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陈牧安和陈雅云这次下乡, 可给林岗村的人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尤其是陈雅云,她在村里瞎逛一气,扰得大家心里都不太平, 村里的男女老少, 还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姑娘。
不过也有些心里不舒坦的,那些知青看到她就想到了自己曾经在城里的风光。
这阵子他们倒是老实了,只是随着返程的知青越来越多, 他们心里慢慢又不安定了。
心里的怨气没地方发泄, 看到陈雅云这样花枝招展又没礼貌的姑娘, 又恨又气。
仿佛他们不好的处境都是陈雅云带来的一样。
只有徐东被陈雅云迷得晕头转向, 他长这么大还没对哪个女孩动过心,这次看到陈雅云, 他知道, 自己的春天终于来了。
这种一看就没戏的感情, 林砚池都不想多说什么, 不出意外的话,陈雅云以后再也不可能来林岗村了,连面都见不到, 他就不信徐东还能那么专情。
离公社近的几个村子,黄书记都去视察过, 春播情况就数林岗村最好, 在大会上,黄书记又着重表扬了他们。
几个村的大队长互相打眼色,这赵保国以前不显山不露水, 这两年, 怎么就突然成书记跟前的大红人了?照这样看, 说不定都要进公社当干事了。
村与村之间都有竞争关系, 明面上大家都笑呵呵的,其实私下里指不定怎么想看别人村里的笑话呢。
只有前进村的大队长李治国,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可能是李治国和赵保国名字里都带了个国字,所以他们两人关系处得还不错。
公社下面有二十来个村子,离得近的就那么几个,其中前进村因为地里位置优越,土地辽阔肥沃,一直都是向阳公社最富有的村子。
最穷的就是那个黄水村。
林岗村则是不好不坏,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
昨年却不知道怎么异军突起,不仅出了个优秀知青,还得了个先进村子的称号。
要知道,以前评优秀,评先进他们前进村都是当仁不让的。
李治国心里纳闷,散会后,决定跟着赵保国去他们村里瞧瞧,看看他到底使了什么法子,短短时间内就把村里搞得这么好。
赵保国心想,他能有什么法子,还不是他们家小林厉害。
以前感受不深,现在走在外面,他才发现,他们真是处处都受了小林的恩惠,若不是有他在,村里人哪能这么团结,他们又怎么可能得什么先进称号。
这么好的孩子现在成了他们家的,赵保国心里有点说不出的骄傲。
李治国提出要跟他一起回村的时候,他也没拒绝。
他们这些当队长的,一到农忙的时候,就要去各个村里互相学习,以前都是他去前进村学习,现在轮到李治国来他们村学习了,赵保国心里真是微妙得很。
两人在地里走走看看,李治国看到一大片已经明显不是种的粮食的地,惊讶的问道:“那是什么?”
赵保国道:“村里草药迟迟下不来,我们就自己种了点,书记那天也看见了,说我们自给自足,做得很好。”
李治国看着那些冒头的草药:“是挺好的,你们一共种了多少?”
赵保国说了个大概:“也就十来亩左右。”
“哟,那还不少,这草药要是成熟了,给我们村留点,我也不用到处求爹爹告奶奶了。”
李治国不是那种烂心肠的人,乡下缺药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林岗村种草药是好事。
赵保国道:“这事我说不准,得问我们家小林。”
看到李治国一脸疑惑,他又道:“就是那个叫林砚池的知青,草药的事都归他管。”
李治国可不听他这些场面话:“甭给我来这套,你是支书,你发了话,难道他一个知青能不听?咱俩这关系,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是不是怕我占你们村便宜?你放心,我们村这点钱还是有的,到时候该给的钱肯定一分不少给你们。”
不愧是公社最富有的村子,说话就是硬气。
“到时候再说吧,不过你也别抱什么希望。”
赵保国没松口,他知道小林有自己的打算,自己哪能替他做主。
李治国往林岗村走了一趟后,心里感慨颇深,回村后在大队部开会时,给大家说了他在林岗村的所见所闻。
他们村的干事不以为意:“他们去年得了先进称号,那纯粹就是运气好,那个林知青嫩成那样,能有多大的本事,要我说还是我们村的陈知青好。”
被提到的陈知青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他叫陈富强,是老知青,下乡已经好几年了,这几年他在前进村干得很不错,也当了村里的干事。
“队长啊,你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些年林岗村就没赢过我们一次,昨年的先进就当是我们让给他的。”
“就是,上回我去城里办了点事,听县里的干部说,今年修路的村子公社报了我们的名字,书记他心里还是知道两个村的好歹。”
“真的?”听到修路的消息,李治国高兴坏了,“你怎么都不早说。”
那人道:“我也是才知道的,所以你不要着急,林岗村哪能跟我们比。”
李治国这心里别提多激动了,他倒不是为了和林岗村比,主要是修了路之后,村里人都要方便很多。
这可真是天大的消息。
散了会之后,陈富强还没有离开,李治国看了他一眼,问他:“陈知青,你还有什么事吗?”
