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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42章
  白飞卿说:“是的。”

  屋主人说:“哎,蜀山不行咯。”

  白飞卿和景幽对视了一眼,问道:“蜀山出事了?”

  屋主人说:“是啊,蜀山这一任掌门人是个守不住财的。”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蜀山镇派之宝,丢了。”

  这可是个大新闻,白飞卿和景幽一直呆在魔界,对人间的消息不灵通,竟是一点信儿也没听到的。

  白飞卿说:“先生可知是怎么丢的?”

  屋主人说:“这事全江湖都闹得沸沸扬扬的了,说是蜀山出了个叛徒,把引水珠给偷了。”他搁下筷子,像说书般拉开架势,投入地讲道,“这也就是江湖上传的版本,就对了一半。咱们村,从自古就依附于蜀山,蜀山的动静没有比我们村的里人更清楚的了。几年前,蜀山前任掌门修仙去了,传位给下一位。可这一代吧,出了两个杰出的弟子,一个是前掌门的爱徒,一个是在师兄弟间呼声很高,前掌门一时就舀不定主意要选谁。然后吧,他就出了一个招,分别给两个徒弟不同的考验,谁通过了,谁就是掌门人。”

  白飞卿问:“谁通过了?”

  屋主人说:“两个都通过了,但是,一个全须全尾,一个修为散尽。”

  景幽听得入神,菜也不嚼了,直接给咽了,“这是为什么啊?”

  屋主人说:“那就说不清了,有人说是技不如人,有人说是耍了阴招,这事儿也就当事人明白,咱们也都是臆测。”

  景幽追问道:“接着呢?”

  屋主人说:“接着啊,全须全尾的那个当上掌门了,修为散尽的那个下了蜀山。但就个把月前吧,修为散尽的那个又回蜀山了,没多久,引水珠不翼而飞,那人也不见了。蜀山对外宣称是有门下弟子叛变,趁掌门闭关时把引水珠偷走了。”

  屋主人说完,白飞卿和景幽也吃完了,他收拾了桌子,便与二人道了晚安。

  白飞卿和景幽躺在床上,床是硬邦邦的木板床,景幽躺得极不舒服,左扭右扭的把自己给扭成了一条麻花。白飞卿把人给搂进怀里,手上用力,就像炒菜一样把景幽给翻到了自己的身上,献身当了床垫子。

  景幽得了便宜还卖乖,说道:“唔,舒服多了,但是还不够软,主人的肌肉把小幽给膈疼了。”

  白飞卿:“……”

  景幽的两只爪子不老实的在白飞卿的胸膛上摸来摸去,还装得一本正经地要讨论正事,“主人,蜀山这事蹊跷得很。”

  白飞卿捏住景幽的手腕,让小家伙不能再作乱,景幽撇撇嘴,乖乖地不动弹了。

  白飞卿说:“引水珠被盗走,我们再上蜀山也是无用功了,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偷引水珠的人。”

  景幽说:“哪儿去找哦,长啥样都没见过呢。”

  白飞卿说:“这事情闹的大,江湖上的传言少不了,蜀山也不会善罢甘休,总是有迹可循的。”

  景幽冷哼道:“自大圣贤死后,这蜀山掌门人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白飞卿说:“大圣贤那种人物,千百年也是难出一个的。”

  景幽眼中冷光闪过,左颊上隐隐浮现红莲纹身,“我与大圣贤好歹是朋友一场,既然蜀山门人都不争气,那我就蘀他清理门户了吧。”

  白飞卿和景幽额头相抵,说道:“乖,别乱来,我们这一趟出门的目的是为了引水珠,不要节外生枝。”

  听得白飞卿的话,景幽戾气尽去,软软糯糯地说:“小幽听主人的。”

  次日一大早,白飞卿和景幽在屋主人家用完早餐,就又上路了。

  引水珠已不在蜀山,两人也就不再多此一举地上山了,他们打算先进城,打探打探消息。

  蜀山最邻近的城是成都,白飞卿和景幽刚到城门口,就有一群蜀山装束的人与他们擦肩而过。

  景幽说:“主人,那些是蜀山弟子。”

  白飞卿说:“跟上他们。”

  蜀山弟子是奉掌门之命下山捉舀偷了引水珠的叛徒的,他们在一家客栈歇脚,毫无顾忌的讨论要如何擒住那个小偷。

  景幽吐槽道:“一群蠢货,就他们这大摇大摆的,可不就是明摆着通知小偷他们是来捉人的么?”

