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只属于你。
过于冲击的话, 弄得徐宴西有些糊涂了，他神色怔忡地用手指指了指自己。
“我？”
这个人在开玩笑？
“嗯。”
边川点头，表情看起来平静自若, 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扔下个炸/弹话题, 轻描淡写地重复道：“是你。”
怎么会？
怎么可能？
徐宴西也不想摆出一副不信任的表情，但他真的觉得边川是不是反过来戏弄他，不然怎么可能是他？
那个日记本有时间线，是边川在初中时候写的, 那个时候他在W市，和他根本毫无交集。然后在高中那三年里, 这个人对他完全不像日记本的文字那样蕴藏着难以抑制的渴望。
所以, 怎么会是他？
他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边川，道：“虽然你这样说我是很高兴，但还是不要开玩笑吧……”
“「眼下有颗泪痣, 身边总是围着很多人……」这些是日记本里面有的。”边川淡淡道,“你看到那些, 都没意识到什么吗？”
事实上，他也受到了很大冲击。
就因为那个日记本导致徐宴西跟自己提了分手，他真的很想回去揍一拳自己, 白白浪费了近一年的时间。
然而他想要捕获的对象, 是个像风一样的人，对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随心所欲到让人近乎头疼的地步, 他又怎么想到是日记本造成的后果。只以为是他性格使然，对他厌倦了。
“呃……”徐宴西听了边川的话, 神色变得更加复杂, 老实道,“完全没有。”
谁会那么自恋对号入座？毕竟有泪痣和人气高的人也不是只专属他一个人的标志，他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想到是自己？实际上他还曾经想过会不会因为他也有泪痣。
所以这个人有可能把他当成替身，才会那么执着地要为那一夜负责。
更何况，边川的日记本也写得很笼统。除了那些标志外，就没有更多的线索，以他和边川相识三年的相处看来，他总是那副冷静淡漠的态度，怎么也和暗恋他搭不上边——
一开始，他还特别冷淡来着！
“因为你不记得我。”边川垂下视线，“日记本全是我单方面的倾诉，也难怪你意识不到。”
“等等……”脑海灵光一闪，徐宴西突然想到，在边岸的生日宴，帮助他的那个人是边川，也就是说他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对他……
但他也没做什么能让边川喜欢上的事。
老实说当初他因为易感反应而心情烦躁，对边川的态度完全算不上友善。
感应到边川的情绪似乎微微低落起来，不算为自己争辩，但确实存了几分解释的心思：“当时在你哥生日宴上的情况太复杂，又被打晕了，所以我才不记得……”
“我在十二岁的时候就见过你，初一到初三虽然不同校区，但也不止见过一次。”边川陈述事实，“但你没有一次记起我。”
呃。
徐宴西从边川淡然的语气中，莫名地感觉到有些如坐针毡。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能用开玩笑来解释一切了，因为他确实地感觉到边川对自己的自嘲，为了他从未记起自己一事。
“那什么，我先缓缓。”
徐宴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他给边川举起一只手，喃喃道，不断在脑海思考着来龙去脉。
那本日记本的对象是他，也就是从那么早以前，边川就便一直对他怀着心思……直到高中的时候二人再次相遇。
不是……
虽说他不记得边川是很糟糕的事，但这个人倒是对他表示出一点点好感啊！
高一的时候一直对他冷冷淡淡的，不也是这个家伙吗？！
他当年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能成功登堂入室，既然他喜欢自己的话，怎么能表现得那么不动声色？
如果在当时能稍微对他亲热点，也不至于让他误以为日记本描述的是别人……
——“我不是Omega。”
突然，印象中边川第一次跟他说的话闪过脑海。现在想起来，对于「第一次」见面的人，第一句话说自己不是Omega，本来就是很奇怪的事。
就像是强调，又像是提醒，更像是说出事实。
他当时对边川不是Omega的事实感觉很打击，完全忽略了这点违和感。
对了，在边川之前，他对Omega之外的人都不感兴趣。从小到大他只会追逐Omega，除了两个发小，根本不理会其他Alpha或是Beta。
他从小对自己的认知就是会找一个契合度高的Omega一起，在那个人出现之前，他也没有专心等待的意思，见一个逗一个，每一个都给予同等的喜爱，然后很快又厌倦。
他的哥哥们一直担心他会对Omega乱来，连他们都认为他以后必然会成为一个渣男。
而边川在十二岁的时候认识他，那时候他是六年级还是初一？认识他的时间那么早，自然也见识过他那种吊儿郎当的性格。
问为什么边川会跟他说自己不是Omega？
