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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一岁多便能流利说话, 两岁便能背诵诗文……”

第47章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一岁多便能流利说话, 两岁便能背诵诗文……”
那个小孩到底年纪小,被燕纾一句话便激得脸颊通红,愤愤不满地便要辩解。

下一秒,他手腕忽然一痛。

燕纾捏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掰, 使了个巧劲儿, 那个小孩手指便不由自主一松力, 手中的树枝直直落了下来。

“你——”

他倏然抬起眼, 下意识抬手想去抢, 下一秒身后一阵大力忽然传来。

燕纾轻轻巧巧在他后背处一按, 不过半人高的小孩重心便瞬间不稳,直接往前一跌, 径直扑到了他怀里。

“两岁便能背诗,这般聪明啊——”

燕纾侧过头, 笑着晃了晃手中的那根树枝,悠悠开口:“这么聪明,怎么都不找一件趁手的兵器,拿着一根……树枝来威胁人?”

那小孩脸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一点红晕瞬间又涨了起来。

“你放开我,松手——”

那小孩直接炸了毛,气的浑身发抖。

他拼了命的想从燕纾怀里站起身, 脚却一时又蹬不到地,只能像只扑棱蛾子般在空中疯狂扑腾。

几声抑制不住的轻笑声从旁边传来。

燕纾抬手不慌不忙地将不停蹬腿的小孩轻轻揽住,仿佛觉得很有意思般,悠悠开口。

“说起来, 我也算是把你从闹市中给带出来,不说一声‘救命恩人’,至少也未曾害过你——你如今就是这般‘忘恩负义’的?”

那小孩开口便想要反驳什么,被燕纾不冷不热地瞥了一眼, 到嘴的话便又下意识缩了回去。

他听着燕纾玩笑般开口:“我可听说,这般不懂感恩、不遵礼数的小孩,将来是要被坏人抓走的,若是被仙魔一道的人抓去,怕是还要下油锅,入十八层地府——”

他语气懒懒散散,偏偏说出的话又句句真切。

那小孩到底年纪小,被吓的脸都白了,身子抖个不停,却又嘴硬地试图争辩:“我没有‘忘恩负义’,明明就是因为你……”

他又气又怕,偏力气小挣脱不开,张嘴想咬又被燕纾早有预料地一把掐住下巴。

那小孩快要被气懵了,眼眶不自觉红了起来,声音隐隐发抖:“你放开我——”

偏燕纾还坏心思地凑到他面前,无辜眨了眨眼:“哎,你哭了呀?”

“你哭一个听听,若我心情好了,便放开你,怎么样?”

他语气清越,听在小孩子耳中却如恶魔一般。

“我才……嗝,没哭!你别做梦了……”

那小孩子泪珠都已经挂到睫毛上了,偏又硬生生忍了回去,难过的眼眶通红,直给自己憋出一个大鼻涕泡,却依旧梗着脖子不服软。

——倒是还有些胆色。

燕纾看的有趣,眼中的笑意越深。

但到底不敢将这小孩子真惹急眼了,轻咳一声刚准备收敛神色,下一秒却听到身后一个微冷的声音传来。

“你在做什么?”

谢镜泊神情有些不悦地从不远处走过来,抬手就要把那小孩从燕纾怀里拉起来。

那小孩神情间控制不住闪过一抹惊慌,下一秒,却感觉身后微微一重。

一只素白的手忽然横在谢镜泊身前。

“九渊又来……做什么?”

谢镜泊没有注意到燕纾语气间的异样,蹙眉开口:“这小孩这般动作,看起来是故意的,我担心他伤到你——”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面前的人不紧不慢地打断。

“九渊这般在意我的安危——”

燕纾半跪在原地,笑着抬起眼,神情悠然地望向面前的人。

他语气带着莫名的调侃:“那想必自身的灵力亏损都已……恢复好了?”

这很明显阴阳怪气的话语,让谢镜泊脚步下意识一顿。

燕纾很少会这般说话,他向来都是笑眯眯地直接怼人,从来不藏着掖着。

——但年少时偶尔被几个不懂事的师弟气的不轻时,也会忍不住赌气暗讽几句。

如今蓦然听到,谢镜泊一时真觉得回到了从前。

他神情不自觉柔和了些许,然后一低头,对上了燕纾微眯的眼眸。

谢镜泊神情迅速一凛。

他深吸了一口气,收敛神情迅速低声开口:“师兄……还在生气?”

“说了我不是你师兄……而且,我哪里敢啊?”

