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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难安

第44章 难安
–逼迫–

时远归去县城请大夫后, 林大夫先给安安简单治疗。

江盼见林大夫给安安清理伤口,他让林萍萍在跟前守着,有需要搭把手。他和里正几人走到院子里, 详细了解事情情况。

张世忠目睹了事情全貌, 张娘子也一直没走, 这会儿让张世忠跟里正描述:“世忠,你跟你里正爷爷好好说说, 不要有任何隐瞒, 也不要添油加醋。”

“……远归哥给安安做的玩具枪,田富一直想抢,好几次安安都躲过去了。今日田婶子在旁边洗衣服,田富胆子变大,又要抢, 见安安躲了, 就先推了安安一把, 安安刚要喊人, 田富就拿了一块儿石头让安安闭嘴,安安要继续喊, 田富就将石头扔了过去,恰好砸到了安安的额头。”

“田富看见安安额头流血了,被吓哭;田婶子背着安安,没看到安安额头的伤口。听见田富哭, 以为是安安惹哭的,就把安安推了一把, 安安头被砸了,这一推一晃就载到水里。当时万军要下去拉安安,田婶子不让, 还扯万军,骂的可难听了。我看情况不对,就赶紧来喊江盼,后面的事情就不知道了,等过去的时候安安已经被捞了上来。”

张世忠说完,江盼气的发抖,他以为只是小孩子的打闹,没想到田大娘不分青红皂白就护着自家儿子,还推了安安,推下水之后还拦着不让别人救。

桥下水深,就算安安额头没有受伤,这么冷的天气在水里泡一遭也会有事。

这就是故意伤害!

江盼转头看向里正。

里正听完张世忠描述,刚要说话,就见江盼看了过来。

他是一村里正,江盼在等他答复。

里正思索片刻,斟酌道:“江盼啊,田娘子没有看到安安额头受伤,只推了他一下,也不是故意推他下水的,至于田富,也没有比安安大多少,手上没个轻重。乡里乡村的,你们两家又是邻居,回头让他们家给你们道个歉,医药费让他们出,这事就算了吧。”

江盼面无表情地问里正:“没有看到安安额头有伤?那她一个大人去推才六岁的小孩儿就没错?不是故意推下水的?安安掉到水里她拦着不让人捞出来,也不是故意的吗?还有田富,他是十岁不是四岁,他难道不是故意的?做错事不应该负责?”

“那你想怎么办?”里正也很无奈,都一个村里的,他不想闹大。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你?!”里正都没想到江盼会说出这样的话,平时看着温和有礼的孩子,怎么动辄打杀。

他是村里的里正,不想偏袒谁,只是马上秋忙结束该缴税了,这时候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只能尽力劝说江盼:“江盼啊,都一个村的,拐着弯都是亲戚,不要把人逼这么紧,除了医药费,再让他们家赔点钱算了。”

江盼不依:“安安还在床上躺着,生死未知,里正爷爷,你让我怎么算?从出事到现在,田大娘骂骂咧咧就不说了,你来这么久可见着了她家里人?”

里正:……

田娘子一家确实不像话,再怎么说这时候也应该过来问候一声,而不是悄悄跑了。

只是他也有他的难处,江盼逼的紧,他就有点不高兴了:“那你说怎么办?你说杀人偿命,难道你想砍死田富母子?那是犯法!再说,远归去找大夫了,你弟肯定能救。”

“就算安安没事,田娘子和田富故意伤人,我也要去衙门告他一吿!”

“你怎么这么倔!”里正摸了把头发,原地转了一圈,指着江盼气急败坏道:“你去衙门告状你能得什么好?先不说田富母子是否会被治罪,你要状告同村居民就得先挨一顿板子!”

江盼抬头看向里正,这个情况他事先不知道。

里正看江盼有所动容,放缓了语气劝慰:“你身体好了没多久,再挨一顿板子,你能撑过去?你若出了问题,你让萍萍和安安指望谁?再说,就算田富母子被治罪,难道他们家就没有其他人了吗?你们三个还要不要在村子里生活?”