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只会搭讪Omega。
以他那样子的性格莫名地靠近自称不是Omega的他，谁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态度对他冷淡些，其实也感觉挺理所当然……
徐宴西捂着脸，沉默了一会儿，声音透过指缝出来，显得有些沉闷。
“真的是我？”
边川道：“你希望是别人？”
不，真的是他，老实说，他会觉得很高兴！
虽然对于忘记边川的事感觉有些坐立不安，但这个人渴求的对象原来是他这件事，真的让他感觉有一种所有阴霾都一扫而空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
是……
“徐宴西。”
见徐宴西没回答，仍然捂住脸，边川低唤了他一声。
“呃……”徐宴西不语。
边川微微一顿，从指缝中透露出什么，他伸出手，抓住徐宴西的手腕一拽，不顾他细微的抗拒，把他捂脸的手拉下来，露出底下一张透着薄红的俊脸。
除了情热难耐的时候，徐宴西会被他逼出这种反应之外，这是第一次，在徐宴西意识清醒的时候，他看到这个人脸红的样子。
泛起薄红的脸颊，衬得眼下那颗泪痣越发滟潋。
难得在床上之外的地方见他这个不好意思的样子，边川的喉结不着痕迹地轻滑了下。
“你别盯着我。”
徐宴西想挣脱边川的手，转了转却仍然被紧紧抓住，他深吸口气，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脸皮微烫。
没错，他觉得不好意思。
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不好意思这个词语，现在却罕有地体验了一次。
搞什么？
敢情这段日子以来，他一直吃的是自己的醋？
还折腾了这么久，两个人来回试探着，都已经缠/绵了那么多次，就是没有把最重要的话说出来！
真是……
蠢毙了。
蠢得他都没眼看。
这是不是就是关心则乱？
这副样子哪里有半分情场浪子的游刃有余，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兜兜转转发觉一切都是误会，虽说这个误会现在看来是美丽的，不过对他来说，还是有些感觉不再状态中，无法完全缓过劲来。
“你的脸很红。”边川道，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触徐宴西的脸颊，能感觉到指腹上碰触的皮肤微微发烫。
向来对什么都尽在掌握中的徐宴西，无论何时何地都有自己一套节奏的这个人，第一次给他慌了手脚的感觉。
徐宴西的这个表情，是否只有他一个人见过？
“都让你别看我了。”
徐宴西眼神闪避了一下，却没有躲边川的碰触，嘀咕道，“我现在还觉得很受冲击，你先别理我。”
边川低低「嗯」了声，却没有收回手指，甚至缓慢地在他脸颊游移到耳垂，轻轻摩挲了一下，回归到前面的话题：“所以……你要和我重新开始吗？”
明明是不含情/欲的碰触，却让徐宴西敏感地耸起肩膀。边川声音很低，充满了磁性：“和我重新开始，不能再随随便便说分手，不能再看其他人，没有我的陪同和允许，不能和其他人玩……这样，也可以？”
老实说，听着有些沉重。
当时看到日记本时所感受的束缚感和深沉渴念随着边川的要求仿佛化为实体扑面而来，让徐宴西心口微颤。
这个人一旦剥开那层冷静的表皮，原来一直是这样想的吗？
那也藏得太深了。
一想到原来边川很早便认识自己，自己却一直不记得他，又感觉自己隐约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
日记本里曾经透露过边川因为自己是Beta所以明白到这段恋爱有多困难，一度甚至觉得是无望的。
那个时候的他，对边川一无所知，就算见过数次面也完全不记得他，哪怕是到了现在，他也记不起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过边川。他当时的眼里只有Omega，完全不把其他性别者放在眼里，从边川的角度去想，确实称得上绝望。
如果当初他没有因为边川的信息素而注意起他……
徐宴西眸色转深。
他们的相遇，然后相恋，也许真的是一个奇迹。
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被边川率先用一根手指抵住嘴唇，轻声道：“还是算了。”
什么算了？
他没有不想答应啊……
“前面的你都可以不遵守。”边川俯身环住了徐宴西的肩膀，把脸埋在他的颈窝，气息若有若无地在他的腺体上缠绕，“但我希望你能永远地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以后遇上什么误会，不要想着一个人解决，请直接跟我说。”
他不是想折断他的翅膀。
意气飞扬的徐宴西，曾经是他人生中最亮眼的色彩。
截止至今的每一幕，虽然也有过嫉妒，但那样的徐宴西也让他十分喜爱，他并不想要这个人为了自己而抹去自己的个人特色。
“哈哈……”
