没有什么味道，于是摇摇头，表示不想吃了。
陈卓暗骂了一句毛病真多，自己把剩下的全部啃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然还是去医院看看？”陈卓担忧道。
今天孟凡倒下去的那一刻，他心都凉了半截。
孟凡在场上跑得越厉害，他就越后悔叫他。
孟凡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医院那边都是跟梁诚有直接联系的，怕是他刚一进医院，梁诚那边就会有消息，到时候他撒谎出来踢球的事就藏不住了。
不过好在他膝盖已经比刚才好了许多，吃两颗止痛药应该就能正常走路了，至少不会在梁诚面前露馅。
“止痛药？”陈卓表示不解，都到吃止痛药的地步了，还不如去医院。
孟凡坚持不去，陈卓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说，硬是要止痛药。
陈卓拿他没办法，只好叫医生开了一盒止痛药给他。
晚上八点时，孟凡已经可以正常走路了，只是膝盖偶尔会传来刺痛感，但影响不大。
孟凡叫陈卓开车送他去电玩城，陈卓又不懂了：“我直接送你回家吧。”
孟凡拒绝道：“我对象要来接我。”
陈卓差点一脚油门撞上前面的车，惊道：“你对象？你什么对象？”
孟凡向前倾，又被安全带拉回，他皱眉不满道：“能不能开稳一点。”
“不是，你什么时候有的对象啊？我怎么不知道？”陈卓好奇极了，“哪个班的？我认识吗？叫啥名字啊？”
“你认识啊，”孟凡说，“不过不是我们学校的。”
“啊？”陈卓更不懂了，不是他们学校的，但是他还认识？
陈卓想了半天都没想出符合这个描述的有谁。
到达电玩城时，孟凡远远就看到一辆保时捷停在了门口，同时，他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糟了。”孟凡忙解开安全带，边下车边接通电话。
“我到了，你在哪里？”梁诚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来了来了。”
陈卓看着孟凡在车外整理了一下衣裤，然后快步走向那辆保时捷，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
门关上，孟凡闻到了车里淡淡的香水味。
梁诚衣袖挽到手肘上，搭在车窗上，斜着看他：“从哪过来的？”
孟凡对他笑笑，凑过去勾住梁诚的脖子：“刚跟他们吃饭去了。”
梁诚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是吗。”
“肯定是呀，我骗你干什么。”孟凡亲亲他的嘴唇，软声说，“好久都没见到你了，好想你。”
梁诚眼神柔和了许多，捏着他的下巴重新吻上去。
与刚才的蜻蜓点水不同，这次他一直吻到孟凡都要喘不上气了才松开他。
他看着孟凡的眼睛，是略带责备的话语，语气却温柔得不像话：“一条消息都不给我发，现在说想了？”
孟凡：“我说想就是想，你别质疑我。”
梁诚摸摸他的头，无奈地笑了笑：“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换香水了？”孟凡问他。
“好闻吗？”
孟凡：“还行，不过感觉这个味道有点熟悉。”
梁诚嘴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你的沙漠玫瑰。”
孟凡怔了一下，不敢置信道：“我种的那些吗？”
梁诚点头：“之前找人加工了一下，刚好浓缩了一小瓶。”
“还挺好闻的。”孟凡说着深呼吸了几口，感觉今天的梁诚可爱极了，怎么看都好看。
所以他忍不住又凑上去亲了一口。
“安全带。”
孟凡坐回去，乖乖系上了。
保时捷调头往回开，路过陈卓的车时，梁诚状似无意地望那边瞥了一眼。
