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想见他
陶小风下意识探出车窗抬头, 见一架直升机悬停在了他们头顶。
周围被堵在车内的人也纷纷好奇下车，大家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少人拿出手机开始录屏。
很快, 从直升机上落下绳索。
陶小风忙回头：“这里没有停机坪, 清黎怎么上去？”
姜瓒紧紧抱着林清黎道：“我们就在车里待着。”他不停蹭着林清黎的脸颊，不断轻声安慰他，“别怕，马上就到医院了。”
外面匆匆赶来的毕方林将小毛驴丢在应急车道，快速跑过来，他娴熟拉着绳索将车子固定好, 随即抬头朝直升机打了手势。
陶小风只觉得身下轻微一晃, 他们的车直接被吊起来, 他忙重新坐回去。
“没事啊，老婆，没事。”姜瓒的尾音带着轻颤。
林清黎在哭，大约疼的厉害, 姜瓒摸到他后颈全是汗。
他心疼得不行：“你没错, 不是你的错，知道吗？”
林清黎缩在姜瓒怀里哭得停不下来，肚子一阵阵的疼, 他心里害怕，看见姜瓒后仅存的那点坚强就悉数崩了。
“别哭了, 一会哭的没力气了。”姜瓒揉着他的腰窝，“疼的厉害你就哼一哼, 别憋着。”
阵痛这会儿倒是停下了, 林清黎的理智回来了些，抱着肚子紧张问：“孩子不会有事吧？”
“不会, 当然不会。”姜瓒覆上林清黎的手背，垂目吻了吻他的唇，“崽子就是急了点，说不定以后会是个运动健将。”
前面传来陶小风调侃的声音：“还是个抢跑高手。”
林清黎冷不丁被逗笑。
姜瓒听他笑，揪着的心到底松懈了些，他抬眸朝陶小风投去感激的目光。
陶小风其实自己也紧张得掌心冒汗，主要是当时家里就他和林清黎两个人，后来车被堵在路上那一刻，他简直想撞墙的心都有了！
不到五分钟，直升机就到了江华医院。
医护人员早就待命等候，见车子被徐徐放下，一群人冲过来帮忙扶着车身。
轿车刚稳稳落地，车门被人拉开。
大家了解这位小姜总的脾气了，担架和轮椅都准备了，但大家都知道小姜总不会要。
他果然又亲自把人抱出来，好像是舍不得旁人碰林先生一点。
宋医生跟过来询问，得知阵痛很有规律了，且间隔时间越来越短，他当即就说把人送进手术室。
手术室外，姜瓒只能把人放上担架床。
林清黎一把抓住姜瓒的手：“姜瓒，我怕……”
他今天是真的被吓到了，尤其是堵车那会儿，总觉得命运像是一次次给他甜头，又打他耳光。
他抓得紧，姜瓒没敢挣开。
他俯身反握住林清黎的手：“别怕清黎，我就在门口，我哪里也不去，好不好？”
宫缩又开始，现在不仅隔间时间越来越短，疼痛指数也在逐渐升高。
林清黎疼得五官紧拧住，嘴唇也咬得发白。
他脸皮薄，周围这么多人，姜瓒知道他不肯喊出来。
他心疼得狠狠掐自己，红着眼睛哄他：“孩子有点急，你别忍着，乖。”
宋医生沉着脸上前道：“林先生情况特殊，拖太久会有危险，别愣着，把人推进去。”
姜瓒也被吓到了，握着林清黎的手一松。
林清黎疼得浑身没力气，一下没拉住姜瓒的手，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姜瓒，你别走……”
姜瓒听他话里透着害怕，惊慌失措要追过去，两个护士拦住了他，接着手术室的门徐徐关上。
“清黎！清黎你别怕！你别怕啊！”姜瓒趴在手术室外。
陶小风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到医院了，没事的。”姜瓒给林清黎找的必然是顶尖团队，这点陶小风毫不担心。
“他想我陪着他的。”姜瓒喃喃。
陶小风叹息：“他今天就是有点被吓到，再说，手术室你带一身细菌怎么能随便进去。”
姜瓒还是趴在门上没动。
陶小风叫他一声“姜瓒”。
姜瓒红着眼睛回头看了眼，无奈道：“我也被吓到了，现在腿软得不行。”
陶小风微愣了下，随即笑着把人扶到了一侧的沙发上。
马上有护士过来问他们要喝点什么。
姜瓒哪有心情想这事，倒是陶小风从容要了两杯热巧克力。
