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庄沭接受《战斗吧!大崽!》邀请, 但基础资料犯了难。
为保护珍稀动物老贺,他是填离异呢?还是填丧偶呢?
好像都不太好吧?
老贺被他整的,现年七十, 家住精神病院,命不久矣,就剩下不离不弃了。
这俩选择好像都不太礼貌呢?
庄沭抓耳挠腮一早上, 最后画了个×, 直接提交公司。
今天阳光特别好,二楼边花卉台,各色铃兰盛开, 像无数彩色小灯笼,挂在碧绿草间,清丽可爱。
突然, 手机响起,是耿小燕。
自从“锦鲤季茶庄”爆打袁佳悦、庄淮, 他们几乎再无联系。
耿小燕如今过得很好, 自己租了房子,烘焙出师开始独立工作。
囡囡还在小区里的幼儿园上学,老板依旧很照顾他们。
她不想以“前嫂子”的身份困扰庄沭,更不想以此谋求特殊待遇。
庄沭应该撇开一切,永远向前, 幸福的、坚定的生活。
泥沼一旦跨过, 就不要回头, 多看一眼便是深陷。
耿小燕永远相信双手,勤劳、努力会改变一切。
庄沭没在客厅接电话, 走进卧室, 拉开窗帘。
猩红奈何桥那边, 贴着一张照片。
司明艳被固定袋束缚,只能扬起头颅,如濒死的动物向着虚空吼叫。
她的前方站着穿戴森严的随车医护,眼神冷漠,无动于衷。
私人精神病疗养中心的救护车,如一口白色的棺材,张开黑洞洞的大嘴,吞噬。
“喂。”庄沭接通电话。
那边,耿小燕有些紧张,叙述不清,但能听明白。
是庄淮让她传话,司明艳精神病发作,已被送往疗养院,但是需要全部子女签名,庄康适和庄淮都已签过,就差庄沭。
“知道了。”庄沭波澜不惊,只留下三个字便挂断。
他在庄家三傻照片上,画出亮红的圈,连起来,形成一幅生动的撕扯三角。
“下一个,会是谁?”他在庄康适的照片上,画了个笑脸。
“会叫的狗,不咬人呢,是吧?”
明亮阳光透过照片洒进来,地面斑驳动人的影子,在跳动。
没有告诉任何人,午后庄沭只身一人,来到关司明艳的精神病疗养中心。
疗养院是私人开的,远离市区,规模不大,设施老旧。
司机一路打听,七扭八拐好容易才找到。
司明艳是新入院病人,还在狂躁期,本身不容许探视。
但是这种小疗养院管理漏洞百出,庄沭付了一笔钱,便轻松自如地见到了司明艳。
因为司明艳具有很强攻击性,还试图翻墙逃跑。
医生给上了镇定药物,她每天都在长久的昏睡中度过。
这让庄沭的探视,变成了一场漫长等待。
等到日落西山,终于要吃饭的司明艳清醒过来。
狂躁期精神病人的探视,犹如监狱探监。
极小的房间,铺着巨厚长绒地毯,除了房顶四周皆是软包。
一块巨大的防爆玻璃,两把椅子,一个传音器,组成全部。
庄沭坐一片孤白中,看司明艳如一具干瘪僵尸,跌跌撞撞走进来,麻木无知地坐进椅子里。
屋子里寂静无声,能听见挂钟指针“沙沙沙”的移动声。
司明艳毫无生气垂着头颅,颤巍巍祈求:“饿~~我饿啊。”
由于她反应过渡,打伤好几位医护人员,不得已做镇定处理,吃得都是流食。
庄沭翘着腿,肘部撑着扶手,手指支着太阳穴,饶有兴致观察她。
司明艳过了好久,才攒足力气抬起头。
她涣散麻木的眼神,突然燃起一簇火苗,像风中摇曳的残烛。
“小树儿、小树儿你终于来了。”两行清泪蜿蜒而下,她终于没有力气大吼大叫,“你快、快接妈妈出去,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
司明艳挺起身体,手贴在玻璃上乱挠、乱抓:“他们要害我,他们要害我啊。庄、庄康适,还有那个不孝子庄淮,想独吞一千五百万,他们要害死我呀。”
她将整个脸贴在玻璃上,口水、鼻涕、眼泪糊成一团,五官扭曲,松弛皮肤沟壑纵横。
她不停向这里的医护倾诉,因一千五百万被害入院。
没有人相信,只会觉得她病得不清。
久而久之司明艳产生怀疑,到底是疯狂的幻觉,还是事实。
她不能奔溃,要活下去,必须向庄沭求证。
庄沭长久沉默,看着一块烂肉在玻璃那头,极尽扭曲。
他竖起食指往天花板上指了指,温柔如水地笑了。
司明艳失焦的眸子,僵硬地随着手指爬上去,咧开干裂嘴角,也跟着笑了。
那是个全景采音摄像头,个头很大,白白胖胖,正常运行的红光沙沙闪着。
“小树儿、小树儿,你是妈妈最聪明的孩子,妈妈最爱你了。”她灰暗的褐黄色眼珠,突然又了神采。
只要、只要庄沭跟她对话,承认她说得都是真的,那么她就可以出去了!
