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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三更

厄洛斯说, 那是爱的箭。
然而在被那支箭命中之后,阿尔忒弥斯没有感到现在和过去的自己有任何区别。
他不觉得那是爱。
自然残酷、崇尚原始法则,强食弱肉, 但同时也有温柔、可爱的那面。
母鹿会庇护小鹿,未长成的狼会被头狼带去学习捕猎……阿尔忒弥斯还见过一窝白枭, 不论是母亲还是兄姐都照顾那只最小, 险些破壳失败的幼鸟,不停分给它食物, 希望它可以活下来。
——那只幼鸟其实意识到自己的虚弱, 从不争抢, 在兄姐为了更多的食物用喙彼此攻击时,只安静待在一旁的角落,等待死亡来临。
可是它被注意到了, 也没有被放弃。
母亲将食物第一个喂给它,兄姐将它围在一起,带着它取暖, 一同行动。
阿尔忒弥斯那段时间经常回去看那窝白枭,好奇那只幼鸟的最终的命运。
——到底是成功活下来, 变得健康, 还是渐渐虚弱下去,成为其它幼鸟的食物?
开始时他笃定是后者, 但后来却开始期待前者出现的可能。
纵然有全部的关心和爱护,那只幼鸟一天比一天虚弱, 它在诞生时就没有野兽应有那种旺盛、蓬勃的生命力,悄无声息地死在一个温暖的白天。
母鸟用翅膀掩盖住它。
至于它的尸体有没有成为食物, 被其它的兄姐、甚至母亲吃掉, 阿尔忒弥斯并不知情。
那之后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去附近, 等再想起来的时候,那窝白枭早就不在了。
他一直认为,他对塔纳托斯,自地下世界的死神,格外漂亮安静的少年是这样的一种关心爱护。
关怀漂亮的动物、诸如那些鹿的爱护;还有类似于那窝白枭对最弱小的同伴的爱护。
区别只在于塔纳托斯不是那些鹿,更不是白枭。
死神只是外表上看起来有些小而已。
——但这就已经够了吧。
阿尔忒弥斯像亲近那些幼鹿,或者是一朵之前从来没有注意到过的花那样亲近他,自觉又自然地将其纳入了自己羽翼的范围。
他不觉得有任何不对。
那么柔弱、安静、好像完全没办法在森林里生存的存在,他作为此地的主宰者,作为兽群的主人,当然应该给予他庇佑和保护。
如果是爱的话,除了那种爱怜,他应该还会有交/配的冲动才对。
或是像之前那几匹头狼那样,在满月的晚上嚎叫,展示自己的皮毛、利爪,试图用年轻和强壮征服心仪的母狼。
阿尔忒弥斯确信自己和那些笨蛋没有任何相同之处。
……但是,如果是塔纳托斯。
不管是交/媾,还是像求偶一样把所有值得展示的东西都给他。
并被接受。
——光是想,阿尔忒弥斯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欢欣了。
那个不可能存在的,或许在将来和他共享一切的伴侣……也许是存在的。
阿尔忒弥斯想起来第一次见面。
他有预谋地现身,却发现传闻中的死神看上去又安静又小。
明明他才是射箭的那个,却突然多出来一种被什么东西击中的感觉。
原来,这应该被叫做“爱”啊。
“阿芙洛狄忒这样形容我?”
短暂地走神了片刻,阿尔忒弥斯迅速清醒过来。
“我到底野不野蛮,通不通人情,应该只有和我接触过的神才有发言权——她不会至今还因为我拒绝了她的邀请,不愿意和她成为朋友耿耿于怀吧?”
他露出得体的,写满做作的笑容,言辞又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评价那样惊讶,“那她可真是位小气的女神。”
“和我熟识的神应该都知道,我是一位热情、慷慨,对朋友异常真诚的女神……对吧,阿波罗?”
阿波罗根本弄不明白他罐子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样。
他根本想象不出那种温柔、娴静的神色会在阿尔忒弥斯脸上出现的场景。
但是他现在见到了。
阿波罗对他的评价顿时又多了一条:装模作样。
要不是熟知阿尔忒弥斯凶残的本性,他可能真的会信也说不定。
“……嗯,至少,你是这样的姐姐。”
阿波罗挤出来一个稍微不那么勉强的笑容,“不会有谁能比你做得更好了。”
塔纳托斯同样不认可厄洛斯的指控,在他看来,仅用野蛮形容阿尔忒弥斯未免过于偏颇。
作为狩猎的女神,野兽们的主人,阿尔忒弥斯身上拥有一种粗犷感是正常的,她同样是自然的象征。
作为朋友,她的确热情又大方。
作为领主,她对待领地内生存的族群仁慈、不失公正。
只是,不知为何——
明明是事实,他却总觉得有些古怪。
阿波罗身上,阿尔忒弥斯的身上,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
“而且,我是发誓要永远葆有贞洁的处/女/神,比绝大多数神都要坚定,又觉悟。”
他没有给厄洛斯辩驳的机会,一口咬定某个并不存在的事实,“阿芙洛狄忒那条拥有魅惑能力的腰带无法影响我,何况是你的箭?”