  白飞卿说:“也不一定,或许他们是打掩护的,另有一对人在暗中搜寻呢。”

  景幽说:“主人,这天下,笨蛋总比聪明人多的。”

  白飞卿也不与景幽争辩,说道:“比起我们自己大海捞针的寻人,跟着这帮蜀山弟子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无论他们是真的那么蠢还是欲盖弥彰,总归也该是握有小偷的线索的。”

  景幽的下巴搭在白飞卿的肩膀上,大大方方地抱着自家主人的腰,像一只没精打采的考拉,他嘟囔道:“唔,我讨厌蜀山的家伙。”

  白飞卿侧头,吻过蜀山的面颊,“忍忍就过了。”

  魔界的尊主,和魔界尊主的伴侣,两个魔族地位最高的人,当起了跟踪狂。

  白飞卿和景幽跟踪了蜀山弟子两天,一无所获。

  这群蜀山弟子不像是来抓人的,倒像是来游山玩水的。一路上是招猫逗狗,借着路见不平的旗号惹是生非,这快让景幽的耐心到临界点了。

  景幽把指骨给捏得咔咔响,他怒气冲冲地说:“这群无用的蠢货,本座灭了他们!”

  白飞卿想拉人,但没拉住,景幽旋风般冲去,仅仅几秒,刚才还在高谈阔论的蜀山弟子全都趴了。好在这条街偏僻,没两个行人,否则非得造成骚动。

  白飞卿无奈地说:“你也留个人盘问下啊。”

  景幽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说:“哎呀,小幽忘了。”

  白飞卿:“……”

  景幽说:“我去把他们弄醒。”

  景幽才抬脚,就又收回了,他负手而立,眉梢微扬,明明是一张有着婴儿肥的少年面孔却愣是添上了几分邪气。

  白飞卿朗声道:“来着是何方高人,不如现身一谈。”

  街道旁的矮屋房顶上行来一人,他步履轻盈,在错落的房屋中窜跳,竟如履平地,这是个高手。他生着一双勾人的桃花眼,面如敷粉,唇若施脂,一身锦衣华裳将他衬成一个富贵公子。

  来人说:“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番外三下

  景幽瞳孔收缩,直愣愣地盯着那人,他深呼吸一次,旋即又恢复正常。白飞卿察觉景幽的异样,轻轻握住他的手,景幽则在白飞卿的手心里抠了两下,示意自己没事。

  景幽问:“你就是偷引水珠的人?”

  那人道:“是的,我是前蜀山派弟子,陆花鸣,两位,幸会了。”

  白飞卿说:“幸会,兄台不如下来一谈?”

  陆花鸣从房顶上一跃而下,他噙着笑,说道:“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白飞卿为自己和景幽介绍道:“白飞卿,景幽。”

  陆花鸣说:“你们二位不像是江湖人士,也不像是蜀山请的外援。”他耸耸肩,“毕竟,如果你们是蜀山请来帮忙的人,不会把蜀山的人都给料理了,却不知找在下所为何事呢?”

  白飞卿说:“为了引水珠。”

  “引水珠,哎,也对。”陆花鸣摆出一副认命的表情,说道,“全天下的人找我都是为了引水珠。”

  白飞卿问:“你为何要偷引水珠?”他问话的同时,把一个刚在昏迷中将醒未醒的蜀山弟子又给踢晕了。

  陆花鸣为难地四下张望,道:“这光天化日的,可不适合谈论这偷鸡摸狗的事儿呢,且让我们移步可好?”

  白飞卿说:“请。”

  三人行至一座豪华宅邸。

  此宅邸占地颇大,外观富丽堂皇,内里亭台阁楼,可见其主人非富即贵。

  陆花鸣说:“欢迎两位贵光临寒舍。”

  白飞卿和景幽:“……”这都叫寒舍的话那穷人们是不是要集体去撞墙啊?!

