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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喝醉 我是不是将你拴在身边才能安心……

第43章 喝醉 我是不是将你拴在身边才能安心……
  “噗……”柏砚一口酒险些喷出来, 什么叫旧情复燃?!

  柏大人一脸惊异地看向怀淳,这是能从您嘴里说出来的话吗?!

  被这样瞧着,怀淳也不恼, 他给柏砚又倒了满满一杯酒水,“你就没有派人去打听打听外边怎么说你的?”

  柏砚微怔。

  怀淳将酒盏往他手边送了送,“永州府虽说远离郢都,但是你莫忘了,四处都是眼睛, 那些个曲意逢迎的小人无一不是盯着你的错处,你与平津侯有半分亲近,他们便大书特书……”

  “说你二人旧情复燃都是小事, 最怕旁人给你杜撰一个二人勾结的罪名,当年平津侯府是如何被人泼脏水的,你也没忘吧!”

  怀淳叹气,“早先我便说过, 平津侯在北疆,你在郢都,这样于谁都好, 更别说他如今一身功勋, 这郢都有的是红眼嫉妒的小人, 那魏承枫便是一个,你离开郢都那日……城外草亭子为何忽然塌了, 你就没想过吗?”

  “萧九秦会查。”柏砚忽然开口。

  怀淳一愣,看着他还苍白的脸心里闪过一丝什么,但是转瞬又压下,“他的确查了,还将魏承枫一通教训, 但是柏砚,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那日你躲过一劫,只是魏承枫那蠢货没什么本事,但若是他日是宫里那位要你的命呢?”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没人能拦得住皇帝杀人,怀淳就是掌印太监又如何,没人能救得了柏砚。

  “而且平津侯府的往事犹在眼前,在外人眼中,你与平津侯萧九秦就是不死不破的关系,倘若你二人走得近,别人会怎么想,当年的事情难免再翻出来一遍,到时候……可不是杀些人就能将一切掩下的。”

  “所以……我连说句话也不能吗?”柏砚抬手将酒一饮而尽,眼尾处红意一点一点地升腾起……

  “行了,别喝了。”怀淳按住柏砚的手,却被轻轻抽出来,柏砚嘴唇被酒液润湿了些,“怀淳,你不喜我与萧九秦牵扯在一块,是吗?”

  怀淳一僵。

  “我与你相识五年……”柏砚被酒气氤氲,轻声咳了咳,他也不看怀淳,像是在给自己说,又像是在给怀淳说,“我信你是为我好,但是……怀淳,我若能守得住自己的心,五年前我应当就已经死了……”

  “活着没那么容易的,若是真能诸事不理,我情愿一早就死了……可是,不能,我不能!”

  柏砚赤红着眼,“我不能!”

  “你懂吗?我不能……”

  哑着声,眸子尽是血丝,柏砚攥紧了手,“萧九秦他是我的命……”

  怀淳彻底怔住。

  将一个人视为自己的命,这是他从来都不曾体会到的情感。

  诚然,在柏砚说出这一句话时他该是戏谑的笑,讽刺的笑,甚至质疑他,但是……看着那样像是被抽了三魂七魄的人,怀淳说不出话。

  “……萧家于你有恩,也不尽然拿着自己的一生去还,若是平津侯还在,怕也是不会希望你这样……”

  半晌,怀淳没什么希望的劝道。

  柏砚果然不为所动摇头,“不是为了报恩。”他自己给自己倒了酒,饮尽,“我对萧九秦毫无报恩,或者补偿的心思,他值得我全心相待,不掺杂旁的东西……”

  毫无怀疑的是,柏砚从一开始就明白了这些。

  恩情和非你不可,是两个独立的词,但凡他有一点偏向,都是对萧九秦的不公。

  萧九秦不是可怜虫,他不需要柏砚同情,也不需要任何人同情。

  “可是你们二人不可能在一起。”怀淳像是要一棒子打醒柏砚,他执拗地想将即将深陷泥潭的柏砚拉出来。

  他比旁人清楚,柏砚用情至深,他若要信任一个人已然是将任何怀疑都摒弃的,不含任何杂质。

  而喜欢,要更甚。

  萧九秦是一个很好的人,这一点连怀淳都无法否认。

  但是“好”和“适合”是不同的两个结论,纵观天下人,萧九秦是最不适合柏砚的人。

  “我明白。”柏砚无知无觉地又饮下两盏酒。

  等到怀淳反应过来时,柏砚已经半倚着手臂,他双眼迷离,唇边酒液莹润,怀淳想要替他擦了,却被一巴掌挥开,“你别,动我……”

  说他清醒也不清醒,但还认得出面前的人是怀淳,“怀淳……我觉得我没有错……”

  鬓侧一缕碎发遮着他的右眼,柏砚抹了一把,却施力太大,直接擦着眼过去,那处很快晕起一坨红。

  怀淳有些后悔,他不该说那么多的,闹得柏砚喝了这么多。

  “我送你回去。”柏砚伸着手还想够剩下的酒,但是怀淳一挥袖子将坛子都砸了,瓷坛摔在地上砸出的声音吓得柏砚一颤。

  怀淳安抚地揉了揉他额前的发丝,轻声哄着,“没事……”

  “怀淳……”柏砚眸子阖着,手腕无力地搭在桌边,他则枕在翻倒的酒液上,直接浸湿了发丝……

  “阿砚……”怀淳下意识地喊了他一声。

  柏砚忽然一动,原本迷迷瞪瞪的人立刻坐起,扭过头像是在找什么人。

  “你干什么?”怀淳险险扶住柏砚,这人差点从凳子上跌下来。

  “他在叫我……”柏砚攥着怀淳的袖子,“他又叫我了……”

  神色凄惶,柏砚眼尾像是慢慢肿了起来,脚下猛地踩空,怀淳几乎抓不住他,“柏砚你在做什么?!”

