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空气真的安静了好几秒。
由于林双语不想承认这孩子是他生的, 裴寂川设想过一百种跟他们坦白孩子来历的办法，并做好了被两个父亲当做渣男骂的准备。
没想到人生就是那么无常。
林双语慌乱地想捂肚子，已经来不及了, 裴珩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好你个裴寂川, 表面跟我们装在追还没追上的纯爱战士, 实际未婚先孕娃先给人家搞上了是吧？”
“……”纯爱战士是什么鬼。
叶宣更直接：“你怎么不干脆隐瞒到我们死了。”
裴寂川心说或许真的会隐瞒到你们死的，这不是不小心么。
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当然是不会说出来的，他弯腰捡起手机，只说了句“晚点再跟你们解释”，就把视频挂了。
“现在怎么办？”林双语有点焦虑地问。
裴寂川知道他在怕什么，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放心，他们不会觉得Alpha怀孕怪，只要你不想说，就不会不顾你的意愿公开你是孩子生父这事, 我保证。”
林双语稍稍安心了一点, 但还是很气。
他忍不住抓起裴寂川刚拿手机那只手, 低头在他胳膊上一阵嗅。
“闻什么？”裴寂川问。
“我看看你是不是在衣服上做了手脚，故意引诱丸子上你手演这么一场戏的。”
“……”裴寂川哭笑不得, “我没那么无聊。”
林双语当然知道裴寂川不可能那么无聊，这很明显就是个巧合得不能再巧合的巧合。
但这不妨碍他迁怒。
团子是舍不得打的，他低头撸起裴寂川的衬衫袖子, 在他没用的手臂上咬了一口。
裴寂川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等林双语放开，裴寂川低头一看，很好, 又一排牙印。
“怎么一抓狂就爱咬人。”裴寂川无奈地说，干脆改名林小狗算了。
林双语气哼哼, 该！
裴寂川的两个父亲被裴寂川无情挂断电话后，显然都坐不住了，等裴寂川这边安抚好林双语想要给他们解释时，那边已经定好了最近回国的航班。
刚巧三小时后就有一班航班，他们已经在去往机场的路上了。
如此一来，想让他们先别回来都不好阻止了。
他们年初一中午落的地，连年夜饭都是飞机上吃的。
不过他们毫不在意，到裴家时，二人还是精神奕奕的。
其实，今年裴寂川才26岁，他们对于孙子的渴望并没有那么强烈，只是裴寂川就不像是那种会让人未婚先孕的人。
而且娃都要生了，裴寂川还没把人追上，多新鲜呐。
这热闹不凑一下都对不住这神来一笔。
尽管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了，可见到他们进屋，林双语还是难免有点紧张地站起身，立刻听到裴珩说：“不用跟我们客气，你坐着就行，我们家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
林双语刚离开沙发的屁股又重新坐了下来。
“怎么带了那么多东西？”
裴寂川看裴珩和叶宣身上都提了不少，司机更是提了一堆，一边过去接一边问。
“又不是给你的，”叶宣冷漠地白他一眼，“多嘴。”
裴寂川：“……”
这真是亲爸啊。
叶宣把手上的东西递给裴寂川后，走到沙发边坐下来，大概是新年的原因，今天林双语穿了件喜庆的红色卫衣，卫衣宽松，可还是看得出肚子很大，明显已经快临盆了。
“叶叔。”林双语跟他打招呼。
“嗯，”面对他，叶宣的神色明显温和了许多，“孩子多大了？”
林双语：“36周。”
“那快足月了，”裴珩走过来，接话说，“我记得之前寂川37周的时候生的，那时候我刚好在出差，赶回来时孩子都生出来了。”
“这么快。”林双语一脸羡慕。
希望肚子里这个崽子跟他另一个爸一样，能快点出来。
孕后期真的很累，人们总定义Omega娇气，可林双语怀过一次孕才发现，Omega们其实很伟大的。
从孕初期的孕吐，到孕中期嘴馋、嗜睡、脾气差，还有孕后期，脚肿，身体重，身体器官被肚子挤压，坐卧都不舒服，有的Omega还要边上班边忍受这些。
生孩子还要忍受剧痛，还有危险。
光凭这些，就胜过大多Alpha了。
叶宣：“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林双语：“3月5号。”
叶宣点点头，又转头瞪裴寂川：“孩子出生之前，天大的工作都推掉，生孩子的时候有你的信息素安抚，他能减轻很多痛苦。”
孩子出生时没陪在老婆身边的裴珩瑟瑟发抖，愧疚得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
不过那时候他们受制于裴老爷子，没办法。
裴寂川走过来坐在林双语身边，坦白道：“其实双语他，是个Alpha。”
这个消息着实有点惊人了，裴珩和叶宣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叶宣不客气地伸手在裴珩大腿上掐了一把，听到他“嗷”一嗓子确定这不是在做梦。
