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钓场02
在叶云舟的印象里, 殷思从未对慕临江之外的人展露过一丝尊敬和服从,乔心月比殷思矮上不少,此时骤然把殷思扯到云图之前, 迫使他不得不弯下腰去, 叶云舟竟没看出殷思有任何不满。
殷思始终低着头, 就像对慕临江一样, 根本没有脾气。
叶云舟无声地发出一句惊叹, 心说以后殷思清醒过来,不知道会不会羞愧的无地自容以死谢罪。
他扭头看向慕临江想稍稍宽慰两句,虽然殷思丢了,但毕竟还刚找回来一个,聊胜于无,但叶云舟看清慕临江一片漆黑的眼眸时,又愣了一下,慕临江的表情阴沉的像要透过云图把乔心月碎尸万段,握紧的拳头背在身后, 整间客房都浸没在杀意的冰潭之中。
“宫主, 不要这么吓唬人家嘛。”残魂移开眼神避过暝瞳,用乔心月的脸做出惊恐的模样,“这具娇弱的身体可是秋水剑阁的堂主, 您和秋水剑阁都不愿意见到她出事吧。”
本来已经睡下的卫一在压迫的气氛中惊醒,难以置信云图一幕,慕临江冷笑一声,嗤道:“你该知道我从不受人威胁, 卫一也好,殷思也罢,自己无能身陷敌营, 令寂宵宫蒙羞,劳你转告他们二人提头来见,我再拿你的首级给他们陪葬,三都不会掀起一丝波澜。”
乔心月眼波流转暗自思量,卫一自用过传送卷轴后就失去踪迹,但她剑上有毒,卫一伤的不轻,再加上传送过程消耗的灵力,也很可能没联系上慕临江,命丧荒野也未可知。
“我当然了解你的性子,宫主。”乔心月纤长的手指松开殷思的领子,往上几分扼住他的咽喉,她的神情千变万化,巧笑嫣然地说,“卫一不过是个侍卫,既然你不想要,那我替你杀了也无妨,但殷思可是和你共患难的战友,宫主,你忘了那段三都同仇敌忾的日子吗?如今还跟在你身边的只有出身卑贱甘愿给你当牛做马的殷副楼了吧,你放弃他,就等于背叛过去的自己,你还有什么资格私占钥匙妄言三都。”
慕临江眼睫颤了颤,略微颔首沉思,乔心月以为说动了他,便提条件道:“我还是那个条件,永昼灯和引暮石,换你的下属,钥匙丢了可以再谋划,但人死可不能复生。”
“你对殷思做了什么?”慕临江冷着嗓音问。
“放心,我不至于对他做什么。”乔心月暧昧地拉长了音调,侧身倚在殷思怀里,殷思杵在原地,没有一点要回应的意思,像个只会等待命令行事的傀儡,乔心月有些不悦,抬头伸手抚上殷思的侧脸,嗔怪道,“你这榆木疙瘩!这般不解风情,不是喜欢我吗?快证明给宫主看啊,若是被他怀疑,我可要生你的气了。”
在云图之外观看的叶云舟和卫一同时打了个哆嗦,殷思表情沉静,若是闭上眼睛躺在棺材里就是一具惟妙惟肖的尸体,两人实在想不出他要如何证明,天雷之余还多了点罪恶的期待。
叶云舟的眼神在云图和慕临江之间徘徊,突然察觉他正盘算什么。
对面的殷思反应了片刻,终于活动起来,直接转身离开,乔心月差点摔倒,她眼光一寒,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只见殷思走到桌边,应该是要给她倒茶。
真是毫无情趣的男人。
乔心月在心底品评,他能引诱目标展现最真实的一面,让他们沉溺在极端的欲想和渴望里,但殷思几乎除了顺从,和之前再没有任何差别。
世上真有这么无聊的人吗?
乔心月腹诽着,殷思已经倒完了茶,把茶杯往云图的方向一推,垂首候在一旁。
“唉,郎君如此保守,真不知是好是坏。”乔心月招手把云图移到桌边,端起茶杯坐下,“宫主,你动作最好快一点,若是错过了引暮石,我就不保证对他做什么了。”
她说完之后直接收了传音云图,叶云舟和卫一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卫一蹦起来急道:“属下去调查殷大人下落!”