  “不对……”柏砚根本站不稳,他也不愿靠在怀淳怀里,“他没有叫我……我听错了,他怎么会叫我‘阿砚’……”

  “我听错了……”

  “……不是他,不是……”

  怀淳心里难受得像是被攥起来,他万万没想到,不过简单一句称呼,竟叫柏砚这样大的反应。

  桌上一片狼藉,地上尽是碎瓷,怀淳怕自己扶不住柏砚,便唤人进来,岂料小黄门一进来,柏砚忽然剧烈地挣扎起来。

  “柏砚!”

  怀淳只来得及一声惊呼,就见柏砚膝盖一软往地上跌去……

  “嘭!啪……”

  从旁边横伸出一只手将柏砚险险揽住,跟前的小黄门被撞到一边,就连怀淳也被迫往后退了一大步,后腰撞到桌案的边角,直接疼得他轻嘶一声。

  “公公……”小黄门刚站稳就跑过来察看怀淳的状况。

  “无事。”怀淳挡过伸过来的手,下意识先去看柏砚的情况。

  “他身上的伤未好,公公便叫他喝酒,是生怕他不会死是吗?!”萧九秦眸中戾气逼着怀淳倒退,不等怀淳开口,便将人打横抱起离开。

  待到怀淳醒神,他匆匆下楼,还险些在台阶处绊倒,眼看萧九秦身影快要不见,他喊了声,“你护不住他!”

  萧九秦脚步不停,“干卿底事!”

  怀淳彻底怔住,他身子软软靠在门旁,经过的人都不住地往他面上瞧。

  小黄门有些担心他,小心开口,“公公,需要唤人去接柏大人吗?”

  怀淳神色不动,“不用了,平津侯不会伤害他……”

  “但是公公您……”

  “不必说了,我们回去。”走出一段路,他忽然又吩咐道,“多找些人,将有关柏砚的消息都压一压,压不住的……便找些其他勋贵的事儿放出去。”

  “是。”

  ————

  平津侯府没有多少下人,都是回郢都前,萧九秦叫贺招远亲自去人牙子手里买来的奴仆,都是嘴严干活勤快的,平日里也不好多嘴。

  其中有一个是西南府县逃难而来的小子,名唤闻喻,他原是小镇上一家商贾的庶子,遭土匪侵扰,家破人亡后便逃走,岂料半路上被人骗了,几经波折被贺招远买了。

  他为人机敏,又会些诗书,遂被萧九秦提为管家,平日里打理府中庶务。

  当萧九秦抱着柏砚回府时,闻喻只是惊诧了一下,下一刻便吩咐奴仆烧水,煮醒酒汤,他则亲自去备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给萧九秦送过去。

  萧九秦回来以后住的还是从前的院子,将柏砚放在榻上时他还恍惚了一瞬。

  当年,柏砚几乎日日与他在这张榻上寝眠,二人笑闹的景象竟历历在目,好像再一睁眼,他又能看见少年时期的他们。

  “阿砚……”

  萧九秦指腹自柏砚颊上滑落到他耳侧,“你像是一把刀……这辈子,就这么插/进了我胸膛……”

  不拔是隐患,拔了……便是重伤!

  烈酒伤身,柏砚从前就喝不得那么多,如今多半坛酒液下了肚,后劲儿慢慢就上来了,他紧蹙着眉,小声轻吟。

  萧九秦附手轻轻揉着他的脾胃,侧头问闻喻,“醒酒汤还没好吗?”

  “侯爷稍等,快了快了。”闻喻浸湿了帕子递给萧九秦,自己连半步都难已接近。

  萧九秦小心擦着柏砚额上的汗,看他紧皱的眉,恨不能替他疼了。

  水换了一遍,柏砚脸色却越来越苍白,萧九秦催促闻喻,“叫个大夫来。”

  闻喻立刻叫人去请,正好醒酒汤也煮好,他忙晾了晾递给萧九秦,“侯爷。”

  萧九秦接过,还是用了老法子替柏砚哺药,闻喻微讶,但却压下所有好奇,尽心将一切料理好。

  醒酒汤见底,大夫也到了,一番诊脉后,只开了些清脾护胃的药便走了。

  屋里气氛怪异,闻喻识相离开,只留下萧九秦眼睛不眨地盯着半昏半睡的柏砚。

  “你就没有一刻叫人省心……”他还未彻底放下心,天知道底下的人来报说柏砚跟着一个小黄门走了,他心里有多慌。

  唯恐柏砚又在他照顾不及的地方出了事。

  “我是不是将你拴在身边才能安心……”萧九秦声音沉凝,眸光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