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薄纱之下,肤色若隐若现。
无意间按在胸口上的手掌滚烫,让布料与皮肤进一步贴合。
是以在应急灯灯光的照映下,安室透刚好能从指缝间捕捉到十字形的凸起,埋于软|肉深处,随着呼吸起伏颤动。
除此之外还能隐约得见被黑纱藏匿的蓝,似乎一旁还有细小链绳拖拽着,勾连起靡颓的另一端。
而只要轻轻一碰,那颗十字星目前的所有者就会不适应地扇动睫毛,将喘息漏出唇角。
——咕咚。
喉结再次不受控制地上下滑动,却并非因着其他缘由。
如此令寻常人血脉喷张的画面,放在安室透眼里只能让他脸色白上一个度。
他满脑子都是对方话语的回放:
苏格兰的礼物,苏格兰的礼物,苏格兰的……
而觉得这反应甚是有趣,五月朝宫垂眸打量似乎大脑宕机的男人。
他承认波本有一张好皮相,情报工作者擅长靠一切换取所需,波本更应该是其中佼佼者,只是对自己来说,他远没有苏格兰那么吸引人。
但若是能让苏格兰将更多的注意放到自己身上,那也算是个不错的消遣。
——不。
或许波本在看到这些之后给出的反应,就已经值回票价了。
想到这儿,零碎的轻喘只一刻便化作浅笑,蛛网下徘徊的猎手微微俯身。
而此时安室透的大脑则疯狂冒烟,优秀的卧底素质却迫使他回神。
于是金发青年的手刚撑到缓步台上,便感到身上人有动作。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视线却跟随着对方上移至一处阴影——
不,那不是阴影。
是掐痕,是手印,触目惊心。
雪白脖颈间环着一圈黑紫色的手印,浓郁得让安室透一时间恍然,说不定凑近些都能看到施暴者留下的掌纹。
然而这样的‘作品’与此刻五月朝宫脸上的诡笑无比配合,有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怪异感。
而见他不动了,黑发青年沿视线思躇,露出了然神色:
“在看这个?”
他刻意将衣领往下扯了扯,抱怨里都是心甘情愿堕落的甜蜜:
“很吓人?也是呢,那时候苏格兰下手太重了。”
安室透:“……”
苏格兰掐的,苏格兰掐的,苏格兰……!
——hiro,你当初说的蜂蜜陷阱它正经吗!!!
安室透觉得自己就像被汉堡胚夹在中间的肉饼原料,机器流水线把他翻来覆去摆弄,左一拳右一拳锤成饼状。
嘈杂声在脑内嗡鸣不止,最后都变成无声的尖叫!
可优秀的卧底敢于直面深渊。
所以当黑发青年看过来时,情报员只是冷着脸一把推开他,随后拍了拍身上灰尘。
眉眼间的弧度完全不同,却莫名让五月朝宫想到那个600码外的男人:
“你和苏格兰的事与我无关。”
他不能承认自己和诸伏景光的亲近,尤其是在椰奶酒这里,否则惹怒这喜怒无常的家伙就不好了。
会给幼驯染添麻烦。
而看着金发男人这副模样,不知怎么的,五月朝宫飘飘然的心情莫名低沉了些。
可他还是稳住被推开的身体,点了点耳机,笑意深沉:
“好哦,那么既然波本你没事,我们就去汇合吧。”
“……”
望向五月朝宫点在耳机上的指尖,金发青年后知后觉地沉默了。
一秒钟后,他在心底倒吸一口冷气:
椰奶酒这家伙,他是故意的吧!
——耳麦在任务开始后连接的可是公共频道啊!
*
“滋滋…哔……”
600码外的天台,诸伏景光正抱着狙击枪飞速撤离。
玻璃窗外月色皎洁,室内则极为昏暗。
借着月光一路向下,光影交织间,猫眼男人面色平静中带了几分欣慰,想到方才在瞄准镜里看到的一切,一种孩子终于懂事了的感觉油然而生。
五月朝宫这人,尽管有时会开恶劣的玩笑,对自己的命不管不顾,还很喜欢不分场合地做一些羞耻感爆棚的事。
但这一次,对方帮zero脱险却是板上钉钉。
回去之后夸他一下吧。
对了,还有耳洞还没帮他打,这个也要兑现才是。
这样想着,诸伏景光脚下迈过最后一级台阶。
这栋楼的电梯在晚上无法使用,好在狙击手体力都不错,可以比较轻松地完成撤离。
拐向小巷,那里停着他的车。
诸伏景光三步并两步冲到车门前,打开门将手上的狙击枪甩到副驾,手上动作不停,立刻将车子打着火。
这次的行动不算秘密,仅为一场和当地帮派的交易纠纷,只是组织锱铢必报,打算给对方些颜色看看。
却不料这种规模的帮派竟然能搞到武|装直升机,不然他们的任务只要几分钟就可以结束。
但就算是有干扰——
“哗啦!”
