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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吃完早饭, 周归与把梁星灼送到学校就上班去了。

第44章
吃完早饭, 周归与把梁星灼送到学校就上班去了。
期末考试期间,各年级的教室打乱分配考场,三十人一个考场, 按年级排名安排座次。
为了方便,教务处将教学楼最顶层最右边的教室设为第一考场, 以此为起点,呈“z”字型依次往下。
平时上课只需要爬三楼, 这两天考试需要爬七楼,对梁星灼这个体力废物来说,无疑是一种考前拉练。
为什么教务处不从底楼往上排?
为什么上次要考年级第一?
为什么七层层高还不装电梯?
为什么世界上存在重力?
每迈上一级楼梯, 这些质问就像弹幕一样在梁星灼脑子里飘过。
走到考场门口, 梁星灼已经有点双腿发软了。
幸好他的位置就是进门第一个, 梁星灼书包都懒得摘,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 趴在课桌上动也不想动了。
挺尸没多久, 梁星灼突然感觉视线一暗,门口的采光被阴影挡住。
柳应白和宋嘉航一左一右倚在教室门口, 看梁星灼这副被七层楼梯干废的蔫吧样, 毫不留情笑出声。
宋嘉航:“知道的你是爬楼累屁了,不知道的以为你学了一个通宵。”
柳应白:“他学一通宵也没爬七楼累。”
宋嘉航:“……倒也是哈。”
梁星灼有气无力地扫了两人一眼:“请你们不要当面说我坏话。”
宋嘉航极有原则:“不行, 背后说岂不是显得我们很缺德。”
梁星灼无语:“当面说更缺。”
宋嘉航欠登儿的:“哦是吗,那你忍着吧。”
“……”
“好了,不逗你了, 今天你可是寿星。”
宋嘉航自己给自己配bgm,酱酱酱酱地把藏在身后的礼品盒递给梁星灼:“生日快乐, 星星,从今天开始, 你也进入我们成年人的世界了。”
梁星灼挺腰坐直,好笑道:“少来,你也就比我早进入几个月。”
“那我也是你前辈。”宋嘉航嘿嘿笑。
梁星灼打量了一番礼品盒,看不出是什么。
一会儿要考试,教室里不能放个人物品,所有东西都在堆在教室外面的桌子上,梁星灼怕拆了不好收纳,只能忍住好奇心,对宋嘉航说:“那就谢谢前辈,礼物我回家再拆。”
“随你,什么时候拆都行,我不像某些人,尽送些乱七八糟的。”某些人和乱七八糟这两个字眼,宋嘉航咬得很重。
说完,宋嘉航还表情复杂剜了柳应白一眼。
前阵子宋嘉航生日,柳应白神神秘秘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是飞机杯和避孕套。
柳应白似笑非笑:“你就说是不是刚需吧。”
宋嘉航无话可说,憋了几秒憋出三个字:“不、害、臊!”
“有什么可害臊的,食色性也。”柳应白意有所指打趣,“你知不知道一生内敛的中国人创造了14亿人口,你爸妈如果害臊还有你吗?”
宋嘉航简直想抱头尖叫。
“……别说了大哥,这是公众场合。”
柳应白好笑道:“怎么了?生孩子涉黄啊?”
“啊啊啊啊啊啊!”宋嘉航忍无可忍,直接上手捂柳应白的嘴,脸色涨红,“我真受不了你了!闭嘴!”
柳应白被他的反应逗乐,笑得不行。
梁星灼叹气。
他这是都交了两个什么朋友啊。
打闹结束,柳应白开始说正经的,也把身后藏的礼品盒掏出来,递给梁星灼。
送出之前对宋嘉航说过的祝福:“成年快乐,星星,希望这份礼物能让你enjoy。”
梁星灼眉毛抖了抖,问:“礼物不会也是同款吧?”
柳应白不回答:“你拆开就知道了。”
梁星灼已经默认这是一箱成人用品了。
“谢谢小白,虽然不太想拆。”他一言难尽地收下。
柳应白并不这么认为:“你会拆的。”
梁星灼怕反驳下去,柳应白又要来一段虎狼之词,干脆承认:“嗯,我拆。”
宋嘉航探头瞧了瞧,关注点却在:“怎么你送星星的箱子更大啊,是我错觉吗?”
柳应白没直接回答:“要不你拿回去比比?”