恰好陈卓也在看他，两人视线在空中对上了一秒。
降下一半的窗户只露出了梁诚的上半张脸。
但也足够让陈卓看清他是谁了。
“卧槽——”陈卓惊得拍了一把方向盘，车笛鸣叫了一声，他目瞪口呆地望着保时捷开远了。
晚上止痛药的药效渐渐退去，膝盖时不时传来一阵刺痛。
孟凡躺在床上，一边捧着手机焦急地查看各种缓解办法，一边注意着浴室的动静。
不多时，浴室水停，孟凡飞速把手机放到一边，裹上被子面朝墙壁闭上了眼睛。
拖鞋踩踏地板的声音慢慢靠近，身后的床铺向下塌陷，被子被掀开，灼热的胸膛靠上孟凡的背后。
洗过澡的热气还没散去，滚热的呼吸在他耳边响起：“睡着了？”
梁诚只是象征性的一问，手已经从孟凡的睡衣下摆伸了进去。
孟凡身体颤了一下，知道装不下去了，于是翻过身面对梁诚，手抓住梁诚已经放在他腰上的手。
他故意用又软又黏糊的嗓音说：“老公，我今天好累啊，想睡觉了。”
说完他还像模像样地打了个哈欠，眼眶中积攒了点生理泪水。
“就一次。”梁诚吻了吻他的眉心，不由分说地将他压到身下。
孟凡知道躲不过去了，最后乞求了句：“轻点……”
好在梁诚说到做到，一次完后就搂着他睡觉了，全程动作也还算轻柔，孟凡也就没吃到什么苦头。
但不知为何第二天起来后，孟凡右腿的痛感还是不见好转，慢慢走路还行，走快了那根筋就疼得一抽一抽的。
孟凡怕被梁诚发现异样，基本都没怎么出门，一直窝在沙发或者床上打游戏。
梁诚倒是时不时邀请他一起出去散步逛街，但都被他以好累为由拒绝了。
再一次邀请被拒后，梁诚凑过来挠他痒：“以前不是最爱往外面跑吗？怎么现在天天窝在家里？”
孟凡痒痒肉特别敏感，被他一碰就痒得不行，边笑边躲，还不忘回道：“最近觉比较多。”
梁诚双手绕到他肩窝把人托起来放到腿上，意味不明地看他一阵，道：“你知道爱睡觉是什么的前兆吗？”
孟凡一脸疑惑：“什么？”
“我听说，”梁诚勾起一边嘴角：“怀孕后都会比较嗜睡。”
孟凡脑子嗡的一声，脸一下全红了。
他抓着梁诚的衣领，羞愤不已：“胡说什么！我是男的！”
“我知道，”梁诚坏笑着说，“能怀早怀了，是吧？”
孟凡把他脸推到一边，红着耳朵骂道：“神经病。”
这天九点高考出分，孟凡难得起了个大早，八点钟的时候就在电脑面前端坐了。
一边吃着梁诚给他做的早饭，一边在查分网页里刷新。
高考完后直到现在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经历了太多，高考分数对于他来说也不太重要了。
只是好歹努力学习了这么久，还是想知道最后结果到底怎么样。
梁诚坐在他身边，抱着笔电给他整理他可能感兴趣专业的信息。
分针指向九点，孟凡再点了一次刷新，屏住呼吸盯着屏幕。
梁诚也抬起了眼睛。
只见页面转动了几秒，一个鲜红的数字就浮现在他们眼前。
589分。
空气安静了两秒，孟凡有些不敢相信。
他居然考得还可以？
其中英语竟然还有120分。
强烈的喜悦涌上心头，他扑到梁诚身上，开心地大笑着：“我考了589分！”
“589分诶！”孟凡晃他肩膀，“快夸我快夸我！”
梁诚抱着他以免他摔下去，笑着回他：“我家宝宝真厉害。”
孟凡立马给蒋湘绣打了个电话，告诉这个消息。
蒋湘绣自然也开心得不行，不过多久，支付宝里就传来了收款消息，秦芬和梁锋也在家庭群里发消息祝贺他。
高兴完了后，孟凡从梁诚身上下来，坐到凳子上，又去询问其他人的情况。
梁诚看了他一会，退出房间了。
等孟凡兴奋劲过了后，他才发现梁诚没在房间里了。
他开门出去，发现梁诚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脑。
孟凡坐到他身边，凑过去看他的电脑：“你在看什么？”
梁诚的电脑页面上，全是国内各大高校的专业分数信息。
梁诚大手一揽，让孟凡靠在他怀里，他说：“想学什么专业？我记得你之前说想和我一样学金融？”
孟凡扫了几眼屏幕中各个学校的专业分数线，他倒是还可以报一些。
