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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散装饼干(5)

第42章 散装饼干(5)
老板娘姓张,

叫张海燕,

发现他们是警察后又惊又恼:“是警察怎么不穿警服呢,

真是的,

害得我瞎说话,

你们就当没听见哈。还有能不能赶紧把下毒的给抓住,

我这一天不做生意就少赚一笔钱,

都是小本买卖,靠着小店过日子的。”

好在老板娘性格比较爽朗,不一会儿便笑呵呵地与他们说昨天的事儿了:“我和之前来的警察也说过了,

毒呢,绝对不是我下的,犯法的事情我不做的。我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但猜测是来这儿的客人做的,

但应该不是熟客,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熟客天天来都没出事呀,

还有这批饼干吧,

不是这两天才拿的货,

同一批饼干卖了好一阵子了,

都没事,

怎么就突然就有毒了呢?”

她犹豫了会儿,

捂着嘴小声说:“我卖这饼干吧,根本不赚钱,就是为了一些熟客才进的货,

每次进得不多,

卖得也慢,所以这么一箱饼干吧,实话告诉你们,起码能卖大半个月,但保质期没过啊。其实我早就不想卖这玩意儿了,店租年年涨,这种饼干根本不涨价。”她带着三人走进店铺后的仓库,仓库里乱七八糟地堆着各种零食糕点,其中有两个大箱子是用来装饼干的,每个箱子都有一个小孩那么高:“喏,就是这种箱子,本来还有三分之一没有卖掉,剩下的都被你们警察带回去化验了,和昨天吃死人的是同一批进货的。”

拍完店铺照片,又听老板娘啰嗦了一堆后,程斌问道:“这两天有收到任何骚扰电话或是威胁信息吗?”

“没有,没有,所有电话都是警察和街坊邻里打来的。”

“昨天的客人中,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吗?”

老板娘呼啦啦地扇着扇子:“这里靠近菜场,这么多人来来往往,我怎么记得住呢。而且我整天忙里忙外的,要是真有谁趁我不注意往做点手脚,我也防不住。以后不卖这种饼干了,烦都烦死了。”

程斌不死心,又问:“昨天来过的客人里,你能记住几个?”

“昨天也有警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是真记不住,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但是我把我记得的所有买过那个饼干的人都告诉警察了,有的我叫得出名字,知道人家住在哪个小区,警察上门去了,有的我也不知道是谁,住哪里的,也就只好这样了。”老板娘叹了口气道:“今天我不做生意还特地坐在店里,就是为了通知来往的客人,让他们转告一下,万一买了那个饼干,不要吃下去。”

老板娘说,买散装饼干的大多是年纪大的人,或是经济拮据的,这种饼干用来填饥是足够了,要说口味,还真不怎么好吃,所以买的人并不多。那几名受害人,老板娘确实记得他们昨天来过,但具体买了什么,她也说不清楚,她没有记账的习惯,只记得大约是下午至傍晚买的。

接着程斌开始询问她的社会关系,是否与人结仇,老板娘的笑声特爽朗,指着自己问:“你们觉得我像是容易与人结怨的人吗?我这人就是朋友多,你们问问邻里街坊,哪个不是我的朋友?”

程斌冷着脸又问了一遍,老板娘这才伸手一指街对面不远处的联华超市:“喏,这一带就这间超市里的人最恨我,因为我把他们的生意抢掉了!”

海燕进出口食品商店原本只出售进口食品,受这两年全球经济下滑的影响,老百姓口袋里的钱迅速贬值,消费能力下来了,老板娘只好更换了销售策略,专门经营打折产品和临期进口食品,同时留了些铺位给国产零食,近来还做起了乳制品,在门口卖牛奶和酸奶。联华超市里20元钱一板的酸奶,老板娘只卖16元,渐渐地,附近居民的消费习惯变了,原本热闹的连锁超市变得格外冷清。

“如果发生中毒事件的话,大家就不敢上你这儿买东西了,超市确实是受益的。”郝晋阳摸着他的下巴道:“但联华超市算国企吧,员工们吃着大锅饭,生意不好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关于这个说法,老板娘只耸了耸肩膀,但郝晋阳的侦探瘾被勾起来了,他啊了一声:“张女士,您这儿有开除过员工么?有些人被开除了,会怀恨在心,伺机报复!”他想起了马路袭击案中的锤子哥,就是在被开除后开始报社的。

老板娘又耸了耸肩膀:“我倒是希望我有个打下手的,这家店就我和我男人管,我闺女都懒得帮忙,哪儿有人可以开除啊。”

郝晋阳紧接着又啊了一声:“会不会有人觉得你扰民,想把你赶走?比如有没有人来和你理论过,说你的店铺影响他的生活了什么的,有没有?”

