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叙

▶专注收集耽美小说网站

第43章 掌司不可骂人啊

第43章 掌司不可骂人啊
幽冥殿明明是鬼气森森之地,床榻一隅却好似灼烧火焰般炽热。

离长生腰处的凸起还在不住缠着,冰凉的蛇鳞磨蹭着常年不见日光而显得过分白皙的精瘦腰腹,只是一圈就缠住暧昧的红痕。

离长生腰身颤抖,强撑着拽住封讳的袖子,艰难喘息着道:“好吧,是我错了。”

封讳居高临下注视着双眼带着雾气的离长生,视线混乱间好似回到三百年前那场抵死缠绵。

那身象征着雪玉京崇君的白金道袍凌乱挂在身上,乌黑墨发铺在榻上,一根根青丝宛如桃枝般绽放出桃花。

可是矜贵高不可攀的崇君从不为任何人停留,哪怕肌肤相贴也好似抓不到、留不住的晨雾,最终消散在朝阳间。

封讳出了神地望着他,直到腰间被人踢了一脚。

离长生要被那条蛇缠得呼吸困难,没忍住蹬他,努力平复呼吸,艰难道:“封殿主既然不想做柳下惠,我就勉为其难承认您是个见色起意的色胚吧——快,快收走。”

封讳回过神来,漠然道:“离掌司承认我是见色起意的肤浅之人,怎会觉得我不会趁人之危?”

“夸你还不乐意,从没见过你这样上赶着讨骂的。”离长生眼泪都下来了,再也忍不住足尖一用力将人蹬走,骂道,“起开,色胚登徒子。要挨骂才能爽吗?”

封讳不起,那条游蛇钻过腰封一路往下,猛地缠住脚踝。

离长生:“……”

封讳好像开了天眼,对他身体每一寸都了若指掌,哪里遭不住就碰哪里。

“封殿主……”离长生瞪他一眼,喘息着道,“我担忧你受伤特意前来探望,看这劲头应该是无恙,既如此,我要回渡厄司审问祸斗了。”

封讳见他喘得呼吸都破碎成一截一截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几乎用尽所有自制力撇开眼,终于操控那条蛇化为刺青缠在离长生脚上。

“离祸斗远一点。”

离长生:“?”

又远?

离长生松了口气,虚心请教:“祸斗难不成也想杀度上衡?”

“度景河的走狗。”封讳操控鬼气勾着件厚重大氅扔在离长生身上,言简意赅,“最会妖言惑众。”

凡人之身并非木壳子能比,对周遭感知敏锐得很,哪怕封讳弄了不少炎石来,仍然抵挡不住地狱黄泉泛上来的森森寒意。

离长生也没客气,将黑色大氅披好,翻身坐在床榻边,边用足尖在地上点着找鞋边问:“祸斗和你说了什么吗?你的剑伤可痊愈了?”

封讳眉头一皱,不耐地坐在床沿,手腕圈住离长生的脚踝微微一抬。

离长生“唔”了一声险些后仰躺回去,他撑着身体眉头轻皱,以为封讳又要故意弄他。

“封明忌,我在说正事。”

“让鱼籍去审问。”封讳握着离长生的脚踝为他穿鞋,脸上没什么神情,“度景河未死,若他恢复修为第一件事就是带你走——这才是正事。”

离长生不至于穿鞋都不会,不过封讳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似乎做过无数遍,没等他反应过来鞋已套好了。

“带我走?”

度上衡见到度景河时,那人的确说过这种话。

离长生回想起之前自己胡编乱造的过去,唇角抽了抽,他试探着道:“度景河莫非对他徒弟……”

封讳冷笑,封讳嗤笑,封讳皮笑肉不笑。

离长生:“……”

这……这!

离长生以为自己听到“裴副使乱伦”已经足够见过世面,没成想雪玉京这对师徒也不遑多让。

天理伦常在哪里。

“他是个疯子。”封讳俯下身注视着离长生的眼,“收养度上衡目的不纯,你如今身负金色功德,他定会想方设法得到你,离他远一点。”

离长生确定,封殿主这句“离他远一点”是真心奉告了。

“行,我定离得越远越好。”

封讳似乎没料到离长生会这么干脆利落信他的话,甚至没有为度景河说一句好话,他愣了下神,好一会才直起身:“嗯,走吧。”

离长生疑惑道:“可你的伤……”

封讳眉梢轻轻挑了下,漫不经心地道:“只是一点小伤而已,离掌司一连问了八百遍了,就这么关心我?”