过去一小时如坐过山车，他们都需要来点甜的平复下心情。
不多时，徐拥川也来了。
“卧槽。”徐拥川看见姜瓒的脸色吓了一跳，“不是说没事吗，你眼睛怎么红成这样？”
姜瓒捂住脸不想说话。
徐拥川坐了下来：“你家里那边说告诉他们了吗？”
姜瓒闷声道：“再说吧。”
他现在一颗心全在林清黎身上，哪里还管得了其他。
“行。”徐拥川点点头，见姜瓒手边的热巧克力没动，他自顾拿起来喝了，又朝陶小风道，“今天多亏陶老师，回头我们得好好谢你。”
陶小风忙摆手：“徐总客气，我这次本来就是来陪清黎的。没有第一时间察觉他的异常我心里很愧疚。”
“你别这么说。”姜瓒抬起头来，“你能一直陪着清黎我很感激了，他……”
姜瓒的声音一哽，他从没见大宝贝这么害怕过，就好像……好像那是他们最后一面。
想到此，姜瓒撑着膝盖的手猛地一哆嗦，目光不由得看向紧闭的手术室。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他真的从大宝贝眼中窥见了这种害怕到极致的情绪。
他猛地站起来去敲手术室的门。
徐拥川和陶小风吃惊走过去把人拖走。
陶小风忙道：“姜瓒，你别太紧张。”
徐拥川不惯着他，直接呵斥：“里面手术呢，你突然发什么神经？”
“哥。”姜瓒的声音抖的厉害，“清黎要是出什么事，我……我怎么办？”
徐拥川又骂他：“好端端别发疯！”
“我……我实在害怕，我想见他，我想见我老婆……”姜瓒突然捂着脸蹲在地上哭起来。
陶小风：“姜瓒……”
徐拥川：“他这属于后知后觉贷款型选手，草，不用管他。”话虽然这样说着，徐拥川还是忍不住上前，先是拍拍姜瓒的肩膀，最后半蹲下抱住了他，“好了好了，哥在呢，生个孩子而已，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能出啥事？”
姜瓒想到大宝贝最后叫他名字的神情，越想越怕，他突然恨自己为什么要松手，他明明那么害怕啊。
在外面等待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姜瓒一颗心都在胡思乱想，他感觉度日如年的难受。
其实不光姜瓒，陶小风和徐拥川也等得焦急，别说等男人生孩子，他们甚至都没有这样陪产过，时间越久，大家心里越来越没底。
徐拥川打算给自己找点做，他给赵阿姨打了电话，跟她说了这边的事，让他们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起来。
打完电话，手术还没结束，倒是姜瓒还坐在地上哭，徐拥川叹了口气，过去抱了抱他安慰。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
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出来的护士看见在地上抱成一团的姜瓒和徐拥川，明显愣住了。
陶小风忙上前：“手术结束了？”
姜瓒闻言，抬头看见护士，他猛地站起来。
徐拥川没来得及反应，下巴直接被姜瓒的脑袋撞到，疼得他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清黎怎么样？”姜瓒蹲太久，腿麻了，刚站起来就软了下，幸亏陶小风眼疾手快扶住他。
护士醒过神：“哦，江先生，恭喜你当爸爸了，是个儿子哦。”
姜瓒的脑袋嗡嗡，谁管崽子是男是女，他又追问：“清黎呢？我爱人怎么样？”
护士看他要往里冲，忙拦着：“林先生麻药还没过，还需要观察，手术很顺利。”
“顺利？”姜瓒喃喃，“好好好，我老婆没事，没事……”他整个人仿佛瞬间安静下来。
陶小风也松了口气，他回头见徐拥川坐在地上抹眼泪，“徐总哭什么？”
徐拥川咬牙，谁他妈给铁头顶下巴能不哭？关键他连舌头都咬了，毫不夸张地说，他现在还能表演吐血三升！
–
林清黎在手术室睡了个好觉，自然不知道手术室外的插曲。
他后来迷糊醒来，只觉得头顶的灯晃得头晕，然后就见一群模糊身影围了过来。
