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郁执夹着烟走进他越来越熟悉的会客厅, 说实在的他不太喜欢这里,来几次都是一个模样,很无趣, 即使明亮的灯光落在光可鉴人的红木桌椅以及地面上,依旧让人觉得沉闷。
池鸣戈和池萱都在场。
一见到他们池萱便离开座椅直奔池砚西, 把人拦在了半路, 满目担忧,虽然已经从池云霄那里得到消息知晓池砚西没什么事, 但她这个做姑姑的没亲眼看到还是不放心, 毕竟这可是大哥大嫂在这世上唯一的孩子。
“听云霄说你手臂受伤了,大姑看看。”池萱说着就想帮忙把池砚西的大衣脱掉, 仔细检查一下,看看伤重不重?
池砚西连忙抓住她手腕,小砚西还没冷静下来暂时见不了人:“大姑我没事,小伤,已经处理好了, 再说缠了纱布也看不出什么,我真没事, 你看——”
为了让池萱相信, 他举起手臂晃了两下, 被池萱连忙按住:“别乱动别乱动, 没事就好。”
说着鼻子又一皱,凑近池砚西闻了闻然后退开, 捂住鼻子:“你这衣服上一股血腥味,快脱下来吧。”
转头就吩咐人拿干净的衣服过来。
池砚西第一次觉得姑姑的爱让他压力好大,一时间想不出拒绝的理由,着急的偷偷向郁执看去, 郁执早就自在地坐下了,在那里悠哉的吞云吐雾。
视线交汇。
池砚西:救救我T^T
郁执食指磕了下烟蒂,忽然轻咳了两声。
池砚西立即心领神会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接过佣人递过来的衣服直接披在了身上,还故意打了个冷颤:“谢谢大姑,我可能有点感冒正觉得冷呢,我和爷爷交代完就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钻被窝。”
他笑眯眯的,还不忘偷偷摸摸向郁执眨了下眼睛。
郁执把烟头丢进烟灰缸,该聪明的时候小狗还是挺聪明的,这点的确讨喜。
高高主位上的池鸣戈把两人的眉来眼去看得清清楚楚,面露不虞,不过亲大孙子刚刚遭遇危险,另一个更是凭借一己之力救了他大孙子,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发作的时机。
池鸣戈:“既然不舒服就长话短说。”
他们需要了解全部的情况才好解决后续的事情,而这件事耽误不得,毕竟那个车行里可是死了那么多人,最重要的还有辛家的孩子。
池萱扶着池砚西坐下,又给他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衣服。
池砚西心里暖暖的向她点了下头,模样乖巧的回着池鸣戈的话:“我出去玩车突然坏了,就进了个较近的修车行,顺便去了趟卫生间耽搁了点时间,等我准备出去时就发现辛意带着他的人想要打死一个小警察,我一个没忍住就出去了。”
这话真真假假的掺和着,而被他隐藏了的真正原因——郁执,刚敲出第二根烟,掀起眼皮淡淡看了池砚西一眼,他这是在保自己?呵——不过alpha说谎时不敢和人对视,鼻尖都要被蹭红,太容易被看穿了。
“我只想带走那个小警察,没想到辛意会突然发疯,想趁着只有我一人杀掉我,想要伪装成我们遭遇绑架,小警察察觉跟踪,安排成我和小警察不幸遇害,他重伤的结局来欺骗池家。”
他越说头垂得越低。
这段话有一个关键点,那就是“只有他一人”,他擅自一个人偷跑出去不带保镖,爷爷一定会训斥他的。
他也的确该受罚,是他犯蠢。
郁执透过缥缈的烟雾瞧着斜对面的认错小狗。
啧。
猩红的火光迅速向手指燃去。
池萱不屑轻嗤了声:“这个辛意真是脑子有问题,居然以为这种理由我池家能信,真是被辛家惯成了蠢货,整天只知道做些蠢事。”
池鸣戈略一沉吟,看向另一个主角郁执:“你把那个辛意也杀了。”
郁执无所谓地点头,虽然没有按照他的设想杀死辛意,略有遗憾。
不过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这句话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池砚西怕爷爷怪郁执下手太狠,连忙替他解释:“是因为当时辛意要向我开枪,郁执他为了保护我,没办法,不得已才一不小心杀了辛意的。”
郁执感到厌烦。
“不是不小心,我就是要杀他。”他站起身,“你们可以如实告诉辛家。”
微微欠身,转身向外走去。
池砚西下意识就要跟着离开,又忍住,伸长脖子望着那离开的背影,感觉好像生气了?