离长生:“……”

离长生“唔”了声:“还好吧,就一点关心而已——毕竟封殿主是为了保护我才去的望春台,您若伤得太重,我心难安。”

封讳哼笑了声,转身就要走。

离长生见封殿主还挺心口不一,但他也乐得纵容,只好道:“好吧,我很关心……”

封讳脚步一顿,勉为其难地停下步子,打算听听离掌司是如何关心自己的。

可就在这时,幽冥殿外传来章阙的声音:“殿主!有大事。”

封讳:“…………”

封讳背对着离长生,面容阴冷几乎要吃人了。

章阙抱着失而复得的长锏在外面恭敬等候,在他身后还站了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身着一身水墨纹道袍,手中还持着拂尘,瞧着仙风道骨。

幽冥殿安静半晌,好一会终于吱呀一声打开门。

章阙赶紧带着人进去。

小山似的锁链之上,封讳面容阴沉坐在那,脾气似乎比往常要坏的多。

他冷冷道:“你最好有天大的事。”

章阙听出来“否则你今天必定命丧于此”的后半句,不着痕迹打了个激灵,心中腹诽殿主怎么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回殿主,是周五成有要事要禀报。”

封讳又将吃人的眼神看向“周五成”,面无表情道:“你不是去人界小酆都超度亡魂了吗?”

周五成彬彬有礼地颔首一礼,将拂尘交给章阙,开始结印打手语。

这人竟然是个哑巴。

章阙熟练地为殿主解答。

“五成说,‘东州那座罕见的人界小酆都中,不少鬼都不愿被超度,我不想白来一趟,便四处去询问可有鬼魂愿意随我走,谁知碰上个蒙眼的瞎子对着我就是一顿乱揍啊,还好我无论打谁都有五成胜算,顺利挨打后逃出’……嘶,周大人,既然是个哑巴了就能不能少点废话,说重点好不好?”

周九妄无辜地看向他。

章阙朝他打了个手语,意思是你再不说重点,殿主就要把你超度了。

周九妄东扯西扯终于说到重点:「我在来时路过了归寒城,那里说是过几日会举办问道大会,西州不少门派都打算派人前去。」

听到「归寒城」,封讳眼眸一动:“问道大会有何特殊之处?”

周九妄道:「问道大会几乎每几年就有道修切磋比试,但此次前来有一位道修带着一件法器,说是……」

封讳蹙眉:“什么?”

周九妄犹豫了下才比划:「那是把上衡崇君的本命法器。」

封讳眼皮重重跳了跳。

章阙说完也吃了一惊:“不是说崇君的本命法器是山鬼吗?”

「重点也不是这个。」周九妄道,「重点是那人肆意宣扬崇君的本命法器是把魔器,如今已传到崇君当年欺师灭祖是因入了魔,拯救苍生也……也是场为了遮掩他入魔陨落的骗局。」

章阙几乎气笑了。

度上衡在三界名声从来都是拯救苍生的救世主,“欺师灭祖”终归不是欺得他、灭得我,没影响他们的利益,除了三百年前还有人拿这个博眼球,如今很少能听到这四个字。

没想到离长生才刚做渡厄司掌司没半个月,这谣言再次卷土重来。

很难不怀疑是度景河的手笔。

封讳脸上没什么情绪:“那只鬼还在问道大会?”

周九妄不明所以:「殿主,他目前还是人。」

封讳不答。

章阙又听出封讳的沉默传达出的“现在是人,很快就是鬼”了的意思,戳了戳周九妄。

周九妄答:「是,问道大会七日后开始。」

封讳若有所思地“嗯”了声,正要说话,偌大殿内传来声轻缓的脚步声。

章阙从未在幽冥殿听到另一人的声音,还以为是敌人,霍然拔出长锏转瞬冲上前,厉声喝道:“什么人?!”