里正看江盼沉脸站在院子里,想到江盼兄妹几个一路走来的不易,到底于心不忍,“江盼啊,大爷爷不是故意吓唬你,诚然,我有自己的私心,不想把事情闹大。可我说的也是实话,衙门打板子可不是说说而已,你根本受不住。让田娘子家赔点钱,你们吃点亏算了。”

张娘子也在一旁劝说:“是啊,江盼。他们家人多,你们兄妹三个打又打不过,比无赖又比不过,闹到最后对你们没好处。安安一定会没事儿的,别担心了。”

江盼想笑,笑不出来。

他知道里正和张娘子说的有理,也知道里正话里有威胁和吓唬之意。

可他不能不顾虑。

他不是一个人,可以随心所欲。萍萍和安安还小,他得为她们考虑。

可是他恨。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谁都来欺负他,逼迫他?

就因为他们年纪小,好欺负?就因为他平时看着软弱可欺,才让田娘子有恃无恐?就因为他有弟弟妹妹的顾虑,里正就来逼迫他?

凭什么?

凭什么他要受这个罪?凭什么要让安安白受苦痛?凭什么田娘子一家不能得到教训?凭什么他要乖乖听话?

如果他接受里正的安排,田娘子一家会反思吗?会觉得做错了吗?

不会。

或许他们会碍于里正的面子出医药费,被摁着道歉,但他们不会认为自己做错了。

他们会更加变本加厉的欺压他们三个,他们会有恃无恐,反正大不了就是赔点钱,又能怎么样呢?

刀没挨到自己身上,永远不会觉得痛。

不单是田娘子他们,其他人也会这么想。

看,江盼就是软弱的,亲弟快被打死了,都不知道还手。

而安安呢,遭受过霸凌的安安呢?他会觉得哥哥无用,会觉得自己弱小,会反思自己,怀疑自己,一直活在阴影中,需要用一辈子来疗伤……

“江盼,江盼?”里正看江盼一直阴着脸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出声打断。

江盼回过神,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了,里正爷爷,我不会去衙门状告田富母子了。”

听江盼如此说,里正微微放心。

平时没多相处,但接触的几次来看,江盼都是胸有大局的,这朝听他说不去衙门,里正是相信的。

里正拍了拍江盼的肩膀道:“正该如此,你能听进去我们说的话就好。至于安安,我也不会让他白白遭罪,等他醒过来,就让田富母子道歉,你们一应医药费用,都让他们家出。”

“再说吧。”江盼并不在乎。

见此,里正也不再多说,背着手出了院子。

时远归来的比想象中要快,来回加起来都没有一个时辰。

刚上缓坡,就看到里正和江盼几人等在院子外面,他赶紧走到院子门口,小心将韩大夫扶下骡子,跟里正几人解释:“我之前当兵骑过马,骑着骡子比车更快,就没有驾车,只是里正家的骡子可能累到了。”

里正摆了摆手:“这个无碍,大夫来了就好。”

“对了,这是百草堂的韩大夫,在整个城安县都很有名。”时远归跟大伙介绍。

江盼:“叨扰韩大夫了。”

韩大夫一路被迫骑骡子过来,腿还是软的,不过知道时远归救人心切,并无责怪之意:“无事,救人要紧,速速带我去看病人。”

“您这边请。”

江盼带韩大夫进屋,时远归将骡子栓到外院门口,安排进宝照看骡子,他跟着进去。

林大夫见时远归请了县城大夫来,赶忙让开床侧,跟韩大夫说了下情况:“……血已经止住了,伤口没敢动,因不知道后续怎么治疗,没乱用药,瞧着有发热症状。”

一听林安安有发热之状,江盼心里紧张,牢牢盯着韩大夫,想听他怎么说。

韩大夫先给林安安号了号脉,再翻开眼睛和口腔观察,最后检查额头伤口。

看了大概有一盏茶时间,才微微舒了口气:“应是无碍,呛水被救及时,手脚保暖得当,伤口止血做的不错,发热是落水引起,并非伤口感染。”

韩大夫话落,众人都如释重负。

尤其是后面跟进来的里正,他都不知道若安安有个三长两短,江盼会怎么闹。这朝人没有大碍,只是发热和额头伤口的话,想来江盼也不会有过激举措了。

江盼追问:“那额头的伤口呢?可能缝合?是否会有后遗症?”

