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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你去,做了齐列

第43章 你去,做了齐列
是谁明天八节课今天还要加班?

是我。

拒绝了简焕白的格斗室切磋邀约,陆浮独自一人走出了餐厅,换掉容易暴露身份的军装,避开监控离开了第一军校。

诺加送的摩托车总算派上了用场。

【018:冲!】

进入南区前,陆浮下了车,选择了更为稳妥的步行方式走了进去。

又是熟悉的鸣东路9号公寓,只不过,这一次,公寓外面多了一群手里举着步枪的黑西装男人。

看到陆浮,男人们自发让出一条路,带着墨镜的Alpha弯腰道:“老板在上面等您。”

老板来找诺加了?

【018:来报复的?】

【陆浮:诺加报复他的可能性比较大。】

推开上次被陆浮打烂锁还没修的门,少年没有急着进去,在门口伸长脖子观望了几秒。

诺加的伤已经好了,左眼戴着黑色的眼罩,盘腿坐在床上组装枪-支,而房间的另一头,老板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左右手互博下棋。

一派岁月静好。

陆浮闭上眼再重新睁开,依然没有看到季生的身影。

诺加把季生抛尸了?

老板目不斜视,叫道:“进来吧,守门的已经够多了。”

陆浮咬着下唇笑了笑,啪嗒啪嗒跑了进来,然后脚尖一转坐到了诺加床边。

Alpha丢开枪,从背后抱住了陆浮,下巴搁在他的肩上,陆浮抬手想把他的脸推开,反而被诺加含住了手指。

救命!

有脏东西!

陆浮翻了个白眼,反手一巴掌轻轻扇在了诺加的面皮上,“你跟谁学的?”

“你的狗啊。”

诺加理直气壮的问:“你的小灰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你说呢?

“因为你是灵长类。”陆浮用诺加的衣服将手指擦干净,又道:“等你什么时候四脚着地走路再和它比。”

诺加听罢,暧昧的眨眼:“也不是不行。”

他双手略微收紧,亲昵的凑到陆浮耳边,“我可以跪下来给你…”

“啪!”

英俊的面皮被扇得偏向一边,陆浮耳根微红,面色不愉,“少对我开黄-腔。”

诺加只是笑,“这个我也喜欢。”

啊啊啊啊啊!

兄弟,我恨你。

【018:老板看不下去了,我感觉他比你更想逃。】

陆浮压住诺加的脑袋不让他乱动,抬眸看向不知何时停止下棋的老板,微笑起来:“老板,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要不是加班费够丰厚,陆浮才不上赶着当牛马。

老板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们两,道:“谢家主今晚给你安排了个工作,季生会配合你。”

陆浮追问道:“什么工作?”

“杀了齐列。”

啊?

来真的吗?

【018:你明天可以不用上八节课了。】

“季生很强吗?”陆浮疑惑的问。

在他的印象里,这人每天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准备睡觉,除了在科研方面天赋异禀外,没有任何优势。

老板沉吟了几秒道:“也就千分之一个诺加吧。”

那不就是废物?

陆浮抓着诺加头发的手微微收紧,“那,他要怎么帮我杀齐列?”

“那就是你来想计划了,”老板笑道:“他会服从你的一切安排。”

好高自由度的工作。

【018:别担心,死亡率也很高。】

入夜,游轮

各阀带来的保镖一言不发的守在甲板上,游轮下方另有几艘小船来回巡逻,探照灯每隔十五分钟进行一次扫射。

数十架直升机悬停在半空中,将一切可能出问题的因素排除。

船舱内,暖黄色的灯光中和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大理石长桌上,属于第一阀的座椅不见人影,代表第二阀出席的成煊双手抱臂,面上噙着一丝冷笑。

齐列坐在成煊的对面,捏着小拇指上的金色环戒轻轻转动,他的右手侧是本次会议的主办方——第四阀家主谢为祯。

相对成煊,谢为祯要年长些,做事也更沉稳,他身侧的简焕白就不同了,翘着个二郎腿躺在椅子里,惹眼的灰发和毫不掩饰的信息素外泄让Alpha瞬间成为全场焦点。

他环视一圈,没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略有些不爽。

陆浮跑那么快,他还以为是要跟着成煊来参加会议。

这份情绪体现在了他呛人的信息素上。

“来者不善啊。”

第六阀代表人用手臂撞了下身侧的时旭,意有所指的说。

他们不算熟,也不属于同一派别。

时旭同对面的谢为祯对视一眼,掸了掸被那人碰到的布料,假笑着回道:“你善。”