“……”
宋嘉航:“我比个头。”
梁星灼把两个礼品盒放在一起,站起来,抱到外面桌子上。
“你们两个每天有空吗?要不明天请你们吃饭吧。”梁星灼摘了书包,放在礼物旁边,顺便问他们。
柳应白:“有。”
宋嘉航:“放假当然有空了。”
梁星灼拍板决定:“那就明天。”
三人闲聊了几句,柳应白和宋嘉航跟梁星灼不在同一个考场,赶在响铃前走了。
下午考完试,回班里开了个放假前班会,何道安再三叮嘱寒假期间也不能松懈,啰嗦了半小时才放人。
其实高三寒假放不了几天,跟上班族一样,初七一过就返校上课。
半个月不在教室,桌肚里的东西要么搬回家,要么锁储物柜里,梁星灼着急跟周归与去过生日,快速收拾好,往柜子里搬。
锁柜门的时候,苏漫羽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走到梁星灼旁边。
“梁星灼。”
梁星灼取下柜门钥匙,抬眸看见是她,顿了顿,问:“有事吗?”
苏漫羽“嗯”了一声,把盒子递过去:“祝你生日快乐。”
梁星灼面露迟疑:“谢谢,礼物我就……”
苏漫羽抢在他说完之前开口:“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对于送礼的人来说,对方接受这份礼物就是回礼了。”
梁星灼词穷。
过了几秒,梁星灼伸手接过这份礼物,认真地说了一声谢谢。
苏漫羽笑道:“不客气,开学见啦。”
梁星灼:“开学见。”
收拾完东西,梁星灼抱着今天收的生日礼物,一路小跑到校门口。
在周归与面前站定后,梁星灼已经累得不行了:“等、等久了吧,老何唠……唠叨了好、好久。”
周归与顺手接过梁星灼手里抱的生日礼物,见他累得说话都结巴,无奈道:“跑什么,我又不会走。”
梁星灼调匀呼吸才开口。
“我心急嘛,想快点见到你。”
脱口而出的一句,周归与知道梁星灼就是字面意思。
他不动声色移开视线,强作镇定:“先上车吧。”
梁星灼说好。
上车后,梁星灼喝了两口车,休息了几分钟,总算缓过劲儿来。
“哥,我们去哪吃饭?”
周归与报了个地名。
梁星灼眼睛一亮:“法餐吗?”
周归与:“对。”
梁星灼微怔。
他这个月提过两次想吃法餐,不过嫌耽误时间,周归与说要带他去吃,他都拒绝了。
两次都是在饭桌上闲聊时提了一嘴,欲求并不强烈,如果不是周归与刚才报出地名,他自己都想不起这茬儿了。
周归与照顾他向来无微不至的,这样随口一提的东西被周归与放在心上,在某个时刻被落实,也不是头一遭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梁星灼竟然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脑回路。
——如果周归与有喜欢的人,或者谈恋爱了结婚了,也会这么无微不至照顾对方吗?
于凭空的幻想中,梁星灼生出了嫉妒。
他想,他终究是自私的。
对周归与喜欢的人根本做不到爱屋及乌,只有讨厌,讨厌这个人抢走了属于他的东西。
车都开过一个路口了,周归与也没听到梁星灼吱声。
他看了梁星灼一眼。
梁星灼不知道在想什么,圆润的红唇紧抿,眉心微蹙,如临大敌的神情。
周归与心生疑惑。
“是不是不想吃法餐?”周归与问。
周归与的声音打断了梁星灼的思绪,他回过神,忙说:“没有不想,想吃的。”
“心情不好?”
“没有。”
梁星灼扯出一个笑,随便找了个借口:“我在复盘今天考试的一道题,拿不准做没做对。”
听到他在放松时间又在研究学习,周归与叹了口气:“考完就别想了,换换脑子,想想一会儿要吃的菜吧。”
梁星灼应了声好,开始思考。
过了几秒,他说:“鹅肝,好久没吃了,还有卡酥来砂锅和勃艮第牛肉,哦哦!洋葱汤也要!”
周归与一一记下,嘴上还说:“好,一会儿你点菜。”
“还要吃甜品……对了,哥,你是不是买蛋糕啦?”