池萱:“小伙子有脾气。”
语气倒是有几分欣赏,年轻人就该有点棱角。
池砚西观察了下他亲爱的爷爷的脸色,帮着解释:“他胡说的,当时事态紧急,辛意那伙人有八九个人,手里还有枪,他如果不下狠手,那些人就会没完没了的纠缠,只会让情况更危险。”
池鸣戈现在的就一个想法,孙子大了留不得。
郁执迎着冷风向住处走去,没了大衣他有些发抖,长发不停被风吹起,他讨厌池砚西谨小慎微的样子,也讨厌他擅自做主把责任全往自己身上揽,杀一个该死的人而已,他郁执还不至于敢做不敢当。
至于能够把辛意纵容成这样的辛家,一家都该死,要不全杀了?
浅色眼珠亮了亮,秋风燃火旺,他只需要向辛家丢下一个小小的烟头,就能帮他们把火葬场的环节都省略。
他瞧着不远处路过的工作人员,想来辛家也会有许多,一把火是不能把这些人摘出去的。
算了,他也不是什么正义使者。
天这么冷,他还是尽可能的不要找麻烦,宅在房子里比较好。
来自三角洲的娇艳之花,的确有些受不了帝都的寒风摧残。
他加快了回去的步伐。
赤裸的人走去了花洒下,修长手指打开开关,热水砸到身上那一刻郁执不禁打了个激灵,洁白如玉的身体上起了一层颤栗的鸡皮疙瘩,又在热水的冲刷下一点点被熨帖,消失,逐渐从皮肤下浮出一层淡淡的粉。
被打湿的银色长发紧贴在劲瘦有力的腰间,水珠顺着脊椎骨的那道凹陷滚滚而落,经过一道道伤疤到达臀尖,左边的臀尖上也有一枚小小的痣。
水珠噼里啪啦的落地。
郁执洗了好半天的热水澡,直到暗藏在身体内的每一寸冷意被温暖取代,他这才擦干身体,穿好睡衣从卫生间出来。
被随意擦了几下的头发没用一会儿就把睡衣弄湿,变得十分不舒服。
这点让郁执很烦。
三角洲的天气热,洗过澡头发很快就会自然变干,但这里到了秋天后就不行了,再有脾气的人也会败给大自然,郁执郁闷的回到卫生间拿起吹风机。
一脸不耐烦的在镜子前开始吹头发,不过他对此实在生疏,时不时就会烫一下头皮才想起把风口挪动一下,头发更是被他吹得啪啪打脸。
吹风机被郁执重重拍在洗脸台上,头发被他吹得炸了窝奔向四面八方,模样滑稽,再加上他那张生气的脸——滑稽中还透着点可爱。
战无不胜的beta大人,输给了吹风机。
郁执想起池砚西给他吹头发那次,明明是一件舒服又享受的事情,怎么到了自己手里就变得这么糟糕?