陈富强道:“我就是想问问你刚说的林岗村种植草药的事,你有仔细看吗,他们种了大概有多少?”
李治国仔细想了想,道:“可不少,听赵保国说有十来亩呢。”
“这么多?怕是有些不合章程。”
前两年,家里多养一只鸡,多种一棵树,那都是要挨批/斗的,现在林岗村不种粮食种那么多草药,这哪能行。
李治国知道他的意思,便道:“这草药是救人性命的,黄书记都是同意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富强脸色还是温润的,语气却不容置喙:“身为书记,更应该以身作则,哪能助长这些歪风邪气。”
陈富强下乡这么多年,李治国也了解他的为人,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眼里容不得沙子。
整天就把领导的话挂嘴边,动不动就拿出那些条条款款的东西压人。
连他这个队长,跟他说话都要小心,就怕一个没注意,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被他揪住小辫子。
就是因为他是这种性子,村里好多人都不喜欢他,工农兵的名额有好几次都落到了他头上,就是群众推荐这块过不了关,让他一直留在了这里。
李治国都有些后悔自己把这事说出来了。
他拉下脸道:“陈知青,这是人家村里的事,你不要管那么多。”
陈富强看他脸色不好,也没跟他顶嘴:“队长,你放心,我有分寸。”
……
村里种药草这事名正言顺,而且还在书记面前过了明路,林砚池以为他们可以高枕无忧,没想到过了几天就从县城里来了几个人,去了草药田里视察后,就到队委会的办公室里让村干部们把村里的人都召集起来,要当着大家的面批判赵保国。
赵亭松和林砚池听到这话,当即放下手里的活去了村委会。
路上遇到了好多人,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
到了队委会,他们挤到了人群中,看到了公社黄书记和杜主任,除了他们,还有几个人。
听赵春风说,穿着列宁装的那个是县革委会的郑副主任,他身旁的是民兵。
别看他只是个副主任,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在这里,黄书记也得给面子。
这事说起来,黄明华也很郁闷,公社的大小事情都是他在处理,山高皇帝远,有些事只要他不想,那是绝不会闹到县城的。
前进村的知青连招呼都不给他打,就直接把这事捅到了县城,可真是一点没把他这个书记放在眼里。
真是好得很,这笔账,他说什么也要记下。
围观的村民吵吵嚷嚷,陈富强开口道:“安静安静,郑副主任都没说话呢,你们吵什么吵。”
赵亭松看他爸一脸灰色,就知道他刚才肯定没少挨批评,这会儿听到陈富强的话,他便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这充大尾巴狼。”
他以前跟着赵保国到处跑,对陈富强也有点印象,知道他是前进村的下乡知青。
这事跟前进村没什么关系,他竟然也来了,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事和他脱不了干系。
“你放肆。”陈富强没想到他这么横,当着大家的面在郑主任面前给赵亭松上眼药。
“当着您的面都这么横,平时还不知道多嚣张,我听说他是村里支书的儿子,肯定没少以权压人。”
赵亭松气得想上手削他。
林砚池拦住了他:“我们都是讲理的人,不要和这样人的一般见识。”
陈富强正想问他自己是什么人呢,赵春风也不依了:“什么权啊,往上五代数,我们家都是老老实实被人压迫的贫农,根正苗红的,政治背景清白得很,你要对你说的话负责,你知不知道。”
黄书记一听这话还得了:“陈知青,你不懂不要乱说,人家赵支书在村里多么本分大家都知道,可不兴往人家身上泼脏水。”
人群中一片附和声。
“就是,人家小满经常见义勇为,什么时候以权压人了。”
“长着张嘴就知道乱说,真当我们村没人了吗?”