司明艳侧头趴在玻璃上,激动得浑身颤抖:“小树儿,你说过,你要给我一千五百万对吧?你还给我看过支票呢?”
庄沭倾身向前,哄孩子似的轻声说:“妈,我什么时候说过啊?你是产生幻觉了。”
司明艳脖子陡然僵住,呈现出极度扭曲的角度。
这是重逢以来,庄沭首次开口叫她妈妈。
为得却是将她彻底送入地狱。
她的眼神顺着玻璃游移,攀上天花板,缠上摄像头,终于明白庄沭的目的。
“不、不不要啊!小树儿,别这样,妈妈求你了,别这样。”
“是妈妈不好,都是我的错。我自私、恶毒、贪财,我不配做母亲。”
“我不该阻止你上学,那么小就把你卖给王茂,我不该逼你借钱,更不该把你还房贷的钱都花了。都是我的错,我罪该万死啊!”
“小树儿你原谅妈妈吧,妈老了,活一天算一天,看在我怀胎十月生下你的份上,救救妈妈,救救我吧!小树儿啊!”
司明艳说太多话,气息不足,像只濒死的鱼,张着大嘴缓缓从玻璃上滑下去。
庄沭早就猜测过,他为何能占有原身的身体,十有八九原身已经带着悔恨、绝望与不甘死去,被亲生父母与哥哥逼死。
他的脸上毫无动容,甚至带着看猴戏般的戏谑。
修长手指拿出两份合同,庄沭将其中一份抵在玻璃上:“四年前,你的签字。”
合同正本已被他焚烧,现在这份是一张扫描打印件,彩打合同栩栩如生。
司明艳长大嘴无声哭泣,手指隔着玻璃奋力抠挠,像要将签名抠掉似的。
庄沭欣赏一会,她悔恨扭曲的面容,又掏出另一份协议,让她欣赏。
正是疗养院入院协议,上面庄康适、庄淮已签过字,只差庄沭同意,司明艳就彻底出不去了!
“不要、不要啊!小树儿,妈妈求你!不要这样对我!”司明艳整个人匍匐在玻璃上,已经哭不出声音,只能默默流泪。
庄沭当着她的面,紧随父兄签下自己的名字,并再一次贴上玻璃,展示给她看。
四年前幼稚无助,一笔一划的签名,如今退去稚嫩,笔锋锐利,游刃有余。
司明艳眼眶凹陷,眼球突出,紧紧盯着如愿合同,如被抽干血液的皮囊,大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庄沭缓缓贴进玻璃,没有出声,极慢地做着口型:你当年签下的字,我也签回来了。
司明艳终于爆发出一声尖啸,像动物临死前的哀恸。
她的声音很快惊动医护,四位身穿白衣的大汉冲进来,紧紧压制住她的身体,注射镇静剂。
司明艳的嘴缓缓闭上,但眼睛死不瞑目般盯着玻璃外,久久不肯合上。
庄沭将签好的合同递给工作人员,无事发生般快速离开。
走出疗养院已是暮色四合,远处是一片荒郊野岭,黑麻麻里偶能望见山顶。
待庄沭走到车前,一条人影从暗处钻出。
司机反应迅速,打开大灯以防意外。
庄沭在一片乍亮里,看清来人——庄康适!
