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及时止损
裴廷钧听到这句话时，他倏地抬头看去，对上那双坦然的目光，心中慌神了一瞬间。
江衍能正大光明地问，他却不敢正大光明的回答，因为他心里面有鬼。
“嗨，阿衍，这个问题都可以不用问钧哥，我都可以回答。”曹砾在一旁插嘴说道。
江衍看了过去。
“钧哥，他呀，就是一个恋爱绝缘体！”
裴廷钧听到曹砾这句话，倏地皱起了眉，他下意识想要反驳，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江衍出声说道：“我似乎想起了，你之前好像说过，自己是不婚主义。”
裴廷钧呼吸一窒，脑海瞬间空白了几秒，他这才想起这是自己刚认识江衍时说过的话。
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江衍似乎察觉到裴廷钧的紧张，他微微一笑，温和说道：“不过，不结婚，不代表不谈恋爱？”
“如果谈恋爱的话，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他看着对方，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对于喜欢又是怎样定义的？”
在江衍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们之间便彻底攻防转手。
他从进攻的那一方，变成了防守的一方，江衍只是轻轻松松问出两句话，就能瞬间灭了他之前嚣张的气焰。
裴廷钧轻抿了一下薄唇，此时他几乎不敢再直视江衍的眼睛。
他不知道江衍是否看到了那天的监控，是发现他的心思，还是仅仅只是随口一提
江衍会接受吗？
还是得到准确的回答之后，选择彻底决裂。
这一瞬间，裴廷钧脑海里闪过许多种念头。
此时，他整个人仿佛被放在火架上炙烤一般，内心十分的煎熬。
江衍没有催促，他知道裴廷钧回答这个问题，需要一些时间，只是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曹砾倒是头一次看着裴廷钧这般吃瘪的样子，倒有些稀奇。
依照他对裴廷钧的了解，这个问题应该很简单，压根就不需要先这么久。
这么犹豫难道裴廷钧也有喜欢的人了？
曹砾仿佛像吃到了大瓜一般惊喜，他吃惊地看向江衍，忍不住感叹，还是阿衍这种过来人厉害。
这么几句话，就把裴廷钧给聊爆了。
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道：“alpha肯定都喜欢漂亮的omega。”
“要温柔贤惠的。”
“当然还会撒娇的！”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一下子就咧到了耳后：“要是大学老师就更好了。”
曹砾的声音像一只蜜蜂一样，在裴廷钧的耳边响个不停。
此时的裴廷钧心乱如麻，眉头紧锁，听到曹砾的这些胡说八道的话，也担心被江衍误会，紧张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不。”
裴廷钧薄唇轻启，他似乎下了决心一般，倏地抬起头，眸光是烈焰一般滚烫灼热：“不是omega。”
“这不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吗？”曹砾吐槽了一句。
“闭嘴。”
曹砾敏锐地感知到裴廷钧的杀气，指尖在嘴边捏了一下，瞬间闭嘴。
裴廷钧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道：“他是一个beta，是一个很好的人。”
江衍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
“我不在意他是否漂亮，温柔贤惠，会撒娇，这些我都不在意，我在意的仅仅只是他本人。”
裴廷钧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对方，他心脏在不停地疯狂跳动着，甚至因为跳动得太快，太激烈，让他感觉到一丝抽痛，体内狂飙的肾上腺素和多巴胺，让他的指尖控制不住地颤了颤。
江衍如同被那道灼热的目光定在了那里，他迎着裴廷钧目光，耐心安静地倾听着。
他打算解决问题，就必定先要了解问题。
“我从未喜欢过什么人，也不知道怎样定义喜欢，但当我看到他跟其他人在一起时，我会焦虑烦躁，嫉妒发狂。
那些无处安放的占有欲，内心那些疯狂生长的贪恋，它们在不停地折磨着我。我之前也曾想过远离对方，但最后都以失败告终，我开始变得不像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理智也彻底失效。”
整个房间十分的安静，除了裴廷钧的声音之外，便没有其他任何一丝动静。
“我不知道最后会变成怎么样，但我想要他。”
他想要他，发疯般地想要得到他。
裴廷钧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就连声线平稳和缓，但在那平静之下隐藏着的疯狂着实让人心惊。
他把那些藏在阴暗角落里的贪婪和欲望，痛苦和挣扎，全都一点点挖出来，用双手捧到他的面前。
他不管他知道是否猜到了，但此刻都不那么重要了。
就算猜到了又如何，会改变最终的结果吗？
并不会。
Alpha本能就是占有与掠夺。
裴廷钧的眼眸很黑，在某一瞬间像能将人瞬间吸进去的黑洞，没有一丝光亮能够逃脱：“阿衍，这是否是你想要的答案？”
江衍眉头紧锁，紧抿着唇角，沉默着没说话，似乎还没有从对方的那番话缓过神来。
曹砾则是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忍不住用手搓了搓手臂上乍起的鸡皮疙瘩，他吞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钧哥，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啊？”
