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腊月十二赏梅花
就在承恩候府袭爵和分家之后不久,就进入了腊月,而腊八之后的第三天,海太妃就接到了承恩候太夫人的帖子。
“赏花?”海太妃看着帖子,那帖子是后院女眷们用的精致片子。
没有什么爵位官职的大印,有的只是女眷们的私印,新晋的承恩候太夫人,邀请平南王太妃,在腊月十二这一日,来承恩候府在京郊的一处梅园赏花。
承恩候府在京郊有一个小山包,是当年承恩候太夫人的陪嫁之一,这个小山包以前是荒芜的,后来承恩候太夫人就让人清理出来,打了围墙,里头种植了不少腊梅。
这梅花每年都能赏一赏不说,梅花还能有许多用处,酿造梅花酒,制作腊梅香,甚至是枝条与根茎都能入药,是止血良药的重要成分之一。
而且那“素心梅园”里种植的都是素心腊梅。
据说这种梅花的被片纯黄,内轮有接近纯色,花较大,香气浓。
这里一直都是承恩候太夫人的“私人财产”,分家的时候是没有分出去的,这是她的嫁妆,除非她死了,临死之前再给分出去就行了。
经过几十年的经营,素心梅园的大名,在京里头也是很有市场的,不少女眷都在期盼,腊月里能去素心梅园游玩一番。
正好,前几日过腊八,下了一场大雪,素心梅园在腊月里的景致最美了。
白色的雪,黄色的梅花,红色的花蕊,以及那幽香阵阵,凌寒独自开的高傲,女眷们对此美景非常向往。
当然,还因为素心梅园是私人财产,没有承恩候太夫人的允许,外人一概不得入内。
那里负责打点梅园的是一群上了年纪的婆子,这群人来自皇城内因为各种原因而离宫了的老宫女们。
并不是所有的宫女们都有好下场的,去看守皇陵也用不了那么多人。
不少宫女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宫之后,也没个家,上了年纪也不可能嫁人了,承恩候太夫人就将人接来,打发到素心梅园里去工作,养素心腊梅其实并不费事,既不用浇水也不用经常除草,一年铲除一次杂草即可。
主要的工作大概就是采摘梅花了。
因为从始至终,这些梅花都是经过女人的手,男人是看都不给看一眼的,故而这里出产的极少量的腊梅香,也叫“素女香”,一块就要上百两银子,偏偏是有价无市,越是这样越是受人吹捧,倒也养活了里头上百名女工。
年纪大了的,就被送到素心园去,那里是承恩候太夫人私人办理的一家类似养老院一样的存在,在那里住着的都是老妪,有附近的一个村子里的几个青壮和婆子媳妇儿们照顾终老,亡故之后,就在素心园后山那里埋葬。
这是承恩候太夫人的母亲,遗留给她的一个责任。
算是女承母业了,所以没人敢对这种善举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当年有个成康帝的宠妃,说了两次,成康帝直接就把人打入冷宫,再也没有听说那女人的消息。
宫里的女人都是很聪明的,不聪明的都完蛋了。
海太妃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但是田公公知道啊!
他就都跟海太妃说了,还道:“您应该去赴约,到时候,也能见一见其他的太夫人、太妃们。”
“是吗?”海太妃低头看了看自己:“成吗?不会给他们丢人吧?”
“您怎么会这么想?”田公公都惊讶了:“您是平南王太妃!”
“您也别笑话我,我这不是没底气吗?”海太妃嘟嘟囔囔:“我在平南府的时候,我最大,加上也不太应酬,还有我嫂子给我当挡箭牌,身边有喜枫她们陪衬着,自然万事无忧,现在要见面的可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女眷,我这样的怕出丑,我自己出丑不要紧,怕的是牵连他们俩,让人知道多不好!”
说白了,海太妃就是没自信啊!
这些年,赵仁河对自己亲娘孝顺,是实打实的,又不爱让亲娘被各种规矩束缚,故而也没有非得让亲娘像个贵妇一样生活,只让自己的娘亲开开心心的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以至于让海太妃都快要忘了王府二十年的后院生活,那种规规矩矩的压抑日子,她现在自由惯了,是真的不想再回去过那种戴着面具生活的规矩日子了。
规矩不好,万一被人看出来,牵连到儿子可怎么办?
别以为她日子过的舒坦了,就不知道那俩小子在干什么大事。
“这您就不知道了,您这太妃的头衔,虽然京中也有不少太妃,可是超品太妃就四个。”田公公给海太妃普及了一下超品的知识,然后道:“谁能在您的面前,说三道四?就连承恩候太夫人,不也是先来拜见的您么?”
说的海太妃信心十足。
最后田公公还是使出了杀手锏,他跟着去!
“老奴在府里头您也看到了,就是个吃白饭的,每日去宫里跟人聊聊天,还去外面熘熘弯,这次老奴跟您去!”田公公道:“本来平南王府也该有一些内监宫女存在的,但是平南王府后来被打散了重组之后,就一直没有内务府的人派遣内监跟宫女过去,这就导致您身边没有个能耐人支应着,那就老奴去吧!”
