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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杜若在吃过晚饭之后忽然开始呕吐,还咳了几口血。我被吓了个半死,御药房的医师在给杜若看诊的时候我就在一旁团团转,转得那位医师都闹心了,迁易连忙把我给拉了出去。

第42章

杜若在吃过晚饭之后忽然开始呕吐,还咳了几口血。我被吓了个半死,御药房的医师在给杜若看诊的时候我就在一旁团团转,转得那位医师都闹心了,迁易连忙把我给拉了出去。
我在大殿里也坐立不安。今天白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咳血了呢??

“才人你别急了。急也没用。”迁易托着脸颊坐在铺着地毯的台阶上,“他这是老毛病了。您没发现他吃饭吃的特别少吗?”

“我还以为他本来吃的就少啊……他到底有什么毛病?”

“不知道,他没说过。”迁易耸耸肩膀,“放心啦,他肠胃不太好,这也是偶尔会发生的事儿。”

我用手摸着下巴琢磨着,“他以前也经常咳血?”

“那倒没有。只是偶尔吃了刺激的东西就会吐出来。这是他还在陛下身边伺候的时候就有的毛病了,一直有吃药。不用太担心。”

一会儿医师出来了,说是胃出血,已经喂了他一粒凝血丹,又开了一副药方便离去了。我赶紧让迁易拿着药方去御药房拿药,回来熬了喂杜若喝下。原来就显得有些瘦弱的人现在在被子里几乎被挤没了,苍白的脸色几乎能看到皮肤下面的血管。他冲我安抚地笑笑,显得愈发虚弱了。

“钧天,不要担心。”他这么跟我说。

我紧紧皱着眉头,跟他说,“好好睡觉,这两天你不要下床了。”

“没有这么严重。”

“都胃出血了还不严重?太医来的晚点儿你小命就没了!”

折腾了一下午,日头在不知不觉中隐没入天边高高的城楼下,天色逐渐暗了。

夜晚的扶摇殿,宫侍们大都睡下。瀑布的夜唱似幻似真地回荡在高大的朱漆柱间,烛火在静默地颤抖。

确定杜若已经睡熟后,我走进书房,从怀里拿出段熙和给我的信封,就着烛火打开,细细读起来。

看来段熙和之前跟我说得关于飘渺宫收集情报的能力天下第一的说法并非吹牛,信上不仅写明了我希望知道的信息,还附送了一份令我震惊万分的密函。

我要段熙和查的三个人分别是向离,他的父亲、祈国的丞相向原,以及祈国王子朱染。之所以想要这三个人的消息,是因为根据之前得到的瑾叔提供的情报,向原是个老谋深算的人,他愿意献出自己的儿子,我总怀疑这背后有什么隐情。而朱染这个人,虽然只见过寥寥几面,却总觉得他那一身傲气有些扎眼。他看起来不像是热爱和平的人,却忽然当起了晏国和祈国的和平大使,也是十分奇怪。我就抱着碰碰运气的心理,希望能从这三个人中间查出些关联。

没想到这结果竟然这么劲爆…

整件事叙述得十分复杂,我研究了一晚上才看出点头绪。在这里记录的是经过我整理后的结果。

先从朱染说起。他是祈王的长子,精通兵法骑射,曾经为祈国屡立战功。现在祈王已经年迈,而且重病在身,所以朝政基本上已经交给他处理。他一向认为祈国资源贫瘠,而且由于气候干燥,常有旱灾火灾,拓展疆土已经刻不容缓。但是与晏国多年征战耗损巨大,再这样下去只会令祈国力量进一步削弱。祈国周边又有许多临近的国家,与祈国屡屡冲突,一旦祈国再耗损下去,便面临被瓜分的危险。

于是朱染便找到向原商议。向原向朱染献计,暂时与晏国休兵,并伪装和谈,献上珍宝美人迷惑麻痹晏帝。但与此同时暗中派出使者绕过晏国,向大晏南方的夏国进行邦交往来,并寻机说服夏国与祈国结盟,在出其不意之时南北夹击。晏国虽然表面国力强盛,但欧阳昭钺与当朝连太尉一直明争暗斗,根本没心思注意祈国的动静。而且连年征战,积攒下来的耗损大概也和祈国不相上下,甚至更多,现在早就是外强中干。只要两国同时出兵,拿下晏国只在举手之间。到时候夏国可以得到半月河以南三分之二的土地,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非常诱人的提议。