从车内仰头看去,天边直升机被击落的一幕异常醒目,再结合耳机里伏特加的撤退声,诸伏景光知道那应是琴酒的手笔。
不再多作停留,他一脚油门朝着刚刚新收到的汇合地点驶去。
尽管看起来没有人员伤亡,但他还是担心降谷零和五月朝宫的安全。
毕竟既然专打身为主要负责人的琴酒那边,说不定是……出了叛徒或卧底,这样一来琴酒附近都不是很安全了。
总之,早点去汇合也是好的。
可当紧张感褪去,耳机内的声响却显得再度嘈乱起来。
诸伏景光在频道里仔细聆听,试图从虚假同僚的叫骂声里搜集有用信息,却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轻喘。
诸伏景光:“?”
这声音,怎么这么像五月朝宫?他不是和zero撤离了吗?
下意识觉得不妙,犹豫之下却忍不住屏吸去听,就连车速也慢了些许。
直到那边的声音骤然清晰,猫眼男人扶着方向盘的手突兀向左一甩!
“苏格兰给的,有点疼…可以请你别扯吗?波本……”
“呲——!”
刹车声极为刺耳,诸伏景光表情一片空白。
就连一向灵动的猫眼都灰暗下来,整个人都变成了黑白线条人,但他觉得降谷零说不定也是他这个状态。
先不说zero到底摸到了什么,最重要的是——
五月朝宫,这厮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
憋着一股气抵达临时更改的汇合地点时,诸伏景光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论坛里那个名字都不能说的男人。
银发杀手狼一般狠厉的眸紧盯着下车的人,目光凶狠得好似要将人就地处决。
但诸伏景光清楚,现阶段,琴酒估计看谁都是这副表情。
果然,银色之人阴冷道:“站在那里别动。”
将空落的手摆了摆示意自己的无害,诸伏景光便站在原地,不打算触怒琴酒绷紧的底线。
而他借此机会看向四周,果不其然从角落里揪出了两道离得不算远的身影。
金发的情报员衣着凌乱,暴露在外的皮肤有些许擦伤,是少有的狼狈。
只在他看过去时微微颔首,好似他们真的只是点头之交,而另一边的黑发青年则不同。
五月朝宫无视众人诡异的注视,重点是也没管琴酒的警告,径直朝诸伏景光这边走来。
和金发情报员同样凌乱的衣衫,搭配那披散的长发,乍一看犹如从三途川里爬出来的鬼怪,却让人忍不住将视线粘在上面。
“晚上好,苏格兰。”
操着绵软的嗓音,对方笑眯眯道。
当事人苏格兰心说他的心情一点都不美好,余光瞧见周围人蠢蠢欲动的身影,心下疑惑,语气平淡:
“我之前说过吧,这是我一个人的任务。”
五月朝宫扬眉:“但我也说了,下次见。”
他说着一指脚下,艳丽的眉眼愈发温驯了:
“这就是下次。”
此话一出,就连琴酒都笑了起来,绿眸如蛇一般黏滑冰冷。
点燃一支烟,银发杀手将耳机里基安蒂等人的‘任务完成’丢在脑后,于烟雾包围下开口,隐约可见殷红蛇信:
“苏格兰,他们为什么没去找你?”
