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出差
柔软的沙发上, 沈眠枝仰面半躺着，脑袋靠在扶手上。因为刚才的直观表演教学，他的头发稍微凌乱了点, 衣服领口也下滑了那么点。
沈眠枝的双手手腕还被傅敛轻轻抓着, 右手背上覆盖着傅敛的一只手。
傅敛的半个身子压在沙发的边缘，两人除了手便没有其他肢体接触。隔着十几厘米的距离, 傅敛把沈眠枝禁锢在了沙发上, 也挡住了客厅的顶灯, 让这一方小角落的昏暗旖旎。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问题, 沈眠枝看到傅敛的耳垂略微有些发红。
他恍然意识到，他们俩的姿势太近, 太暧昧了, 早已经过了安全的社交距离。
又一次超过了安全距离。
他们刚才的教学也变了样, 甚至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打情骂俏。
……好好的小狗教育课，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沈眠枝怔愣地看着男人嘴角的那抹笑意, 被抓着的手微微发烫。
协议结婚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和傅敛有这种亲昵的互动。而且，傅敛在婚后真的和印象里的模样不太一样。
他讨厌吗……他拘谨, 紧张，但好像也没有很排斥？
沈眠枝走着神, 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倒是傅敛被老婆盯得有点扛不住，晃了晃沈眠枝的手腕：“在想什么？”
沈眠枝回过神。他观察着傅敛的表情, 忽然生出点莫名的试探意味，鼓起勇气，主动往前又挨了一点。
“敛哥, 刚才的不算。你还没惩罚我。”
他们俩之间的距离再次缩减，如果只看这副模样, 还挺像爱侣间某些特有的姿态。
心上人主动靠近，傅敛反而浑身一僵，耳垂越发的红。他克制收敛地松开抓住的手腕，声音微哑，笑道：“……哪有主动讨惩罚的。”
沈眠枝眨了眨眼。
两人拉开距离，坐在了沙发两端。
曲奇被短暂遗忘，呆呆地蹲在桌底下看完了大人的互动。它忍不住出声提醒自己的存在：“汪。”
不是在上课吗，爸爸妈妈怎么不搭理它了。
听到狗叫的沈眠枝：“！”所以曲奇看到了他们俩的动作。
羞耻度突然就提高了。
“咳，不知道刚才那些会不会影响效果。”沈眠枝招手让小狗过来，“曲奇，来实验一下成果。”
小狗乖乖过来。沈眠枝把垃圾桶放到它面前，钓鱼执法：“来，翻它。”
曲奇瞪大眼睛。爸爸挨打的惨状历历在目，它嗷嗷叫着远离垃圾桶，不仅不靠近，还伸出爪子使劲把垃圾桶推远了。
沈眠枝满意点头。很好，不枉他们这么努力教学。
傅敛也满意点头。很好，多亏曲奇创造机会，今天又和老婆贴贴了。
曲奇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用脑袋蹭了蹭家庭地位的顶端，也就是沈眠枝。
一场小狗教学课完美结束。下课时，空气里还流淌着一丝微妙灼热的暧昧气息。
……
养伤的日子平淡如常。
沈眠枝的脚没那么疼之后，去了实验室几次，受到了同门师兄弟们的夹道欢迎。
是的，沈眠枝不在的几天，他们培养的实验对象又死了一批，急需沈眠枝的奇妙能力。
于是这般忙忙碌碌，很快到了傅敛出差的日期。
出差前一天晚上，是个周日。傅敛在房间收拾出差的行李，沈眠枝则是窝在客厅沙发上，犹豫着打开了电视。
钟迎在白天的时候给他倾情安利了一部恐怖电影，怂恿他去看。
沈眠枝还挺感兴趣的，不过他又怕，干脆挑了个折中的办法，直接在客厅里看，至少能感知到傅敛和曲奇的存在。
阴森的bgm响起，沈眠枝抽过旁边的抱枕，顺便把腿缩到了沙发上。
傅敛的卧室里。曲奇对行李箱好奇得很，围着打转，居然还趁着傅敛不注意，拱着空行李箱跑到了客厅。