于是朱染便亲自携祈国使者来使晏国,便有了一年前的宏图宴。与此同时向原在祈国内遍寻美人,在宫中调教训练半年后,进献晏国。而他的亲儿子向离便是其中之一。

我看到这里,只觉得脑子嗡嗡地响。这向离竟然是个男版西施啊有没有!!!还被训练调教过一年?他那些纯真圣洁得劲儿不会真的是装出来的吧?!!!

靠,小皇帝竟然成了夫差了,真的被迷得团团转了!!!

而那封密函,竟然是飘渺宫的刺客窃取的从夏国送到祈国的文书。里面已经在商讨出兵的事儿了。那文书是向原亲手所写,里面还提及了向离,说是在破城后不会伤他儿子毫发。

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这样看来,晏国的处境真的非常危险啊!我必须马上让小皇帝知道才是!

我把信装好,刚打算喊迁易备车,但是脚步走到门口的时候,又顿了下。

如果我就这么把信送过去,他会相信我么?

他那么珍视那个人,我说的话,搞不好会被认为是因为嫉妒而捏造的诬陷。就算他相信我,也必定不忍对付向离,到时候还是功亏一篑。我不能这么冲动,再把事情搞砸一次,我就彻底失去贵公子的信任了。

我重新走回桌边,将那封密函留了下来,其余的几张信纸都放在烛火上。火舌很快地沿着单薄的纸张吞噬了黑色的字迹,跳跃的火焰刺得角膜微微疼痛。

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我把自己收拾整洁,驱车前往文书司。关尚翊没有在房间里,而是坐在银杏树下的石椅上喝茶。晨间凉爽的日光落在他的黑发上,一片恬淡宁静。

我坐到他对面,“难得看到你这么闲。”

“最近没有什么节日,也没有什么宴会,我才能得个空。”他惬意地抿了口茶,神色柔和,“好久没见你了,怎么突然过来了?”

“你这是怪我来得不勤吗?我这不是怕惠公子知道你见我不高兴?”我笑,然后压低声音,“不过你说的也对,我来的确是有事。”

他微微抬起眼皮,默不作声。

“我们进去说。”

一进入关尚翊的房间,我便将门窗都拴好,然后从怀里拿出那封密函递给他,“你看看这个。”

关尚翊接过来,先看了看我,才慢慢从信封里抽出信函细细看了起来。我注意着他的表情变化,只见他的神色完成了从漫不经心到目瞪口呆的完美渐变,秀气的眉头紧紧纠结在一起,“这……这是……”

“你没看错。”我冲他微微一笑,“这是夏国给祈国丞相向原的密函。”

他猛地抬头看我,神色间已经现出几分惊慌,“你是如何得到这东西的!”

“我自有我的渠道。但这封文书的真实性不容置疑,不论是用纸还是上面的印都是出自夏国。你是这方面的专家,你应该看得出来。”其实我是不太了解用纸印章这些东西的,但看他的神色,我知道应该不假。

“这是事关整个晏国的大事!”关尚翊神色凝重,“应该立刻呈给陛下才是。”

“现在向离正得宠,把这信交上去,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大敌当前,哪能管得了这么多?”他断然道,“如果你不愿意,我去。”

“我有更好的办法。”我连忙安抚他,“之前我和你说过的事,难道你都忘了?”

他动作一顿,转脸看我,神色有些不可思议,“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想那些么?”

“如果能一箭双雕事半功倍,何乐不为?”我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倚靠在他的矮桌上,从他手里轻轻拿过那份密函,“我今天来见你,是想要你帮我办一件事。事成之后,我保证你能得到贵公子的青睐,甚至……是向离的修缘之位。”

他目光一闪,凝视我半刻,终于问了句,“你要我做什么?”