那人从暗处走出,黑袍大氅曳地,乌发凌乱,不明所以地道:“什么什么人?”

章阙手一僵,悚然看去。

离长生哪怕穿得一层又一层,仍能瞧出身形纤瘦颀长,腰封松松垮垮系着,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独属于自家殿主的气息,连眼尾都泛着红,似乎哭过。

天杀的,为什么离掌司会从殿主的寝殿出来?!

还这副模样?

章阙脑袋瓜灵光,瞬间反应过来封殿主的欲求不满竟然是真的。

他立刻将长锏收起,故作镇定道:“离掌司怎么在这儿?”

“哦,没事,我正要回渡厄司。”离长生瞥了一眼封讳,视线一瞥又看到个身穿道袍的周九妄,“这位是?”

周九妄听到这个“离掌司”,脸色一变,立刻求救地看向封殿主。

封讳托着脸侧漫不经心坐在那,注视着离长生的身量:“嗯,周九妄,我安插在渡厄司的眼线。”

离长生:“?”

周九妄:“……”

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

都不隐瞒一下吗殿主!

封讳懒得隐藏,随手招来画舫,吩咐道:“周九妄,送你们掌司回去。”

周九妄这个奸细脸都绿了,根本不知要如何面对离掌司。

离长生脾气倒是好,也没说什么,微微点头,和周九妄一起走出大殿。

周九妄长相正气十足,是十成十的“绝不会做两面三刀的奸细”脸,他没想到在渡厄司成功隐藏两百年,竟是被殿主轻飘飘地暴露身份。

周九妄拿不准这位新掌司的脾气,恭敬地扶着人上了画舫,充满正义的眼神一直往离长生身上瞥。

离掌司坐下,离长生喝茶,离掌司要开口说话了!

周九妄心生警惕,心想来了来了,他要质问我的底细了,要怎么回才能又不得罪掌司又不被封殿主超度,快想,快想办法。

离长生歪着头道:“归寒城的问道大会,是在归寒宗举办吗?”

周九妄差点就要跪下来回话了,愣了一下才意识到离掌司只是随意问话,并未质问或问罪。

他悄无声息松了口气,伸手比划。

离长生疑惑:“结印呢?”

周九妄:“……”

让一个哑巴说话太过困难,偏偏周九妄还不认字,他努力向离长生比划。

离长生后知后觉他不会说话,只好瞪着他的手猜。

“嗯?不?不是在归寒宗?什么,我?我……我漂亮?不是?我不漂亮?也不是?这?这是什么呀?换一个换一个,看不懂。”

周九妄比划半天,终于让离掌司明白。

归寒城是几座城池合并在一起,且归寒宗已不如之前,只有宗主一人强撑着宗门,恐怕再过不了多久就要被人吞并了。

离长生在殿外听得差不多,也知晓度上衡名声被损的消息。

欺师灭祖,的确是一项好罪名。

啧,怎么不骂度景河不顾伦常呢?

两人你比划我猜了两句,画舫就嗖得一声到了渡厄司,比之前要快了好多。

离长生被扶下画舫。

正要进门,就见鱼青简风风火火地从远处跑了过来,不可置信地震声道:“掌司!听说您衣衫不整从幽冥殿出来,难不成是封殿主对您图谋不轨霸王硬上弓了?”

离长生:“…………”

鱼青简声音极大,整个渡厄司的鬼都被他惊醒,探着脑袋往外看。

离长生唇角抽动。

传得这么快吗?

离掌司被无数目光瞅着,莫名恼羞成怒,厌胜令催动,鱼青简刚好跑到跟前,一个五体投地滑跪到掌司面前,行了个跪拜大礼。

知晓他在幽冥殿的只有封讳、章阙和周九妄。

周九妄又是个哑巴,八成不是他传的。

离掌司瞥鱼青简一眼:“胡言乱语,俸禄还想要吗?”

鱼青简适应能力极强,早已习惯了,他慢条斯理地从地上爬起来,挑眉道:“什么,我们渡厄司竟然还有俸禄的吗?”