好像有人在叫他“林先生”，他试图回应，但张了嘴好像也没听到自己的声音。
后来再醒来，他就在病房里了。
姜瓒守在床边，见他一动，他就俯身过来，轻声叫他：“清黎。”
林清黎醒了醒神，视线缓缓聚焦，终于看清姜瓒的脸。
打着点滴的手一直被姜瓒的大掌包裹着，怪不得一点也不冷，他张了嘴，声音有些哑：“姜瓒。”
“我在。”姜瓒轻抚着他的脸颊，红着眼问，“伤口疼吗？疼的话我让护士给你上镇痛泵。”
林清黎摇头：“孩子呢？”
“阿姨照看着，他很好，是个男孩子。”姜瓒心疼摸着林清黎清瘦的脸，忍不住小心将人圈住，“老婆，你吓到我了。”
林清黎微愣了下，伸手轻轻拍着姜瓒的背。
等他的情绪好了些，林清黎才道：“让我看看孩子。”
“嗯。”姜瓒深吸了口气，“好。”
–
孩子很快被抱来了，用的就是林清黎之前和姜瓒一起挑的婴儿布包，上面印着小太阳，男孩女孩都适合。
赵阿姨将孩子放在床上，小声道：“宝宝超级乖，比小江小时候还乖呢，刚喝了奶睡下啦。”
赵阿姨说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忙解释，“小江小时候的事我也是听他自己说的。”
林清黎微噎。
姜瓒笑道：“阿姨，不用瞒着了，堵车的时候我把直升机都调过来，清黎已经知道了。”
林清黎的指尖轻勾，没想到姜瓒这么顺然地把装穷被他知道的事解释了。
赵阿姨一听以后不用再遮遮掩掩了，顿时也松了口气，她又小心翼翼看了看林清黎，发现他没有因此动怒，想着现在孩子刚出生，他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倒也的确是个捅破的好机会。
襁褓里的孩子轻哼了声，林清黎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
他细细看了眼，整个人愣了两秒。
他的皮肤很白，姜瓒虽然没那么白，但也不黑啊。可孩子怎么浑身皮肤黑黑的，还皱巴巴，这也……太丑了吧？
“姜瓒。”林清黎轻掀了眼皮，“这孩子是不是抱错了？”他绝不可能生这么丑的孩子！
姜瓒：“啊？”
赵阿姨笑起来：“小孩子刚出生都这样，养两天就好看啦，而且，你看这孩子眉眼像你，嘴巴鼻子像小江！可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是吗？
林清黎又认认真真看了看，他看不出来哪里像，只觉得好丑，真的养两天能好看吗？
外面陶小风和徐拥川听说林清黎醒了，一起进来看他。
病房人一多，林清黎说了几句就开始昏昏沉沉，眼皮打架。
宋医生说过林清黎刚做完手术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众人就没打扰他睡觉。
赵阿姨把孩子抱出去，姜瓒也让陶小风和徐拥川回去休息，让陶小风第二天顺便把王阿姨整理的东西带来医院。
手术后，也不知是不是医生用药太精细的缘故，林清黎倒是一点不觉得疼，就是困得厉害。
后来悠悠醒转，隐约像是听到隔壁休息间有人在说话，他迷糊叫了声“姜瓒”。
脚步声很快自隔壁传来。
“醒了？”姜瓒的身影凑过来。
和他一起从隔壁过来的还有姜老爷子和姜瓒父母，林清黎一时愣了下。
“清黎这次吓到了吧？我已经批评过姜瓒了！”姜老爷子温声细语，“孕晚期他怎么能不陪在你身边呢！”
“就是！”徐知卉瞪姜揽成一眼，“你教的好儿子！和你一样不知道关心人！”
姜揽成错愕：“你怎么不说你生的好儿子？生下来就缺心眼儿！”
“好了！”姜老爷子威严一喝，“要吵去外面！”
夫妻俩立马噤声。
林清黎忙道：“爷爷，是我不让姜瓒陪着的，不关他的事。”估计姜瓒被长辈们训斥过了，林清黎猜到他应该是根本没为自己辩解，可明明是他自作聪明的决定。
他下意识拉住姜瓒的手，
姜瓒很快反握住，垂目望着他笑笑。
林清黎这才意识到他手指上的戒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取下了，他刚想问，老爷子突然道：“清黎，我们家的事爷爷知道你已经知道了，你别生气，也别多想，姜瓒他从没有防着你的心思。”