韩大夫一边整理工具,一边回答:“伤口要缝合,估计得有七八针,后遗症应是没有,只是疤痕难祛,不过你弟年幼,等长大后疤痕会变淡,平时用额发遮挡着,不明显。”

只要没有后遗症,留疤就留疤吧。

“如此,就有劳韩大夫了。”

韩大夫摇摇头,开始给林安安重新清理伤口,进行缝合。

江盼让其他人都去堂屋坐着,他自己在床边守着,时远归也跟着留了下来。

林大夫在一旁辅助韩大夫处理伤口。

“棉花沾酒擦拭伤口周围。”

“刀。”

“往下刮,对,把腐肉刮掉。”

“针。”

“摁住他手脚,筷子横着塞嘴里,防止他疼醒咬舌。”

“灯往前点儿。”……

江盼站在床头,看林安安苍白着小脸躺在床上,韩大夫用刀刮治额头伤口,伤口有四五厘米长,斜横在额头。

没有麻药,粗长的针头穿进林安安额头皮肤里,应是很疼,昏迷中的人眉头紧皱,脸颊脖颈瞬间布满细密的汗珠。

江盼突然就想起他刚来这里,闭着眼睛之际,林安安小小一个人,守在他旁边,给他用布巾擦汗。

如果他护不住林安安,如果他不能给林安安讨回公道……

时远归隔着衣袖拉了拉江盼的手,轻轻安抚。

他刚从县城回来,院子门外第一眼看到江盼,就觉得这人情绪不对,当时忙着其他,顾不上问。

这会儿他的不安更甚,捏了捏江盼的手,眼神询问。

江盼轻轻摇了摇头,手没有挣脱,在衣袖的遮挡下任由时远归握着。

–守夜–

“好了。”

韩大夫最后打了个特殊线节,将针头拿下,伤口才算缝合完毕。

“伤口比我想象的要深一点,全部缝了八针。”韩大夫收拾看病工具,交代道:“我会留下来,你们也留个人在床前守着,今夜尤其重要,若不复烧,明早应该能醒。人醒后伤口会慢慢恢复,五日之后来县城找我拆线。”

江盼鞠了一礼:“多谢两位大夫,若不是两位大夫倾力相救,安安恐怕凶多吉少。江盼无以为报,他日若有需要,招呼一声,江盼必不推辞。”

林大夫赶忙道:“我没做什么,多亏韩大夫,我跟着也学到不少。”

伤口处理完,韩大夫提着的心落到实处,这会儿开了个玩笑:“不值当道谢,救人本是我们职责所在,就是远归这小子,着急忙慌的赶路,一路上可颠坏老夫了。”

时远归连忙道歉:“是我的错,回头我去山里寻几味药,改日上门给韩大夫赔罪。”

“这可是你说的啊,你们帮我记好了。”韩大夫呵呵笑了,想起一事,犹豫片刻还是对江盼道:“我刚给你弟检查,发现他身体往日亏空太多,若无此遭遇,吃食上仔细些,也能慢慢补回来,只是这次失血过多,又受冷发热,想来醒后身体会出现虚弱之症。”

江盼何尝不知原主三兄妹身体亏空太多,他自己还好,这段时间多有锻炼,渐渐好了起来。萍萍和安安年纪小,亏空的厉害,一时半会补不回来。

这会儿韩大夫指出,他便顺势请教:“不满韩大夫,之前家里情况不好,弟弟妹妹在吃食上多有短缺,导致身体亏空。这几个月来我已尽力在吃食上费心,只是时日尚短,未见成效。不知韩大夫可有法子,还望指教。”