意识到自己误会了的徐宴西低笑两声，伸手环抱住边川，低语，“你这算是在跟我表白吗？”
“嗯。”
边川低应了一声，语气中透着几分后悔，“如果早一点跟你说，我们就不会走这一段冤枉路。”
他们可以充分地享受这段时光，而不是在幸福的时候，一切戛然而止，除了互相熟悉彼此的身体外，其余时间渐渐形同陌路。
徐宴西感觉自己脸颊上原本褪去的热度又有复苏的倾向，他嘟囔着：“原来你那么喜欢我啊……”
从十二岁开始，到现在过去快八年的时间……
那么久了，一直喜欢他。
“是啊。”
徐宴西第一次看到边川用那么理所当然的态度，坦然地道，“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你大概不会明白，高一时你靠近我，我的心情是如何。”
担心吓跑他，他一直很努力地按捺住自己，才能表现得那么平静。
边川低语：“在这之前，我一直希望你能走慢些，回头看看我。”
初中的几次见面在脑海一闪而过，他闭上眼，克制地在在徐宴西的腺体上轻轻了印上一吻，轻声道：“希望你不要再忘记我。”
“呃……”徐宴西想，当年的自己真是个浑小子。
他觉得边川表现冷淡，而边川又何尝不是觉得他无心？
无论见过几次面，都没有办法记住他，也没有回头看他……
也许他应该感激上天让边川分化成了Alpha，而这样的想法，却又让他感觉心痛。
连他都这样想，那么边川呢？
会不会觉得要是他没有信息素的话，他永远都不可能注意到他，仍然会在每一次的见面后，眨眼便把他抛在脑后。
既定的事实，再怎么辩驳都是苍白无力的。
他甚至没有办法去说「不是这样的」。
纵然他是无心的，然而这种不安也确确实实是他给予边川的。
难怪在他提出分手的时候，这个人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积极的态度，当时他还以为边川觉得终于解脱了。然而原来不是不喜欢，而是因为太熟悉他的性格，太清楚他能干得出这种事。
徐宴西闭了闭眼，沉沦在懊恼中不是他的性格，他曾经做过最迟疑的是，就是没有问清楚日记本的事，还自顾自地钻牛角尖，所以才导致他们浪费了那么久的时间。
现在不会了。
边川有什么不安，他会统统都扫荡干净。一开始确实是因为信息素才会让他注意到边川，但他会用接下来的时间来证明，不是这样的。
他喜欢这个人，和信息素无关，和性别更无关。
徐宴西深吸一口气，转过脸也在边川的腺体上狠狠咬了一下。
疼痛感让边川颈脖紧绷，青筋微凸。
他收拢了抱住徐宴西的手臂，任由徐宴西牙齿咬入敏感的腺体上，道：“我喜欢你，和我重新交往吧，我会珍惜你的。”
“好。”
徐宴西察觉到他的紧绷，松开牙齿，用舌头安抚地舔了舔，而后他抓住边川的肩膀，把他推开些许，对上他深邃的目光，认真地道：“我也喜欢你，以后也一样会好好珍惜你。”
“嗯。”边川声音微哑。
“还有虽然说晚了，但我还是希望请你记住一点，不然我会觉得很困扰的。”
徐宴西露齿一笑，用额头撞了撞边川的，一字一句清晰地道：“不管是以前还是未来，我都只属于你。”
话落的一瞬间，他看到边川那双向来沉稳冷静的眼睛，浮起一抹浅浅的亮色。
……
解除了误会的小情侣会做什么呢？
干柴烈火、你侬我侬自然不用说，比刚开始交往的时候还要黏几分，在说开的那一天，徐宴西就没离开过床。
要不是第二天有课，边川估计也不会放他出来。
“嗯？”
课堂即将开始，赵一也才见到徐宴西姗姗来迟，看到他在自己旁边坐下，他动了动鼻子，敏感道:“你身上有一股紫兰花香……你喷香水了？”
“是吗。”
徐宴西不以为意地随口应，懒洋洋地趴在书桌上，准备补个眠，补充一下自己因为过于放纵而流失的体力。
“少敷衍我，你身上这个香味闻起来……”突然领悟到什么，赵一也顿时吃了一惊：“你你你，难道你终于遇到真名天O了？！”
根本不是香水味，这种能让人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的香味，是信息素！
这个家伙的身上终于出现其他人的信息素了，明明之前都会用阻隔剂清除掉。
这可真是难得。
徐宴西应该不会忘记了喷阻隔剂，这么说来，就是故意留着的了？
正疑惑间，徐宴西轻笑一声，眼尾轻轻上挑，反问道：“你说呢？”
“呃……”赵一也默默地拉开和徐宴西的距离。
心里觉得大为奇怪。
怎么两天不见，这个人身上的色气又更上一层楼了？明明语气和平时差不多，却总觉得比平时更具诱惑气息。
他默念着AA之间是没有好结果的，尤其他俩都撞型，更加没有可能。他把杂念撇开，猜想徐宴西难得让他人的信息素残留在身上，应该是真的遇上了比较上心的人。
欣慰之余，他又觉得奇怪。
这个信息素闻起来……
香是香，却带着一丝刺人的冷冽，怎么完全不像Omega那种甜甜的滋味。
怎么说呢，莫名地让人精神紧绷。
而且，信息素很浓郁，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在徐宴西的身上残留下那么强烈的气息。
而这股信息素，总让赵一也觉得似乎是在警告其他人……
不准靠近徐宴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