“没有,没有。我这儿是标准的商铺,和住宅区分开的,而且我从不乱扔垃圾,过了晚上十点一定关门,根本不妨碍住户。”

“也是啊…”郝晋阳抬头一看,这儿果然是单独的商铺,破旧归破旧,店门口却干干净净的:“啊!会不会是感情纠纷呢,您看啊,如果有狐狸精看上了您的丈夫…”

程斌终于忍不住呵斥他,但老板娘笑得很是开心:“我男人你见了就知道了,地中海加啤酒肚,活脱脱一个武大郎,他倒是想有狐狸精呢。好啦,还有什么其他问题没?”

郝晋阳摇了摇头,程斌也没有作声,只有俞任杰举起了手:“我有一个问题,老板娘,这根雪糕多少钱?”此刻他正贴着门口的大冰柜,专注地盯着里面各式各样的雪糕:“就这根,外面包着曲奇的。”

“那个啊,是新产品,里面是芝士味的冰激凌,十块钱。”老板娘向他走来,与他一起望向冰柜:“这个卖得不错,附近有个小孩天天过来买。但我们店铺关门了,不能做生意。”

程斌向俞任杰招了招手:“别打扰人家了,我们走了。”

但俞任杰仍是定定地望着那根雪糕:“这种雪糕挺少见的,我以前吃过一个汉堡雪糕,外面是蛋糕,里面是冰激凌,做得和汉堡一样,和这个挺像的,后来买不到了。”

“你说的那种我倒是没卖过,”老板娘打开了冰柜,取出一根芝士曲奇雪糕递给他:“今天不能做生意,但没说不能送朋友冷饮,小弟,这根你拿去,不要和我客气。”

俞任杰一把接过雪糕,紧紧握在手里,羞得郝晋阳想挖个洞钻进去,师兄开始搜刮民脂民膏了!他想去阻止,但被程斌按住了肩膀,一回头,只见程斌望着俞任杰的背影,嘴角翘着:“一根雪糕,随他去吧。”他的声音难得的柔和,郝晋阳忽然觉得程斌这人其实挺暖的,对下属也算不错。

但俞任杰最后还是给了钱,硬塞了十块钱给老板娘:“你不说,我不说,就当没有发生过。”接着他迫不及待地拆了雪糕的包装,一口咬了上去。

一边赶路,程斌一边数落俞任杰:“你看看你,就这点出息,一块雪糕都能把你卖了。”

俞任杰鼓着腮帮子没有说话,程斌又转头对郝晋阳说:“他这人吃东西都是耳光系列的,吃个雪糕也能吃能耳光雪糕。”郝晋阳没听懂,程斌解释道:“你可以试试看,现在去打他耳光,他都不肯把嘴里的东西放下来!”

但俞任杰很快就把嘴边的雪糕放下了,还砸吧了一声嘴:“这玩意儿可真难吃!帮我看看哪儿有垃圾桶,一会儿把它扔了。”

“有这么难吃么?”程斌指责他:“不要浪费。”

俞任杰将留着一排清晰齿印的雪糕往他面前一伸:“有种你尝尝?”

程斌瞪了他一眼,接过雪糕,一口,两口,三口…三下五除二地把它吃完了,最后只剩一根木棒。将木棒投进垃圾桶的时候,他回味道:“是挺难吃的。”

郝晋阳不能理解为什么觉得难吃还要把它吃完,大概是队长特别珍惜粮食吧。

接着他们探访了老板娘口中的那间联华超市,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又与胖胃他们取得了联系,胖胃和西施今天去了饼干的生产厂家了解情况,原来良依食品有限公司隶属著名的鼎鑫食品集团,是旗下的加工工厂。该工厂一共四条流水线,共生产二十多个产品,其中不乏知名度较高的超市开架饼干,而散装饼干来自于其中最小最落后的一条生产线,预计明年就会停产。若是有人存心报复,应该会选择知名度更高的产品投毒才对,况且生产车间布满监控设备,要在生产过程中下毒而不为人知,简直难于上青天。经询问,工厂也未收到任何不同寻常的电话或是邮件,一切如常。

