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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43章
  这话一出,殿中大半的人都惊讶了。

  王御史也怔愣了。

  顾恩第又问:“贪官污吏,私相授受,王御史又可知道?”。

  王御史嘴皮一抖:“顾大人,这些事自有人查,顾大人莫要顾左右而言他!”。

  “顾左右而言他?好!那便不说那些”顾恩第冷笑:“王御史,不知道王御史与那沈家是何关系?我与沈家沈竹好歹也算相识一场,出了这事,沈竹想到的倒是管教他的妹妹,怎到了王御史这里就成了我不是?敢问王御史、那沈文媛女扮男装跑去向佛寺是我哄去的吗?她落水是我推下去的吗?她名节受损是我传的吗?她投缳自尽是我给她拉的白绫吗?!”。

作者有话要说:  QAQ今晚上肩膀痛啦,就先酱紫啦~大家晚安~=-=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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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雷

  

  自古以来,女子名节何等重要?重要到等同于第二生命了,自古为了名节,也有不少烈女情愿一死以保全名声,是以自古以来几乎也有一种默认的规矩,女子名节若不想被毁或者被染上污名,唯有两条可走。

  一是嫁给失-身,或者是失名之人,二是青灯古佛,家庙住上几年,待得事情淡化之后在远嫁处理。

  这两条路都勉强算是能保全女子名节之路,如若不然,只有白绫一条,毒酒一杯,宁死不屈。

  可是这世上,真正的贞洁烈女又有多少?谁不是为了名声为委曲求全,明明不爱却偏生男婚女嫁,说是结亲,可最终也不过是结怨罢了。

  而顾恩第。

  他的态度强硬,那一声一句,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不说王御史被他问懵了,就连满殿众人心里也是不由得猛然一震。

  确实是的。

  女子的女扮男装出门游玩结果导致名节受损,累得男方不得以结亲来结束此事,以全两人的名声,这几乎已经是默认的规则,谁都不曾想过反抗,怕担上那不负责的名声。

  而顾恩第,他却完全相反,不但相反,他甚至是将问题直白地挑了出来。

  “那沈文媛女扮男装跑去向佛寺是我哄去的吗?她落水是我推下去的吗?她名节受损是我传的吗?她投缳自尽是我给她拉的白绫吗?!”。

  这些都不是顾恩第做的,却偏生要让顾恩第来担。

  王御史明显愣住,须臾后,这才涨红了脸,怒斥:“你强词夺理!难道那沈家姑娘的身子你没碰吗?”。

  顾恩第冷笑:“哦?那这么说来,我救她还救错了?那我是不是应该见死不救,看着她就这么沉塘而死?”。

  王御史又是一噎。

  顾恩第步步紧逼,又说:“换一句话,若当时救她的人不是我,而是寺里的和尚,依王御史的话,那救人的和尚岂不是还得还俗娶她为妻,方才能保全他们两人的名声了?”。

  这个话真的是……好刁钻。

  刁钻极了。

  大殿里有人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连高坐龙椅之上的皇帝,那冷冽如霜的眼底,也隐约带了几分笑意。

  说句实话,这天下最乐意看见这些御史吃瘪的人,大概要非皇帝莫属了,因为他们死谏起来,连皇帝都不怕的,是以大殿上这出本应该私下解决的事,皇帝并不出声阻止。

  “你、你、你!”王御史难得词穷,你了半天才说:“你强词夺理!这自古以来,女子名节何等重要,岂容你这般混淆视听,歪曲实事,你拒不承担,逼得人家一个姑娘只能投缳自尽以正刚烈,这是大丈夫所为吗?莫不成顾大人以为你乃金科状元,圣上新宠便可这般目中无人视女子名节如若草芥了吗?”。

  这个话,只听得顾恩第冷笑不止。

  朝臣中,沐臻站在那里,他看着顾恩第身影比值,满脸冷嘲的模样,一身正骨,与那些只知死读书的文人截然不同,不由得想起了昨日沐老夫人对这顾恩第的连连称赞,眼珠一转,沐臻微微挑眉。

  有大学士忽而开口,狐疑问他:“顾大人因何而笑?”。

  顾恩第朝大学士作揖,才道:“下官只是忽而明白一个道理”。

  “哦?是何道理?”刑部尚书也来了兴趣。

  顾恩第道:“下官曾经坚信,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如今看来,日后且不可再冲动行事,至少在救人之前,应该先想清楚,那人是男是女,是否能救,救了之后是否需要为她名声而担负责任,更甚至是否需要将之娶回!”。