四处狙击点,只有眼前的男人在另一栋楼上,其余的都和自己在一处。
若是仅有一台武|装直升机,论谁都会往人多的地方去,这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然而就算如此,也不代表苏格兰的嫌疑能够被洗清,毕竟这个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被攻击。
就连零散的伏击都没有。
早料到琴酒会发难,男人往前一步,兜帽下的湛蓝此刻讽刺拉满:
“琴酒,这你该问问自己。我是在上午接到临时通知的,而椰奶酒——”
他将目光转向五月朝宫,在后者‘乖巧可怜’的眼神下回过头:
“只有他是从我这里得到的消息。除此之外,我连组织的目标是哪个帮派都不清楚,你的怀疑可落不到我身上。”
“哼。”
慢悠悠从鼻腔里挤出冷哼,琴酒倒也知道苏格兰跟这次的事有关系的概率几乎为零,况且……
不着痕迹地瞥向另一边的一个行动组成员,隐匿在礼帽阴影下的薄唇勾起。
对于叛徒的人选,他早就有了猜测,但这不妨碍琴酒看苏格兰不顺眼。
也知道对方的态度代表默认队伍里存在老鼠,看这架势是不想旁人参与,思躇片刻,诸伏景光看向一旁的友人。
幼驯染间的心有灵犀让他清楚,降谷零会等风波过去再与他联系,是以男人只是扯过一旁黑发青年的手臂,目光却停留在琴酒身上:
“既然任务完成,我也不再多留了,椰奶酒我会带走。至于其他的……你不如查查自己身边的人。”
留下阴阳怪气的话,猫眼男人便带着身后踉跄的青年走了。
而安室透望着对方逐渐远去的背影,以及黑发青年几乎要贴到男人手臂上的模样,头疼地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眼底已一片清明,属于波本的狡黠自琴酒身后的那群人里转过一圈,而后隐在弯起的眼下:
“我想你应该已经有眉目了,琴酒?那现在该算总账了吧——”
*
砰!
“嘶……”
眼看着车门被关死,再次被按到后座的五月朝宫敢肯定,袖子下的皮肤已是一片乌青。
可他还是将眉头舒展开,没去查看胳膊上的情况,只抬头用那对鎏金看向匐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让后者顿觉狭窄空间里热度攀升。
“前辈,这次我可没影响你的任务。”
五月朝宫试探着那对湛蓝。
将他的小心翼翼看在眼里,诸伏景光不免心软,却还是冷硬着语气开口:
“任务开始前,你都说什么了?”
之前耳麦里听到的先不管,诸伏景光更在意方才其他人的态度。
那种只要自己稍有松懈,就能扑上来咬下一块肉的恶意窥伺,仿佛他手中是无价珍宝。
就算回到最初被怀疑的一年前,诸伏景光也没见过组织成员这样的眼神……五月朝宫到底说了什么?
而见对方这明显要兴师问罪的样子,黑发青年反而放松了身子,从喉咙里飞出一声哼笑: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说——”
“前辈并不一定要和我时刻在一起。”
话音刚落,那对湛蓝蓦地睁大片刻,五月朝宫趁势用指尖挑起对方下颚,欣赏着那怔愣的表情,笑意更深:
“不过放心,我暂时没有找别人搭档的打算。”
一字一句,轻飘飘的话风一样从诸伏景光的耳旁卷了过去。
半晌后,男人从静默中突然抬头:
“那除了我,你还想和谁搭档?”
“这个问题啊……琴酒就不错?”
将最大绯闻对象挑出来,五月朝宫细数对方的优点:
“身材好,脸也漂亮,手段也多,地位在组织里也是数一数二。虽然看上去不像有时间娱乐的家伙,但是否能挤出时间……应该也分人才对。”
身材,脸……手段。
他这话足够暧昧,仿若将洒进车内的冷调月光都变作暖黄,诸伏景光却只是颔首:
“还有谁?”
“嗯…波本勉为其难,黑麦基安蒂他们也行?”
诸伏景光:“……总之只要是组织成员,谁都有可能?”
“或许?毕竟我还——嘶!”
后半句隐没在倒灌的凉气里,手臂被用力制住。
黑发青年瞪圆了那对鎏金的眸,眼看男人朝自己笑了笑,沙哑嗓音在身前炸响:
“能跟着这么多人跑,看来平时是我亏待你了。”
他说着垂眸俯视下方人影,视线从空荡耳垂一路滑到半露不露的脖颈,终于在胸前的位置停住。
旋即眯起黑暗中的蓝,在青年刚说出‘等’这个字时,骤然抬手捏住衬衫的纽扣,用力一扯——!
“刺啦!”
布帛撕裂声格外清晰,纽扣崩落一地。
嘴唇抿成直线,诸伏景光盯着横在那片白皙上的银链,再看向十字星下的深红,终于在抬眼捕捉到那无辜神色时气笑了:
“按你自己的话来说——”
“五月朝宫,你可真是条不听话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