看来这次的投毒与饼干生产商无关,也不见得与海燕食品店有仇,难道真是路过的客人报复社会?郝晋阳还没想明白,三人已经到了停车的地方,刚被他认定是中国好上司的程斌钻进了车里,对他挥了挥手:“时候不早了,我俩直接回家,你自己回去吧。”

程斌与俞任杰都坐进了车里,只剩郝晋阳一个人在风中凌乱,幸好俞任杰有良心,让他上了车,把他捎到了附近的地铁站。

郝晋阳下车后,程斌说:“我们先去超市买点东西。”

与普通工薪族一样,他们下了班才有时间准备晚饭。将车停在街边后,俩人推着超市的购物车,在琳琅满目的货架之间穿梭。只是程斌十分节俭,俞任杰扔进购物车里的大多东西都被他原封不动地扔了回去,这让俞任杰很不愉快。

“这不是牛排,只是牛仔骨,一点都不贵。”

“你想吃的话,菜场就有,便宜多了。”

“这么大一袋薯角才三十几,赶紧把它捡回来。”

“这么大一袋才几个土豆?明天我去菜场买几个土豆回家,给你切块油炸吧。”

“你就抠吧你!”

“你怎么说话呢?我是你老板!”

“我们买点酸奶吧。”

“中午食堂里不是有吗?”

“那种不好喝。”

程斌看了俞任杰一眼,还是将车推向了冷柜:“那你买吧。”

俞任杰扫视一圈,最终选了没有果粒的大瓶包装,有些不乐意地把它放进了车里。他从没想过,原来程斌竟然这么穷。

答应还的钱,程斌每个月按时打款,两千一次,按小五万的总金额来算,还得还上两年。程斌是真的没钱,每个月的工资扣除房贷,油费和水电煤后所剩无几,再给俞任杰的账户划上两千,存款总额每天都在减少,便连肉都吃不起了。

于是俞任杰常常做出妥协,比如刚才他就建议:“门把手的钱不用你出了,我们用省下来的钱买点薯片吧。”但程斌又喜欢穷大方,打肿脸充胖子:“区区门把我还是买得起的,薯片你就少吃点吧,只能买一包。”

若不是俞任杰也背着贷款,银行|卡里所有的钱都给装修队了,他才不愿受这种窝囊气。一穷二白的他与山穷水尽的程斌达成一致,在程斌家借宿的这段期间,程斌负责所有生活开销,俞任杰的饭钱可直接用于抵扣欠款。于是乎,穷人加穷人,穷都加倍了。

看了一眼购物车,里面都是又重又不值钱的玩意儿,俞任杰有些丧气地问道:“你家不是挺有钱的嘛,你爸不是当官么,怎么就你这么穷?”

程斌推着购物车看了他一眼,趁他不注意时又从车里扔出一袋葱油饼:“几十年的努力工作,不如几年前买一套房,在这方面我爸妈没你爸妈有远见。”

俞任杰点了点头,琢磨着要是把他家的房产都卖了的话,他也算半个有钱人了。

十年风水轮流转,这话说得一点儿都没错。程斌的父亲当上总经理后,程斌的母亲王敏慧在俞任杰的母亲任霞面前风光了好些年,直到房价被炒起来之后,风光不再。

一开始俞任杰家只是买了一套小公寓,夫妻俩准备养老用的,没想到房价在短短几个月里就涨了二十个点,得了便宜的任霞便劝程斌家也投资一套,但王敏慧特胸有成竹地说:“我老公讲了,这段时间房价涨了这么多,都是泡沫,泡沫经济你懂吧,肯定要跌的。两年内房价就会跌到比以前还低,那时候我们再买。我劝你也把新买的那套房给卖了吧。”

任霞没听王敏慧的,后来聊天时她多次表示幸亏没听她的,又常说王敏慧要是肯听自己的就好了。在任霞的张罗下,后来的几年里,俞任杰家总共买了三套房,其中一套还是问王敏慧借的无息借款,那时王敏慧还固执地以为房价会下调呢。

任霞常说,要不是缺少资金,她一定能成为地产大亨。成不了大亨,她总算也混成了个包租婆,光一个月的房租收入就有五位数。反观程家,固执地相信房价会跌,直到去年年底房价创了新高,他们才纠结着买了第一套房,便是程斌现在住的这套,还欠了银行一百来万。

莫名其妙的,工作上平平庸庸的俞家倒是比事业有成的程家资产丰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