会议开始没半小时,谢为祯已经推出了不下十种“新”药品,接着提出了明年的合作方案,只有齐列略微表现出了兴趣。

第一个小时结束后,简焕白的处境逐渐不妙起来。

齐列和谢为祯都将话头指向了简焕白,时旭时不时在其中插上两句,话里话外想要从简家手里分一分二等星的管辖权。

好啊,冲我来的。

简焕白玩世不恭的靠在椅背上,对于几人的针对笑得像个没事人,只用“嗯嗯啊啊”敷衍过去。

长桌的另一端,与空椅面对面的是第十二阀西提家族的代表。

任其他人之间怎么夹枪带棍的互相讽刺,他都巍然不动,沉默的装哑巴。

参加十二阀会议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这种无聊的活动居然也能这么热闹。

裴稚也兴致缺缺的趴在桌上,在六十年前,裴家曾稳坐上三阀的位置,不曾想连续几代继承人英年早逝,树倒猢狲散,如今已经落到了第九阀的位置。

坐在他身侧的第八阀更是事不关己,直接把会议抛到了脑后,拿着终端和群里的兄弟们聊的火热。

第一个半小时结束,中场休息。

谢为祯揉了揉太阳穴,暗红色的凤眼微微眯起,扯着领带走到甲板上透透气。

他在手机上敲了敲,唇角弯起,安排好的人差不多该动手了。

更热闹的还在后头呢。

季生站在甲板上站岗,时不时轻瞄一眼自己的同事们,且不说一个个长得凶神恶煞,不是脸上有疤就是手臂装了假肢,就这说话的用词语气就明显不对劲。

稍一思考,他就得出了答案,这些人是谢家主从南区调来的。

口袋里的终端颤了颤,季生立刻收回了打量的视线。

他后退一步,避开探照灯的扫射,让自己隐没在黑暗中。

夜风吹起他压在帽子下的卷毛,男人从怀里掏出一颗针对Alpha研发的新型催-泪-弹,轻轻抛起,一脚踢飞了出去。

催-泪-弹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砰”的一声砸在齐列的脚边,Alpha表情凝固的瞬间,镁在空气中迅速燃烧,放出含紫外线的耀眼白光。

“嗤——”的长长一声轻响,大量催泪瓦斯喷射了出来。

紧接着,第二颗催-泪-弹落进了保安中央。

这些人原先是南区的混混,对于催-泪-弹知之甚少,毫无防备。

“额啊啊——!”

痛楚席卷,人群立刻骚动起来,季生趁乱奔进了船舱。

Alpha本就五感灵敏,离得最近的齐列当场躬身捂住双眼,源源不断的泪水从掌心向外渗,他艰难的扶住身侧人的手臂,被随从们包围着向后退。

出身军方的成煊比在场任何人都熟悉这玩意儿的危害性,第一时间扑向了船边,靠海风驱散鼻腔里的痛意。

操,谁这么缺德!

“都给我安静!”时旭面上没了笑意,红着眼圈,泪水止不住的掉落。

他拿着帕子虚虚捂住口鼻,高声道:“有人潜进来了,先撤离!”

说着,他瞪了一眼同样泪流满面的谢为祯,语气森冷:“希望第四阀能给我个交代。”

有了他的提醒,其余人立刻向待命的直升机发去信号,一架架悬空的直升机逐渐下降。

谢为祯早有准备,反倒是在场受创最轻的,他四处张望,试图找到陆浮的身影。

没有?

怎么会?

难道不是陆浮扔的催-泪-弹吗?

夜空中

众多直升机中的一架,陆浮从窗口伸出枪,紫灰色的眸子自上而下注视甲板上的混乱的人群。

枪口在一张张因痛苦而涨红的脸上划过。

【陆浮:诺亚制药搞这么大的阵仗,究竟想要做什么?】

【018:不是说了吗?破坏门阀的合作关系,挑拨离间,仅此而已。】

【陆浮:那为什么首要目标是齐列?】

【018:不清楚】

怎么会不清楚呢?

你可是诺亚制药唯一研发成功的实验芯片啊。

风吹起陆浮卫衣帽子下的发,低垂的眸子里阴沉沉的,少年透过倍镜注视着面色难看的Alpha,无声的牵起唇。

耳麦里传来了跑动声,季生一边喘气一边低声问:“上面情况怎么样?”