一抬眼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郁执更是傻了眼,自从他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发型,慢慢留起头发后,即使炸弹在附近爆炸他的头发都没这么乱过。
乱到他扒拉了好几下,才把自己的脸扒拉出来。
拿起木头梳子,一梳——卡住。
就见beta结实的胸口狠狠起伏了一下,才按耐住火气继续梳头。
这些年保养得宜的长发还是第一次梳不开。
镜子里的beta气到咬牙,脸鼓鼓。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郁执才从卫生间出来,换上一套干爽的睡衣钻进被窝,至于头发依旧是半干状态。
他放弃吹干了。
正所谓人生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闭了灯,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瓜的郁执,想开后唇角微微勾起。
*
“噗呲——”
白刀子捅进后腰,被那只有着冻疮的小手拔出来时变成了红色。
被捅的人痛苦翻身,咒骂着,甩手就向小男孩打去。
银色头发的小男孩没有任何表情,毫不犹豫的又向对方肚子捅了一刀,然后被一巴掌扇倒,头磕到地上,顿时见血。
透漏着贫苦拮据的屋子尽是alpha的惨叫和咒骂,只是那声音一声比一声弱。
7岁的郁执从地上爬了起来,手里还死死握着那把刀。
浅色眼珠一眨不眨的盯着alpha,小脸上满是皴裂,外面飘着雪他却穿得很单薄。
小小的人儿握着刀再次向alpha走去,alpha前后受伤,差点连成一个对穿,受伤严重,一手捂在不停流血的肚子上,一手向周围的东西抓去,抓住什么向郁执扔什么。
“你个小杂种!你要干什么!”
郁执只是一步步向他走过去,被砸中也不停步,alpha撑着地面想要站起,但被酒色掏空又受伤的身体迟迟爬不起来。
一刀,又一刀。
没人能想到一个小孩居然会下手这么狠,几乎要把alpha的身体捅烂。
alpha渐渐没了声音,从怒骂到威胁,最后哭着求郁执放过他,又在求饶中彻底没了声音。
郁执一屁股跌坐在地,变成了一个小血人,累到呼哧呼哧喘着气,血色染红了那张营养不良总是惨白的脸,但他现在很开心,兴奋的盯着alpha,这幅模样更适合他。
他又看向被alpha按在地上打的遍体鳞伤的妈妈,妈妈正盯着他看,于是他用尽所有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过去,想像之前每一次那样把妈妈从地上扶起来。
可他的妈妈,这个被alpha打得面目全非也不吭声的omega,却视他如洪水猛兽一把推开了他。
恶狠狠的质问他:“你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到底要把我害成什么往才甘心?”omega流着泪吼着,可以说撕心裂肺,“我被他完全标记了啊,你杀了他,我以后怎么办?你要我以后怎么办?”
受伤的脸变得狰狞,双目赤红似恶鬼瞪着郁执:“你怎么不去死!你干脆把我杀了好了!”
“那你就去死吧。”
郁执稚嫩的声音响起,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说一件简单又平常的事情。
omega瞬间没了声音,那张狰狞的脸蔓延出恐惧,视线落在郁执滴着血的手上,害怕的往后退了退。
郁执以前不懂但慢慢的他懂了,妈妈不喜欢他,讨厌他。
“妈。”
7岁的小男孩叫出的这一声带着哽咽。
他很想知道答案:“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讨厌我吗?”