林清黎想到了直升机事件，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徐知卉跟着道：“清黎你放心，出院阿姨就让姜瓒把他的股份改成和你共同持有，你千万别生他的气。”
姜揽成冷笑了声：“叔叔已经把鼎赞证券转到你名下了。”
林清黎：“……”他其实早就知道了，你们真的不用这样啊！！
原本以为能坦白的话，在长辈们如此关怀下反倒是不敢说出来了。
姜瓒依旧目光温柔看着他，顺着长辈们的意思道：“别生我气，老婆。”
林清黎的喉咙堵的厉害，姜瓒是不想他坦白了，他一点也不想他为难，林清黎都明白。
他吸了吸鼻子，接受了他的好意：“我戒指呢？”
“哦，在在。”姜瓒忙从兜里摸出戒指给林清黎戴上。
姜老爷子气得往姜瓒屁股上用手杖抽了一记：“你就这样戴上了，不求个婚？”
姜瓒揉着屁股：“这事我心里有数。”
求婚当然要好好求，他还有很多私密话要和老婆说，可不能当着长辈们的面，别说他很容易发挥失常，大宝贝脸皮薄，怕他不好意思听。
林清黎摩着戒面上的轻微凸起，突然觉得满足得不行。
徐知卉眼尖，看到了儿子手上的戒指：“你这款式哪家店设计的？他家快倒闭了吧？这么丑的设计都敢拿出来卖？谁要是拿这戒指跟我求婚，我直接呼他脸上！”
向来和徐知卉理念不合的姜揽成，居然也附和点头：“和你一比，我突然发现我品味还是挺好的。”
姜瓒：“……”
老爷子道：“戒指是小事，回头你帮他找个设计师设计就行，眼下要紧的是清黎先好好养身体。”
林清黎默了默，他现在特别喜欢这戒指，才不想要别的。
为了不影响林清黎休息，老爷子没拉着林清黎聊太久，他们打算亲自去谢谢那位帮了大忙的陶老师。
宋医生说林清黎手术中失血有些多，身体难免虚弱，加上他从前就身体不好，姜瓒自然不敢掉以轻心，时刻寸步不离守着，至于孩子，他也是和林清黎一样每次都是阿姨把孩子抱来才看上一眼。
林清黎简直昏天暗地睡了两天，一直到第三天才觉得精神好些，也有了胃口。
婴儿房那边换王阿姨守着，赵阿姨一听林清黎有胃口，立马兴致勃勃做了一大堆营养餐。
赵阿姨已经完全摸到了林清黎的口味，这一顿林清黎吃的多，姜瓒看着也高兴。
他脸色好了不少，不似前两天总是一副恹恹的病态。
陶小风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朝姜瓒道：“你家长辈也太夸张了。”他看向林清黎，“你是不知道，追着要给我送房子，问我想买在哪个城市，我说不要，姜爷爷居然说，要不挑个十来个城市都给买一套吧，方便我旅居，我旅啥居啊我！”
林清黎也被姜老爷子这套操作惊到了。
姜瓒道：“我们家是真的想好好谢你，陶老师。”
“那也用着这么夸张，搞得我来看清黎是抱着什么目的似的。”陶小风道。
姜瓒忙道：“你可别多想啊，我们没有这个意思！”
“知道知道。”陶小风低头抿着茶，冲林清黎笑，“说明姜瓒家里很看重你，他们对我客气就都是因为你啊清黎。”
林清黎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重视，握着勺子的手轻轻一颤，他看向在一侧忙碌的姜瓒。
姜瓒正在给林清黎换枕套，先前那个他不小心弄脏了，姜瓒半句抱怨没有，尽管他已经在那鼓捣半天了。
明明是什么都不会干的少爷，但这两天照顾他的事姜瓒从不假手于人，若他不会，就让护士教。
林清黎心里感动：“那你好歹接受点什么，不然爷爷他们心里总记着。”
“嗯，要啦。”陶小风挑眉，“姜爷爷说了，鼎赞集团所有的子公司分公司都给我留着任何我想要的职位，年薪开的贼高，我哪天想去就能去。”
林清黎笑：“嗯。”
他知道陶小风只是客气客气，并不是真的要姜家的感谢。
林清黎前两天昏昏沉沉，等阿姨再次把孩子抱过来，他又傻眼了。
孩子粉嘟嘟的，肤色白里透红，和第一次看到时判若两人。
他勾着孩子小手，愣愣问：“你们不会换了个崽给我吧？”