Alpha怀孕？这是什么天方夜谭吗？
“你确定？”半晌后，叶宣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或许他是像我一样二次分化了？”
“没有，”裴寂川肯定地说，“我很确定，他就是Alpha。”
裴珩和叶宣一时面面相觑，显然一时间都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没办法，Beta怀孕已经很难了，正常谁能想到Alpha也能怀啊。
林双语情不自禁攥紧手指，如果眼前这两个人像其他世俗的父母一样，反对他们这种小众的同A恋，他就……
他就不让他们看一眼孙孙！
“其实，也说得通。”裴珩说。
大家看向他。
“阿宣不是A二次分化成O的么，当时我们还以为不会怀孕，都没做措施，结果就怀上了，当时医生说是生殖腔受Omega信息素催化再次发育了，说明Alpha体内也是有生殖腔的，能怀孕并不稀奇。”
叶宣若有所思地点头，随即对着裴珩的大腿就是一巴掌：“让你不让老子在上面。”
“冤枉啊老婆，当时让了你的，但你坚持了10分钟就说太累不想动了，箭在弦上，我才不得不接过主导权的。”
林双语：“……”
这是他能听的吗？
裴寂川黑线：“你俩能不能正经一点。”
两位长辈都轻咳了一声，勉强恢复一本正经的模式。
“还有个事，”裴寂川继续说，“他是裴赫的继子。”
叶宣裴珩再次：“……”
难怪瞒得死死的，原来埋了这么多雷。
好在只是名义上的堂兄弟，顶多被人道德上谴责一下，比起林双语Alpha怀孕来，这点算微不足道了。
“说吧，”叶宣一脸麻木，“还有什么？”
裴寂川：“没有了。”
至于孩子是怎么来的，这点不用交代，不然林双语那点不为人知的小癖好就暴露了。
叶宣和裴珩闻言，竟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尽管听着有点大逆不道和背德，起码没有践踏尊严和法律。
要知道，他们之前在飞机上时，猜测为什么这两人要瞒着他，还怀疑过是不是裴寂川给人喜当爹去了……
他们甚至都考虑了一下如果是这样，他们是该棒打鸳鸯呢，还是该尊重祝福。
就裴寂川那倔脾气，强行拆散他们估计还会逆反，导致父子关系破裂，他们就这么一个孩子，而且家里也确实有皇位要继承。
这么一想，好像他们只能妥协……
接受了更坏的结果，现在这个可太好接受了。
“所以，”裴寂川看向他们，“表态呢？”
裴珩立刻说：“我跟你爸当然是无条件支持，毕竟你这个小倔驴，能找到对象就不错了，人家还给你生孩子，肯定是我跟你爸这些年积德行善做公益感动上天换来的。”
叶宣赞同地点头，表示对这话的赞同。
林双语听他们明里暗里贬低裴寂川，好笑的同时，心里微微松一口气。
果然，并不是所有裴家人都那么不可理喻的。
这时，满姨端上来几杯热腾腾的果茶给他们，主要是给两位刚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的父亲解乏。
叶宣啜饮了一口，又问：“接生的事宜都安排好了？有没有什么难处？”
“安排好了，请了有过Alpha接生经验的医生过来，暂时不用您出马。”
叶宣明白自己这个儿子的本事，没有多操心，只是看着林双语说：“有什么难处都可以跟我们说，不用见外。”
林双语点头：“好的，谢谢叶叔。”
叶宣弯了弯眼睛，他平时总冷着脸，这一笑生动又好看。
满姨听说裴珩叶宣会过来，早吩咐厨房准备好丰盛的饭菜了，昨天除夕夜没吃上的团圆饭，今天给补上了，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裴赫和叶宣都有给他准备红包，还故意讲了一堆裴寂川小时候的糗事来佐餐，当然裴寂川拒不承认他干过，认为都是裴珩和叶宣瞎编出来逗林双语开心的。
林双语这几年都在裴家过年，他们喜欢几大家子人聚在一起过，加起来能坐满满两桌，热闹得很。
林双语混在这些热闹中，像一个局外人。
甚至觉得那满桌佳肴，还不如以前和林岚相依为命时简陋的年夜饭好吃。
直到今天这顿迟来的年夜饭，他好像恍然懂了什么叫“团圆”。
过完年后，宝宝就足月了，随时有出来的可能。
裴珩作为一家之主，自然不可能长久地离开海市，年假一过就得回去，叶宣要留下来等林双语生娃，拒绝跟他一块回去。
裴珩是个妻奴，还是个离不开老婆的妻奴，听说要和叶宣分局两地，难受怨念了好久，估计私底下没悄悄祈祷让林双语快点生。
林双语也在祈祷快点生，可这宝宝是个慢性子，它爸爸出生的37周过去了，38、39周也过去了，它都安安稳稳，没有一点要挪窝的迹象。
初春依旧春寒料峭，叶宣让人在院子里建了个玻璃花房，这样子以后林双语生了，也可以到花房里晒太阳以及喝茶休憩，又不用担心吹到风，比闷在房间里强。
林双语挺喜欢这个花房的，主要是叶宣审美太好啦，花房建得舒适又有格调，四周都是通透的玻璃，院子里的景色尽收眼底。
“别担心，就这一两周了。”
玻璃花房里，叶宣把一杯泡好的花茶放到林双语面前，看出他的焦虑，安慰他说。