“买了,配送地址写的餐厅,他们会代收。”
“那就不要甜品了。”
气氛正好,梁星灼暂时放下那些令人不快的假设性脑回路,只专注当下。
当下的时间没有别人,只属于他和周归与两个人,这就够了。
法餐厅位于商贸中心楼顶,分为室内和室外,室外露台冬季会升起全景拱形玻璃,保暖防风。
周归与订了一个能俯瞰街景的位置。
来的路上飘起雪,这会儿下大了,玻璃窗外大雪纷飞,窗内萦舒缓的钢琴声,环境清幽放松,暖光灯下享受美食,别有一番风味。
法式鹅肝刚上没两分钟,勃艮第牛肉就来了。
梁星灼对鹅肝赞不绝口,顺便问了上菜的服务生一句:“你们家是换主厨了吗?鹅肝比以前做得更好吃了。”
服务生笑道:“是的,现任主厨Gabriel是我们老板从法国米其林餐厅请来的。”
梁星灼再次:“特别好吃,我很喜欢。”
“谢谢先生。”服务生微微躬身,“菜上齐了,二位请慢用。”
周归与见梁星灼爱吃鹅肝,问:“再给你点一份?”
梁星灼咽下食物,摆摆手:“不要了,再好吃吃多了也腻味。”
“好。”周归与冲他笑笑,“爱吃下次又来。”
梁星灼笑着点头。
快吃完的时候,服务生推着插好蜡烛的蛋糕过来,放在餐桌上。
周归与点燃蜡烛,唱生日歌陪梁星灼许了愿。
靠人为能做到的事情他从不祈求神明,比如考多少分,上什么大学。
梁星灼每年愿望都只有一个,如果愿力真的存在,他愿意把三份愿望的愿力击中在这一个愿望上。
-希望明年也跟哥哥一起生活
梁星灼默念三遍,睁眼跟周归与一起吹灭蜡烛。
他们这边刚结束,两个穿着燕尾服的男人拿着小提琴走向隔壁桌。
餐厅弹钢琴的停了下来,露台灯光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周围黯淡,隔壁桌明亮。
琴声响起,男人站起来,手捧服务生送过来的鲜花钻戒,单膝跪地,请对面的女人嫁给她。
从女人的表情来看,显然没料到男人会来这一出。
男人意图被其他就餐的客人看破后,不少人跟着起哄,不知道谁先开了个头,喊了句“嫁给他”,话音落得到一声、两声、三声、很多声效仿,开始有人拿出手机开始拍照摄影。
现场顿时变得像演唱会的安可环节。
女人尴尬地握着刀叉,放下了,手又局促得不知道该往哪放。
现场一边倒的气氛像忽然袭来的高浪,而她只是一个穿着背漂水性不好的玩耍者。
一下子给梁星灼看难受了,他跟着坐立难安。
饮品还剩半杯,梁星灼本来想喝完再走,眼下没了胃口,他压低声音对周归与说:“哥,咱走了吧。”
周归与扫了眼他剩半杯的饮品:“不喝了?”
梁星灼捞过旁边的羽绒服,站起来:“没胃口了,走吧。”
周归与说好,拿过大衣,跟梁星灼一起离开。
下楼前周归与回头瞧了眼求婚现场,女人借口去卫生间,起身仓皇离开,朝他们这边走来。
她走得很急,没有看路,越过周归与,下一步踩楼梯踩空,穿着高跟鞋重心不稳,眼看要摔,前面梁星灼反应快扶住了他,搭在手腕的羽绒服滑落在楼梯上。
女人惊魂未定,梁星灼等她站稳后才松手,关心道:“姐姐你没事吧?”
“没、没事。”女人挽了挽跑乱的头发,神情恍惚跟梁星灼道谢,“谢谢你。”
梁星灼:“没关系。”
女人走了两步,想起自己的包和外套还在座位没拿走,转身往回走,一转念想到上面的阵仗,又产生了畏惧,站在原地不敢再走。
梁星灼看出女人的纠结,斟酌片刻后,主动说:“姐姐,你去楼下卫生间等着吧,你的个人物品,我找个女服务生给你送过去。”
女人惊讶,随即朝梁星灼投以感激的眼神:“可以吗?太感谢你了!”