裴乌斜听闻掌司寻到壳子回来,转瞬到了门口迎接。

“见过掌司。”

离长生随意“嗯”了声,一边往里走一边歪头看鱼青简:“鱼大人看起来心情不错,我还当发俸禄了呢,难道有什么其他好事?”

鱼青简道:“托掌司的福,幽司那边已将今年的刑期减了。”

“怪不得。”

裴乌斜跟在身后,眼眸看向离长生的背影。

明明只是和鱼青简没相处太久,却一眼能感知到他心情极佳。

……这是裴乌斜头一回在除了封讳之外的人身上感知到了何为嫉妒。

偏偏他又没有立场去争,只能跟在后面瞧着。

离长生刚走到渡厄司的正厅,就见走吉从房顶跃下来,诧异道:“听说掌司被封殿主强迫生龙蛋,一夜生八个,可有此事?”

离长生:“……”

到底是谁传的?!

离长生不想对走吉细说自己是怎么生龙蛋的,坐在主位看向鱼青简。

鱼青简体贴圣意,恭恭敬敬地将前几天没吃完的饼奉上。

离长生说滚。

鱼青简将饼一甩,将一沓纸奉上:“这是属下从祸斗那儿问到的话,掌司瞧瞧看。”

离长生接过,看了一张,眉头一皱:“怎么都是骂人的话?”

骂得还都是封讳。

离长生将那些骂人的话略过,翻到最后一页,终于看到些有用的。

度景河赐予祸斗的所食功德中,有一丝金色功德。

只是一丝,足够让祸斗修为上升一个台阶,甚至伤到封讳。

离长生蹙眉:“金色功德不是天道所赐吗?”

鱼青简正要说话,裴乌斜淡淡道:“拯救苍生可由天道赐天道功德,若身死后可传与血亲。”

离长生一怔:“血亲?”

若世上只有他一人身负天道功德,难道所夺的功德里,有度上衡的血亲?

离长生蹙眉:“若血亲的金色功德被夺……”

裴乌斜温声回:“若是凡人便会死于非命,修道之人也许可以存活,但却气运不佳,做事不顺霉运当头,终会陨落。”

离长生眉头倏地皱了起来,看向最后一行字。

功过司的蔺访所回,那丝被剥出来的金色功德……

来自归寒城。

度景河莫非在归寒城?

周九妄一直在旁边装透明人,见离掌司并未拆穿他,终于悄无声息松了口气。

他一甩拂尘,开始结印。

离长生也不知这些人是怎么看懂的,只见周九妄比划完,裴乌斜脸色登时沉了下来,鱼青简眉头紧皱:“此言当真?”

周九妄义愤填膺:「亲眼所见,那群……」

裴乌斜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温声打断:“不要在掌司面前说脏话。”

离长生不明所以,学着刚才周九妄的一个手势比划了下:“这是脏……”

众人吓了一跳,全都七手八脚地拦他,不让比划。

“哎——!”

“可不行随便比划!”

“嘘嘘嘘。”鱼青简大逆不道捂住自家掌司的半张脸,沉声道,“别用这么仙气缥缈的脸说这么脏的话。”

离长生:“……”

滚蛋。

离长生上任以来,第一次见到渡厄司的所有恶鬼。

裴乌斜,疯子一个;

鱼青简吧,最开始挺唬人的,相处久了就发现就是个冰做的剑,脆得很;

走吉,能打;

周九妄,封讳安插的奸细眼线,还是哑巴一个。

渡厄司在他们几位手里存活至今,当真不易。

离长生正想着,就见一旁的裴乌斜似乎想要准备离开。

之前觉得裴副使性子古怪行为难以琢磨,但理解此人的偏执和疯癫后,他一个动作离长生就能看出他想做什么。

“裴乌斜。”离长生叫住他。

裴乌斜一怔,侧身温和地颔首:“属下在。”

离长生凉飕飕看他:“想去做什么?”

裴乌斜笑了笑,并不隐藏自己的目的:“崇君为救天下苍生不顾己身以身封厄,不是为了让那些人活着以莫须有的罪名攻讦他的。”

既然是传谣之人,自然要杀。

离长生也笑了:“以恶鬼之身杀阳间之人,你就不怕魂飞魄散?”