王阿姨笑得前俯后仰：“哪能呐！这楼里就咱们小宝贝一个孩子，错啥都不能弄错我们宝贝！是不是呀？”阿姨凑过去逗孩子。
孩子手舞足蹈咿咿呀呀笑起来。
林清黎觉得他可爱死了，迫不及待要抱孩子。
手术后，他都还没抱过孩子。
姜瓒忙小心扶他起来，他想把孩子抱给他，结果在床前晃半天完全不知道怎么把孩子抱起来。
王阿姨笑着上前把孩子抱进林清黎怀里：“没事没事，你的手托着他脖子，对，就这样。”
林清黎第一次抱这么小的一团，浑身有些僵硬。
姜瓒看得紧张，小心护着道：“你别绷太紧，当心伤口疼。”
林清黎轻轻应，他的目光落在孩子粉嫩脸庞，突然觉得好神奇啊，他居然真的生了个孩子出来。
现在孩子躺在臂弯里，林清黎觉得从前怀孕的辛苦都变得很值得。
孩子睁大乌溜溜的眼睛盯着林清黎看，看一会他就挥舞着小手冲林清黎笑。
林清黎下意识也跟着笑：“姜瓒，他好可爱啊，你也抱抱他。”
“啊？哦，好、好。”
王阿姨笑着从林清黎怀里抱起孩子给姜瓒，姜瓒整个人比林清黎还僵硬，感觉被点了穴似的。
孩子大约不舒服，在他怀里扭动，看得出姜瓒在极力防止孩子掉下去，但他僵硬的动作看起来十分滑稽。
孩子终于不舒服的开始大哭。
王阿姨赶紧把孩子抱到一旁哄。
林清黎忙道：“阿姨，给我吧。”
王阿姨应声。
林清黎比第一次抱有经验多了，他轻轻摇晃着，轻哄着，孩子很快安静下来，乌黑眼眸染着泪花，却是看着林清黎笑了。
“怎么哭啦？”老爷子从外头进来。
姜瓒一脸尴尬。
王阿姨忙说小孩子哭闹几声很正常，说明肺活量好。
老爷子笑起来，上前逗孩子。
姜瓒给他搬了椅子坐下，问他：“我爸妈呢？”
提起那两个不省心的，老爷子哼了声：“天天争着抱孙子，把小宝贝都给惹哭了，我让他们少来打扰清黎休息。”
林清黎有点尴尬：“我这两天休息得很好。”
“还不够呢，是不是呀小宝贝。”老爷子轻轻碰了碰孩子的脸，“你身体不好，这次又是大手术，得好好养着。对了，孩子名字起了吗？跟你俩谁姓啊？”
林清黎本来想说还没，在听到老爷子最后一句怔忡两秒，他错愕问：“您觉得跟我姓也行？”
“孩子又不是姜瓒一个人的，你那么辛苦生下来的孩子，凭什么不能跟你姓？”老爷子笑眯眯看着孩子，“对不对呀，小宝贝？”
林清黎完全不敢相信老爷子会说出这种话，其实孩子的名字他和姜瓒讨论过，一时没定下来，但林清黎从没考虑过孩子姓氏的问题，他第一反应是孩子必然是跟姜瓒姓，毕竟姜家是真的有富可敌国的家产要继承。
而他们林家……林清黎一想到林剑强就来气。
他的确没想到老爷子会这样尊重他，从没有因为他的出身看轻他。
老爷子笑了笑：“你俩没商量过？”
姜瓒道：“这事不着急啊，现在什么都没让清黎好好休息重要。”
林清黎抬头径直道：“孩子姓姜。”
除了他超级爱姜瓒外，他心里其实是恨父母的，甚至他自己都不想姓林，他一点都不希望孩子冠林剑强的姓氏。
姜瓒看向他：“清黎，这事不急。”
“嗯。”林清黎空出一手握住他的手，“我爱他姓姜，你不喜欢吗？”
姜瓒的喉结微收：“喜欢，我……很喜欢。”
老爷子见此，借口说孩子要喂奶，让王阿姨抱着孩子出去，自己家也跟着离开。
到门口，老爷子就见大孙子急不可耐抱住林清黎亲了又亲。
老爷子呵呵一笑，关门出去。
王阿姨回头道：“您看起来对小林很满意啊。”
这还用说？
林清黎这孩子聪明有能力，最重要的一点，他很爱姜瓒。
这比什么都难能可贵。
–
姜瓒拥着林清黎吻了片刻，两人气息都有些急促，他松了手，与林清黎额角相抵。
“好像说什么都不足以表达我有多爱你。”姜瓒轻声道。
林清黎抱着他的脖子笑：“那就不说，吻我，姜瓒。”
林清黎轻柔的话似温泉涌入姜瓒心田，他的呼吸微颤，环着林清黎的身体顺势撬开他的唇齿。
须臾，他低喘道：“孩子就叫姜屿晨。”
林清黎问：“yu chen是哪两个字？”
“岛屿的屿，我们就像潮起潮落时，分离又相连的陆地和小岛，即便时过境迁，我们也永远不会真正分隔。”
“晨是晨曦的晨，黎明的晨。”姜瓒含住林清黎柔软的唇，“你的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