没有回答。

季生蹙起眉,敲了敲耳麦,突然听到了连续不断的撞击声。

是雨,外面下雨了。

有了雨水的冲刷,催泪瓦斯的影响被削弱了不少,已经有人抓住了直升机放下的绳梯,在半空中摇曳。

季生还没有逃出来,陆浮却先一步微微扣下了扳机。

雨水从他的面颊滑落,像是在为即将逝去的生命哀悼,眼尾处匍匐的睫毛似窥伺的蛇,在风中缓慢的爬动。

等待着一击即中的瞬间。

水珠吻过他优越的皮囊,从下巴滴落,坠进了下方的海面,掀不起一丝浪花。

陆浮轻声呢喃道:“你真的,很喜欢撒谎。”

骤然响起的机械音瞬间盖过了暴雨的沙沙声,在陆浮的耳边炸响。

【018:不!不!住手!你不能这么做!】

【018:陆浮!快停下!】

修长的手指一勾。

“砰——!”的一声枪响。

火光一闪而逝,子弹飞了出去,带着热意越过雨幕中的一道道身影,准确的穿透了谢为祯的心口。

血花四溅。

瞄准镜中,Alpha的身影像是断线的风筝,上半身晃了两下后,猛地向前跪倒在地,谢为祯一手捂住心口,一手撑着甲板,湿漉漉的发黏在脸上。

“嗬…哈啊…”

喘息变得痛苦,比起疼痛感,更多的是血液流失的恐惧和快速的失温,无力感席卷全身。

谢为祯眼前阵阵发黑,手臂不正常的小幅度颤抖起来,他听到了甲板上的跑动声,听到了保镖的惊呼。

忽近忽远,难以分辨。

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他透过满眼的泪与雨,看到了一道探照灯的光束。

白光从一张冷淡阴郁的脸上一扫而过,转瞬即逝。

雨水越来越大,将甲板上血污冲刷,昏迷的谢为祯被手下护送着离开。

裴稚五指扣紧船沿,狭长的眼中兴奋的闪着光,雨水激烈的打在他的身上,Alpha却全然不觉。

太久了,太久没有体会到这种心脏供血不足的危险感了,Alpha头皮发麻,犬牙死死的咬住唇内的黏膜。

欲求不满的信息素炸开,又在转瞬间被风雨卷走。

甲板中央,齐列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要知道,那枚子弹刚刚几乎是擦着他的眼尾飞过去的。

这种像是戏弄一样的手法,简直就是侮辱。

时旭倒像是猜到了什么,拨开被雨水打湿的刘海,看向站在一边的成煊,弯了弯眼。

他现下反倒不急着撤离了,用帕子蒙着脸,缓步走近,“你觉得是谁安排的埋伏?我猜,有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成煊对于时旭的猜测既不赞同也不反对。

可供选择的选项不多,排除时旭和自己,再排除遭遇袭击的距离催-泪-弹最近的齐列,剩下的人中有能力安排这一切的寥寥无几。

按理来说,濒死的谢为祯并不应该被是为嫌疑对象,但谁让他既是主办方,又是唯一受害者。

轮船外的安保都是第四阀一手操办的,种种巧合难免让人多想。

成煊掀了掀眼皮,反问道:“那么你要怎么解释谢为祯自导自演到最后只让自己重伤的目的?”

“看来不是了,”时旭偏了偏头,眸子在一张张神态各异的脸上扫过,笑道:“简焕白倒是有可能做得出这么狠的事 。”

因为被针对所以动手,还是早有预谋?

**

放下狙击枪,陆浮不再关注后续的事态发展。

他从卫衣口袋里掏出棒棒糖,戴着露指手套的右手上沾了雨水,连带着糖纸也变得潮湿。

甜意蔓延,少年幸福的闭上眼。

【018:你疯了吗?谢为祯可是诺亚——】

“他是诺亚制药的话事人。”陆浮直截了当的打断了018。

“我知道,所以呢?”

陆浮满不在乎的笑起来,“他又不给我发工资,更何况,这个机会可是你们一手给我创造的。”

【018:……】

沉默并不能逃避任何问题。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018:我不觉得你有必要知道这些。】

“真巧,”陆浮笑了:“我也不觉得谢为祯有必要活着。”

接下来的五分钟,陆浮有幸欣赏了一遍018熟练的星际脏话,多半是语音包,其中重复字词超过五十个。

骂完后,018终于说出了实情。

【018:齐之裕是齐家唯一的继承人,却在使用抑制剂9.0时发生了意外,虽然可以用蘑菇毒素影响掩盖过去,齐家却起了疑,要求派人记录诺亚制药的药品制作环节,确保没有有害物质。】