只是……
他之前一直考虑的是出国。
孟凡看了看梁诚，没说话。
电话突然响起，孟凡低头一看，正是蒋湘绣打来的。
当着梁诚的面，孟凡按了接通。
“喂，妈妈。”
蒋湘绣的语气听起来特别开心：“宝宝，美国和英国那边的学校已经给你联系了几所，我把文件发给你，你挑挑看哪所比较喜欢，还有想学什么专业。”
梁诚和孟凡挨得很近，蒋湘绣的声音又有些大，梁诚一字不落地听完了。
孟凡下意识瞟了眼梁诚，发现梁诚面上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沉默地关闭了电脑的专业查询页面。
孟凡心里一紧，然而蒋湘绣那边还在继续说。
“你这两天就尽快决定好，妈妈好在你去之前给你联系保镖和房子，其他的你就不用担心了，妈妈来安排。”
孟凡嗯了一声，匆匆回了句“知道了”后就挂了电话。
梁诚还是没有说话，点进他们的家庭群，再点开蒋湘绣传的文件包，浏览起里面的各种学校。
孟凡观察着梁诚的反应，本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但他面无表情，好像根本不在乎。
只不过从这个月和梁诚亲密无间的相处经验看来，孟凡能感觉到，梁诚在生气。
他往梁诚身上凑近了些，脸讨好地在他胸前蹭了蹭。
“你怎么不说话了？”
梁诚盯着电脑，语气平静：“这不在给你看学校吗。”
孟凡想了想，说：“你不是不想我出国吗？”
梁诚顿了顿，低头看他：“但是你想出国。”
“我…”孟凡哽了一下，他想出国主要是因为外面没人管他，他自己可以随便玩。
但这话肯定是不能在梁诚面前说的。
“其实，我都还行。”孟凡说，“你为什么不想我出去啊？”
梁诚眼睫垂下，沉默几秒，再抬起时眼底多了些复杂的东西：“我怕你一出去就不想回来了。”
倒还真有这个可能。
梁诚没多久就要去入伍，一去便是五年，孟凡清楚自己的性格，如果他在国外玩太嗨的话，很可能就是不想回来了。
他一不说话，梁诚眼神就暗了暗。
孟凡反应过来，忙道：“那，那你也可以来找我啊，我们一起。”
梁诚摇摇头：“孟凡，很多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么容易。”
“我走了，梁家怎么办？”梁诚说，“还有你们家，等绣姨和孟叔都退休了，你们家的公司又该交到谁的手上？”
孟凡不说话了，他确实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
从小到大，蒋湘绣和孟征国从来都没有要求他必须接触公事，也没有对他的未来做除了和梁诚结婚以外的任何限制。
他像一株在温室里长大的花朵，肆意生长，什么都不用考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还有一个月就要走了。”梁诚说。
孟凡张了张嘴：“这，这么快。”
梁诚盯着他的眼睛：“我之前跟你说过一次，今天…我想再请求你一次。”
“不要出国，好吗？”
孟凡心脏重重地跳动了一下，被梁诚这样看着，他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
梁诚从来都是以威胁或者打趣他的语气叫他做事，很少求他什么。
孟凡与他对视着，望着梁诚眼中倒影着的自己，好像梁诚满眼都是他的样子。
孟凡心跳加快，张开嘴，却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好。”
梁诚无声地长长松了口气，用力拥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脖颈间：“我爱你，宝宝。”
孟凡感觉心都要被他叫化了，轻轻嗯了一声，也抬手拥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