轱辘轱辘。
行李箱没拉好，刚推到客厅，就啪嗒打开，无辜的摊开在沙发面前。
沉浸在电影情节里的沈眠枝缓缓低头，对上曲奇无辜的视线：“……”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曲奇推完行李箱，又被客厅的电视屏幕吸引，努力翻上沙发，和沈眠枝并排坐着看电影。
傅敛从书房拿了东西出来，就见他的行李箱不翼而飞，罪魁祸首蹲在沙发上，和沈眠枝在看恐怖片。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索性把东西都拿到了客厅，就地收拾行李。
沈眠枝抽空看了看挪过来收拾的傅敛，心中的安全感顿时增加了。
屏幕上的剧情已经到了第一个大高.潮，给了厉鬼一个镜头特写，沈眠枝被吓了一跳。
曲奇也被吓得一个哆嗦，爪爪搭到了沈眠枝腿上。
沈眠枝被毛茸茸的爪子一碰，惊吓翻倍，条件反射往旁边躲开，然后从沙发上滑了下去。
啪叽一声，他侧翻倒进了傅敛摊开的行李箱里。
傅敛被可爱得不行。
头发差点炸毛的沈眠枝蹲在行李箱里茫然抬头，对上傅敛盛满笑意的眼睛。
“还好我已经往里面放了衣服，不然眠枝可能要硌到了。”傅敛收回想要接人的手，改为在那蓬松的头发上揉了揉，小小的调侃，“眠枝是想跟我一起出差吗？”
都主动跑到行李箱里面蹲着了。
沈眠枝试图从行李箱里出来，结结巴巴地说：“不是，我就是吓了一跳。”
曲奇弱弱地汪了一声，心虚无比。
沈眠枝点点小狗脑袋，对傅敛说：“我不是故意要压在这些衣服上的，嗯，要换掉吗？”
“没事。”傅敛能嗅到沈眠枝身上的沐浴露香气，心想着能沾上沈眠枝的气息，是这些衣服的福气。
沈眠枝噢了一声，从摊开的行李箱里出来，把电影进度倒回刚才错过的剧情。
傅敛说：“下次还看恐怖片的话，可以叫上我。”
一起看电影吗……
沈眠枝低头看了看傅敛：“好哦。”
……
第二天一早，傅敛就被助理接去了机场，出差去了。沈家的司机过来把沈眠枝送到了学校。
另一边，傅裕熬了个通宵，总算完成了傅老爷子布置给他的任务。
傅裕看着窗外的天光，默然无语。
前几天，他才从本地的新闻里知道了沈眠枝和A大那个男生之间发生的龃龉。
而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早就已经解决，热度下降。他毫无参与，什么都没帮上。
傅裕想到前两天去A大没进成的事情，郁闷得要死。
A大并不是可以随便进出的，学生有对应的学生证，教职工也有卡，就算是活动邀请外界人士，也有邀请函和临时出入卡。
沈眠枝给他的临时出入卡早就无效了。上次去学校就流程繁琐，还只见到了对方的舍友。
傅裕在愧疚和焦虑之余，始终带了一丝期盼，希望沈眠枝能够主动回来，和他回到过去的甜蜜。
都认识这么多年了，都冷静了这么久了，说不定再等一等，他们就可以……
桌面上的手机振动几下，某个全是纨绔子弟的群里多了几条信息。
-不是吧，你们家那个合作真的黄了？不是说肯定没问题吗。
-对啊！就因为我说了沈几句，傅敛就过来训了我一顿，然后合作就没了。嗐，我们也没想到。
-这，这是在给他出气？
-靠，我突然想起来，我叔叔那天跟我爸说，他前段时间去马场，还遇到了他们俩在骑马呢。
傅裕看完信息，脸色黑沉，猛地站起来。
不对，不对。沈眠枝难道不是应该害怕傅敛吗？明明一靠近就会排斥抗拒，关系跟陌生人还不如，为什么会一起去马场，而且傅敛怎么又会这样明目张胆地替沈眠枝说话？！
事情好像，超出他的预料了。
……
翌日清晨，沈眠枝照例早起。
昨天他任务不太重，白天能有小半天时间在家，曲奇就还在家住着，他也回了同居的家里过夜。
沈眠枝就着清晨的阳光走出房间时，还有些没睡醒，习惯性对着客厅叫了一声。
“敛哥。”
轻软沙哑的嗓音落在客厅，无人应答。
之前每天醒来都能在客厅看见的那个人并不在，宽敞的客厅里显得空荡荡的。
