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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都市狼踪-44

第44章 都市狼踪-44
“以后,我不打算见他们了。”

“他们?谁?”鬼焱问。

黄随云轻声说:“我父母。”

“哦。”为什么不见他们呢?鬼焱没问出口。

“有时,我会埋怨他们,为什么我会不一样?为什么不能以平凡人的身份活下去?我知道,这只是我的无理取闹。唉,我想,他们也不希望这样吧。”说起这个,黄随云自嘲地笑了起来,情绪低落地说:“鬼焱,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暗中期待父母援手,也不会遇到事就想躲回老家窝在父母身边。”

鬼焱应道:“嗯,好。我支持你。”蠢狼到底想说什么?鬼焱觉得很难分辨他话里的意思,只知道他的心情很不好,其他的情绪探不到,他把自己的意识锁了起来。鬼焱想,应该想办法让他高兴起来。

黄随云忍不住翻白眼。算了,鬼焱马马虎虎算是好听众,不会胡扯一通乱安慰人。当然,他这些心事也从没跟人谈起过,哪怕是自己的好哥儿们。男人啊,忍不住在熟人面前装硬汉,在女生面前装王子。顶着“风流倜傥”四个字的男人,其实很辛苦。看人,先看外表衣着,再听谈吐。谈吐风趣衣着时髦外表出众,立即被人冠上“风流倜傥”的雅号。他认为,那是装逼,男人的装逼。把骨子里的懦弱,内心的欲望还有情感上的不如意压制下来,特意装成意气风发的男子汉(纯属老黄个人见解,与现实不吻合)。

“小随,怎么不说话了?”鬼焱见他沉默,好奇地问。

不想说了。他伸直两条腿,坐在火车车顶看两边的风景,感觉挺新鲜。有结界真好哇,跟坐在室内一样平稳。眼看结界外的阳光越来越热烈,这里面却感受不到。

他不说话,鬼焱拉开话题,“蠢狼,你真逊,这么矮的高度居然……”

没等他话说完,黄随云吪道:“那又怎么样?!逊一点又不犯法。我还没说你,上来时容易不张结界,被人看见了怎么办?”一开始就使用结界,他不会出丑。可恨,自己不会弄结界。再说这也不能怪他,有冒险精神喜欢刺激胆量又大的人毕竟只占少数。他不怕高,只要是静止的高度,再高他也敢上。可是,全速前进的火车虽然不高,却令他胆战心惊。他承认,他怕脚下有动的,活的东西(看不清楚的不算)。

说了蠢狼不喜欢听的话,他又在生气,真是没度量的蠢狼。“放心,我们上来时没有人看到。”那段路程,正好无人。“瞧,手腕上的誓约之线没反应,证明我没说谎。”嘿嘿,蠢狼信了。鬼焱扭动嘴唇扮鬼脸,心里挺得意。蠢狼跟他吵架时最有活力,他讨厌蠢狼心情阴暗……讨好地说:“小随,想吃什么?现在世上有的,我都可以给你弄来。”

黄随云鄙视他,话不可以说得太满。不是想为难他,正好有一水果馋了很久却没吃过。舔了舔嘴唇,吞咽口水,说:“我想吃新鲜的荔枝。”

啥东西?

狐狸不知道。黄随云挣开他的右手,抓过来,在他手心上写上“荔枝”。

荔枝是啥?鬼焱不知道。问小随,会被当成傻瓜。在脑里搜查有关荔枝的资料,没有。哈,附近不远的地方有图书馆。翻书,一本,两本,三本,无数本……嘿,找到了,图文并茂。哪里有?南方,广东福建广西等省都有,其中广东最多。这几个地方在哪儿?非常远。能弄到吗?当然可以。看到了,很多品种,桂味、糯米糍、陈紫、挂绿、水晶球……不知小随喜欢哪一种,看上去都差不多,不如一样拿一些。

见过头顶下荔枝雨么?见过想吃荔枝反而被荔枝活埋的人么?

只有头露在荔枝外的黄随云脸都黑了。

宝石昂贵是因为它稀少,冲着路过的美女流口水是她不属于自己……臭狐狸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唉,狐狸就是狐狸,再狡猾也只是一只狐狸。

“哇,真好吃。”头顶上传来鬼焱的赞叹声。

黄随云扭过脖子一瞧,啧,连皮带肉一起啃,好吃才怪。鄙视他,啐道:“说你是宝,你又不会发光。”

鬼焱觉得皮与核不好吃,吐了出来。问黄随云:“什么意思?”

“笨蛋!”黄随云心念一动,想着吃不完带回给父母,得弄个东西来装。“鬼焱,别人用什么东西装荔枝?”