“可以。”梁星灼笑了笑,多说了一句,“看见你逃走了,我还挺为你高兴的,你很勇敢。”
女人苦笑:“都逃走了还勇敢什么呀。”
梁星灼正色道:“怎么不勇敢了?刚才那个气氛你压力多大啊,我看着都受不了了,这不,拉着我哥提前走了。”
谈笑间,周归与把捡起来的羽绒服递给梁星灼。
“拿着。”
梁星灼“哦”了一声接过,被周归与一打岔,女人也终止话题:“那我去卫生间等着,麻烦你了,弟弟。”
“没事儿,你去吧。”梁星灼想到女人刚才差点摔跤,多提醒了一句,“小心台阶。”
女人又道了声谢,先走了。
梁星灼和周归与也跟着下楼,周归与去买单,梁星灼去找女服务员送东西。
买单的时候,除了本身的服务费以外,周归与额外给了一笔小费,因为:“给Gabriel的,我弟弟很喜欢他做的鹅肝。”
前台:“好的,周先生,我会向Gabriel转达。”
买完单,梁星灼也回来了,两人一起离开餐厅。
电影院在楼下那层,离开场还有半小时,时间充裕,梁星灼提议随便逛逛再去楼下,周归与没有异议。
事情刚过,梁星灼忍不住跟周归与讨论:“刚刚那个姐姐幸好逃走了,如果她硬着头皮答应,那也太委屈了。”
周归与问:“你是觉得她无形之间被逼迫了吗?”
“对啊。”梁星灼停下来,吃惊看他,“难道你没有感觉到吗?那些人一起哄我都难受死了,多待不了一秒,赶紧叫你走。”
“感觉到了。”
周归与抬手揉揉梁星灼的头,夸他:“我们星星是个心思细腻又很善良的小孩儿。”
梁星灼捉住某个字眼:“我都成年了还小孩儿啊。”
你成年了也比我小十岁,在我眼里你当然是小孩儿了。周归与心道。
不过他知道梁星灼不怎么喜欢自己拿他当小孩儿,于是顺着寿星喜好改了口:“好吧,是个心思细腻又很善良的男人。”
第一次听周归与把这么成熟的字眼扣在自己头上,梁星灼眨眨眼,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往上翘的嘴角又暴露了他内心的窃喜。
“哎呀……你这话说的……”梁星灼眼神飘忽,扭扭捏捏夸回去,“你不是也感觉到了嘛,你也是这种男人啦。”
周归与轻笑:“是吗,谢谢弟弟。”
一会儿男人一会儿弟弟的,梁星灼凭空生出些许错乱感,身体里有一股邪火在乱窜,搅扰他的思绪。
在周归与眼里,他先是弟弟还是先是男人呢?
——梁星灼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个疑惑。
肯定是弟弟啊,在你哥眼里你不是弟弟是什么。
左边一道声音回答他。
你读没读题,他问的是周归与,不是他哥。
右边一道声音反驳左边的。
左边反问:有区别?
右边无语:当然有,单论周归与,周归与就是周归与,如果加上哥哥,哥哥身份就凌驾于周归与之上了。
左边:……被你绕晕了。
右边:直白点也有,不如让他反过来问问自己。
左边:什么?
在你眼里,周归与先是哥哥还是先是男人?
问题猛地迎面砸过来,梁星灼被砸懵了。
左右两道声音也消失了,他的世界忽然变得寂静一片。
周归与一直都是哥哥,什么先后次序,他从没思考过。
所以他为什么要疑惑他在周归与那里的先后次序?
梁星灼越想越糊涂,似乎抓住了什么,可是摊手一看,两手空空,分明什么都没有。
周归与看了眼腕表,提醒:“时间差不多了,去电影院吧。”
梁星灼飘远的思绪被周归与的声音拉回来。
他怔怔应了声好,心不在焉地跟着周归与乘上扶梯。
今天是他生日不假,但老实说,他没有成为成年人的实感,反而是经周归与之口说出的“男人”两个字,让他意识到,自己总算在一个类别里,可以跟周归与归为同类。
从今天起,他和周归与都是成年男性了。
乍一听,他好像不再需要追逐也可以站在周归与身边。
梁星灼低头打量他和周归与站的位置。
不在同一级楼梯,周归与在他前面一级。
梁星灼抬腿迈下一级楼梯,周归与站在楼梯偏中间的位置,楼梯本就那么点儿地方,哪怕梁星灼瘦瘦小小,周归与还是被挤了一下。
周归与莫名看向梁星灼,不明白他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
梁星灼笑眯眯地,语气却很执拗:“我要跟你站在一起。”
说完他惊讶自己下意识没叫哥,不过也就惊讶了一瞬。
听完这话,周归与失笑,只当他孩子心性。
电影十点多散场,开车回家十一点半了。
梁星灼是放寒假了,明天起不用早起上学,但周归与还要照常上班。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梁星灼就主动说:“哥,你先洗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换上拖鞋,梁星灼又补充:“今天生日我过得很开心。”
周归与“哦”了一声,有些耐人寻味地问:“我没送你礼物都很开心了吗?”
