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可能要截肢
“找到……”姜晏攥着手机,顿了下,脱力似的靠在雪白的墙壁上,“找到人了吗?”
“姜先生,我赶到的时候地上只有一滩血还有碎了的袖扣。”王秘书叹了口气,继续道,“但是并没有看到小先生。”
“不过抓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
“袖扣?”姜晏一张口,才发现声音已经沙哑得不像话。
“包装精致,看着像是礼物。”王秘书猜测道。
隔着不远,急救室外,病人家属的哭声隐隐约约传了过来。
姜晏看着医院窗外的成群的乌鸦,很久没有说话。
良久,他长叹一口气,声音突然轻下来,“不计任何代价,也要找到他。”
“还有楚容和张妈。”他关上窗户,眸间冷意翩飞,“把她们给我带过来。”
下过一场雨后,棚户区本就泥泞的道路更是难以下脚,走一步一个泥印子。
脏臭的垃圾被雨水冲的遍地都是,混合着污泥,散发出一股恶臭。
郁小雀蜷在角落里,低着头,平日精心打理的头发也脏的打结,左一缕右一缕的粘在一起。
在周围人有气无力的哭喊声和谩骂中,他把自己缩成一个团,把手塞进腋下紧紧抱住自己,小身子抖个不停,短短几日,瘦得蝴蝶骨都明显了几分。
他使劲埋着头,像只受了惊的小鹌鹑,受伤的右手胡乱被几块布缠起来,红肿的边缘慢慢扩散的越来越大。
一碰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痛。
他却像觉不出来似的,脸上无悲无喜,仿佛木刻的一般,只有眼珠偶尔细微地转动,还可以看出他是个活物。
“大哥,今天的货到了。”尖嘴猴腮的小个子跟在一高壮男人身后搓手道。
齐正打开门锁,甩了甩鞋上的泥点子,“长得好的就卖了,不行的就弄成残废去乞讨。”
“挑挑货。”
逼仄的地下室里一股子腥臊味直冲脑门,估摸着又有几个吓得失禁了。
老灯泡忽明忽暗,角落里缩着几个脏兮兮的男女,哆哆嗦嗦地团成一个团,悄悄抬眼打量他们。
“啧。”齐正不耐烦地捂着鼻子,“一股子骚味。”
他眯着眼,一脸凶戾,额上的刀疤越发显得狰狞,吓得几个女孩呜咽着又往后蹭了几步。
齐正做惯了拐卖的勾当,也没当回事。
他随手拿过一块硬邦邦的面包,撕碎了扔在脏污的地面,脚尖点了点,像是打发狗似的,“吃饭。”
为了防止他们逃跑,人贩子故意不给他们吃食,顶多喂几口水。
他被接连折腾好几天,早就饿得发昏。
一个男孩实在饿得不行,咽了咽口水,慢慢地试探着爬过去,一把捡起脏了的面包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
见状,角落里的男女一个接一个的去捡面包,都是打扮的体面的天之骄子,在饥饿面前,也顾不得什么尊严。
郁小雀动了动身子,肚子里像是被什么狠狠搅动似的,叽里咕噜地响了起来。
他早就饿得头昏眼花,眼睛错也不错的,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面包块。
郁小雀抿抿唇,身子都跟着发飘。
右腕的伤口已经刺痛到麻木,没有及时处理导致的发炎烧得他小脸红扑扑的。
他抖着手捡起眼前的一块面包,口中都在忍不住分泌唾液,三两口就吃光了硬得直掉渣的面包块。
郁小雀摸了摸肚子,又缓缓把目光放在两步外的面包上。
还没等他去拿,就被一只沾满了脏臭泥点子的鞋踩住了。
郁小雀被吓得哆嗦了一下,坐在地上反射性向后磨蹭,一双水眸紧紧闭着,好像他看不见,别人也瞧不见他似的。
齐正就快贴在他脸上,嘴里的臭味直直喷在郁小雀惨白的小脸上,他捏住小美人的下巴,呲着一口大黄牙,“老子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娘们。”
眼前的女孩一头长发凌乱的散着,肤光胜雪,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抖着,饱满的唇珠肉嘟嘟的,小巧又精致。
尤其是那副楚楚可怜,像菟丝子般的脆弱模样,矜贵又易碎。
“是个好货色。”
郁小雀掰着他粗糙的大手挣了挣,色眯眯的视线有如实质,仿佛就要穿透他的衣服,他浑身升起一股恶寒。
齐光抹了把美人细腻的脸蛋,爱不释手。
郁小雀后背紧贴着墙,面无血色,下巴都在不可抑制的颤抖。
他一向胆子小,一个人在家时,听见一点不对劲都要怕的埋在枕头里,僵硬着身子一动不敢动,时常憋得小脸通红。
他被饿了好几天,四肢都软绵绵的,没什么气力,就这样踉跄着一步步被齐正逼到墙角。
齐正也不着急,总之这软趴趴的小猎物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慢悠悠地逼近,恶趣味地享受着小美人的恐惧。
小美人含着泪,眼尾晕上一抹楚楚可怜的红色,仓皇地四处逃窜更是增了几分兴致。
“不…不要……”他声音微哑,抱膝绝望地抗拒着,“我……我不是女孩子……”
试图让齐正放过他。
齐光舔了舔肥厚的嘴唇,弯身迫不及待就要去抓小美人。
“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女孩子。”
他压根没把郁小雀的话当回事,哪有男人长得比女人还细皮嫩肉的。
