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冲风川这句话, 景琛表示自己一点不想见到太古深渊是什么鬼样了。
光束仍在，四方台内和台外是两个世界。
在看客席上的人看来，此时景琛模样, 则完全是一幅自己也被一虹的接引光束惊到, 一动不动。
四方台边角，四位尊者再次动作，三请天地的声音响起。
此话一落，标志仪式已走完流程, 只等光束消散, 便可结束大典。
“能不能先告诉我怎么出去？”景琛问道。
多宝塔中两位没反应。
眼看阿修罗指望不上，景琛戳了戳梦引毒蛰。
装作自己只是水母发卡的某天级妖兽装死, 再戳，继续装死。
景琛，“……”数次秘境探索的经验告诉他, 掉进异空间后绝不是好事！
想了想, 还是决定从眼前光束上下手。
仰天望去，视线所触及的尽头，依稀能见虹光是从无尽虚空中直投射下, 由于周围有云层涌动遮挡，看不到更高所在。
盯得久了，景琛莫名觉得眼睛有些酸涩，然后是手疼。
低头。
流动的火焰只有婴儿拳头大小, 贴覆在手背位置, 将手被烧出极有规则的形状来。
“嘟呀～”阿修罗盯着火焰流口水，吸了吸嘴角哈喇, “呀？”
“朱火？”景琛环望四下，火焰不止一朵, 毫无征兆得自高空落下，小团且密集。
“礼！毕！”
声音突然间又能听到了，景琛回过神时，发现自己还是站在四方台中央，同样是原来位置，一切都未改变，刚才那会儿就像是自己短暂的神游。
完成仪式了？景琛看看火焰已经离开的手背，被高温烫出一只朱雀轮廓，就是所谓的印记了吧。
然而记号没有维持多久。
有风祭提醒在先，景琛对气海震动有了准备。
奇异之力从神格上蔓延开来，沿着身体里流转的星力，一直扩展到手背。
随后，火红印记在这股力量驱使下，竟好似活物般扭曲起来，一点点抽离皮肤。
就在印记被排斥出景琛身体的同一时刻，四方台中央光柱豁然粗壮了一圈。
朱雀原本还在感叹着，自界外通道关闭后，天地也是被遮了眼，自家弟子这般优秀，居然只吝啬出现了一虹接引。
诶，一虹就一虹吧，左右是自己弟子，别人不疼还有自己心疼。
当他视线再转到景琛，以及他身前那道本该快消散的光柱时，愣了愣。
观客席。
“只有一虹接引。”紫心尊者大笑道，“这个笑话，够我嘲讽朱雀百年……罢了罢了。”转而落寞道，“是我无缘界外啊……不对！那是！”
灰袍人们还在犹豫要不要出手，景琛这一被他们看好的大患，最终却只引来了一虹接引，着实让他们措手不及。
毕竟虹光的接引数量，基本就代表了天地对此人的眷顾程度。
而一虹，显示了景琛气运浅薄，就算他们今日不出手，此子日后同样难逃半途折陨的命运，碍不了他们的大事。
那么是否还有必要暴露他们在场中的明棋暗棋，去斩杀这样一个小人物呢？
可惜接下来的发展，没有给太多他们考虑时间。
景琛僵着身子，紧盯外层光圈已壮大到他脚边的光束，小心往后退了一步。
“霍！”步子一动，光束看眼着变大，再次追上来，紧跟他的脚步。
“我去！”景琛往后一跳，步子退得飞快，身后阿修罗被他这一颠簸险些掉出去。
“呀呀？”阿修罗瘪瘪嘴。
万万没想到道光束好似赖上景琛一般，从云层高处投下的光越来越多，一下占据台面大半位置，天好似被戳穿一个窟窿。
“师父？”景琛一路退到朱雀身侧，光华还在扩张，“这是什么情况？大典的正常流程？”
正常个鬼！这问题朱雀还真答不上来。他当初继承大典时就没出这幺蛾子，骄傲脸。
巨大光柱比之开始的一点点光束粗壮了近千倍，整个四方台都快笼罩在天光投下的光幕中。
“这是……这是！”紫心尊者站起来，死死盯住天空处被光束排开的云层，“白虹引日！”
风卷云动，流云聚散，洪荒森林中，负岳背负的宗门所在天地一暗，分明是晌午日头最猛烈之时，此刻昏暗得犹如子夜。
点点星光乍现，明星闪动，突兀起了一阵风，仿若要将人凭空举起，乘风而去。
随后大团朱火天降，颜色几近黑紫，散落朱雀峰各处，遇山林而熄，火息融入朱雀峰地火脉。
“引日朱火！”年长炼丹师拉上弟子腾身而起，“今日为师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定要为你抢下一朵！”
年轻炼丹师，“……”说好的只是一虹朱火呢。
巨大光束长久未消，直通天际，周侧云层排开，留出一段空无一物的地带。
“竟能出现引日异象，那接引通道，接引使者，可会出现？”接连几位尊者飞身，前往光束周围那片区域一探究竟。
要说之前观客席上出现的各种状况都算小打小闹，那现在各方争夺朱火，尊者探索可能出现的界外通道，就真是大混乱了。
“便是没有使者又能如何，只要通道再现，我们就能去往界外！”又一尊者升空，大笑道，“哈哈哈，蛮荒驭兽宗，我若能平安归来，便承这个情。”