  沐臻忍不住也冷笑:“生死一线之间,却考虑诸多后果,只怕施救之时,人已经断气了吧”。

  顾恩第朝沐臻作揖:“实在是不敢不想,若是因为救了一人,而要搭上自己一生,那下官还真是……宁愿见死不救!”。

  这个话说得重了,但除了几个大人略微摇头之外,这满殿的大臣,却有大半以上,却对此表示了赞同,甚至是有几分同仇敌忾的意思,想来也是因此而被逼得不得不娶了不爱之人,而造就了怨偶的关系。

  诡异的寂静之后,大学士叹息了:“顾大人这话过了,路见不平自当是出手相救,怎能去思量得失,甚至是见死不救呐?”。

  顾恩第朝大学士作揖:“江大人说得不错,但是下官心里仍有不平”。

  江大学士没有说话,反倒是皇帝来了几分兴趣:“哦?有何不平?说来听听”。

  顾恩第朝皇帝深深作揖:“皇上,臣只想问一句,凭什么别人犯下错,却要让臣一力承担,让臣家中内子为其承担?若是非要说臣有错,那臣便是错在当时出手相救!”。

  这话一出,虽让人觉得孛论,可仔细一想却也是如此。

  顾恩第已经成亲,家中已有男妻,若是他依王御史所言,为了保全沈文媛的名声而去沈家下聘,那这件事里,受伤最大的,便是他家中男妻。

  顾恩第家中男妻是个痴儿的事,这些日子以来,朝中大臣,几乎已经全都知道了。

  而沐臻站在那里,他听着这话,心里一时间不知怎的,竟生出了几分感触出来。

  男子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不少了,明明家中有美娇娘却偏生要出去找野花,有谁会像顾恩第如此,将这些话在这里如此铿锵有力的说出来。

  别人犯下错,凭什么让他家中内子为其承担受委屈?

  一时间众人全都默了,连看着顾恩第的目光也跟着变了不少。

  皇帝坐在上方,他垂下的眼微微轻眯,再将顾恩第这话仔细嚼过之后,也不由得道了一声:“说得好!”。

  众人全惊。

  皇帝却不觉得自己语出惊人,他只说:“自古以来,女子名节是极其重要,可重要的同时却也成了不少人手中有利的利剑,有多少闺中儿女,因为名节一事而不得不委身出嫁,又有多少痴情儿女因为名节一事而被棒打鸳鸯,这样的事,从古自今屡见不鲜,今日朕倒是第一次亲耳所闻,亲眼所见,还有人如此刚硬大胆,敢这般直言不讳!”。

  这一席话,可见顾恩第当真是深得帝心。

  可大学士在底下却忍不住眼皮抽了抽,别人不知道,大学士是知道的,当今皇上若不是迫于无奈根本就不会立后,不,或许他会立个男皇后出来,而后再闹出御史集体撞柱大殿的事!

  顾恩第不知皇帝心里所想,只是在听得皇帝的话后,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毕竟他这般的做法,等于是将一个姑娘给推到了风口浪尖,可是,就如顾恩第刚才的话,凭什么别人犯下的错,要让他自己跟童潼为别人承担受罪!

  王御史向来口若悬河,可到了眼下却明显败了,不知该如何说话,或者是反应不过来了。

  与王御史并肩的另外一个周御史,迟疑着忍不住问了一句:“皇上,顾大人此举无疑是要将一个姑娘给逼上绝路,难道便要因此,而枉顾人命?”。

  皇帝当即脸色一冷:“女子名节固然重要,可若她自己都不珍惜,只为了贪图玩乐而闯下祸事,又岂有让人为她承担的道理?难道那些女戒女训全都是摆设吗!”。

  不是将女戒女训视若无物,又怎么会做得出这样的事来。

  还男扮女装?如此即便当真是被人轻薄,那也完全是自找的!

  周御史被皇帝一斥,顿时阉了,不再说话,只默默的退了回去。

  顾恩第撇了王御史一眼,并不说话。

  倒是那刑部尚书,大概是看自己手底下的官员如此刚硬胆大,居然说的一向气死人不偿命的御史都焉了吧唧,喜欢极了,就忍不住给顾恩第出了一个主意。

  他说:“顾大人说的有理,王御史也说得极时,可这名节一事,终究关乎女子性命,我看,为了避免枉添人命,不若顾大人还是纳了那沈家姑娘吧”。

  纳?