叶云舟有些疑惑:“殷思倒茶的手法很熟悉,那杯茶似乎故意推向云图当中你的方向。”
慕临江缓缓吐出口气,松开了紧攥的手指,摸了摸指环。
“他没被控制。”慕临江笃定道,“他倒茶的动作和推开茶杯的距离都和船上一样,是故意传出的暗示。”
叶云舟了然:“倒是我小看殷大人了,他也不是凡事都靠剑解决,还知道美人计。”
卫一倒回床上,耿直地说:“美人计不是残魂用的吗?那残魂拿别人的身体装出一副千娇百媚的样子,这万一发生点什么可怎么算啊!”
叶云舟不禁佩服卫一诡异的脑回路,现在还能往狗血上想,他和慕临江一齐投过注视的目光,卫一只好讪讪地闭嘴。
“卫一此言倒是提醒了我。”慕临江沉思,“乔堂主只是被附身,若是能唤回乔堂主的意识,对付残魂便简单许多。”
“可惜你也不熟悉她。”叶云舟惋惜,“之前暗中发给你的凌崖二字,想必他们现在正在凌崖城,殷思应是有所发现才决定在残魂身边卧底,另外残魂提到‘错过引暮石’,恐怕他对引暮石已有了解,自己拿不到才百般威胁你。”
慕临江点点头,叶云舟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他若有所思,语调轻缓地说出另一个猜测:“我一开始刻意挑衅她,她的说法给我一种……我们在三百年前也许见过的感觉,她更不假思索说出殷副楼,擎雷山之战后几乎无人再敢如此称呼。”
“也许是你从前得罪过的仇人。”叶云舟奚落他,“死后做鬼都不放过你那种。”
“我若有这种仇人,早让他挫骨扬灰魂飞魄散了。”慕临江冷哼,他实在想不出残魂到底是什么人,摇头道,“我们将计就计,继续打探引暮石下落,免得残魂对殷思起疑。”
叶云舟食指撑着下巴坐下,又对慕临江晃晃指尖:“还有应轩阳,看看他是不是在寂宵宫,可别这会儿也跟乔心月混在一起。”
慕临江给应轩阳传了讯息,问他施小梅可安顿好了,片刻后应轩阳只回了传音,说天色已晚,施小梅已经歇息,明日便正式让她在夙宵殿当班。
应轩阳语气平和自然,还顺带催了一遍让慕临江没事就赶快出关,他手头压了不少信件等着慕临江回。
慕临江选择性的忽略这个抱怨,侧头看叶云舟,叶云舟也没听出什么破绽。
“我问一下施姑娘。”叶云舟敲了敲手上指环,给施小梅发了传音。
遐荒岭终年风雪不散,早春的暖意被挡在山外,寂宵宫还是一派黑白交织的肃穆庄重,施小梅拿着信物和编好的说辞在寂宵宫住了几日,才勉强适应仰望那些雄伟矗立的宫殿楼阁。
二月下旬过半应轩阳才回寂宵宫,傍晚天空的云像破旧的棉絮,又灰又沉,细雪断断续续落了一层,施小梅只是听说应轩阳回宫,没想到应轩阳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就直奔驿馆去见她。
有权力在寂宵内宫随意御剑腾空的人不算多,但施小梅每天也能看见不少上空飞速划过的残影,她小时候会对这些流星心生向往,却也理智的明白天穹和大地的距离,那时她从未想过还有亲眼目睹流星落在地上,温和的笑着和她打招呼的一天。
“我听宫主说了,施姑娘,请节哀。”应轩阳礼貌地颔首,施小梅站在门口有点愣神,他伸手在施小梅面前晃了晃,轻声道,“施姑娘,抱歉,吓到你了?”