就连那小腰,都细的过了分,仿佛一把就能掐住。
郁小雀这小身板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挣扎个不停的双臂被齐正一只大手毫不费力地束缚在头顶。
小美人一张脸湿乎乎的,轻轻咬着下唇,眼里尽是耻辱与惶恐,挣动间纤细的锁骨在衣领下若隐若现。
粉和白交织着像是冬日簌簌落下枝头的雪梅。
“(草本植物)!还真是个男的。”齐正看见郁小雀平坦的胸膛,恼火地骂了一句。
再美也是个男人,他真起不来兴致。
齐正臭着张脸,咬牙切齿地瞪着郁小雀,那股子火气又消不下。
郁小雀勉强用撕成布条的烂衣服裹住上身。
右腕上的布条在挣扎间也散开了,手腕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经开始化脓溃烂,隐隐发着灰败的颜色。
“这手怕是保不住了。”齐正这才注意到郁小雀的手腕。
他弄残过的人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郁小雀这伤口一看就是没什么救了,到医院也是得截肢那种。
除非花大价钱去私立医院找顶尖的医生。
他哪有这善心,郁小雀再漂亮,卖出多少钱都是未知数,给他治病,更是天方夜谭。
郁小雀听了他的话也只是动了动睫毛,小心翼翼地把布条缠到伤口上,然后呆呆地望着地面出神。
不声不响的,连哭嚎求饶都没有。
安静得不像话。
齐正没看到想要的反应,啧了一声,摆摆手,“一个小残废也省了事了,让他伤口继续恶化,带着他去找个繁华点的地方乞讨,他长得好,能赚不少同情心。”
“等到了时候就把那条手给他截了,也有不少人喜欢这种残疾。”
三两句就把郁小雀以后的生活安排好了。
郁小雀像块木雕似的,没有什么生机,哪怕听到说要被截肢也什么表情,就抱膝缩在那,面色青灰。
#医院。
“程玉先生送来的及时。”医生翻看着病历本,温声道,“修养一段时间就没什么大碍了。”
程玉摩挲着脖子上的纱布,唇色惨淡,脸上是大病初愈的苍白。
“谢谢医生。”他哑着嗓子道。
“你受苦了。”姜晏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嗓音清冽柔和,“我来晚了。”
程玉缓缓摇了摇头,与姜晏十指相扣,“不怪阿晏。”
“能再见到阿晏我已经很开心了。”
“等你康复了,我们就订婚吧。”姜晏看着他,唇边溢出一丝轻笑,垂下眼睫,下定决心似的出声道,“经过这件事,我发现我不能没有你。”
“你愿意吗?”
“阿晏……”程玉神色动容,抖着唇,眸中含情脉脉,不敢置信似的,“我,我,我愿意!”
程玉抓紧了他的手,激动得肩膀都在颤抖。
“好。”姜晏给他掖了掖被子,眉目温润。
“可是姜总那边……”程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怪我,不能像小雀一样为你生个崽崽。”
他好像突然想起来,“对了,小雀怎么样了?”
“他在哪间病房,伤的重吗?”
姜晏抚平衣服上的褶皱,不以为意道:“还没找到人。”
“谁知道是死是活。”
“是我的错。”程玉皱着眉头,自责道,“要不是你先来救我,小雀就不会有事了。”
“说什么傻话呢?”姜晏柔声安慰道,“他的命哪比得过你。”
“你一定要找到他。”程玉抓着被角,担心极了,“他要是出事了该怎么办?”
“我,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我的阿玉就是善良。”姜晏目光幽深不见底,笑了笑,“能和你在一起是我的幸运。”
程玉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小声道,“我也是。”
“阿晏的袖扣为什么碎了?”
程玉有些疑惑,姜晏一贯得体优雅,怎么会戴了个碎了的袖扣。
而且一看就是个廉价货,与男人的矜贵格格不入。
他嫌弃地看了一眼,“以后我再送你一个新的吧。”
姜晏摩挲着袖扣,瞧着他红透的耳根,眼神一点点冷了下去,站起身,声音温和,“你也累了,先休息吧。”
#平时吵闹的别墅静悄悄的,姜晏推开门,还没来得及开灯,一只小白猫就缠了上来,晃着长尾巴喵喵叫。
“饿了?”姜晏笑了笑,撸了把它的脑瓜。“吃点罐头对付对付吧。”
沙发上的抱枕还是扔得到处都是。
就好像那人前一秒还软趴趴地窝在抱枕堆里睁大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娇憨地让他抱抱。
到处都是他鲜活的气息。
姜晏站在原地,吐出一口浊气,定了定神,扭过头不再多看。
打开冰箱门,一块精致的小蛋糕摆放在深处。
他颤着手小心翼翼地拿出小蛋糕。
蛋糕上画着一个Q版的小人,肩上蹲着只猫崽子,背上还托着个呼呼大睡的小猫儿,长长的呆毛炯炯有神地支棱起来。
一个小小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线,打在小人温柔的侧脸上。
还画了个大大的心。
姜晏颓丧地坐在地上,忽的笑起来,疯了一般,大口大口吃光了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