  什么情况会用得上这样的字?

  那当然必须是纳妾了!

  反应过来,顾恩第微微蹙眉。

  皇帝眼皮一扫刑部尚书,居然也开口了:“枉顾女子性命确实不妥,但如此不知礼数之人,不宜娉娶为妻,纳为侍妾吧”。

  顾恩第顿时脸色铁青。

  皇帝却不管他脸青不青,他只忽而阴霾了神色,嚯地起身看着满殿大臣:“今日顾爱卿的有些话说得不错”眸光一转,皇帝冷冷地朝王御史看去:“诸位爱卿,可不要寒了救人的侠义之心,助长了阴谋诡计的心!”。

  王御史手臂微抖,立在那里反应不过来。

  大殿里,陷入冷冷短暂了安静。

  伺候太监上前,高呼着无事退朝,可这话还没说话,顾恩第忽而往前踏了一步:“臣有奏!”。

  众人转眼看他。

  皇帝也是微微挑眉。

  顾恩第眉宇紧拧,满脸凝重,他郎朗话音,如若平地惊雷瞬间响彻大殿:“臣有奏!臣凑御史王彦章王大人与顺天府尹杜得璋与京城商户杜中坤私下往来收受贿赂!!!”。

作者有话要说:  先晚安啦~

  ☆、灯笼

  

  朝堂里,顾恩弟小小一个文官,却掀起得惊雷,惊出了怎样的震撼,状元府上都没人知道,童潼更不知道。

  休息了两天,童潼脚上的伤几乎已经痊愈了,闲坐不住的他,想起再过不久就是一年一度的元宵节,玩心一起,童潼就想在状元府里全都挂上灯笼,准备到时候叫上那些好朋友过来玩。

  童潼要做,兆明立即就让人去准备了红线与灯笼,各种各样的灯笼放在花园里面,直引得远处忙碌的下人跑来观看。

  童潼站在中间,他小小的人,几乎都快被灯笼给淹没了,不过他却兴致高昂,一张脸上全是笑意。

  “秦艺,秦素,你们两把这些红线系起来,系高一点,我跟清歌来挂灯笼!”。

  秦素与秦艺互看一眼,两人拉起红线,就开始在花园里跳上串下,那敏捷的动作,看得童潼明显惊呆,忍不住哇了出来。

  兆明站在边上,他看着童潼那傻呆呆的吃惊模样,忍不住摇头失笑。

  而童潼,他的惊呼过后,突然扭头看向清歌:“清歌你福气真好~秦素这么厉害,以后还能带你一起飞呀!”。

  好端端的清歌突然被童潼给闹了个大红脸,她拿起个兔子灯笼,往童潼怀里一塞:“快挂灯笼吧!这么多话”。

  童潼愣愣地抱着灯笼,他看了看灯笼上的小兔子吐舌的样子,随后就故意绷着脸,老气横秋的说:“清歌,你这样不好,太凶了,会让秦素害怕的”。

  清歌脸色更红,想再凶童潼一句,可到底不敢造次,只仰头狠狠地朝秦素瞪了一眼,弄得秦素一脸莫名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了他。

  童潼不知他们两人的事,他只抱着灯笼,转身拿过叉子,将灯笼朝着红线上头挂了过去。

  秦艺依旧跟着秦素忙着挂红线,等弄差不多了,他忍不住拍秦素的肩膀:“你到底是怎么招惹了夫人身边的清歌姑娘?弄得清歌姑娘朝着你瞪了好几眼,还让我提你挨了好几个眼刀呐”。

  秦素一怔,不由得红了耳根,他轻咳一声说:“没什么,就之前在外头不小心弄坏了她一支珠花”。

  秦艺点头:“怪不得了,哎,不是我说,你弄坏了清歌姑娘的珠花,就没想着要赔一根吗?”。

  秦素微微一呆。

  秦艺摇头笑了:“你说你这愣头青,咱夫人平日想不到那上头,也不可能会打赏这些珠花给清歌姑娘,你怎么就不知道送?之前不是还听说,夫人把清歌指给你了么?怎么?你就这么对你未来媳妇儿?”。

  秦素赫然一惊:“你怎么知道?”。

  秦艺笑而不语,只嗯哼了一声。

  那边童潼忽而朝他们招手:“秦素,秦艺,这里还没挂完,你们怎么就偷懒了呀”。

  秦艺待要说话,却忽见一抹身影扑闪着翅膀朝童潼飞了过去,落在童潼的肩头,就扯开嗓子的喊:“珠花媳妇儿~珠花媳妇儿~珠花媳妇儿~!”。

  秦素跟秦艺都是明显惊呆!

