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嗯, 百鬼夜行,算算日子,再过几天就到了。”四月一日笑道, “是一个很有趣的日子哦。”
没有说百鬼夜行危险,而是说有趣。两个孩子更好奇了。
“想去想去想去!”太宰治和五条悟一人抱住四月一日一条手臂,“我好想去!”
“嘛,这就要看某些孩子平时的表现了。”四月一日揉揉两个孩子的脸。
“说起来,那位客人不需要给四月一日代价吗?”太宰治问道。
“她的心愿不是我实现的。”四月一日道, “所以收取代价的人不是我, 而是鬼灯。我在这场交易中只是起了一个中介的作用。”
按理来说,即便是中介, 花谷惠理子也应该向四月一日支付一定的代价, 因为联系的人是来自地狱的鬼灯。如果没有四月一日作为中介来联系对方, 花谷惠理子就不可能听到她已逝父母的声音。
四月一日只是没有打算和花谷惠理子收取代价而已。所幸,这点代价没有收取,四月一日也不会因此受伤。
“愿望不是你实现的, 所以客人就不需要向你支付代价对吗?”太宰治接着问。
“嗯, 可以这样理解。也可以理解成, 假如阿治实现了客人的愿望,所以客人只需要给阿治代价就可以了。像花妖的白色樱花,最后不就是给了你吗?”四月一日举例道。
太宰治眨了一下鸢色的眼睛, 表示明白了。
如果是这样的原理, 那以后四月一日遇到很困难的委托和愿望, 他们就可以帮忙了。
那样就不会让某个总是善心大发的男人受伤了。
***
黄昏正在天际铺展。
街上行人稀少, 长长的影子晃晃悠悠地摇曳。
河内悠人一边捂着脸上的青紫, 一边拍拍身上的灰尘,他不想让妈妈知道自己又被欺负了。
“嘴巴长得像兔子, 一点也没有男人气概……”
“他的嘴唇好丑哦……”
“就这副模样,为什么还要出来吓人……”
河内悠人今年十一岁,小学五年级,温良体贴,学习很好,凡是见过他的人都说他长得很好看,但是这一切都在几个月前改变了。
河内爸爸工作很忙,经常晚上七八点还没有回家。河内妈妈是一个全职主妇,懂事的河内悠人放学后经常帮妈妈买东西。
几个月前,河内妈妈说家里没有盐了,于是河内悠人放下手中的书主动说要去买盐,结果路上被不知名的黑影袭击。
再次醒来的时候,河内悠人便在医院看到了哭成泪人的妈妈和满脸哀伤的爸爸。
爸爸妈妈不要哭,我没事哦——
刚想说话,但是嘴巴疼到完全无法开口,河内悠人疼到呼痛,看到妈妈的眼泪又在掉,他连忙将痛声咽下去。
河内悠人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也缠了绷带。
麻醉药的效果快消失了,所以河内悠人能察觉到从脸上传来的痛楚。
爸爸说警察现在还没有找到那个坏人,爸爸妈妈会一直留在医院陪他,直到伤势恢复。
妈妈忍不住,扑到床边,自责道:“都是因为我的错,如果我当时也陪着悠人一起去就好了,悠人就不会遇到危险……”
河内悠人费力地用手拉住妈妈的手给予安慰。
伤势恢复得很好,不久后,获得医生的许可,河内悠人可以拆除脸上的绷带了,但是妈妈看到他的脸后又会一个人躲到厕所哭泣。
河内悠人知道妈妈哭泣的原因。
他的长相很好,但是在那次袭击后,脸毁容了。
嘴唇即便经过整容,也没办法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和兔唇很像,但是兔唇可以治,他的却不能再治。
河内妈妈很自责,从那之后对河内悠人就紧张过度,一旦被她发现自己的儿子又受到欺负,一定会去学校里投诉的。
投诉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那样做的话,只能让更多的学生孤立他。而这件事,河内悠人没办法和妈妈说。爸爸妈妈已经因为自己受到欺负,而转了很多次学校。
但是那样的情况,还是没有办法杜绝。
说到底,因为长相奇怪而被同学们排斥实在是太常见了。老师和家长也没有办法彻底避免校园霸凌这种情况的发生。
只是,为什么会是他遭遇这些事情啊?
河内悠人慢慢地挪着步子往家的方向走去。他不恨妈妈,因为不是妈妈的错。他只是,觉得为什么会是自己?
明明,他只是被无辜卷入的人。因为被卷入,所以受到同学们的排斥孤立,妈妈终日以泪洗脸,因为转学而让爸爸换了很多份工作……
愧疚、难受、压抑、委屈、怨恨……这些负面的情绪慢慢在河内悠人的身后出现。
【有谁,来救救我?】
河内悠人没有发现,他的身后,一道逐渐成型的黑影出现了。
因为受到欺凌,河内悠人转学后自然也换了一个新的环境居住。
黄昏时刻,路上只有匆匆掠过的行人。
低着头的河内悠人没有看到迎面走来的一大一小。
“静先生,四月一日昨晚让我跟你说,之前酿的梅子酒可以喝了。”威廉捧着一本教授给他的习题册和百目鬼静聊天。
“哦。”百目鬼静木讷地应了一声。
所幸,威廉早已习惯百目鬼静的寡言少语,知道他面瘫的脸下是一颗柔软的心。
似乎,和四月一日处得来的人,都有一颗格外温柔的心呢。
威廉一边看百目鬼静古板的脸,一边暗暗想道。
对面有一个少年,十一二岁的样子,这段时间应该经历了什么变故,开朗的性格变得自卑起来。嗯,好像受到欺负了,故意隐瞒没有和家人说吗?
匆匆一瞥,威廉便看到了河内悠人的信息。
对威廉这种超高智商的人来说,一个人的线索几乎是透明的,关键在于他想不想深入了解而已。
对于受到欺负却选择了逆来顺受的人,威廉不是很想出手帮忙。
救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如果下次还是和以前一样,那样救了的话,又有什么意义?
威廉欣赏在逆境中爆发的人,可不包括像包子一样性格的人。
说起来,四月一日的好人性格也很像包子啊。也就在百目鬼静面前,是会有小脾气的。想到这里,威廉又看了一眼百目鬼静。
百目鬼静路过河内悠人时倒是若有所觉地看了一下他,似乎察觉到什么。见河内悠人低着头,便转过视线不再关注。
回到店里,站在玄关上换鞋的时候,四月一日突然走出来。
缠在他脖子上的管狐无月亲昵地啄了几下他的脸。
“你们,刚刚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四月一日神色凝重,伸出手,将不知何时附在威廉身上的东西扯了出来。
那是一条像黑丝的东西。
四月一日细长的手指捻了捻,那条黑色的烟雾状东西就消散在空中了。
威廉诧异地看着四月一日的举动。
“今天除了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之后就一直和静先生在一起。行程和往常一样。”威廉回想起自己一天的安排。
“我也没有。”百目鬼静摇头。
“路上呢?看这东西,附在威廉的身上还没有超过十分钟,应该是才沾上没多久的。”四月一日摩挲手中的烟杆,若有所思道。
“路上的话,只有一个低着头走路的少年。”威廉回忆道,“从车站到店里的路只有一条,当时我们碰到了一个少年,他似乎前些时间出现了一些变故。”
四月一日看着百目鬼静,后者点点头。
“那个孩子吗?”四月一日重复道,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太阳已然下山。天际逐渐染黑,还出现了几颗闪烁的星星。
“这次又有麻烦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