他佝偻着肩膀,手里提着水壶、塑料袋,像野地里的孤魂,突然现身。
“小树儿,我有话跟你说。”庄康适在这里蹲守两天,屁股都快磨出茧,示意是否能上车坐会儿。
庄沭背对车灯,如一尊冰冷神像:“说吧。”
庄康适舔了舔嘴,从塑料袋里掏出个手绢,打开,里面是两根干瘪发霉的蘑菇:“你妈是有病,但不至于疯得这么彻底。”
庄沭心知肚明,却装得一无所知:“哦?”
“庄淮这个逆子!”庄康适摇头跺脚,“他不知去哪儿,弄来这种致幻蘑菇,做成汤,给你妈吃。吃完你妈就开始发癫,不受控制地满街跑。”
庄沭冰冷面容,被刺眼灯光衬得仿佛镀了层薄金:“是吗?真是可怜呐。”
“这……你……”他的无动于衷,让庄康适摸不着头脑。
庄沭低头与他平视:“庄淮是你儿子,是我大哥。你想怎么样呢?你拿着这两朵蘑菇去派出所,你儿子就是贩毒,致幻剂也是毒品。不至于吧?你可是他亲爹啊?”
“怎么会!怎么会啊!”庄康适一把捏住手绢收回来,装进裤兜里,“我、我就是可怜你妈,庄淮做得、做得过分了。”
“都是一家人。”庄沭话中含着嘲讽,丢下一点引诱,“总不能一个住精神病院,一个蹲大牢吧?妻离子散,孤家寡人啊。”
庄康适含胸驼背,猛点头附和,眼睛里却藏着瘆人凶光。
庄沭转身笑意浮现,车灯照得他脸色苍白,犹如自地狱而来的讨命恶鬼!
“小树儿!”庄康适窘迫地揪着衣服下摆,瞧上去可怜又窝囊,“你看咱家都成这样了,你之前说的那笔钱……”
庄沭拉开车门,没回头:“现在我得想想,到底要给你们谁。”
“唉,行,不急、不急。”庄康适来回搓手,目送黑亮汽车远去,消失在小路尽头。
他重新掏出手绢,小心翼翼翻开,在黑夜里长久地盯着……
……
司明艳被送进精神病院,庄淮理所应当搬进朝阳房间,开着窗和风扇,四仰八叉在床上玩游戏。
丝毫不管他亲爹还睡在没有窗户,阴暗潮湿的小房间里。
自从耿小燕怒怼袁佳悦,这女人收敛许多。
听说是公司会计,把她偷税漏税的事抖搂出来,还拍了视频传得到处都是。
现在正求爷爷、告奶奶,到处托人找关系平事儿,终于顾不上折腾他。
老天开眼!
前两天庄沭主动找到他,表示要重新考虑钱的分配,并说出担心,庄康适年纪大了,拿那么多钱不放心。
庄淮心花怒放,连连说是,并发誓照顾好亲爹,让他放心。
他这条臭咸鱼,终于也要翻身了!
庄康适走进房间,跟他要钱:“你妈藏的钱,你好歹给我点啊。”
司明艳前脚被送进精神病院,爷俩后脚就将家里翻了个底儿朝天。
果然在行李箱夹层里,翻出司明艳藏匿的两万多块钱。
庄淮仗着人高马大,推开亲爹,全数独吞!
庄康适被老婆拿捏钱财,现在又轮到被儿子拿捏,心中怒气干柴烈火熊熊燃烧。
“你个糟老头子要钱干嘛?”庄淮专心打游戏,头都没抬,“我又没短你饭吃。”
庄康适气得面如猪肝:“那是你妈的钱!是我们夫妻共同财产,当然有我一半!”