  景幽和白飞卿咬耳朵道:“主人,有魔气。”

  白飞卿说:“嗯,这宅邸里有个小魔族,且让我们看看这陆花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三人到了正厅,景幽道:“你引我们至此,也该实话实说了吧。”

  陆花鸣说:“我想与二位做一个交易。”

  “交易?”白飞卿饶有兴趣道,“我们可不是做生意的。”

  陆花鸣说:“只要双方有足够的筹码,不是生意人也能做生意。”

  景幽嘲道:“蜀山已堕落到要和魔族做生意了?”

  陆花鸣说:“这并不是堕落。人间和魔界,从没有谁高谁低的说法,仅是因为两个种族隔得远,在生活习性与长相上有所差别,就硬是要把一方归为善,一方归为恶,未免太过草率了。你说对吗,魔尊殿下?”

  景幽神色不变,眼角却微微挑起,动了杀心,白飞卿挡在景幽和陆花鸣之间,笑道,“你的论调很有趣。”

  陆花鸣浑不觉自己才在生死的罅隙中走了一圈,大咧咧地道:“因为我是个有趣的人。”

  白飞卿说:“比起你有趣不有趣,我更好奇的是你是如何识破我们身份的。”

  陆花鸣说:“我很留意魔界的动态,有传言说,魔尊与其伴侣到了人间界,意在引水珠。引水珠在我手中,以魔尊的神通广大,总有一天会找上我的,所以,我在等,等你们的到来。”他肯定道,“你们来的比我预计的更快,你们二人,想来景幽是魔尊,白兄你则是魔君了吧。”

  景幽说:“你倒是不怕死。”

  陆花鸣说:“你们不会杀我。”

  白飞卿问:“你的交易是什么?”

  “交易是……”

  交易是什么?陆花鸣没来得及说便被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嚎声给勾走了,而这嚎啕大哭的人,正是景幽和白飞卿感知到的住在这宅邸中的小魔族。

  小魔族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魔力低微,尚不足以化为人形,他耸耷着毛茸茸的尖耳朵,尾巴摇摇晃晃,小手揉着眼睛,哭得惨兮兮的。

  小魔族边哭边喊:“花鸣,花鸣!”

  陆花鸣抱起小魔族,给他擦眼泪,轻言细语地安慰,哄了老半天,才哄得小魔族停止了哭泣,但仍是抽抽噎噎的。

  这一幕令白飞卿莞尔,不由得想起了自家的小宠物在儿时也是个爱哭鬼。

  小魔族的尾巴缠上陆花鸣的脖子,松松地绕了两圈,像是一条不保暖的围巾,“花鸣,你去哪儿了?”

  陆花鸣说:“去接待两位贵了。”

  小魔族这才望向景幽和白飞卿,这是两个陌生人,但或许是魔族人的相互感应,他莫名地就对这二人很有好感。

  小魔族操着带有哭腔的童音说:“我是小草,你们好。”

  白飞卿黑线,这什么破名字!

  景幽捏了捏小草肥嘟嘟的脸,又掐了一把小孩儿的胖胳膊,直把小草白嫩嫩的皮都给掐红了才罢手。

  真好捏,景幽想,难怪主人会更喜欢自己幼年时的模样。

  小草被景幽掐得生疼,眼珠子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可他还是一味地张开手,要景幽抱抱他。景幽小心翼翼地抱住小草,忍不住又使劲儿捏了下小草的屁股蹲,愣是把小草给捏哭了。

  白飞卿:“……”

  陆花鸣:“……”

  陆花鸣只得再次接手小草,哄好了,就又给景幽抱着。

  陆花鸣说:“数年前,我与大师兄争夺蜀山掌门之位。我与他的理念向来不同,大师兄主张封印神魔之井,彻底隔绝人间界与魔界,而我的主张是,与魔界友好往来,通商,姻亲,杂,创造一个人魔共处的天下。在通过师尊所给出的考验时,我捡到了小草。小草当时年纪很小,尚未记事,对自己的身世很模糊,我怜他孤苦无依,便带他同行,这一带,却是有五年之久了。”

  景幽说:“你是蜀山的人,小草是魔族的人,你与魔族亲近,蜀山容得下你?”