林双语握着杯子，微微泛着白：“我有点害怕，会不会难产什么的。”
“当然不会，我们Alpha的盆骨比较宽，寂川出来的时候我都没感觉。”
林双语眼睛一亮：“真的吗？”
“嗯，我进产房一个小时不到就出来了。”
林双语有被安慰到，他是真的很害怕，总是忍不住多想些有的没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叶宣手机响了，他出去接电话。
林双语感觉有点烦，又不知道哪里烦，只能窝在柔软的靠椅上，晒着太阳，郁闷地盯着天花板。
真折磨啊。
这时玻璃花房门又开了，林双语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一身西装的裴寂川走进来。
“哟，裴大老板，又逃班啦？”林双语心里不爽，说话也忍不住夹枪带棒，阴阳怪气。
裴寂川这阵子推掉一切需要出差的事物，班还上着，然而也是经常迟到早退，尽量地抽出时间来陪林双语。
比如现在，半下午就回来了。
“今天感觉怎么样？”裴寂川问道，顺便走过去把窗帘往下放了一点，让外面的太阳不会照到林双语的眼睛。
林双语：“又是被它苟住的一天，小混蛋，出来我一定要打一顿它的屁股！”
裴寂川拉了条椅子在他旁边坐下来，见林双语的眉头微微皱着，问：“不舒服吗？”
“烦，小东西也一直动。”
现在的小崽子可活跃了，动起来动作又很大，有时候能明显地看到肚子凸出来一块，也不知道是它的小手还是小脚撑了一下林双语的肚皮。
它快乐了，这可苦了林双语，有时候真想隔着肚皮揍它一顿。
裴寂川伸出一只手，放在林双语的肚子上，身体也释放出信息素，很快整个玻璃花房都被他的信息素充斥了。
林双语现在已经习惯了他的信息素，甚至产生了依赖，沐浴在强A的信息素中，他没有感觉丝毫不适，甚至还舒服地眯起眼，肚子里的那个也安分了许多。
没一会，林双语翻了个身，露出后脖颈，说：“咬我。”
到了孕晚期，林双语对他的信息素需求到达了顶峰，甚至产生了信息素依赖症，每天都上瘾似的想要被咬。
可Alpha的腺体毕竟不是又来咬的，自愈能力远不如Omega，如此高频繁地咬它，导致的后果就是腺体发炎。
裴寂川揭开他腺体上的无菌纱布看了一眼，发现伤口刚有点好转的迹象，再咬又要重新感染，他低声哄道：“我多释放一点在空气里，不咬好不好？”
林双语瓮声瓮气地说：“别废话，快咬。”
信息素依赖让他特别渴望裴寂川的信息素，尤其是浓郁的信息素流注入身体的感觉，让人十分餍足，放空气里根本不过瘾。
裴寂川想了想，说：“那换个方式。”
林双语一脸疑惑：“什么方式？”
“你转过来。”
林双语犹豫了一下，又翻了个身，变成面对裴寂川的姿势半躺在躺椅上。
“你最好不是在忽悠我的。”林双语眯着眼睛威胁道。
裴寂川：“闭眼。”
林双语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听话地闭上眼睛。
太阳又西斜了一些，半拉的窗帘挡不住，照在林双语白皙的脸颊上，他长长的睫毛颤抖，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好看得像一幅画一样。
裴寂川伸出手，拇指忍不住在他嫣红的嘴唇上按了一下。
就在林双语忍不住想睁开眼看他搞什么名堂时，忽然感觉有什么热热的扑在他鼻翼间，好像是……另一个人的呼吸。
下一秒，他的嘴唇被什么温热柔软的东西覆盖住。
是裴寂川在亲他！
林双语：“！”
林双语正想挣扎，就感觉到一股一股的信息素，通过二人交缠的嘴唇传过来。
虽然不及咬腺体那么直接而快速，但这些信息素仿佛被男人的嘴唇赋予了什么魔力，一下填满了林双语心底最渴望最空虚的地方，让他躁动的心一下沉静下来。
林双语抵在裴寂川肩膀上想推开他的手慢慢收紧，不知何时，变成了改抓他胸前的西装……
玻璃花房里静谧而温暖，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到，一下比一下急促。
裴寂川的吻青涩而克制，担心林双语不适，连舌头都没探出一点，只顺着本能，在他柔软的嘴唇上辗转碾磨，炽热的呼吸彼此交错，不知不觉竟带了几分迷乱。
叶宣接完裴珩一通没营养的想老婆电话，尽管两个人已经过了热恋小情侣的年纪，还是被他没羞没躁的话撩得脸颊发烫。
他在冷风中站了一会，等脸上的温度退下去才折身回玻璃花房，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两个人亲昵的姿势，忍不住笑了下，又退出来。
林双语被这一吻亲得意乱情迷，甚至裴寂川退开后，他还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嘴角，像一只没吃饱的小猫。
裴寂川忍不住笑了下。
林双语脸一下爬上了红晕，转了个身背对裴寂川，用凶巴巴掩饰此刻的羞涩。
“笑屁啦！接吻技术烂死了。”
裴寂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