海太妃当然高兴了:“好,有您在身边,我这心里踏实多了。”
虽然喜枫她们也很好,可是她们同样不适合那种场面,毕竟是“小媳妇儿”们,进去了也是人家的晚辈,加上她们都不是本地人。
又是武将的夫人们,南边儿来的,出身不高,很容易被人轻视。
就算不被轻视,估计也很难融入京城的贵妇圈子。
赵仁河知道老娘要去参加赏花会,愣是给他老娘淘换来了一整套豪华的服饰:“先敬罗衣后敬人,我娘不能穿的不好,戴的不好,要让她们第一眼看到我娘,就知道这是平南王太妃!”
去赏花当然不能穿诰命服饰了,那也太累人。
所以要穿便服。
赵仁河为此连夜设计了一套衣服给他娘,又让府里二十几个绣娘一起动手,还让所有针线好的女人一起做衣服。
就连李钊都默不作声的送来了一整套华丽的金镶红宝石头面,做工精湛,技艺纯熟,一看就是出自大匠之手。
三天之后,一身华丽的衣服终于做好了。
海太妃当天起得很早,梳了一个比较保守的元宝髻,上头戴了昭亲王亲自送来的那一整套华丽的金镶红宝石头面。
虽然沉了点,压脖子一些,但是带上去果然够端庄华贵!
身穿百蝶花卉纹妆花缎华棉衣,逶迤拖地的湖蓝间银白吴棉丝缎裙,身披朱红底云霞五彩碧霞罗。
手腕子戴着一对与头上的头面同款的赤金镶红宝石的手镯。
腰系中黄底半月水波丝绦,上面挂着一个蜜合色扣合如意堆绣香袋,脚上穿的是酒红底金丝线绣重瓣莲花锦绣双色芙蓉绣棉靴。
外罩一件长至膝盖的宝蓝色银白吴棉丝缎的绣花褙子。
褙子还用白色的兔毛封边,外面还有一白狐大氅,带帽兜的那种。
“你还别说,我娘这么打扮起来,还真像个富贵老太妃!”赵仁河看着他老娘荣华富贵的样子,顿时就美了:“我娘真漂亮!”
“滚蛋!”海太妃笑骂他:“你老娘我都多大年纪了,还漂亮?再漂亮也是个老太婆啦!”
“那我娘也是最漂亮的老太婆!”赵仁河美滋滋:“娘,带着喜枫她们去,都别怕,我们是平南王府,有我这个平南王在,谁也不能欺负你们。”
“三爷您放心吧,我们可不是那软柿子。”喜白跃跃欲试,嫁了人还是这样,孩子都两个了,性子还是所有人里最活泼的那个:“谁敢欺负太妃,我们肯定不饶了她。”
喜枫拍了拍喜白的胳膊:“你也别跟朵玫瑰花似的,带刺儿,那些人都是上了年纪的贵妇人,能在京里头混到那么大年纪的,手段肯定比我们高很多,我们不当软柿子,也不能当出头鸟。”
“知道了,喜枫姐姐。”喜白最怕的就是喜枫,因为喜枫是她们里的大姐姐。
海太妃出行,这次依然是太妃的车架,但是她从宫里头出来的时候,可是皇贵妃的仪仗上,抬高了半级,京里的女眷们哪个不知道?
所以尽管海太妃是个外来的老太太,也让京中的女眷们如雷贯耳了。
她带着喜枫等人,车架一大堆,去了郊外的素心梅园,而且要在外面住两夜,玩儿三天。
李钊更是派了五十名御林军随扈,浩浩荡荡的很是威风。
海太妃前脚走了,后脚重月就拿着秘密卷宗过来了:“我们查到了当年金贵妃的那个未婚夫!”
“是谁?”大书房里头,李钊跟赵仁河几乎是异口同声。
“通政司通正使,许青!”重月沉声道:“我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听到当年的事情,因为金贵妃如今已经是贵妃了,家里人也搬走的搬走,高升的高升,而许家则是好多年之前就搬走了,为了跟金家断的干干净净,他们家连搬去哪儿都没人知道,后来多亏了沈云老爷子,他曾经调查过的一个官员,恰好跟金家有点亲戚,然后这个人呢,又跟金家有点龌龊,在沈云老爷子调查他的时候,曾经查到过,他有一次跟人喝多了酒,说老金家不地道,当年的金侍郎为了保住自己的官职跟荣华富贵,硬是送了自家已经定亲了的侄女儿入宫为秀女,只想着以侄女儿的姿色,能一举受宠,让自己躲过灾劫,结果人进去不到半个月,他就栽了!”
“而跟他侄女儿定亲的那户人家,在女孩儿入宫十日之后,就跟另一家门当户对的人家定了亲,等到金侍郎倒台之后,他们家就举办了婚礼,给那位未婚夫成亲了,那个未婚夫,就是许青!”重月道:“许青成亲之后,跟妻子据说相敬如宾,但是我们查过,是相敬如冰一般,他不爱女色,也不爱金银,家里就一儿一女,非常普通的家世,他的父亲是一个举人,母亲是一个地主家的女儿,在娶妻二年之后,父亲突发中风猝死;三年孝期过后,母亲也在睡梦中与世长辞,他就又守孝三年,然后才考的会试,殿试之后成为贡士,入翰林院六年后,到了御史台,然后二年又去了通政司。”
“表面上看,跟金贵妃没什么关系啊?”赵仁河捋了一下这个人的人生轨迹,很是平淡无奇,既没有跟某位青楼花魁产生点浪漫的事情,也没有宠妾灭妻。
李钊也是如此看待:“一般般。”
跟一般人的人生轨迹没什么两样,谁不是从青年熬到中年才会出人头地?有的人熬到老年都未必能出人头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