他在心里默默为那个人祈福。
他钧哥如此深地执念，要是两人情投意合的话，当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都有一个好的结果。
但显然不是啊。
如果是上一种情况的话，对方就不会阴郁得像一只从地缝里爬出来的男鬼模样。
变态地让他心惊胆战。
裴廷钧没回答，他只是看着江衍。
他还没得到自己的答案。
江衍从未想过在裴廷钧平静的神色下，竟隐藏着如此疯狂的执念。
他思索片刻之后，看向对方，目光有些复杂，他用轻柔的语气：“喜欢，其实没有那么沉重，它会让人感到轻松快乐，就像曹砾那样，一想到对方就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份喜欢没有让你感到快乐，就说明并不值得你再继续下去。”
“及时止损。”
这是他最后的建议。
对于那份偏执，他也有些头疼。
在他看来裴廷钧对感情并没有开窍，更多的只是身体本能的占有欲作祟。
显然江衍的回答，裴廷钧并不满意，他沉默地将最后那四个字放在心里反复咀嚼，最后也得出了四个字。
他不甘心。
没过多久，这场聚会也快接近尾声了。
他们三人一起打扫好卫生，江衍穿上外套，打算送两人下楼。
在分别的时候，曹砾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向江衍问道：“对了，阿衍快要过年了，今年过年你来我家吧。”
江衍顿时愣了一下：“快过年了吗？这么快。”
他没想到时间会过得这么快，这是一眨眼的工夫，就快要过年了。
就连裴廷钧也愣了一下，他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过年了。
他居然在江城待了这么久。
他的目光落在江衍的身上，今年对方是第一次单独过年。
“是啊，我妈还专门打电话过来，让我问问你呢！她可想你了。”曹砾兴奋地说道。
江衍笑了笑：“我还没想好。”
“这你还用想吗？钧哥，肯定是要回首都的，我不可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孤零零地过年。”
裴廷钧眉头微蹙着，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江衍突然说道：“行，我答应你，我也有很多年没见阿姨了，也该去看望她一下。”
曹砾笑着说道：“嘿嘿，这就对嘛。”
裴廷钧看到江衍脸上的笑容，默默地闭上了嘴。
这次算是他们三个人今年最后一次聚会。
曹砾因为没什么事，放假比较早，就提前一周回去了，江衍提前准备好礼品，让曹砾提前带回去。
他则是因为加班，因为工作比较忙，放假也比较晚，就将机票定在了过年的前一天，机票不好抢，那天回家过节的人有很多，不过，还好最后抢到了一张机票。
江衍在离开公司前，跟师兄打招呼：“师兄，我们新的一年再见！”
“好好好，新的一年再见。”
孙吴看着江衍叹了一口气：“你嫂子都让我喊你到我家来过年，反正这么近，都在江城，你呢，非得跑那么远的地方去过年。”
江衍将手搭在对方的肩上，笑着说道：“师兄，我已经提前答应好了朋友，机票都买了，不能临时反悔，明年，明年我一定来师兄这里过年，好吗？”
孙吴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记住你小子的话了，反正明年一定要去我那里。”
“一言为定。”
江衍回家里收拾东西，他打算收拾一套换洗的衣服，他去曹砾那里估计要待个几天，他很快就收拾好了，提前出发前往机场。
然而，一道突如其来的暴风雪阻挡了这次登机，江衍被困在了机场里。
等到这场暴风雪停下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江衍看了一下时间，不由叹了一口气，就算他乘坐最近的一趟飞机，赶不上今年的年夜饭了。
他立即联系了曹砾，打算订明天的机票再过去。
他不想在机场度过新年，打算拎着行李箱回去，给自己煮点吃的。
“你说阿衍，没有搭上昨天的飞机吗？”
裴廷钧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了，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从首都到达江城开车的话，需要六个小时。
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穿上出门的外套。
“马上要吃年夜饭了，你去哪里？”
“你们吃吧，不用等我。”
裴廷钧说完便直接走进了大雪之中。
今年是江衍离婚后，独自度过的第一个新年。
旧的一年过去，新的一年到来，这对于江衍来说，代表着一个新的开始。
他想陪着对方迎接新的一年，也希望新的一年里，对方的未来，他依旧存在。
马上就要到凌晨了，窗外的烟花绽放，江衍听着电视里的节目，他看着窗外的烟花也并不觉得寂寞。
然而，就在最后倒数一分钟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江衍接通电话，电话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阿衍”
手机里的呼吸声很大，对方的尾音有些微微颤抖。
“你在哪里？”
江衍眉头倏地皱了起来，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听到这句话，脑海里闪过一丝荒谬的念头，他低下头，目光搜寻着，很快便看到大雪里停放着一辆停熟悉的车。
以及路灯下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神色一怔。
与此同时，凌晨的钟声敲响，新的一年来临之际，裴廷钧的声音在耳边想起。
“阿衍，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