眼泪囤聚在郁执的眼中不肯落下。
omega瞧着光下的小男孩,仿佛看见了那个骗走他的一切又将他抛弃的男人,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他的孩子长得一点不像他,如果他能更像自己一点,自己也不会……
“你太像你爸爸了。”
“我恨他。”
omega几乎麻木的说出这句话。
黑暗中,24岁的郁执猛地睁开眼睛,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呼吸失控,手急迫的向床头柜上的烟盒摸去。
手机在那一刻刚好亮起,他落下的手指按上。
“哇,你居然接了。”
alpha充满活力的声音骤然冒出,如同驱散寒冬的春风让郁执一时定住。
惊讶过后alpha又变得扭捏起来:“郁执,我睡不着。”
“我想你。”
尾音几乎刚冒出来就被害羞的主人给藏了起来,即使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对方这时候,应该变成了咕咚咕咚冒着泡泡的腾腾热水。
给快要被寒冷过去冻住的人,带来了丝丝温暖。
“你在干吗?我看你没有开灯,辛家的事你不用担心,爷爷他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事实就是你为了我才对辛意出手的,但最近一阵我们不能出门,不过不出门也好,反正你也怕冷。”
郁执房间里那困兽般仿佛要窒息的呼吸声,在alpha的絮絮叨叨中逐渐恢复平稳。
黑暗中的人影撑起身坐了起来,这个动作做得极其缓慢,仿佛撑起来的是一具行将就木的身体。
“但你还是要来教我练拳的,你得把我教的像你那么厉害才行。”
手机的光亮模糊的照出郁执惨白的脸,他在想,以alpha的性格应该早就跑过来,偷偷打开他的门,小狗一样把脑袋趴在他床边看他。
alpha在这方面一向执行力很强。
他想他,他就会跑来看他,踏着夜色也好,乘着晨光也好,总会迫不及待的跑过来。
可今晚他没有,郁执想起会客厅池鸣戈大有深意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的眼神,心中瞬间了然。
看来alpha已经被敲打过了,所以他选择听他爷爷的话。
“郁执,我……”
郁执拿起手机:“过来。”
池砚西一时没了声音,过了几秒才犹犹豫豫的开口:“太晚了,我就……”
郁执根本没有听池砚西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丢下手机,起身又去冲了个澡。
池砚西望着对面亮起灯的房子,纠结到头疼,爷爷刚提醒过他,他要是再大半夜跑郁执那儿……
可是郁执主动让他过去啊,也许有什么事呢?
alpha忽然眼睛一亮,也许郁执想他了呢,这个想法冒出来,池砚西羞得双手捂脸,原地扭来扭去。
不过他186的身高加上那一身肌肉,做这个动作还挺——妙的。
郁执头发滴着水的从楼上下来,拿下喝得只剩下半瓶的威士忌,在岛台上刚倒满一杯,房门“咔哒”响了一声。
郁执眼都没抬。
很快伴随着脚步声,岛台上就多了一个人影。
“郁执。”
“我来啦~”
alpha双手撑在岛台上托着脸,桃花眼向上亮晶晶,笑眯眯的瞧着郁执。
一滴水珠顺着郁执额前的头发掉到他唇上,alpha伸出舌,卷走,细品。
郁执把酒杯向池砚西那边一推,转身去拿酒杯,眼底有浅浅笑意浮动。
年轻人的爱意藏不住,忍不了,刀山火海也要狂奔去。
“叫我来喝酒啊,这么喝酒多没意思,你等着。”
半小时后,池砚西从晚班的佣人手里接过冒着热气的烧烤,他一一摆在客厅的茶几上,招呼着还在岛台那里的郁执。
“过来这边,吃烧烤要接地气。”
他盘腿就坐在了地上,供暖了不会冷。
郁执拎着酒瓶拿着酒杯过来,坐到沙发上,打量着这些散发着香气的烧烤。
“你们那儿吃烧烤吗?”池砚西摆着两人的碗筷,把花生毛豆也拆开,这可是烧烤必备。
“我们会烤肉。”
郁执随手拿起一串,闻着像是羊肉,所以这是把肉穿好烤熟再吃掉?这不就是把烤肉复杂化?
“烤肉和这个味道不一样的,你尝尝。”
郁执在池砚西的注视下咬下一块,没这么吃过,beta的动作稍显笨拙,不过郁执的眼睛却是无声变大,因这味道而惊喜,惊艳。
的确和烤肉的味道不同。
很好吃。
他一下下嚼着,嘴角沾上了一点肉串上的烧烤料,池砚西拿着纸巾,撑着茶几,大半身子探过去,动作温柔的替郁执擦了下嘴角。
郁执转眼看过去。
四目相对,呼吸可闻,是接吻的好气氛。
就是两人中间横着一串羊肉串,池砚西忽然张嘴从上咬下一块肉,嚼着就退了回去,嘿嘿得意傻笑。
郁执怔了下,慢慢偏头,嘴角扬起来压下去,扬起来又压下去,最后还是没忍住笑骂了句:“有病。”
池砚西已经举着酒杯凑过来:“干杯~”
郁执随意地拿酒杯和他磕了下,杯底撞上杯口。
池砚西喝的很猛,一口就是大半杯,脸也红的快,他瞧向落地窗:“等过一阵下雪,我们就可以在落地窗那里一边看雪一边吃火锅,一定会很惬意,等天再冷一些湖会冻住结冰,可以在上面打出溜滑,不过我现在这个年纪不好在家里打出溜滑了,我们可以去天水公园,那里还能拉爬犁,还有冰滑梯,每年我都会去。”
他看向沙发上坐姿随意的郁执:“你见过雪吗?”