第三阀的要求可不是第四阀能抗拒的。

上三阀和各阀之间的差距堪比诺亚制药在抑制剂里掺的水,看似无形,却无处不在。

【018:诺亚制药的秘密,不能泄露给任何人。】

说到这里,陆浮已经明白了。

无非就是诺亚制药在背地里研究除了抑制剂之外见不得人的东西,这玩意儿一旦被齐家发现,就会成为扼住诺亚制药喉咙的绳索。

怪不得连季生这样懒到恨不得在南区腐烂掉的家伙都被迫起来干活了。

【018:本来一切都计划好了,偏偏遇到你这个疯子!】

明明是无机质的机械音,陆浮却能从中听出咬牙切齿的味道。

他并不在乎系统的咒骂,咬着棒棒糖打开手机,季生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季生:虽然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是确实起到了掩护的作用,根本没人拦我。】

【季生:定位】

【季生:聊聊《神经》的事。】

逃出来了?

陆浮看着幽幽的发着光的屏幕,片刻后,按灭了手机,伸手拉下卫衣的帽子,宽大的帽檐遮住了眼中的漩涡。

“走吧。”

驾驶员听到指令,直升机拔升,向着陆地飞去。

陆浮倚靠在窗边闭目养神,任由雨水打湿帽檐。

**

第四阀话事人于十二阀会议遇袭,连夜急救,生死未卜的消息在短短几个小时内传遍了全首府。

这并不是十二阀会议第一次遭到破坏,但以往出席会议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家族外围成员,第一次发生这样大的袭击事件。

空荡的街道上,戴着卫衣兜帽的少年从雾中走来,他的背上背着个吉他包,雨刚停,南区的排水系统又落后,地面上还有不少水洼。

鞋底溅起水花沾湿了裤脚,少年恍若未觉,他一手插兜,另一只手拿着终端,屏幕里的消息一条条弹出,将之前的消息顶了上去。

【陌生号码:你不想取代老板吗?】

【陌生号码:地下城没人不服你,只要你想,老板一天都别想多活。】

【陌生号码:还是说,你真的打算在第一军校装好人装到死?】

【陌生号码:想清楚的话,来找我,我会帮你的。】

哟哟哟,这么大的口气?

陆浮叼着棒棒糖弯起唇,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两下,发丝滴落的水珠“啪”的砸落,放大镜似得照出大了一圈的数字。

【fufu:V我一亿看看实力。】

沉默。

三十秒。

一分钟。

陌生账号始终没有再次发来消息。

陆浮无趣的打了个哈欠,正要熄灭屏幕,又一个窗口弹了出来。

【老板:……】

【老板:你让我捋捋,齐列和谢家主的相似点在哪里?】

都是资本家。

【老板:你知不知道整个地下城的运转都依靠谢家,谢为祯死了我怎么办?】

【fufu:谢家换个主人,又不会停止对地下城的资金供应,谢为祯心思那么多,换个蠢的上来不好吗?】

几秒后,老板态度大变。

【老板:还是你想的周到。】

还有一件事陆浮没说,谢为祯不会死。

且不说先进的治疗舱和诺亚制药的药物威力,单单Alpha顽强到可怖的生命力就不可能死在一颗子弹手里。

【018:你为什么总是要把大好的局面弄成绝境?谢为祯醒了绝对不会放过你。】

陆浮笑了。

大好的局面是指杀了齐列然后喜提齐家的追杀吗?

【陆浮:你应该清楚吧,这场会议的主办方是谢为祯,齐列要是死在这里,谢为祯必然要给个交代。】

交代是什么?

当然是找出袭击者。

陆浮会被谢为祯亲手送到齐家面前,被不知道真愤怒假愤怒的齐家人挫骨扬灰。

就算齐之裕想保他也没用,齐列一死,齐之裕在齐家的保护伞也没了,他那个脑子,不被人生吞活剥了都是运气好。

【陆浮:我现在是第一军校的学生,只要我在第一军校一天,谢为祯就不能动我。】

【018:…说不定他会把季生送出去…?】

【陆浮:季生是整个诺亚制药的摇钱树,你觉得谢为祯舍得吗?】

白天的南区几乎看不到人影,只有高高挂起的灯牌一下一下闪着光,周遭的墙壁上被红色的油漆喷上了垃圾话,其中还有不少错别字。

陆浮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一个裹着风衣的男人抱着膝盖坐在路边,头埋进双臂,只剩下一团漆黑的卷发露在空气中。

陆浮姿态懒散的插着兜,眼睑耷拉着看向他:“起来。”

季生慢悠悠的抬起头打了个哈欠,眼下挂着两个黑眼圈:“你好慢,我都睡着了。”

要不让你的黑眼圈出来辩论两句?