梁星灼微怔,随后:“又是法餐又是电影的,这些还不算礼物?”
他每天跟周归与生活在一起,周归与工作有多忙,他是最清楚的。
周归与能在这么忙碌的工作里,挤出一个下午和晚上来给他过生日,梁星灼觉得这已经是特别奢侈也足够有诚意的礼物了。
结果周归与说:“当然不算。”
“这些是过生日应该有的行程,行程跟礼物是两回事。”周归与都有些无奈了,“你怎么会觉得这些就算礼物了?我从没这么敷衍过你。”
梁星灼被周归与问住。
思索片刻,他不好意思地解释:“抱歉啊,我今年注意力都放在期末考上了,自己不看重,所以今天这些在我眼里已经足够隆重了,是我的问题,跟你没关系。”
周归与叹气。
劳逸结合这些话他都快说烂了,今天梁星灼生日他不想啰嗦,最后只能说一句:“你啊你。”
梁星灼卖乖凑上来:“所以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呀?”
周归与没回答,领着他往客厅走。
茶几上放着两个包装好的盒子。
“都是你的,拆开看看吧。”
梁星灼“哇”了一声,盘腿坐地下,看着这两个盒子感叹:“这算是两个礼物了吧,哥你也太好了。”
周归与不以为然:“我觉得还是算一个。”
梁星灼满怀期待拆礼物。
两份盒子的包装纸一撕开,原来是两个鞋盒。
一个盒子上面有logo,是梁星灼常买的球鞋牌子,之前宋嘉航过生日,他也送过。
另一个盒子的logo梁星灼不认识,不过盒子质感不错,想来里面的东西也不便宜。
“是鞋子呀,不过为什么送两双?”
梁星灼抬头问周归与。
周归与还是没回答:“你看看喜不喜欢。”
这是盒子里面还有玄机,让他自己发现的意思。
他哥心思可真多。梁星灼偷乐。
梁星灼先打开了球鞋的盒子,款式一眼看过去就是他喜欢的类型。
鞋子上面放着一张卡片。
这应该就是盒子里面的玄机了。
梁星灼拿起来看。
几行手写字,是周归与的笔记。
[成年快乐,星星
成年人世界的条条框框太多,沉闷无风的时候就穿上它跑一跑吧
祝我的少年永远自由自在]
梁星灼眼眶发热,说不出话。
他沉默着打开另一个盒子。
这个盒子里面也是一双鞋。
一双皮鞋。
鞋面发亮,皮料捏着柔软,款式没有繁琐的设计,可以搭配任何款式的西装。
同样的,这双鞋子上面也放着一张卡片,一样的字迹,不一样的内容。
[成年快乐,梁先生
称呼是不是感觉有些陌生?没关系,以后你会经常听见别人如此称呼你
初出茅庐,希望它能为你托底,保证你每一步都不踩空
祝梁先生在成年人的世界也一往无前]
梁星灼的眼泪夺眶而出。
边哭边怪周归与:“你好烦啊,送礼物就算了怎么还写小纸条啊,我受不了了呜呜呜呜呜……”
周归与抽了一张卫生纸递给他。
“可能我应该让你自己一个人拆。”周归与笑道,“下次我回避。”
梁星灼擦着眼泪,听到这里又哭又笑。
“这是重点吗!”
周归与无辜:“重点是什么?”
梁星灼红着眼睛:“是你写的话太惹人哭了。”
周归与用指腹抹去他眼角的泪,顺着他的话说:“好,是哥不对,下次不写了。”
“那不行!”梁星灼表示抗议,“不能不写,要写,每年都写一张。”
周归与顿了顿,直言:“……感情倒也没那么充沛。”
梁星灼没绷住笑出声。
“你怎么装都不装一下。”
周归与好脾气:“行,你重问一次,我装一下。”
“哄小孩儿呢你。”
“这是你自己说的。”
“周归与!”