郑主任扫了陈富强一眼:“这没你说话的地,你闭嘴。”
赵亭松救人这事,他也隐隐约约的听说了些,但是一码归一码,不可能因为赵亭松救了人,赵保国犯错的事他就要视而不见。
他在副主任这个位置上已经待了很多年了,不想办法弄点业绩出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头。
林岗村这事,他非得好好处理不可。
“安静,都给我安静。”郑主任对着大家挥了挥手。
村里的人知道他没安好心,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没一个听他的。
还是赵保国见大家吵得厉害,站了出来:“行了,大家都好好听听郑主任的话。”
他开了口,大家还是很给他面子,赵大海道:“地里的活还没干完呢,有什么话这位大老爷您赶紧说,这要是耽搁了时间,大家今天的工分就挣不到了。”
陈富强道:“说什么呢,什么大老爷,不好好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哪来的大老爷。”
郑主任也明白了,要是不直接进入正题,就凭这些人胡搅蛮缠的劲,这事今天他都别想处理完。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近日,我接到举报,说你们林岗村的人资本主义的尾巴没割干净,不好好搞生产,不走社会主义的康庄大道,竟然偷偷摸摸的走资本主义道路,在村里种了其他东西要拿去贩卖,这如何了得。”
“哎哟,林岗村就是种了几株草药,哪有主任你说的那么严重。”黄书记在一旁帮衬着,立场十分明显。
郑主任瞪了他一眼:“几株?你当我是瞎子呢,那么大片地,得种多少粮食出来,你们倒好,偏要去种那些草药。身为书记竟然在你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种事,你的批判也少不了。”
陈富强眼底一片火热:“副主任,你说这事怎么处理才好?”
郑主任道:“怎么处理,这还用问吗,跟这事相关的人该批判的就批判,草药到时候该没收就没收,坚决不能任由这样的恶劣事情持续发展。”
陈富强听着很解气,看着林砚池的眼神也有几分得意。
林砚池很纳闷,他和这个姓陈的连面都没见过,这个人怎么莫名其妙的记恨上他了?
他不知道陈富强,陈富强确实认识他的,应该说下乡的知青好多都认识林砚池。
毕竟当初的表彰大会弄得那么高调,谁不知道他。
陈富强这个人能力不差,就是心眼小,容不下人,最喜欢拿着鸡毛当令箭。
动不动就在村里发动阶级斗争,这几年,被他收拾的人还真不在少数。
本来他一个知青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结果他不知道怎么就和县里的这个郑副主任搭上了线。
两人臭味相投,都喜欢搞这些名堂,所以陈富强在前进村过得也算是风生水起。
他一直都是领导面前的宠儿,没想到林砚池下乡时间这么短,就占尽了便宜,抢了所有知青的风头。
两人不在一个村,他抓不到林砚池的把柄,这次听到李治国说的那事,可算是让他找着机会了。
虽不懂为什么会被针对,但林砚池最恨的就是这种背后搞小动作的无耻之徒。
场上的情况他基本都摸清楚了,他知道,接下来又到他表演的时候了。
在大家的窃窃私语中,他站了出来:“郑主任,您刚才说的话我不太认同,我们村里的人哪家不是正儿八经的贫农,哪来的资本主义尾巴没割干净,这简直就是对我们的污蔑。”
有他在,大伙就像是有了主心骨:“对,污蔑,这就是污蔑,我们穷得饭都要吃不起了,哪来的精力复辟资本主义。”
“真是太像话了,难道当官的就能这么污蔑人吗?”
林砚池挥了挥手,大家又立马安静。
“我们伟大的领袖曾经说过,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占主要地位,咱们农民不但生产自己需要的农产品,还可以生产自己需要的大部分手工业品,草药到处紧缺,我们林岗村刚好有这样的条件,自给自足难道有错吗?”
扯大旗嘛,谁还不会,林砚池来了这之后,没可少看那个红本本,上面的东西他记得溜溜熟。
郑副主任听到这话,就知道他不好对付,立马改变语气,深恶痛绝道:“你是个有知识的青年,下乡不仅没被贫下中农端正思想,竟然还蛊惑他们放弃生产,着实可恶,简直就是……”
那个词怎么说他突然忘了,陈富强马上接嘴:“害群之马。”
“对,就是害群之马。”
赵亭松不依了,直接一脚踹在了陈富强腿上,把人踹得滚了几米远。
“你才是害群之马。”
“哎哟。”陈富强抱着腿,痛得在地上滚来滚去。
郑主任气晕了:“你怎么敢当着我的面打人。”
林砚池把赵亭松挡住,略带歉意的说道:“真不好意思,小满哥受过伤,一受刺激就要打人,你可能不知道,他已经忍了很久了,这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
黄书记和杜主任在一旁点头附和:“对对对,赵亭松同志的情况我们都知道,确实受不得刺激。”
郑主任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都是文明人,有话好好说,受不得刺激就让他回去。”
赵保国也摊手道:“孩子大了管不住,你别刺激他就好。”
郑主任气得咬牙:“我不管他能不能受刺激,现在是在说草药的事,你们别想糊弄过去。”
林砚池又道:“郑主任可能不经常下乡,不知道我们村具体怎么回事。”
他把人群中一个跛脚的大爷扶了出来:“这位是我们村的王大爷,他前两年帮人建房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摔断了腿,当初要是能及时治疗,他这腿完全能恢复。可是我们这里离县城远,村里也没有治疗铁打损伤的药,王大爷没办法,只能简单的固定,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才能下地走路,不幸的是,因为没得到有效的救治,他留下了终身的残疾,成了跛子。”
“还有这位刘大哥,明明才三十来岁,他这身子骨比老人还要差,一到阴雨天,腰疼腿疼,严重的时候还下不了床。”
“这位牛奶奶更惨……”
林砚池在村里当赤脚医生,对这些人身上的毛病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这些被他点到名的都满脸悲痛,难受得不行。
一一举例后,林砚池又带着悲怆,十分痛心的说道:“他们为什么这么痛苦呢?还不是因为没钱又没药,现在我们村自己种植生产,你倒好,说没收就没收,你以为你没收的是草药吗?我告诉你,不是,你收的那是大家的命。你自己去了解了解,县城的药已经多久没下来了,如果我们不想办法自力更生,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朋友因为没药治病去世吗?”