  他们居然不知道这只鹦鹉竟然在身边偷听!

  童潼一脸莫名,他摸摸黄点儿的嘴:“什么珠花媳妇儿?你也想娶媳妇儿了吗?”。

  黄点儿继续扯着嗓子喊:“娶媳妇~!娶媳妇儿~!”。

  童潼蹙眉,那微微凝重的模样,现在是在认真的考虑黄点儿的话,给黄点儿娶媳妇儿。

  但秦艺与秦素不知道,两人互看一眼,最后秦艺转身另外捡起红线就溜了。秦素微微挑眉,他不知是想起什么,忽而朝童潼走了过去。

  “夫人”秦素喊他。

  童潼回神,他意外地看向秦素:“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呀?是在商量给黄点儿娶媳妇儿吗?说起来黄点儿现在到了娶媳妇儿的年纪了么?”。

  黄点儿继续扯着嗓子喊娶媳妇。

  秦素掩嘴轻咳一声,说:“不是黄点儿想娶媳妇儿了,是秦艺”。

  “秦艺?”童潼狐疑。

  秦素点头,他一本正经的胡诌:“秦艺看夫人为属下与清歌做主,心里难免羡慕”。

  “哦……原来是这事呀”童潼欢快一笑:“那他有喜欢的人吗?我可以帮他去下……唔……下聘礼还是下嫁妆?反正我都能帮他下就是啦,那他就不用羡慕啦”。

  秦素一本正经:“是下聘礼还是下嫁妆,属下暂时还不确定,秦艺也没明说,要不一会我问问他?”。

  “好”童潼十分爽快,不过他还是补了一句:“要快哦,晚啦就可能嫁不出去啦”。

  秦素明显一呆。

  童潼以为他不懂,好心解释,说:“因为晚啦,好男人就成别人家的啦”。

  秦素:“……”。

  虽然……虽然秦艺也是男人,但是要是嫁出去当男妻的话,那肯定得嫁个好男人……

  咳。

  发现自己想多了,秦素急忙甩头回神。

  童潼转身又去拿了灯笼要挂,他虽然有事在做,但那小脑袋却一刻也不得闲。

  他想着秦艺的事。

  他觉得秦艺难得有什么事想要自己帮忙又不好说,现在好不容易秦素帮他说了,童潼就觉得自己一定要尽心尽力才行!

  但是为了避免出错,须臾后,童潼还特意跑过去问秦艺,弄得秦艺一脸莫名不知道童潼在说什么,一直到童潼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拍他肩膀时,秦艺才反应过来,最后他忍不住追着秦素就在花园里把人爆锤一顿。

  童潼呆在一边,睁大的眼满是迷茫,他朝兆明看去:“他们……为什么打架拉?”。

  兆明摇着头,一脸的哭笑不得,原本想呵斥秦素与秦艺放肆了,居然跟童潼胡说八道,可是想了想兆明也只能道:“他们这不是打架,他们是在切磋,夫人不必理会他们”。

  童潼呐点头,说了声好,转身去找清歌时,童潼又把事情跟清歌说了,结果……也不知清歌是怎么做的,等顾恩弟下朝回来的时候,整个状元府里都在传着秦艺恨嫁的事情!

  顾恩弟隐约听后,也是啼笑皆非。

  一个女子说她恨嫁也就罢了,一个男子也被人说他恨嫁,这男子到底是有多那什么才会这么恨嫁啊?

  秦艺的愤怒可想而知,他不敢去找童潼的麻烦,只能抓着秦素把秦素往死里打!

  举步回了朝阳园,看着那在院子里,依旧还在忙着挂灯笼的人影,顾恩弟心底里那因为听说了秦艺的事而浮起的几分笑意瞬间就淡了下去。

  他想起,朝堂上,皇帝的那一句话:枉顾女子性命确实不妥,但如此不知礼数之人,不宜娉娶为妻,纳为侍妾吧。

  这一句话,顾恩弟不愿意也不行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有皇帝的那一句话,即便沈文媛日后当真入了顾家,她也只是一个侍妾而已,一个绝不可能被扶正的妾。

  只是……

  这个事,自己要怎么跟童潼说?