煽情的气氛完全被打破了。
梁星灼把擦过眼泪的纸巾团成团扔进垃圾桶,深呼吸两三次,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重新看了一遍那两张卡片,发现些许端倪。
也可能是他咬文嚼字吧。
周归与已经起身准备去洗澡了,突然被梁星灼叫住:“哥。”
语气严肃,有事要说的样子。
“怎么了?”周归与又坐回去,凝神等待梁星灼的后话。
梁星灼拿起放在皮鞋里的那张卡片,指着最后一行,问他:“为什么这里只写了‘梁先生’,而不是‘我的梁先生’?”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无缘无故发问,又拿起球鞋那张卡片,指着最后一行:“这张就有‘我的’。”
周归与眼神微变,开口有些避而不谈的意味:“一个不起眼的字眼,应该是写的时候忘记了。”
梁星灼敏锐察觉,立马拆穿他:“说谎。”
周归与语塞。
梁星灼放下卡片,低眉,看起来竟有些失落:“你是不是心里想着,我成年了,我们就应该分开生活了……”
所以你不再是我的,我也不再是你的。
周归与一怔,果断否认:“当然不是,我没这么想。”
“那你为什么不写?”梁星灼非要问个清楚。
周归与又一次被梁星灼的敏锐惊讶到。
在梁星灼面前,自己好像越要隐藏,越无处可藏,总会被梁星灼洞悉到,然后像这样放在台面上来问他。
周归与有些无计可施。
“你怎么不说话?”梁星灼全然不知道周归与的为难,只在他的沉默里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安,“你可以承认的,我不会怪你,我只是想知道事实。”
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事实。
周归与在心里悲哀地想。
梁星灼要问到底,周归与不可能全部如实交代,斟酌之后只能挑挑拣拣地说:“称呼你为‘梁先生’的时候,你是独立个体,是你自己,而不是谁的弟弟,我认为只有你的伴侣才有资格在‘梁先生’前面加上‘我的’,而我,”停顿了一下,周归与把后面的半句话说完,“我只是你哥,这么称呼不合适。”
周归与这番话跟梁星灼几个小时前有过的疑惑几乎重合,并且周归与也算间接回答了他的疑惑。
没有先是弟弟还是先是男人这个先后顺序,他在周归与那里只是弟弟。
这个答案如此理所当然,在这之前,梁星灼竟然完全没有想过还存在这样一种答案。
为什么他只纠结于先后顺序,而不认为这二者非此即彼?
潜意识里难道他希望二者共存吗?
共存岂不是意味着他不仅仅只满足做周归与的弟弟,而是……
梁星灼被自己的逻辑荒唐到,来不及进行表情管理,或多或少展露在了脸上。
周归与在梁星灼的脸上读到了难以置信,以及更复杂的他无法解读的情绪。
他心里有鬼,一点风吹草动就让他草木皆兵。
周归与佯作无事,随意问道:“怎么这副表情,我说错什么了吗?”
梁星灼心慌否认:“没、没有。”他干笑两声,站起来把鞋盒盖好,看起来很忙,“是我太敏感了,没事了,你快去洗澡吧,很晚了。”
周归与感觉梁星灼有些奇怪,纵然心虚,还是多关心了一句:“你真的没事?”
梁星灼把两个盒子叠放,双手抱起来准备往房间里搬:“我能有什么事,今天生日过得太开心了,哥,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我这就回房间试穿一下,迫不及待了。”
周归与挑不出破绽,只能:“好,那我去洗澡了。”
梁星灼“嗯”了一声,抱着鞋盒回自己房间了。
两手不空,他只能用脚带了下房门,房门大范围关上了,留着一道缝。
不过梁星灼现在没空在意房门关没关严实,手里的鞋盒往地上一放,跟今天在学习收到的生日礼物摆在一起,人就躺上床了,眼神放空虚虚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满脑子荒唐念头。
不满足于做周归与的弟弟……
上次拿了奖学金,他和周归与去买衣服,他们的亲密举止引起店员误会,店员说他们般配。
离开商场后,周归与在车里跟他说,以后他们在公共场合要适当保持距离,以免再引起误会。
他不以为然,周归与接着说了更直白的话。
“两个男性,情侣,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们是同性恋,喜欢男人,只想跟男人牵手接吻,发生性关系。”
梁星灼尝试把他和周归与代入那句话的场景里。
牵手,没什么啊经常牵。
接吻,嗯……也不是没碰到过。
性关系,说起来两个男人发生性关系好像是……梁星灼的屁股蛋猛地收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荒谬了!你在用你哥脑补什么鬼东西啊!