“哟,你还知道夫妻共同财产啊?”庄淮嬉皮笑脸,“你被我妈共同了这么多年,怎么就不能被我共同呢?我是你长子,你死了什么都是我的。”
庄康适当场破防,打掉他的手机:“你、你混账!”
庄淮捡起手机,蹦起来站在床上:“我没钱,钱都游戏充值了!”
说罢他打开手机充值记录,贴在亲爹脑门儿上。
光昨天晚上就是十个六/四/八。
“你……你……”庄康适老了,身体佝偻,形容憔悴。
而庄淮正值壮年,站在那里怒目圆睁,凶相毕露。
庄康适心里逐渐明了,庄沭那笔钱,给他,庄淮就会像对待司明艳一样干掉他。
如果庄沭那笔钱给庄淮,以他的挥霍程度,一毛钱都不会给别人。
下定决心的瞬间,庄康适的怒气突然散去,身侧握拳的手慢慢展开。
“你厉害,下辈子你做我爹!”他最后瞥一下庄淮,默不作声走出房间。
庄淮躺在床上翘着腿,完全无视:“随便,我还不想有下辈子呢,你以为生在你们家是啥好事儿啊?”
他在床上玩了没多久,突然房门响了,以为庄康适返回,看都没看一眼。
待察觉到不对,三位便衣已冲到床前,将庄淮死死压在身下。
小小房间充满了训斥和搜查的声音。
很快警察便从厨房柜子底下,发现了一半袋致幻蘑菇。
警察把蘑菇拿到床边,让庄淮辨认。
庄淮脸贴在床边,还未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大声狡辩:“这蘑菇它没毒,吃不死人的!”
“知道这是什么吗?”警察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毒贩,“这是致幻剂,属于毒品,你的行为涉嫌贩运毒品!”
庄淮人都傻了,瞬间哭出鼻涕泡:“不是,我没有,我不知道啊!我就看了视频,里面说吃蘑菇能让人发疯,我就去弄了点,我没有卖给任何人啊,我就是给我妈吃了!”
都不用审,这种怂货什么都说了。
警察一听,好家伙!这还有投毒行为?好一个五毒俱全!
庄淮像一只死狗,几乎被托行拽出房间。
在登上警车的瞬间,他在人群里看到庄康适的身影一闪而过。
“我要举报!和我一起投毒弄疯我妈的还有我亲爹!司明艳的老公!庄康适!快、你们快去抓他,别让他跑了!我们爷俩是一伙儿的!”
庄淮戴手铐的双手死死抵住车门:“是他教唆我,再报警陷害我啊!”
两位便衣用尽力气,才将歇斯底里的人摁进警车里。
周围瞧热闹的人惊得目瞪口呆,直呼这屋子里住了什么品种的妖魔鬼怪!
刺耳警笛声响起,呼啸而去……
七日后,匿名举报亲儿子的庄康适,也在临市归案。
他辩解称自己年迈体弱,长期被长子胁迫,没有反抗、阻止的能力,不应按协助作案处理。
但最后,还是在铁一般的证据面前,不得不低下头颅。
警察委托市精神病院,对司明艳进行司法鉴定,而鉴定结果显示,她的确患有严重精神分裂,正在发病期并不适合出院。
此时,被整得焦头烂额的袁佳悦,在补足税金,缴纳罚款后,终于腾出手火上浇油。
将庄淮损害公司的诸多行为,告上法庭!
警察前后两次通知庄沭,其大哥、父亲因违法犯罪被拘留。
庄沭的回答都是淡淡的:“谢谢,知道了。”
他回到卧室,拉开窗帘,落地玻璃如冰般清爽,窗外阳光明媚,盛夏快要来了。
“每个人都有新的归宿,真好。”庄沭坐在二楼,小口小口品着咖啡。
费芦雪路过好奇:“庄先生怎么又喝咖啡了?不嫌苦了啊?”