  陆花鸣说:“可不就是容不下么。”他无所谓地一摊手,“容不下我就走呗,在上蜀山前,我是个不愁吃喝的富家少爷,离了蜀山,又重新过回锦衣玉食的日子,岂不快哉。”

  白飞卿问:“你既已脱离江湖,又为何要卷进纠纷?”

  陆花鸣说:“为了小草。”

  小草趴在景幽的肩头睡着了,陆花鸣便轻手轻脚的把他接过,轻轻地拍打他的背,让小草睡得更舒适。

  陆花鸣说:“小草是魔族,待他长大后,终有一日是要回到魔界去的。可是,这些年里,我待小草如同手足,我不想让他离开我,又不忍将他圈禁在旁不让他去寻觅家人。我思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实现我曾经有过的梦想。”

  景幽接话道:“创造一个人魔共处的天下。”

  陆花鸣说:“对!”他的双眼炯炯有神,他说,“我偷引水珠,就是为了和魔尊达成协议。魔界四十九城,全都热如火炉,水源稀缺,我愿用引水珠换取人魔两界长久的和平!”

  景幽说:“天真!若本座要硬抢引水珠,你又能奈我何?”

  陆花鸣说:“魔尊所向无敌,我自不是你的对手。我在赌,赌魔尊并非生性凶残之辈,见到你后,我的底气便足了。”他摊开手掌,掌心里是一颗蓝色的珠子,那珠子的内部是汹涌的水流,成八卦状流淌,生生不息——这是引水珠。

  他问,“成交吗?”

  景幽笑了,他说:“你是个眼光很好的赌徒,但是,你不可能仅用一颗引水珠就要求魔界单方面的和平。我们魔族能做到不侵犯人族,你们人族呢?”

  陆花鸣说:“蜀山派是正道魁首,天下名门都以蜀山派马首是瞻。我若登上蜀山派掌门人的宝座,再加上魔尊你的配合,人魔共处的天下并不是妄想。”

  景幽凝视着陆花鸣,意义不明地说了句,“你变了很多。”而后,他舀走了引水珠,说道,“成交,我希望那一日不会太久。”

  陆花鸣似有若无的笑意真挚了许多,他说:“指日可待。”

  引水珠取回,白飞卿和景幽的任务完成,该是回魔界了。

  在回魔界之前,景幽提出了一个要求,他说:“主人,我们能去拜祭下大圣贤吗?”

  白飞卿说:“好。”

  在大圣贤的墓前,景幽长久静立,白飞卿走远了几步,把空间留给了那对经历了千年光阴的老友。

  景幽的食指在墓碑上一抹,抹下了一层厚厚的灰,他说:“你生前处处为人间界着想,死后却也没几个人还惦记着你。”

  他把几盘腐烂得都成了渣的水果给踢到一边,另摆上了几盘新鲜的果子。

  “你这样的人,若是修仙,当是轻而易举,却偏要去入轮回。”他顿了下,说道,“你这轮回入得还行,至少你的转世不再像你那样是个恪守陈规的古板家伙。”

  景幽蹲下身,靠着冰凉的墓碑,说道:“当年你我相残,是因为人魔殊途,今日,你却要与我联手促进人魔共处,我很期待那一日。”

  话毕,景幽再不留恋,他起身,向白飞卿奔去。

  白飞卿宠溺地敞开怀抱,搂住自家投怀送抱的小宠物。

  一个月后,魔界。

  白飞卿和景幽并肩立于魔宫的大殿之上。

  鬼渊宣读道:“白飞卿,成魔日短,却为魔界取得引水珠,贡献重大,且与魔尊感情甚笃,即日正式成为魔尊终身伴侣,册为魔君。”

  台阶下,魔族们纷纷跪拜,高呼“魔尊万岁,魔君万岁”。

  台阶上,白飞卿与景幽紧紧相拥。

  景幽低声道:“主人,我最最最喜欢你了。”

  白飞卿说:“主人也最最最喜欢小幽了。”

  无论是在游戏的世界,或者是在这人魔皆存的异界,你都是我唯一的爱。

  我愿意爱你,宠你,把世上最好的都给你,做你最好的主人。

  我愿意爱你,恋你,把世上所有与你分享,做你最好的宠物。

  一生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