梁星灼从床上坐起来,打算把其他礼物拆掉,做点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莫名其妙开始意淫自己的哥也太变态了。
说干就干,梁星灼下床,把一堆礼物拿到床边放着,这边空间大,他可以坐在地上拆。
宋嘉航送了他一台最新款的游戏机,张池送的蓝牙音箱,苏漫羽送了他一支钢笔。
梁星灼认得这个钢笔的牌子,不便宜。
得还礼。
梁星灼记不住苏漫羽什么时候生日,又怕忘记这茬儿,打开手机写了个提醒事项,设置一个月提醒一次。
拆到最后只剩下柳应白送的礼物。
没任何悬念,里面肯定全是成人用品。
梁星灼本来不想打开,准备直接放到柜子里压箱底,可是鬼使神差的,念头一转,等回过神的时候,包装已经被他拆开了。
我也是个男人。
我成年了。
我对性存在好奇心很正常。
我只是看看。
我又不用。
梁星灼默默在心里念叨了两三分钟,也不知道念叨给谁听的,念完他都觉得自己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讪讪轻咳两声,装作无事发生,开始满足自己好奇心。
飞机杯,避孕套,这些梁星灼都认识,实物是第一次接触,他拿起来看了几眼就放下了,拿在手里跟烫手山芋似的。
剩下的梁星灼就不认识了,得看包装上面的产品名字。
润滑油、情趣香水、肛塞、前列腺按摩器,锁精环……有些看了名字他也不知道怎么用。
再往下翻还有皮鞭手铐,甚至……梁星灼拎起一块跟破布一样的东西,黑丝连体裤袜,还有兔耳朵、猫耳朵……
梁星灼把所有的东西翻了个遍,箱子最下面还有一张卡片。
梁星灼脸色红得发青,拿起来看。
[我猜你翻到这里已经羞愤欲死了
这也是成年人世界的一部分哦宝贝
希望有一天你用到他们的时候,他们能让你……哦不,你们enjoy~
生日快乐,星星。
——来自你的性启蒙老师,mr.liu]
“……”
梁星灼把卡片往空纸箱里一甩,气鼓鼓拿过手机,点开柳应白的头像,发了十几个暴揍人的表情包过去。
[柳!应!白!!!]
[我真的受不了你了!!!]
[你迟早被扫黄大队抓走!!!]
柳应白正玩手机呢,被梁星灼的信息轰炸完,发来一长串“哈哈哈哈哈哈哈”,梁星灼隔着网线朝他大翻白眼。
笑够了,柳应白正经回复:[行了,你都成年了就别性压抑了,有你感谢我的一天]
梁星灼噼里啪啦打字:[我谢你个头]
[你都送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都没眼看]
柳应白:[是不知道怎么用吗?哪个不知道拍照发我,本老师逐一说明]
梁星灼给他发了个再见。
过了一两分钟,柳应白给他发了十几张图片过来。
梁星灼打开一看,是他们上次拍的天使恶魔主题写真,原片都精修过了,背景加了特效,氛围感拉满。
他第一眼都没认出照片里的人是自己和柳应白。
怎么说呢,太女了。
梁星灼回忆自己拍片的时候那些动作表情,他也没刻意扮女,没想到拍出来会有这样的效果。
柳应白:[好看吧,现在知道自己长得多漂亮了吗?跟我同框,不被我颜值压下去的,你是第一个]
[明晚这组写真发新作品绝对破百万赞]
梁星灼想了想,回复:[我觉得是你团队后期太厉害了]
柳应白大概忙别的去了,没有回他。
梁星灼自己又把柳应白发过来的照片点开看了一遍。
太有新奇感了,原来他在镜头里还有这样的一面。
梁星灼看得专注,周归与在外面叫他洗澡都没听见。
叫了好几声也没人应,周归与以为梁星灼睡着了,擦了擦头发,从卫生间走到梁星灼房间。
门没关,周归与推开门往里瞧。
梁星灼坐在地上,握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周围很乱,各种盒子。
“你在做什么?”周归与一边走近,一边问。
梁星灼听到周归与的声音,慌乱地退出微信后台,把手机往兜里一揣。
如果被周归与看见这些女装写真,他根本解释不清楚。
梁星灼转过头,正准备回答“在拆礼物”,视线落在周归与手上拿的飞机杯时,笑意僵住,如遭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