“没有!您就是应殿主吧,晚辈施小梅,万分感谢贵宫收留。”施小梅连忙躬身还礼,应轩阳有些像她见过的斯文书生,气质随和,没有丝毫高高在上的傲慢,只听他开口就能让人不知不觉放下拘谨,“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能吃苦耐劳,不会白住在这的。”
“宫主受姑娘先人恩惠,是我该替宫主说一句万分感谢。”应轩阳再次拱手,不等施小梅再惶恐客气,右手顺势一抬指向房门,“进去说吧,外面风凉。”
施小梅赶紧点头答应,跟上应轩阳的脚步。
“姑娘请坐。”应轩阳在驿馆楼下的会客厅踱步,打量着施小梅,看她的修为根骨,然后自嘲地笑道,“姑娘刚来寂宵宫可能还不适应,宫主的意思是让你做我的贴身侍女,我每天在寂宵宫东奔西跑,你用不了多久就能闭眼走完寂宵宫了。”
“好,那我要做什么呢?”施小梅积极地问,“是不是服侍您吃饭穿衣之类的?我以前也做过珠宝商家的洒扫侍女,多少懂一点,哪里不对我会马上学。”
应轩阳连忙摆手拒绝:“这倒不必,我们修炼之人,不像那些凡俗富人讲究无用的排场面子,说是贴身侍女,跟着我处理夙宵殿的文书公事就好。”
施小梅似乎有些为难,垂头道:“可我只念过几年书院,一下子肯定做不好这些,我是无处可去请求寂宵宫收留,只能做事报答,怎么能让您为我特意开方便之门,这样恐怕别人也会有意见,我也心中有愧。”
“这嘛……”应轩阳有些意外,对施小梅多了点欣赏,“那你就住我寝殿吧,正好有个侍女要成亲了,我给她放假,你接她的班负责早晚打扫泡茶,白天随我到夙宵殿,会有文侍教你。”
“嗯,多谢应殿主!”施小梅面上一喜,躬身道谢。
她收拾行李,跟应轩阳回他的寝殿,偌大宫殿和开阔的庭院广场她见了不少,没怎么注意,但正殿房顶却露出一抹碧绿的影子,在荒凉的冬季里十分突兀。
应轩阳吩咐要成亲的侍女带施小梅熟悉一下规矩,侍女便热络地介绍起来,正殿偏殿,亭台馆榭,书斋乐坊,只是大略参观一遍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应殿主人很好的,从来不会发脾气,但有一条规矩你一定要记住,不要进满月园里那栋小楼。”侍女领施小梅走到后院花园,月洞门上的匾额写着“满月园”三个字,施小梅看见的绿色就是从这里探出的枝条。
这座园林被一层结界保护在内,不受寒冷侵蚀,花草繁茂绿树成荫,虫鸟鸣声隐隐约约的隔在树丛里,自成一方世外桃源。
施小梅走到园林中央,只见一株参天古树被木栏围住,她不知这棵数人环抱的树是什么品种,虬结粗壮的根系钻出泥土,翠绿的叶片遮天蔽日,树叶深处似乎还开着小花,银闪闪的,像星月的辉光。
她站在树前,顺着侍女指过去的方向,有一座三层小楼建在湖水中央,和应轩阳的寝殿比起来略显陈旧。
“为什么不能进去?不用打扫吗?”施小梅好奇。
“我也不太清楚原因。”侍女思索道,“听说这里曾是应殿主弟子的住处,后来她不幸陨落,就空下来了,应殿主大概不喜欢别人打扰弟子故居吧。”
施小梅点头表示记下,侍女给她安排了住处,明早再教其他,等侍女离开之后,施小梅小心地锁了门,这才悄悄从袖子里抽出程玖给的符篆,纸还是她叠起来时的样子,没有一点焦痕,她又拿出罗盘,指针断断续续的转着圈,没有固定的方向,更没有指向应轩阳。
施小梅下意识的想应殿主或许真的没什么问题,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正要去洗漱,玉简就传来一阵灵力波动。
她听了一下叶云舟的传音,叶云舟还是那副从容不迫的语气玩笑:“应殿主回来了吧,千万别相信他,他能笑着丢给你半人高的公文,还会随机让你返工,该要的月俸奖金千万不能少拿!”