——那种不对的感觉更明显了。
塔纳托斯隐晦、反复地在她,还有阿波罗和厄洛斯身上来回逡巡。
似乎是觉察到了他的视线,阿尔忒弥斯迅速扭过头,眨了下眼,做了个“嘘”的口型。
于是一切好像又突然正常起来。
那股不对劲的感觉又突兀消失了。
“我的箭不一样。”厄洛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好反复地强调,“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仅仅是他的母亲阿芙洛狄忒这么说。
在诞生的时候,在对着准备给自己起名的母亲说出自己原本就有的名字,告诉她,自己是爱的时候——他就隐约意识到自己和她的不同了。
后来的那些实验让厄洛斯更加确信这点。
阿芙洛狄忒只能让其他的神喜欢上她,但他却能任意操控其他的神,让他们去疯狂迷恋原本不可能会喜欢的存在,或者让情况完全反过来。
即便是那位诸神之王,他可以自信地说,无法逃脱他箭的影响。
“不是因为你是处/女/神。”
他还是觉得阿尔忒弥斯本身就有问题。
厄洛斯有些后悔因为厌烦阿波罗的追赶,对着他的援兵射出那样的一箭了。
他应该再去射阿波罗,阿波罗的那些反应才正常合理。
“我的箭不可能失效,你肯定原本就喜欢他。”
阿尔忒弥斯看向他,以一种奇异、莫名的目光,“阿芙洛狄忒粗鲁、愚蠢的儿子,你难道不知道,作为处女神,如果我对谁动心,誓言是会被破坏的吗?”
“停止你对我友情的侮辱吧——我的誓言可至今还在。”
“金箭是爱情,那铅箭又是什么,你打算对我的朋友做什么?”
他开始关注另一件同样重要的事。
阿尔忒弥斯可不会忘记,那支箭险些射中塔纳托斯。
“是憎恶,没有理由没有理智的憎恶,就是因为他向我和那位叫达芙妮的宁芙射了相反的箭,我才会追赶他。”
阿波罗抢先回答,脸上满是倦怠、厌烦。
然而,提到达芙妮这个名字时,他的语气又变得悲伤而强烈起来,滔滔不绝地诉说着被拒绝的难过,还有自己对变成树的宁芙的那不会随外形而消逝的爱慕。
塔纳托斯很庆幸阿尔忒弥斯是一位处女神,他完全无法想象他被金箭的魔力影响的样子——即便现在有一个现成的参照在他眼前。
他们已经是同盟关系了……再去找一个新的、合适的对象去结盟会很麻烦。
何况对方也未必能像阿尔忒弥斯那样给出他想要的,能通过野兽的耳目知道那么多的消息。
总之,阿尔忒弥斯是处/女/神,真的太好了。
他隐约听到细微的、什么东西摩擦的声响,但很快又消失了。
阿尔忒弥斯大步走上前。
他看见她讲厄洛斯提起来,只用了一只手,相当轻而易举。
塔纳托斯有时都觉得她高大得过分。
更不要说是看上去只相当于人类七八岁大,又矮又小的厄洛斯。
被奥林匹斯山上的那些宁芙、还有部分女神亲昵地称作“小爱神”的厄洛斯根本不知道狩猎女神在发什么疯。
他被那股狂暴的气息锁定了。
阿尔忒弥斯盯着他,碧绿的眼睛仿佛某种理智全无的凶残兽类,露出尖锐的,同样像野兽的犬齿。
明明只有人类才应该惧怕野兽的爪牙,而厄洛斯是神。
可他还是不受控地颤抖起来,伴随着肩头,还有翅膀上的伤口的剧烈疼痛。
“如果我以后再看到你在我、或者我的朋友的视线范围内徘徊——”
她停顿了一下,“我会直接将你射穿,然后,把你身后的这对翅膀拔下来。”
——她说的是真的。
——她真的敢这么做。
厄洛斯惊恐地挣扎起来,不顾身上的伤势。
在那股钳制松开的瞬间,他晃晃摇摇,逃也似的,用翅膀忽高忽低飞离了这片森林。
在他离开后,塔纳托斯才想起来,自己的问题还没有问。
他总不能现在跑去奥林匹斯山找阿芙洛狄忒。
作者有话要说:
是这样的,刚刚去买东西,发现超市货架上的阿尔不见了,就过去问老板,老板说:装起来了。
没有意识到这是爱前的阿尔:(开屏)(毫不掩饰)(尽情释放魅力)(抢着表现)(知无不言)
意识到这是爱的阿尔:(整理羽毛)(优雅)(端庄)
小塔:你说得都对,但是我问题还没有问
*那个鸟品种忘了,是之前看的纪录片还是啥的案例_(:з」∠)_
加更还差7000(?)还是9000(?)数学不好算不清了,总之差不多明天加后天,最多大后天!多比又终于是自由的小精灵了提前和大家说再见,我去打王泪啦啦啦啦啦,不过日更还是会准时的么么么!
以及要猫的我劝你们慎重,码字官的品种是橘,属性为猪,是我以旧换新倒贴钱送给基友,基友都不要的那种(轻轻)而且是公猫,因为胖,有时候看上去会很……中年油腻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