围着的人群中发出了呜咽的哭声,男人们红着眼,捏紧拳头,愤怒道:“谁要没收我们的药那就是在害我们的命,这简直是把我们这些贫下中农往绝路上逼。”
这话可不兴说,郑主任连忙道:“我没那个意思。”
感受到了大家的怒火,黄明华一改刚才的软弱:“郑主任,人家林岗村的人草药弄得好好的,你非要弄这一出,激起民愤惹出祸来,谁能担这个责任?你下乡之前就不能先了解了解乡下的医疗到底是什么情况?”
郑主任擦了擦额头的汗,说实在的,他还真不知道,他在城里看病可容易多了,哪知道这里面还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他是造反起家的,那点脑子全用来往上爬了,其他的东西他哪能了解这么深。
都怪陈富强,郑主任气得在陈富强身上踹了一下。
黄明华掌握了主动权:“今天这事我会如实上报的,到底是林岗村资本主义的尾巴没割干净,还是你滥用职权,我相信上头自有定论。”
林砚池道:“不知者无罪,郑主任不了解我们村里的情况,也不怪您,怪就怪那些在您面前嚼舌根的,这事说白了就是一场误会,只要您不上纲上线,也不是多大的事。”
郑主任顺着台阶下:“对,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我还以为你们是种来卖的。”
林砚池语气冷了些:“什么卖啊,说得多难听,我们这叫贫下中农支持国家医疗建设,若是你们城里需要草药,我们有多的,肯定会当仁不让的伸出援手。”
“支持支持,必须大力支持。”
郑主任冷汗直流,这小子的嘴太厉害了,稍不注意就要给人留下话柄,公社的干部和村里的人都在,这么多人听见了,他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出来,影响可不小。
郑主任后悔极了,他就不该听信陈富强的话走这一遭。
这下黄明华得了他的把柄,肯定要拿这事做文章了。
郑主任气得又踹了陈富强一脚,也没管他,灰溜溜的走了。
他一走,这里的事情怎么处理就是黄书记的事。
黄明华被陈富强恶心得够呛,叫了两个民兵把他送回了前进村,还让人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李治国。
杜学康问他:“需要把他调走吗?”
“调什么调,让他一辈子都待在前进村里,有他好果子吃。”
黄书记对这些知青一向都是很宽厚的,不是气狠了,他不会做得这么绝。
但这事实在是触碰到了他的底线,陈富强这种越级举报的行为太让他生气了。
今天要不是林知青这张嘴能言善辩,他也得跟着遭殃。
说完,他态度又温和了些,对着赵保国宽慰道:“刚才让你受委屈了,为了补偿,今年县里给的修路名额我给你们村了。”
回去他就重新写份报告,把这事一五一十的说清楚,本来修路的事情只是给了推荐名单,还没定下来。
明天他就亲自去县里走一趟,非得把这事落实到林岗村不可。
赵保国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修路啊,他连想都不敢想。
本来还计划今年村里努力攒点钱,想办法把路简单弄一下,哪知道会有这样一个馅饼掉下来。
真恨不得郑主任再批判他一次。
村里人听书记这么说都沸腾了,林砚池和赵亭松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林砚池还在头疼呢,到时候村里加大了种植草药的规模,车子进不来,可真是麻烦得很。
这下好了,前进村那边的人主动送温暖,他们是做梦都要笑醒。
林砚池也明白了书记把陈富强留在前进村的目的。
代入前进村那边的人,恐怕知道这个消息的他们人都要气炸了。
而葬送了他们修路机会的陈富强,在村里的日子怕是要难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