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非工作状态的季生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像是一滩随时会倒塌的污泥。

“跟我进来。”他说着要去牵陆浮的手,被少年迅速避开了。

季生顿住,定定的看着陆浮。

少年也冷淡的回望他。

几秒后,他摊开掌心,中指和无名指的指缝中夹着一根细针,“你怎么发现的?”

陆浮提起卫衣下摆,露出里面缝着的暗袋,哗啦啦一排针被胶带固定在内侧。

季生蓦地哑了口。

陆浮耸肩,“没办法,出门在外还是要当心点,尤其是在南区。”

“走吧,你要带我去哪?”陆浮放下卫衣,从兜里掏出枪转了转。

季生默默将针收了起来。

怎么忘了,他背上的吉他包里还装了把狙击枪呢。

跟在季生身后,两人走进了昏暗的小路,鞋底和水洼相撞,迸溅出水花。

【陆浮:谢为祯要对付齐列,为什么派我去?】

诺加不好用吗?

这也是陆浮始终想不通的一个点。

他刚成为首席,谢为祯不至于就这么放弃了他这么好的牌,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关节。

【018:我也不知道。】

废物。

陆浮垂眸深思,谢为祯的目的是神,他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军部和教廷有勾结,所以才会安插人进入第一军校。

什么原因能让他放弃这个棋子?

三种可能。

一,谢为祯已经达成了目的,得到了有关神的情报。

二,谢为祯认为陆浮没有足够的能力为他找出神。

三,谢为祯已经和教廷搭上线了,那么陆浮的存在就变得可有可无。

【018:你在想什么?】

陆浮呼吸放缓了些,潮湿的月光像是碎开的玻璃,在割破皮肤的同时渗进凉意。

韦珂。

韦珂和三年级生在体育馆的冲突并没有封锁消息,有心人难免会多想,传到谢为祯耳朵里也不奇怪。

联想到韦珂在约勃星的表现,陆浮几乎可以肯定韦珂是教廷的人。

谢为祯已经控制住韦珂了。

**

041照常跪在神像前祷告,突然背后一凉,他不悦的拧起眉,以为是哪个仆人没有关好门窗,让风吹了进来。

然而祷告不能随意中断,他忍着心中翻涌的戾气,继续垂着脸默念祷词。

身后传来吊儿郎当的声音,话音里藏了满满的幸灾乐祸:“别装了,出事了。”

041手指抖了一下,捏紧手里的白色珠串,挺直腰身恍若未闻。

那人“啧”了一声,脚步声逐渐逼近,声音拔高了些:“谢为祯被袭击了,至今生死未卜,他要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门阀们必然会为了瓜分谢家而乱起来,到时候,首都星…不,整个塞拉法帝国都会受到影响。”

“这下你可以借机把神权抬回阳光下了,黑心鬼。”

041蓦地睁开眼,眸中潜藏的阴郁翻滚着即将溢出来。

他慢斯条理的站起身,掸了掸膝盖上不存在的灰,温和的微笑起来,声音轻柔:“滚出去。”

来人斜着身子倚在墙上,自顾自的问:“你觉得,凶手会是谁?”

“滚。”

041的喉中翻腾起呕意,呼吸间几乎要从肺泡里扯出棉絮般堵塞。

那人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只能讪讪的退了出去。

披着华袍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般跪倒在神像前,041不安的绞紧双手,未成形的黑暗淹了过来,撕咬着他裸露的皮肉。

谢为祯怎么会出事?

谢为祯倒了,谁还能给066做靠山?

041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脱轨,在他的计划里,只要谢为祯还对神有所求,陆浮的安危就能得到保障。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谢为祯得罪了谁?

041摸到了神像的底座,刺骨的寒意惊得他汗毛竖起。

他仰起脖子注视着没有面孔的神像,喘气声压在了胸腔。

神预料到这一切了吗?

蜷缩起身体,041咬住了手腕,犬牙撕开外皮,血丝顺着腕骨流了出来,在鲜艳的红色中混杂着水泥般的灰。

胸口似有幻痛,扯开外袍,041看到了自己胸前大片大片的深蓝色,最靠近肋骨的位置已经变成了浓重的墨黑。

他离死不远了。

当心脏也被彻底污染的那一刻,041将彻底成为神明的饵食。

心慌的Alpha握紧手里的白色珠串,他没法继续冷静的祷告,只能不断的低喃着066的名字。

好似只要这样念下去,黑暗便会退去。

我是靠不断的想念你活下来的。

想着你一定没有忘记我,在某个夜晚,你说不定也曾用想念回应过我。

066,你千万、千万不能忘记我。

少年的表情逐渐被空白所吞噬,他麻木的念着刻印在心底的名字,再被污染重新拖回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