裴乌斜瞧出离长生眼底的冷意,嘴唇轻抿,颔首道:“属下知错。”

离长生挑眉。

认错倒是挺快,不过就裴乌斜那个怪脾气,恐怕现下认错,扭头就能杀去归寒城。

离长生莫名有种养了一群不听话的恶犬的错觉。

在他面前倒是乖觉,一扭头就吱哇吱哇去咬人。

“不必理会谣言。”离长生让鱼青简给他取来烟杆,轻轻吐出一口雾气,随意地道,“只是几句不轻不重的话罢了,伤不到人分毫。”

裴乌斜不语。

……却换鱼青简开始咬人了,他猛地拍案,冷冷道:“掌司此言差矣!骂得又不是你,你自然觉得不轻不重。”

裴乌斜:“……”

离长生:“…………”

骂得就是我。

鱼青简面无表情道:“三百年前若无崇君,西州百姓能陨落一半,如今吃饱饭又骂娘了,哪有这样的道理?我附议,杀去归寒城!”

离长生:“……”

收了神通吧鱼大人。

走吉翘着腿搭在桌子上,也道:“祸斗的功德是被人渡过的,去归寒城也许能寻到蛛丝马迹呢。”

周九妄也想提议:「我附议,吃了那个蠢货……」

离长生对手语还挺好奇,下意识在那学他比划,想学会以后好交谈,省得费嗓子。

众鬼又手忙脚乱去拦,并狠狠剥夺了周九妄在掌司面前比划的权利。

最后由脑袋疼的离长生拍案决定,明日前去归寒城一探究竟。

众鬼这才消停。

离长生回到寒冷的大殿,感知着身体中的金色功德似乎还没被抽走分毫。

因为祸斗,他头一回知晓金色功德的神奇之处,一丝都能让他修为大涨,那封讳为何有了供养却一丝都不动?

若不想用他的金色功德,为何要费尽心机和他结供养?

回想起被裴乌斜算计时被火灼烧,离长生眉头轻皱,思来想去半晌,将三炷香拿出来再次点燃插上。

懒得想,直接问吧。

这次有肉身坐镇,香线氤氲直上,终于在桌案上缓缓凝出个熟悉的人影。

——的确是封讳。

离长生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松下来,他就察觉到不对。

封讳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被召唤而来,正盘膝坐在那闭眸修炼,而在他心脏三寸以下的位置能明显瞧见一团黑气正在窜着交织交缠,像是线在缝合伤口。

不过鬼气愈合似乎极其缓慢,半晌才能瞧见伤口小了一小圈。

封殿主在无人之时脸上没什么神情,面容冷峻而森寒,那袭黑袍已结上层层的寒霜,连眉眼处也泛着白霜。

离长生眉头紧皱。

这伤若是稍稍偏移,就能直接碾碎他的心脏。

伤成这样都没说一句?

嘴怎么如此硬。

离长生蹙眉,伸手想要去触碰。

还未靠近,封讳似乎有所察觉,倏地一睁眼,竖瞳森然带着不可抵抗的戾气朝着离长生扑面而来。

离长生对他没有防备,一时不差直接被那股阴风掀飞了下去。

封讳似乎早已习惯被暗杀,熟练地冷声道:“崔嵬。”

势必要握着崔嵬剑将这擅闯幽冥殿的贼人斩于剑下。

只是等封殿主意识彻底回笼后,崔嵬剑还不见踪迹。

四周一切摆设熟悉得好似在梦中千百回的记忆那样,恍然间让他重回雪玉京的云屏境。

就连高高在上的崇君也在地上趴着……

不对,趴着?!

封讳怔然回神,后知后觉到不对:“离……长生?”

离长生的凡人之躯本就脆弱,头发丝都能硌得他睡不着,更何况直接拍在地上。

他撑着身子一瘸一拐地起身,手肘处似乎磕到地上一阵生疼,却不妨碍离掌司抬起爪子,面无表情朝着封讳做了两个刚学来的骂人的手势。

封讳:“…………”

作者有话说:

明忌:一觉醒来,神明会骂人了,一定是我睁眼的方式不对。[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