韩大夫本想直接用人参,看到江盼家境不好,才有所犹豫。只是毕竟医者父母心,明明有药材可用,就不忍对方因钱财白白失去医治机会。

他拿出出门前让伙计装好的人参,跟江盼解释:“这根人参是前些日子我偶然所得,本打算直接入药,具体情况还得跟你细说一二。这人参年份虽不是很长,但如今市场难寻。你若有难处,我就替换其他药物,效果会打折,但也管用;你若要用,这人参按收购价算你,二十六两银子,你可分一年付清。”

“用,就用它。韩大夫,不用分一年,我等会就给您拿钱。”江盼知道韩大夫在照顾他们,二十六两是他们占便宜。

韩大夫:“也罢,那你只付二十六两就行,其他不收你钱。”

江盼忙推辞:“那怎么行?您这么远能过来一趟,我们已是十分感激,诊金和药材的费用,您无论如何都得收。”

“那这样吧,”韩大夫沉吟片刻,道:“我听林大夫说你弟呛水是你救治,你若方便,可将救治方法告知我跟林大夫,大家都结个善缘。”

“这有何难。”本来就不是他的东西,而且推广开来能救更多人,江盼很愿意分享。

自从教林进宝三人识字,时远归就给江盼屋头制了一张书桌,这会纸笔都有,江盼提笔就写,写完想了想又画了几幅简笔画,一一标注说明。

“好字!”韩大夫拿到后第一反应是夸字,他有点惋惜道:“这么好的字,怎么没好好读书?”

江盼笑了笑:“幼时跟着曾祖父学过一二,不值得说道的。”

想想江盼家的情况,韩大夫惋惜地摇摇头,才去看江盼写的东西,边看边点头:“不错。”“很不错。”“嗯,这画的不错,看着很是直观。”“不错。”

看韩大夫连连点头,林大夫急的也想看,江盼就又给他写了同样一副。

林大夫看过后啧啧称奇:“没想到竟是这样,这也太神奇了。江盼,你这方子就这样送我,是我占你便宜了。”他之前也打算不收医药费的,他本来就没做什么。

江盼惭愧道:“说来惭愧,这原也不是我的方子,是我无意间所得。想来发现此方之人也是有悬壶济世之心,才让我有幸一观。两位大夫医者父母心,若得此方,能救更多人性命,我也算跟着沾光。”

江盼说完,翰林两位大夫也深受震撼,互相行了一礼,收下方子,悬壶济世,自不必说。

事情说完,林大夫见韩大夫在江盼家留宿,就起身告辞。

江盼送了出去,里正等人都在堂屋等着,看人都出来了,就问起情况:“如何了?”

韩大夫把跟江盼说的情况又说了一遍:“……能撑过今夜,明天应该会醒。就是身子损伤严重,以后得多补补。”

里正心里石头落地,连忙道:“韩大夫妙手回春,多亏有你。江盼以后有什么需要,只管跟大爷爷开口。”

江盼:“多谢里正爷爷。”

里正:“天也不早了,骡子我先牵回去,明天送韩大夫时远归再来牵。”

林大夫和里正一起走了,张娘子和张世忠见这边也不用他们帮忙,就先回去,让有事喊一声。

只剩下孙巧巧和林进宝。

孙巧巧从厨房出来:“我跟萍萍做了点饭,大家多少先吃一点,韩大夫大老远过来,这半天肯定也饿了。”

江盼这会儿真没顾上这么多,感念孙巧巧的周到:“多谢嫂子,幸亏有你们。”

众人简单吃过饭,准备守夜。

孙巧巧回了林家,林进宝赖着不走,江盼也不管他。时远归让韩大夫去他家住,宽敞,他留下陪江盼守夜:“韩大夫,您今天颠簸的不轻,夜里得好好休息。我家离这儿不远,你今晚睡我家,我跟江盼守夜,有事我去喊你,离得近,很方便。”

韩大夫没异议,他留着是以防万一,守夜他帮不上忙。交代好江盼煎药事项,就跟着时远归走了。

家里就剩他们兄妹四个,林安安不见转醒。

林萍萍趴在床头,拉着林安安小手:“哥,安安什么时候醒来啊?”