  暗自想着事情,顾恩弟连自己进了院子都没回神。

  童潼在里面又挂好了一个灯笼,扭头的时候忽见顾恩弟的身影,他脸色一亮就朝顾恩弟跑了过去。

  “相公!你回来啦,你回来多久啦?怎么在这里发呆呀?”。

  “童潼……”顾恩弟心绪有些发沉,他看着童潼那双纯真懵懂的眼睛,想象不出童潼如果知道自己要纳妾的话,他该回是什么模样?

  深深吸一口气,顾恩弟抬手捏了捏童潼的婢子:“你这是在做什么?看你这一头的汗”。

  “我在挂灯笼呀”童潼满脸笑意:“快元宵节拉,挂灯笼玩,还好看,你看,我都挂了这么多”。

  顾恩弟顺着童潼的手,抬头看去。

  朝阳院里,那红线织成的网挂在上方,底下挂着一盏一盏形态各异的灯笼,微风吹来时,灯笼下的流苏轻轻摇曳,景象当真甚美。

  “嗯……好看”顾恩弟点头,应了一声。

  童潼立即一笑,他拍拍手,讨赏的说:“好看吧,不止这里有,花园里我也挂了好多呐,还有回廊下,跟小路上,我都打算挂上灯笼,这样等到元宵节的那天,我们不出去也能在家里逛花灯拉,到时候还可以叫上苏远跟宁师他们,说起来呀,我好久都没见过他们,我都快忘记他们的样子拉……”。

  童潼自顾自的说着,他那模样一点也察觉不到顾恩弟的心事重重,倒是顾恩弟发现,最近这些日子,童潼变得比以前活泼了不少,连话也多了不少,若是以前的话……

  以前的童潼没有这么多的话,他总是拘谨着,连说话都有些小心翼翼,只在偶尔惬意的时候,他还会吟词两句,可那样的童潼,哪有眼前这个无忧无愁天真无邪的人,来的吸引目光……

  罢了。

  顾恩弟在心里轻叹。

  能多瞒一刻,便多瞒一刻,童潼这如今痴傻的模样,比任何人都好糊弄,即便到时候沈文媛当真进门了,只要不说,他又怎么会知道那是自己妾?

  这般的打算确实不错,如今的童潼的确十分的容易哄骗,可是……

  顾恩弟忘记了,不是傻了,就真的完全没有脾气了……

  

  ☆、元宵

  

  沈文媛的事,不出一日,就传得整个京城全都知道了,大概这沈文媛也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被当朝皇帝点评为不知礼数的女子,这样的一句话,几乎等同于是彻底毁了沈文媛的一生,可以说,这辈子沈文媛除了嫁给顾恩第当妾,她已经没有第二条路能走了,除非……她当真不要命了,但这怎么可能?

  沈家里,沈文媛知道这事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沈老爷也是明显呆了,完全没有想到事情弄到了最后,居然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沈夫人也早已跟着哭肿了眼睛,此刻她只能恨得抡起拳头,一圈圈的朝着沈老爷身上砸:“你看看你!你办得这叫什么事!我好好的一个女儿,名节彻底毁了不说,她现在还只能去给人当妾了!她一个好好的富家小姐,居然沦为别人的侍妾!你看看你这办的叫什么事!你这是要逼死女儿你知道吗!”。

  沈老爷也满脸铁青而悔恨,被沈夫人一拳拳的砸在胸口,他也受了:“我没想到顾恩第居然是这样的一个反骨!连御史台都不怕!我要是早知道我当初也不会请王御史去参他一本了!”。

  “王御史王御史!他怎么说也是个大官!怎么这次却连顾恩第一个小小状元都拿不下来!害得我的女儿沦为京城的笑柄!害得我沈家丢尽颜面!”沈夫人怒极,抓扯着沈老爷一直哭骂。

  别说沈夫人了,就是沈老爷此刻也想大骂王御史了,可是不论他怎么骂也没用了,王御史在昨日朝堂上,当场就被皇帝金口下了大牢!

  原因无他,就因为顾恩第杀的那个回马枪,参了王御史一本!