郁执从池砚西说的那些画面中回神,沉默着喝了一大口酒。
“见过。”
“你不是三角洲人吗?那里应该不会下雪吧。”
郁执看向满脸好奇的alpha:“你不是和红姐打听过。”
池砚西拿串的手停了下,反应过来他是说自己打听他抽烟的事情,拿起串不慌不忙的先吃了一口。
“我只问了你抽的烟是怎么回事,其它的虽然我也问了一嘴,但小姑说那是你的隐私,她没资格擅自做主告诉我。”
又猛灌了一大口酒。
心里酸酸的,郁执的事小姑都知道,自己都不知道。
再灌一大口。
郁执轻晃酒杯,冰块撞在杯壁上发出轻响,是红姐的做事风格。
原本从来不会开口和人提及的事情,就连和红姐他都没说过,却在此刻……
“我不是三角洲的原住民,我是7岁那年才到的三角洲。”
“7岁?和家人一起去的吗?”
池砚西扒着花生递给郁执,郁执默了瞬,探身咬走了他手里的花生。
年轻alpha的开心在这一刻藏都藏不住,虽然他压住了嘴角,但开心从眼睛里流露了出来,甚至他把手拿回去时,还装作抹嘴偷偷舔了下手指。
沙发上居高临下的郁执看得清清楚楚。
郁执:“好吃。”
池砚西一听就又拿起花生扒了起来,忘记了他的问题。
两人吃着聊着,开心的池砚西酒喝了一杯又一杯,郁执倒是没喝多少,比起喝酒看池砚西耍酒疯更有趣。
池砚西抱着放在茶几上的酒瓶,醉眼有些朦胧:“郁执,你平时和小姑在一起都干什么啊?”
郁执用湿纸巾擦了擦手,他和红姐平时大概就是学习吧,红姐会教他帝国的语言,以及国际通用语,算数,典故,品茗,插花,宝石鉴赏等等,红姐会的都会教给他,而且红姐真的会得很多。
所以他才能如此快速适应帝都这里的生活。
对他来说,红姐亦母亦师。
“你的初吻是和小姑吗?”
酒杯从郁执手里掉落,前所未有的失态,毫不夸张的说他有点被这句话吓到了。
“可是我的初吻是你……”池砚西这句话说的有点委屈,抱着他的酒瓶自言自语着,“我的初恋也是你,可你却是小姑的情人,我有罪!”
池砚西忽然拍桌,郁执挑眉,就见alpha嘴角撇撇竟然哭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有罪,我是个罪人,我居然喜欢小姑的情人,还想抢小姑情人,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更坏的侄子了,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池砚西泪如雨下,捶着心口。
郁执忽然想起那晚池砚西问自己可以不跟红姐,跟他吗,所以原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和红姐是金主和情人的关系。
哈——
郁执向后一靠,饶有兴趣的看着池砚西,所以他说的偷情不是不让人知道,而是在他以为自己是红姐情人的情况下,真得想和自己偷情。
“可是我好喜欢你。”池砚西哭着,哼哼唧唧的绕开茶几爬了过来,抱住郁执,把脑袋搭在他腿上,眼泪还流个不停,“都怪你,怪你对我那么凶,害害我喜欢上你。”
年轻的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这个年纪的人有老天赏赐的独有的娇憨,无赖也可爱,更何况他还哭唧唧的。
“你都不知道,我藏了你抽过的烟,我还一边叼着一边想着你,一边鲁,哼,你都不知道。”
醉醺醺的人说这个时别提有得意了,小嘴一翘。
郁执:“哦~你还干什么了?”