施小梅忍不住笑了起来,给叶云舟汇报情况。
叶云舟摆弄着指环,施小梅的传音还很精神,似乎对应轩阳观感不错,他看着慕临江道:“符纸和罗盘都没有动静,看来应轩阳身上没有残魂……姑且当做好事吧。”
“希望施姑娘的直觉是真吧。”慕临江语气发沉。
叶云舟看出他每次理智的怀疑应轩阳时都怀着几分感性的相信,这种矛盾必然令人郁结,叶云舟起身提议道:“现在上山?空气不错。”
“空气一直不错。”慕临江戳破他转移话题的敷衍程度,把沾血的衣裳换了,在屋内甩开雨伞,对叶云舟招了下手。
叶云舟过去站在伞下,慕临江十分自然的用左手虚揽他的腰,在一阵暗紫烟雾中,周围温度骤然一凉。
两人直接出现在镇外的山下,叶云舟总觉得哪里不对,从前慕临江用伞传送时还只会搭一下他的肩膀,或者拽个袖子,叶云舟斜睨慕临江,总感觉如今这个姿势下显得自己格外弱气。
“松开。”叶云舟挪开慕临江的手,四处扫了一遍,指着前面薄雪掩住的小径道,“从那条路上山。”
“我看见结界了。”慕临江的眼睛发亮,扬头给叶云舟示意了一个方向,夜色中蜷伏的山峦像一阵白浪,暝瞳之下一整座山峰都是游移的灵力眩光。
叶云舟眯起眼,放出剑影全神看过后感叹道:“大手笔啊,但凌崖城有几处秘密基地也很正常。”
慕临江灵巧地踏着雪面,步伐轻盈没留一点痕迹,曲折的山路上有樵夫留下的足印,但樵夫通常不会深入雪山,以免遇到灵兽,陈武去的位置已经比较危险,叶云舟不时停下来辨别一下方位,踩在一片看似结实的积雪上时脚下突然一空,半个身子顿时陷了进去。
慕临江停在一旁,嘴角弯了弯,撑着伞蹲下来关心道:“无碍吧?”
叶云舟按着冰凉的雪堆试图把自己从及腰的雪里□□,结果又增加了两个被手按出来的窟窿,他面无表情凉丝丝地说:“你要笑就笑。”
“我岂是落井下石之人。”慕临江一本正经地说,又诱惑道,“我可以教你步法秘诀。”
叶云舟拍了拍袖子上的雪,哼道:“那么宫主,代价是什么呢?”
慕临江沉思一下,试探道:“叫我一声师父?”
叶云舟:“……”
叶云舟没想到慕临江还执着于当师父,给了他一个白眼刚要运转灵力,突然间又僵立在了原处。
“别考虑太久,小心冻出风寒。”慕临江看他神色有异,调侃了一句。
“也许我现在已经冻出了幻觉。”叶云舟严肃地说,“有人在抓我的腿,又不像是人,和雪一样冷。”
慕临江的表情也肉眼可见的僵了,他迅速收伞指向地面跳开一步,面露警惕。
叶云舟倒不紧张,他没感受到杀气,那只手更没力道,他故意渲染氛围,阴森凄惨地伸长手臂呼救,“宫主,快救救我!我要是被鬼拖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把你也拖进极寒地狱!”
慕临江:“……”
慕临江哼笑一声:“那我先走了,做鬼记得守时,别让我等太久。”
他转身就走毫不留恋,叶云舟顺手攥起一个雪球朝他砸过去,喊道:“回来,没给你演戏,真的有人在碰我!”