“嗯。”庄沭皱眉咽下一小口,回味悠长,“偶尔喝点苦的,才更会记得甜的好。”
费芦雪换掉凋谢的铃兰花,想了想说道:“也是,人生也是如此啊。”
……
庄淮所涉案件事实清楚,并不复杂,不过一个月就移交宣判收押。
他是刑事案件,拘留期间不能与家属见面。
如今尘埃落定,庄沭找了个不太热的早晨,前来探监。
城郊市第六监狱的探监室,简陋得还不如精神病院。
两把一看都不怎么舒适的铁脚椅,中间隔着铁栅栏,恍惚有种动物园的感觉。
庄淮穿身棉布蓝囚服,新剃的头还是青茬,脸大了一圈,不知是发型原因还是真吃胖了。
他对庄沭的到来非常意外,甚至还做着事情发生转机的春秋大梦。
“小树儿、小树儿,你终于来了,终于来看哥哥了。”庄淮想往前拽椅子,奈何被焊死在地上,只能撅起腚倾身向前。
庄沭表情淡淡的:“过的挺好。”
庄淮头摇得像拨浪鼓:“你看看我现在这样,一辈子都完了。”
“你能活到现在实属不易。”庄沭笑着说。
庄淮不明所以,也跟着嘿嘿傻笑。
庄沭不跟脑残计较,拿出几张照片给他看。
第一张是耿小燕抱着囡囡,背景是迪士尼乐园,不同的是她身边亲昵地站着个男人,长得老实憨厚,有点土气,但穿着得体。
“耿小燕的男友,果果家水果店老板,人我见过很不错。”庄沭像说家常似的说着,“对了,忘记告诉你,囡囡改姓耿了。”
庄淮丑陋笑容僵在脸上,像个带面具的小丑:“囡囡是我女儿,她怎么能改姓呢?”
“正因为是你,她才需要剔除掉肮脏的前缀。”庄沭始终笑着,像残忍的君主,看着被处死的囚犯在眼前挣扎。
庄淮突然流下两行清泪:“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庄沭没有回答他,抽出另一张照片。
那上面袁佳悦环着小狼狗的腰,笑得恣意又甜蜜,二人正在提车,是一辆奔驰轿跑。
袁佳悦送给小狼狗的生日礼物。
那只小狼狗长得真不错,轮廓深邃,身材高大,眼神看垃圾桶都能拉丝儿,天选软饭人。
“袁佳悦不愧是女中豪杰,这块鲜肉可是上品。”庄沭看着他说出风凉话。
庄淮表情扭曲,被痛苦勒得窒息。
戴着银亮手铐的双手举到眼前,他看着这双手,久久不语,唯有流泪。
他也曾穿着西装,手牵娇羞新娘。
他也曾在产房外,抱起柔软的一小团肉。
他也曾鲜衣怒马,带着美艳女友彻夜狂飙。
他也曾一掷千金,夜总会里不醉不归。
往事如云烟,云烟不可追。
对庄淮来讲,自己的悲惨固然可怕,而更加可怕的是别人的幸福。
这世界那么多人,唯有你是最失败、最可悲、最可恶,下场最为悲惨的那个。
庄淮双手抱头,指甲挠抓着青灰色头皮,留下一道道红印。
他悔恨的哭声堵在喉咙里,脸上哭得乱七八糟,却没有丁点声音。
庄沭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仿佛看着一滩散发臭气的腐肉。
“最后,再送你点有意思的东西吧。”
他打开手机,点开一个视频,关闭声音。
庄淮勉强抬头,瞳孔巨震!
这个视频就是他罪恶的起源——《法制节目:消失的妈妈》。
里面介绍的案件,就是长期利用致幻蘑菇水,使人产生幻觉引发精神系统疾病,再抛弃到外地。
“都跟你说了,这是法制节目。”庄沭高深莫测地笑了。
庄淮整个人挤在铁栏杆上,五官变形,涕泪横流地追问:“你为什么会有这个视频,为什么!为什么啊!”
庄沭最后看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大门张开又合上,突有一股清风钻入,会见台上的照片全数吹到庄淮身上,那些幸福的笑容,在他怀中绽放……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