池砚西想了想:“我还画了好多张你,就在我的画室里。”
小嘴又是一翘,他往郁执身上爬去,爬了两下没爬上去,但他好像以为自己爬上去了,用手挡着郁执的膝盖说着悄悄话:“偷偷告诉你,我画了好多限制级的哦,嘿嘿嘿。”
alpha偷偷笑,笑的郁执听得真真的。
郁执:“还有呢?”
“还有?还有啊……我想想……”池砚西想着想着好像靠在他腿上睡了两秒钟,又突然睁眼,眼泪说来就来,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委屈的人。
“你为什么就不能跟我呢?小姑有那么多的情人,那——么多。”
他举起手臂画了一个圆,试图比划出有多多,结果差点没把自己弄摔了。
郁执另一条腿抬了下,把人给弄了回来。
池砚西小狗样把脑袋趴在他腿上,泪眼巴巴的瞧着他:“我保证我只有你一个。”
“我不把你当情人,我想和你谈恋爱,1 对1的那种谈恋爱。”
“我没逃过恋爱,但我想和你谈,郁执,我真的好喜欢你。”
池砚西痴痴的看着郁执,爱意几乎将郁执吞没,那是郁执从没感受过的,直白坦诚毫无隐藏,汹涌如海,温暖如春阳,被照耀到的地方,万物皆可生长。
池砚西又哭了起来:“我对不起小姑,我要再给小姑送100个美男……”
“可我就是喜欢你,想要你,你打我骂我我都开心。”
他抽抽涕涕,东一句西一句,反反复复的说。
郁执好半天才从他直白到让人心惊的告白中找回自己,捏住alpha被泪水打湿的下巴,抬起他的头。
“真就这么喜欢我?”
说不了话也点不了头的池砚西,眨巴了下眼睛回复,睫毛上的泪珠滑落。
“那就证明给我看。”
郁执松开手,浅色眼珠堪称认真严肃,就连背脊都有一点紧绷,他自己却没察觉到,只盯着池砚西。
喝醉的人一时反应不过来,懵懵的,郁执难得又重复了一遍:“证明给我看,你喜欢我。”
池砚西盯着他看了看,看得出他在思考,他思考了很久,应该是酒醉的大脑转得太慢了,突然那双眼睛亮了下。
嘟囔着“证明给你看”,踉跄着站了起来,嗖的一下,酷子被丢掉。
池砚西忽然背对着郁执跪了下去,然后低头靠到地上,手则向后抓住纹身花纹向两边掰开。
————
————
“我是alpha。”
“我给你甘。”
对于一个alpha来说,这是池砚西想到的能证明喜欢的方式。
郁执瞧着那按压在纹身花纹上的手,很用力,把花都扯变了形。
这个证明喜欢的方式,的确是——
惊世骇俗。
郁执磕出根烟,抽了一口又一口,一块冰被温水泼一下没什么,但被沸腾的水源源不断的浇着泡着,有一种自己的外壳在消失的感觉。
让他不自在,让他快速的抽完了一根烟又摸第二根。
醉了的小狗直摇晃。
还在嘀咕着:“来吧……”
郁执缓缓吐出烟雾,有些无奈的:“操。”
可他的嘴角在笑。
他对甘喝醉的人没兴趣。
瞧着那被扒开的,烟在手里调转了方向,将烟头一点点送了进去。
依旧是有点困难。
的确是欠开发。
直到淡蓝色的烟嘴被完全吃掉,才停下。
手退开,掐灭还燃着的烟。
郁执满意的欣赏着小狗牌烟灰缸,看着小狗无意识的把烟头绞紧了一些,眼睛微微眯起。
不止欠开发。
还欠*甘。
下一秒小狗牌烟灰缸倒向一侧,睡着了,脸蛋红扑的。
郁执有点无语,还真是任性啊,跑来大闹一通,自己倒是没事人的睡觉。
就听alpha又说了句梦话:“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