“把这封密函交给你父亲关侍郎,让他将信转给连太尉。”

他一愣,“我父亲?为什么?”

“你之所以一进宫就得到惠公子的照顾,不多是因为你父亲是属于连太尉一派么。这对你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吧?其余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他不做声了,好像不认识我了一样看着我。我被他看得身上有点发毛,好像我是个妖怪似的。

难道是我表现得太居心叵测了?看来模仿欧阳琪那种高深莫测的感觉不太成功?

我将密函放到他桌上,凑近他,在他耳边低声说,“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说完我就转身走出他的房间,但能感觉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我的脚步,直到那一扇雕花木门合拢,阻隔了他的目光。

接下来,只要等待就好了。

我仍然每天去耀武场跟着欧阳琪习武。在他的调教下,我扎马步的功力越来越强了…他开始教我一套白鹤拳,说是由于我缺少力量的锻炼,为了弥补力量上的不足,就只好靠以灵巧取胜。我挺认真地跟着他学,晚上回了宫殿还会自己练习。主要是之前他带着我舞的那一套剑法给人的感觉实在太好了,如果我也能有那样的实力,就可以更强了吧?

然而我知道武功并非几天能够成功,我开始的又太晚,这辈子恐怕都不可能达到贵公子的水准了。可是跟着他学武的时候,却莫名觉得很快乐。他算是个严厉的导师,和他过招的时候难免会被打得晕头转向的。但是每次我被打趴下的时候,他会轻柔地拉着我的手臂,扶着我的腰带我站起来。有一次我脸上不小心挨了他一拳,在我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的时候,眼前一闪,他已经到了我面前。那擅长抚琴的修长手指轻轻抚上我的脸颊,轻如鸿毛般的碰触,明媚如星的双眼仔细地查看着,“怎么不躲?”

“……没反应过来……”他离得我太近,那微微点缀着几点汗珠的面容却显得愈发完美,他身上淡淡的玫瑰香气幻化成烟雾一样,令我有些怔忡的感觉。

他扑哧一笑,“真是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

“……我才学了几天啊,能到这个水准已经是奇迹了好吧?”

“哈哈,好,你整个人就是个奇迹。”他摇摇头,大概是确定我的脸颊没有青肿才退开,拿起摆放在一边的茶壶,也不往茶碗里倒,直接倒入口中。在阳光中幻化成一条金线的水液沿着他的下颚蜿蜒而下,勾勒出那上下移动的喉结,看起来,竟然是分外的性感。

我赶紧移开目光。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也累了。”他一口饮尽瓶中水,用袖子拭去唇上的水珠。

我竟然有些恋栈不舍的感觉,这有些奇怪,于是我赶紧点点头,拿起手帕擦擦脸上的汗。

“之前让你查查的那个人,你查了么?”他又问了句。

我点头,“越途嘛。我已经在宫侍中打探过了,说是三年前进宫的,小皇帝很喜欢,却莫名其妙的吞毒自尽在翠微院里了。大多数人都说是惠公子指使洪酌害死的他,因为洪酌当天是最后一个见过他的人,而且两人说过什么之后,越途就魂不守舍地回去了翠微院,之后就被发现死在床上。”我说着,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让我查他。都是三年前的事了,就算要对付惠公子,又没有直接证据,不好翻旧账吧?”

欧阳琪提起佩剑,迈步往台下走去,“如果事情就是表面上这么简单,我干什么还要你去查呢?”

我微微怔忡,那个越途的死,究竟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一定要我去查?

如果他知道的话,干嘛不直接告诉我?

日子又平静了几天。我在园中偶尔还是会遇到惠公子,不过托向离的福,惠公子只是把我当空气,不再主动找我的麻烦了。

果然偃旗息鼓也是自保的好方法。

大约过了两周之后,我埋下的那颗炸弹终于成功被引爆。连太尉上书皇亚父,说是截获夏国和祈国通信的密函,向离的细作身份被揭露,要求小皇帝费去向离的昭仪身份,并且赐死。霎时朝野震动,整个紫寰园都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