  不是意气用事,也不是赌气,而是顾恩第掌握了确切的证据,当朝程上,皇帝看后,便立即将王御史与顺天府尹一同下了大牢,并且督促刑部尚书章子寻与顾恩第严办此事!

  圣旨一下,满朝众人也全都知道了,这个新科状元虽然并无后台,但其实力却也是实打实的,不容人小觑与他,若不然,他也不会闷不啃声,暗中收集了这些罪证,打得王御史一个措手不及了。

  想到那些,沈老爷脸上的神色瞬间也像是打翻的颜料盒一样,五花八门十分精彩。

  而比起沈老爷这里,沈文媛那边也是异常精彩。

  嗯,她气得失去理智,居然想要寻死,这一次是真的想要寻死,若不是沈竹特意过来看望她发现她挂在梁上,等丫鬟来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冰凉透彻了。

  扑在沈竹怀里,沈文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说起来,多少闺中女儿,为了能攀上一门好亲事,拿自己名声来做筏子的其实不在少数,也有许多闺中女儿为了除去眼中钉而拿别人名节来做筏子,可是却也没谁像他一样,居然会碰上顾恩第这样的铁板,不但将她名节彻底尽毁,还反过枪头对准了帮她出头的王御史,只怕如此一着,往后所有的风向都要变了。

  变成什么?

  变成但凡失了名声的姑娘,都只能以侍妾的身份,抬入男家了!

  皇帝陛下的金口玉言,谁还敢在反着来?

  是以沈文媛一时愤恨不过,真的做了傻事。

  沈竹抱着怀里的沈文媛,想着这两日外头一日比一日厉害的流言蜚语,他脸色阴沉至极,仿佛能滴出毒水一般,许久以后,他拍着沈文媛的肩膀,安抚她说:“文媛放心,这件事,哥哥不会这么算的”。

  沈文媛依旧在哭,哭得眼底全是恨意:“哥,我不要……我怎么能给人为妾……我一个嫡出的小姐,怎么能……怎么能给人为妻,屈居一个傻子之下,我不要啊……”。

  “你不要难道你真的想死吗!”沈竹怒斥:“文媛!你清醒一点!你跟顾恩第的事闹到了朝堂之上!连皇上都向着顾恩第把你批成那样!如果不是皇上开口,只怕你连状元府的大门都进不去!到时候你除了一辈子青灯古佛,你还有什么出路能走!难道真的一条白绫了结你自己吗!”。

  名声何其重要?

  被皇帝金口夸赞的女子,百家求娶,同样的,被皇帝金口评击的女子,百家怕娶。

  而沈文媛,若不是皇帝不想平白闹出人命,让自己的新科状元再背负上什么负面留言,他也不会说那样的话来多管闲事。

  这些道理,沈文媛懂。

  可是懂是一回事,伤心难受与愤恨又是另外一回事。

  再说不出话来的沈文媛,又重新埋入沈竹的怀里,放声的嚎啕大哭,再不控制。

  沈竹深深吸一口气,他拍着沈文媛的后背,微微眯眼:“你放心,他们欠你的,哥哥会帮你讨回来!”。

  顾恩第强硬人精,不好下手,那他身边的人,那个痴傻的男妻总有一千种方法下手的!

  状元府里。

  童潼与顾恩第坐在小厅里面正在用膳,还没吃完,他就一个接着一个喷嚏往外打。

  顾恩第微微蹙眉,略微担心地看他:“莫不成是病了?”。

  “没有啊,就是突然鼻子痒,没什么”童潼笑着,继续低头扒饭。

  一夜安宁,只有顾恩第因为心里藏着事情,偶尔走神。

  又是两日,一年一度的元宵节终于来了。

  这个一年才得一次的节日,向来盛大而又热闹,尤其是夜晚的灯会更是人山人海,许多待字闺中的小姐,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才难得能出门游玩,不说那些小姐了,就是当今皇帝在每年的这一日都是直接罢朝,而后带着他的宠妃跟小皇子溜出宫来,到处游玩,这种情况其实不是第一次了,咳,是当今皇帝不是第一次被自己的臣子遇上了,是以后来这一日,许多达官贵人家里的小姐们,也能跟着出来游玩了。

  这样热闹的盛会,虽然是人人都欢喜得紧,但是却只有一人,与众人背道而驰。

  是童潼。

  外头人太多了,不管怎么热闹,怎么好玩,他都不会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