蛮荒驭兽宗诸位一脸懵逼，我们有做什么？哎尊者您别急忙走，要不先谈谈人情的事，万一回不来了呢？
“啧啧，又一个被逼疯的。”古意摇了摇头，“希望这条路，比天元城里那个通道多点生机吧。”
观客席时不时有人纵身，抢夺朱火也好，探索通道也罢，最后一数，留下来认真观礼的还真没几个。
四方台上，蛮荒驭兽宗一行退到了最外围。
回望九层台阶以上的平台地面，无数道阵纹交织显现，将还欲扩张的光束牢牢固定在四方台里。
“地上的纹路，就像是传送阵的结点，连通两地后，构建起的光束便是通道。”风祭解释道。
景琛轻咦了一声，“界外通道？那么通过这个，就能去到外界？”
“理论上是如此。”风祭摇头道，“但通道的尽头还有门，锁住了进出的口，他们仍是困兽。”
“所以，他们需要的其实并非通道。”景琛抬头，光束周围道道如飞蛾扑火般的人影，正是方才离开的尊者，“而是开门的钥匙。”
“不错。”风祭声音悠远，感叹道，“通道就快要消失了，门外的世界，你们还来得及瞧上一眼。”
“奇怪。”朱雀猛得抓起景琛左手，“朱雀印记何故不现？”
朱雀一门的最核心秘法，只有在大典结束，结下朱雀印记后方能传授，这才有了此次收徒大典。
要不是为了这印记，依他朱雀的脾性，哪里需要这么麻烦的规矩。
“即便出现一虹，多少也算是天地的一点认同。”青龙走来，他胡须上的辫子有一条只扎到一半，看来有短有长，可见手艺不咋的，“该不会是印太浅，你看差了？”
这话朱雀就不爱听了，瞬间爆炸，“狗屁！”他指着不远处的光柱，“你见过哪家的一虹有我徒弟这么粗！这是白虹引日，白虹啊！”
说完不解气，朱雀抬手接来一团朱火往青龙脸上砸，“这团火要是烧不掉你这几根破胡子，我就把头剃光！”
景琛，“……师父！别冲动！”要不咱现在就剃了看看效果先？
“我就随口一说。”青龙还真不敢拿胡子去硬碰朱火，白虹引日后的朱火可是堪比真炎级别，品质上可比肩一般天火，“你徒弟最能耐行了吧。”
“且慢，待老朽一观。”玄武尊者身材矮小精瘦，枯瘦的手握住景琛手腕，未细看手背痕迹，直接探出一丝元符力入到景琛体内，“咦？”
没有任何攻击性，仅是用来探查的元符力与星力相触，仅一个照面就被反推了出去。
玄武尊者手指一震，不由得松开景琛手腕。
“通道就要散了，大家快冲！”远处传来修者撕心裂肺的呼喊。
蛮荒驭兽宗一行闻声望去，光柱周围的云层散得更开，像是被打散开，形成了条条接连不上的絮。
云絮中央，随着光束暗淡，被光柱破开的云层显露出来一个与光柱同样大小的窟窿。
那窟窿黏着在天壁上，裂口周围缠绕着厚实的云朵，中间银灰一片，流动着数不清的黑色细线。
“那就是门？”景琛声音传入多宝塔，“还是太古深渊？”
“再等等。”风祭回应。
“好！好！好！”玄武尊者掐算着手指，随后取出龟壳掷出三枚钱币，朗笑三声，视线从景琛身上转向朱雀，“你收的好徒弟！”说罢转身就走，不管四方台上场面如何，“同宗主道一声，我出门寻巫族传人，归期不定。”
正好走来的季燎，“……”不用转告，我听到了。但是师叔，您走了后，那处封印由谁看护倒是交代一声啊！
“他不是说反话吧？”朱雀被玄武说得一头雾水，看向围观的白虎尊者求解。
白虎皱眉深思，没吭声。
“算了，别管那家伙。”朱雀对景琛手上消失的朱雀印记耿耿于怀，“从以前就神神叨叨的，整日只知摆弄破龟壳，这不病情又加重了。”
白虎尊者轻咳一声，看向季燎，“魔族的人拔除得如何？”
“我来正是要同您说提及此事。”季燎苦笑道，“清晨约谈好的几位尊者，有三成去收集白虹朱火。”
“朱火只能显现二十息，亦无法封存，除非在他下落过程中直接契约。”朱雀接话道，“那些老东西自己用不上，收集起来作甚？”
“几位尊者此行前来，都带了几位门中弟子。”说起这个季燎一脸无奈，“白虹朱火能多契约下几朵也是好的，尊者们正在为弟子护法。”
“那剩下七成人？”朱雀视线往上移，天空大缺口处，前往探查的人影又多了几道，“好了，我知道是去做什么了。”
“这群老东西还真是贼心不死，便是多出一条界外通道又如何，他们还真以为自己能闯过去？”
白虹引日引起的骚动尚未结束，观客席一角，灰袍人有了决断，“此子定不能留！”
若说九虹为极，那白虹引日又是另一种异象，加之白日星现的吉兆，他几乎就能肯定，景琛是大帝预言中的那人了。
另一边，俊秀的魔族青年紫色瞳孔一闭，睁眼时换上了黑白，他的手在膝上交握。
无论是神魔之战，还是域外战场，为了得到这尊人族的星衍秘宝，魔族已付出了太多。
只要将景琛除去，星主再寻命人又要耗去数千载，他们只需等魔主降临太古深渊，寻到多宝塔本体，人族便再无翻身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