江盼:“明早会醒的。”

林进宝倚在墙上:“那田家母女呢,就这么算了吗?出事到现在,他们可一直都没有露面。”

江盼:“里正不让追究。”

“凭什么?”林进宝气急,开始乱出主意:“要不我找人把田富打一顿,也给他推下水算了。”

“不必。”江盼摇摇头,嘴里轻念:“我记着的,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江盼说的轻,林进宝没有听到后半句,刚要问,时远归走了进来。

“韩大夫安顿好了?”

时远归:“嗯,已经睡下了。”

“那你在这儿看着,我跟进宝去萍萍屋子里把安安的小床搬过来,以后安安都跟我睡,今晚咱们在这凑合。”

林萍萍跟着出去,帮忙把屏风拿了过来,她一个人睡的话就不需要屏风了。

来回两趟,把林安安的东西搬进江盼屋子,床放在靠墙的位置,和江盼的床中间隔了屏风。

江盼让林进宝躺林安安床上睡,他跟时远归坐在林安安旁边看着。

林安安喝了药,这会没啥情况。

夜很深,林安安还在昏迷,林进宝已经睡着,轻轻打着呼声。

时远归背靠着墙壁坐在床尾,微微扶着江盼。

江盼头枕在时远归肩头,闭着眼睛,一只手被时远归握在手里。

时远归用脸颊蹭了蹭江盼的头顶,印下轻轻一吻。

半夜,林安安微微有些发烧。

时远归去厨房掺了温水,端进来,江盼给林安安从头到脚擦拭几遍,等了半小时左右,看林安安体温降下来了,两人不再盯看,互相依着休息。

时远归想让江盼躺在林安安旁边睡一会儿,江盼摇头小声道:“睡不着,时大哥,我想靠着你。”

时远归就抱着江盼,让他靠着自己歇息。

好不容易天亮了,林安安却一直不见转醒。

林萍萍在厨房做早饭,林进宝去竹林后面叫韩大夫,时远归陪着江盼又给林安安擦了一遍身子。

韩大夫来了后,江盼说了下夜里的情况:“烧过一次,低烧,擦完身子后就没烧了,只是现在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韩大夫去瞧过后摸着下巴思索:“不应该,没怎么发热,药也喝进去,按理该醒了。”

林萍萍担忧道:“大夫,我弟弟,什么时候醒啊?”

“再观察下,一个时辰后若还不醒,我施针试试。”因伤在头部,韩大夫也不敢贸然用针,现在该醒不醒,就只能用针了。

索然无味地吃过早饭,里正和林大夫张娘子几人都过来了,林安安还没醒。

里正:“还是没醒吗?”

韩大夫:“没有,林大夫你来的正好,协助我用针。”

江盼不懂什么穴位,他只看到韩大夫将一寸多长的针摁进林安安耳侧,头顶,下巴,眉心,胸口。

林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有胸口微微起伏。

他那么小,那么懂事。

他不该遭受此罪。

都怪田富母子,受伤的怎么不是他们,他们该死,全都该死。

时远归依旧压着林安安的手脚,大家注意力都在韩大夫手上,没有人注意江盼绷着脸走了出去。

今日天气不好,没有出太阳,十分阴沉,像是要下雨。

江盼站在院子里,环视一圈。

前两天时远归劈柴用过的斧子没来得及收起来,江盼没有任何犹豫,走过去拎起斧子,往大门外走去。

刚到缓坡,碰上孙巧巧,江盼目不斜视,招呼也没打直直往村里方向走。

孙巧巧看江盼脸色不对,喊了几声,看对方不理,又看他右手拎着斧子,去的方向是……

孙巧巧吓出一身冷汗,提起裙摆边跑边喊:

“快,快来个人拦住江盼,他拿着斧子去田富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