“竹篓。”

“弄一个来。”

“好。”

一竹篓装不下。

“再一个。”

“好。”

两大竹篓装满,剩下的不多了。把装满荔枝的竹篓移回软卧车厢。黄随云安心地享受美味荔枝,先去壳,露出白白水汪汪的肉。汁真多,真甜啊。

鬼焱一瞧,跟着学。哇咧,这样吃更美味。

俗语说“一颗荔枝三把火”,荔枝吃多了会怎样?上火,流鼻血,口角裂化,舌苔麻木,嘴角起泡,脸上长红色的青春痘,有点痒。很不幸,这就是黄随云的现状。比他吃得更多的鬼焱却一点事也没有。

流鼻血?鬼焱想跟小随做发情期的事,想着想着会偷偷流鼻血……蠢狼想做了?

哈……扑倒。

黄随云这一刻,很想死。

柏阳市到了。

时间来到晚上十一点零三分。有幸在这个时段出现在柏阳市火车站,就会看到一个身高约一米九打扮新潮的年轻人,头顶着火红色的短发,背上背着一时髦青年,胸前兜着一个未满月的小娃娃,两边肩上挂着凌乱的包,两只手各提着一竹篓荔枝。胸前的娃娃在大声嚎哭,背后的青年在小声嘀咕。走一走,停一停。一会儿哄前面,一会扭头安抚后面,忙得不亦乐乎。

黄随云也不病弱青年,上火也不算大病,只是没想到狐狸不是人,廉耻心全无,居然在火车顶被扑倒,跟他做了。这厮做那种事时只晓得横冲直撞,体力好得过了份,把他折腾得太惨。除了磨牙,小声诅咒之外,他也没办法让时光倒流。那时他冲不出鬼焱的结界,也没胆子冲出结界。

黄随云的父母住在柏阳市东市区,单门独院,两层高的小楼房。他父母都在市教委工作,这房子有点古老,是黄随云爷爷留下来的。红色年代,当时称为小洋房的屋主居然没受波及,也算是柏阳的古怪事迹之一。黄家,在这儿还算有点名气。

鬼焱上了出租车,黄随云报出他家地址。出租车司机细瞧,居然认识他,误以为他生病了,殷勤地问长问短。见到灰狼兄,以为是他的私生子,烦得黄随云想跳车逃跑。

黄随云家的房子比他年长,院子大,里面栽着不少树木。院子的围墙、入口处以及房子的墙壁上攀缘着爬墙虎,这季节爬墙虎长得太旺盛,把他家的围墙、入口处以及小楼房都包裹起来,看不清原有颜色。

出租车到他家门口停下,司机连按了几声高音喇叭,惊醒了房子里的主人。黑黑的楼房有一扇窗口亮起了灯。过了大约十分钟,有人来了。鬼焱眼睛锐利(可夜视)嗅觉灵敏,从来人身上找出与黄随云相似的地方,身高近似,骨骼类似,有近亲血缘的味道。出来的中年男子也就是黄随云他爸,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斯斯文文一知性中年,哪怕深夜被人吵醒,也是衣着整齐端庄,见任何身份的客人都不会失礼。他不急不忙地打开院门,好脾气地问:“什么事?”

司机从窗口探头出来说:“黄老哥,您儿子带着孙子回来了。您老的儿子生病,要不要直接去医院?”

黄随云气得说不出话来,抱着头不肯下车。

鬼焱丢下他先下了车,抱着灰狼兄递给中年男子,说:“爸,这是你儿子。”

黄爸爸比普通人的承受能力是要强一些,知识分子的他平时很冷静,头脑清晰、灵活。可是,此刻,他成了一具冰雕。觉得这七月的夜,无端平地卷起一阵阴风,从脚板到头顶凉透了,整个人就像冰箱里的冰棒。试想想,一个陌生的青年突然跑来叫他一声爸,这不算奇事,只能猜测对方认错人了。可是,这认错父亲的青年抱着一个小婴儿说是他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他没当场晕倒已经是奇迹了。

看热闹的司机也怔住了,似乎没料到小婴儿不是孙子是儿子。

为了不让闹剧继续扩大,“爸。”黄随云伏在窗口冲他爸哀哀叫。

看到儿子的脸,黄爸爸立即恢复正常。抱着鬼焱强行塞给他的婴儿朝儿子走过来,关心地问:“生病了?”

见到父亲,黄随云垂着脑袋闷闷不乐地说:“没生病,有点不舒服。”

鬼焱把灰狼兄交了出去,手脚轻快地从行李箱取下两竹篓荔枝,放在黄爸爸身边,说:“爸,小随他是吃荔枝吃多了。”

“鬼焱!叫他伯父。”黄随云纠正他的称呼。

鬼焱很没礼貌地指着黄爸爸问:“他是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