慕临江一偏雨伞挡下雪球,掐诀按上伞柄,回手收伞一转,伞尖卷起一道飓风,刀片般将积雪吹散,叶云舟闭上眼被头发糊了一脸,等风散尽后才抹了下脸上冰晶,低头看向地面。
他站在一片凹凸不平的冻土上,身边躺着个脸色青紫双目圆睁的男人。
慕临江挑了下眉,轻飘飘地跳下那片空地,用伞尖戳了戳已经梆硬的尸体,确定道:“只是气绝多日的冻尸,你踩到他的胳膊了,赶紧起来。”
叶云舟脚下是这具冻尸的袖子,方才他一阵挣扎碰到了尸体僵硬的手,他蹲下去揪起尸体的手腕,发现这尸体生前实在太过悲惨,右手缺了三枚指甲,手腕也留着环形的伤痕,像被久久绑缚所致。
“看来他生前不走运,死后也没什么选人的眼光。”叶云舟站起来,“我不是神捕,没兴趣替你伸冤,等我把你埋回去,下次遇到可靠之人,你再拦他吧。”
慕临江嘴角直抽,劝他道:“你在此处踩空,这正是冥冥之中的机缘,与其埋回去,不如放到山下等人报执法堂。”
“还机缘,我怎么不冥婚呢。”叶云舟掸掸衣摆裤子,“他若不甘,就化作厉鬼重修报仇,否则只能说他执念不够,指望随便抓一个好心又多事的路人打白工,这种自私又懦弱的尸体哪里值得帮忙。”
慕临江沉默了一会儿,由衷道:“如果你的下属任务身亡,你是不是还得问人家要一笔贻误军机损失费。”
叶云舟心想看来慕临江已经开始了解他了,慕临江蹲下检查了一下尸体,想看看他有没有什么随身物品,如果能确定身份,那放到山下也好让执法堂找到家人收尸,举手之劳的事,能做便做了。
男尸的衣着打扮并不简陋,但仔细看来,衣衫上满是破损,像是经过一场恶战。
叶云舟只好跟着蹲到他旁边,皱眉道:“衣服和鞋底都没有磨损,是新的,此人应当是个金丹期的修者。”
“嗯……”慕临江沉吟,他解开尸体内衫,只见尸体身上各式伤痕遍布,粗略就能看出鞭伤烫伤这类常年用刑过后愈合的疤痕,除此之外还有刀剑新伤。
“这道痕迹是什么兵器?”叶云舟把尸体衣服往下拽了点,指着腰腹一侧一道长及半个身子的伤痕,像鞭伤,但伤痕周围霜花般漫射出道道细纹。
慕临江瞥过去,愣了一下,仔细翻过尸体背后确认,目光逐渐冷冽下来。
“是雷殛鞭。”慕临江把尸体的衣服拉好,“他是‘钓场’的奴隶。”
叶云舟不解其意:“钓场又是什么?”
“苍旻界早已命令禁止买卖人口奴隶,如遇贩卖者人人得而诛之。”慕临江伸手在尸体眼前拂了一下,错觉般的,仿佛那尸体的表情真的开始柔和安详,“但在钓场里,只要花了钱,就能观看所谓的奴隶互相残杀,活下来的则任由出价最高者处置,可能捡回一命,更可能生不如死。”
“你刚看到时有些惊讶。”叶云舟敏锐地问,“钓场是什么时候的事,后来怎么了?”
“我得知钓场时还是三百多年前,正值三都最混乱的时候。”慕临江提起这个组织不加掩饰的露出厌恶。
叶云舟又想起殷思来,上次慕临江提起救过殷思,似乎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
“他们暗中和殷岁合作,更与各大门派有所勾结,钓场里的奴隶有些是强行掳来,有些是走投无路,甚至还有门派中赫赫有名者遭受陷害沦落至此,被当做俎上鱼肉任人羞辱,钓场鼎盛时岂止日进斗金,每个参与者都是恶意和欲望的容器,我不觉得他们能称之为人。”慕临江抿了下唇,语气平静,“所以我屠灭钓场所有据点,让他们葬身黄泉了。”
叶云舟对慕临江轻描淡写的正道栋梁再次有了深刻认识,他想了想,问道:“殷思就是这时被你所救吗?难怪他对你死心塌地。”
“词是这么用的吗?”慕临江斜他一眼,转向覆着结界的方向,尸体伤的很重,大约是逃出来的,根本走不远,说明钓场就在附近,他眸中杀气一闪而逝,“三百年了,还真是什么死灰都开始复燃。”
“混进去?”叶云舟有些兴奋,“利用好了就能让凌崖城名声一落千丈啊。”
慕临江挥袖盖下一层积雪罩住尸体,手指从伞面上拂过,笑了一下:“我年纪大了,怕麻烦,只想炸山。”
作者有话要说: 宫主的步法秘诀:把查○拉凝聚在脚底(不这一个多礼拜累跪了,每天填报人口普查信息,早上六点钟起,抱着平板一划拉就是一天,脖子都硬了……我手头还有六七个村子没填完,可能还要忙三四天,求小天使们原谅我突然失踪咕咕咕嗷,我忙完一定补回来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