只有早早起来的曲奇汪汪叫了一声——曲奇的生物钟比沈眠枝还准时，并且很早，每天五点四十五分准时睁眼，凑到床前欣赏主人的睡颜，然后溜达出主卧，去它自己的房间解决一些生理需求，再去喂食机刷脸吃早饭，拥有较强的自我管理意识。
沈眠枝有些出神，在客厅门口站了一会，反应过来，他居然有些不习惯。
曲奇担忧地看着他，软乎乎地汪呜了两声。
沈眠枝揉了揉曲奇：“你爸爸这周都不在家，我这两天任务也很满，回家要很晚了，今天带你回我家认识我的家里人，这几天就在那边住，梁叔会照顾你的哦。”
小狗乖巧：“汪汪汪。”
于是这天傍晚，沈眠枝结束学校的科研任务之后，就带上曲奇，坐自家司机的车回了沈家别墅。
梁叔已经按照他的意思，在他房间里添了小狗要用的东西。
曲奇一路东张西望，紧张忐忑。
回到家时，爸妈姐姐都在，沈曜还在学校住宿。林妍第一时间注意到进屋的人和狗：“回来了。这就是曲奇？不错，还挺乖的，但是不能去我的房间。”
林穂君已经嗖的一声冲了过来，rua了一把小狗：“啧啧，可爱！”
曲奇拘谨但礼貌地蹭了蹭她：“汪汪。”
沈眠枝笑笑，捏着小狗爪子挨个认识自己的家人。小狗很听话，展现出了狗届难得的高素质。
一家人吃过晚饭，沈眠枝陪小狗玩了半小时，回房间洗漱休息。
他日常跟大洋彼岸的傅敛聊了一会，跟傅敛说自己带曲奇回家了。
［傅敛］：曲奇还适应吗？
［沈眠枝］：挺适应的，玩得很开心。
两人又没什么主题地聊了一会，才道晚安——沈眠枝道的是早安。
熄灯后，沈眠枝躺在熟悉的床上，却莫名有些睡不着。
翻来覆去躺了一会，沈眠枝干脆进行一些沈曜行为，开始熬夜打游戏。
他登上了末日终行，并意外发现许久不见的连绵不绝居然上线了。
沈眠枝顺手敲了敲这位树洞网友。
［未眠］：好久没见你上线了。
［连绵不绝］：最近有点忙。
毕竟两个马甲之间忙活。
那头的傅敛抓到了说完晚安还玩游戏的老婆，还没问怎么这么晚不睡觉，就被马甲之事搞得有点心虚。
沈眠枝不知道网友在想什么，兴致勃勃地拉了组队，跟连绵不绝打了一把副本。
这游戏主线的冰川期到了中期，游戏人物走在室外，每秒都在减血，副本同理。
打完一把惊险刺激的副本，结算的时候，两个人物建模在屏幕上相对而立。
连绵不绝踌躇一会，突然打字。
［连绵不绝］：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
［未眠］：嗯？
［连绵不绝］：如果有人对你隐瞒了一点小事情，你会生气吗？
沈眠枝模拟了一下情景，秉持理智的态度。
［未眠］：如果是无伤大雅的小事，那我应该会无所谓，每个人都有不愿意说的事情。不过也看对方和我是什么关系，有些反应我无法预料。
那边，傅敛看着屏幕上的对话，决定挑个日子跟沈眠枝坦白。
哪怕是小事，隐瞒也非他的本意，只是每次都有各种阴差阳错的因素打断，叠加之下，已经骑虎难下。
如果沈眠枝到时候害羞跑了……如果老婆敢跑，那他就就敢哄回来。
傅敛此时刚结束一个会议，正在酒店套房休息。窗外簌簌飞雪，灰蒙蒙一片。
傅敛忽然想起来之前沈眠枝说，他们以后迟早离婚。
他低下头，试探着打字。
［连绵不绝］：你和你的协议结婚对象，最近情况还好吗？
国内，沈家。
沈眠枝看着这句普通的提问，想了想。
［未眠］：其实还可以，他对我挺好的，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冰冷，相处也和谐。
［未眠］：这几天他出差了。
［连绵不绝］：嗯？
沈眠枝盖在被子，心想。
他好像在这段时间里，已经慢慢习惯了日常里的小事里有傅敛的身影，以至于有些不习惯。
［未眠］：他出差之后，我发现我好像有点不习惯。
屏幕上陷入沉默，连绵不绝的人物建模在原地愣了一会，突然脸颊变红，变成了笑容满面的表情。
［连绵不绝］：嘿嘿。
沈眠枝：“……？”啊？
几秒后，［连绵不绝］撤回了一条信息，恢复沉稳的大佬模样，重新发了句话。
［连绵不绝］：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