燕纾悠悠开口,拉着旁边的小孩慢慢站起身:“九渊定是会对自己身体负责,哪里需要我操心。”

——这明显就是还在生气了。

谢镜泊极少见到燕纾这样,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他犹豫了几秒,到底还是低声开口:“我之前真的没有想那么多,而且我也有分寸,不会出事……”

他原本只是试图解释,没想到一下触到了面前人的逆鳞。

他看着燕纾那向来带笑的桃花眼一瞬冷了下来,眸光微冷地看了他几秒,蓦然笑了起来。

“有分寸……是吗?那今后九渊的事我更不必管了,我的事也不劳九渊费心。”

他一边说一边拉着那小孩转身就要向后走。

谢镜泊此时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赶过来的正事,再顾不得许多,上前一步再次将人拦住。

“等一下,师……咳,这个小孩刚才的行为有些古怪,如今还是不要和他单独一道……”

“是吗?”

燕纾脚步一顿,似笑非笑地低下头:“你自己说说,你方才在……干什么?”

燕纾故意拉长了声音,慢悠悠低下头,感觉抓着他手的小孩子动作紧了紧,别过头不说话。

他刚才也机灵的很,谢镜泊来的那瞬间一骨碌直接缩进燕纾怀里,也不哭也不闹了,安安静静埋着头,做出一副乖巧惶恐的模样。

燕纾也没揭穿他,甚至隐隐将他挡在身后,恍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般,神情自若地和面前这个冷若冰霜的人交谈。

那小孩心中一时有些复杂,却也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原以为便这样悄悄躲过去了,没想到最后还被那个“冰块脸”又逮到了。

此时,燕纾却没有如刚才般再护着他,而是将他的手从自己小腿间一点点拉下来,半蹲下身让他站在自己面前,语气带笑地慢慢开口。

“你方才跟我说的那些……要不要和这个哥哥也再说一遍?”

那小孩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眼中一时间又是慌乱又是愤怒。

但下一秒,身后的谢镜泊同一刻皱眉开口:“他会说话?”

燕纾话语一顿,神情间闪过一丝忍俊不禁。

那小孩子瞬间连害怕都不顾了,愤愤咬牙。

他到底年纪尚小,被燕纾刚才连威胁带恐吓地说了几下,一时吓的脸都白了,此时压根都不敢抬眼看谢镜泊,满脑子都觉得只要一抬眼,身后那个冷冰冰的“冰块脸”仙人就会把他抓去炸油锅。

燕纾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小孩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支支吾吾半天依旧半句话都说不出。

他眼眸闪了闪,心中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开口刚准备说什么,下一秒却听一个颤抖又稚嫩的声音传来。

“说……就说。”

那小孩咬牙抬起头,声音发颤却仍努力开口:“都是因为……他,我爹娘才会……我刚才就是在威胁他……唔,唔?”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身子一轻。

他径直落入了一个温凉的怀抱。

“刚才我们只是在玩闹,他有些想他爹娘了,一时情绪有些激动,没什么大事。”

燕纾一手状似不经意地捂住那小孩的嘴,不顾他的挣扎强行将他抱着转到怀里,笑着抬起头:“这小孩怕生,我再带到旁边哄哄,九渊若有事……便自便吧。”

谢镜泊蹙眉,但面前的人已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抱着呜呜叫唤的小孩迅速离去。

他站在原地,忽然听到身后一个好奇的声音传来:“小师弟?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终于从边叙那里回来的明夷闻声上前。

他听着周遭逐渐远去的小孩子的呜咽声,恍惚间意识到什么,有些惊悚回头:“大师兄把那个小崽子绑架了吗?”

谢镜泊:……

·

燕纾抱着那小孩走到前方不远处一个僻静的所在,才终于迫不及待地将怀里恨不得咬着他领口跳出去的小孩迅速放下来。

“你属狗的啊,到处乱咬。”

燕纾揉了揉手腕,似笑非笑地抬起头。

那小孩瞬间警惕地后退两步,愤怒抬头:“你刚才为何要故意那般说?”

燕纾挑了挑眉,但没等他开口再说什么,那小孩忽然声音又低了下来。

“明明一开始什么都没说,后面却又突然反悔,这种保护我才不稀罕……”

燕纾有些意外地转头看了他一眼,却也紧接着开口:“那你为何明明害怕,还敢和九渊对峙,来告我的状?”

“因为你就是做了坏事!”

那小孩瞬间愤怒抬头。

燕纾也不生气,点了点头继续开口:“什么坏事?”

“就是你把我爹娘抓走,把全镇的那些人都抓走的!”

那小孩攥紧了双手,终于将一切都一股脑说了出来:“你既然做了,我凭什么不敢说?”

——这话燕纾刚才已经听过一次了。

最开始那小孩说的便是拿他去“换”他的爹娘,如今又说就是“他”抓走了他们。

燕纾挑了挑眉,忽然开口:“你从前见过我吗?”

那小孩一时不明白他问这个做什么,皱眉开口:“当然没有。”

“街上时,是第一次?”

“是,”他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什么,又有些警惕地抬起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做什么。”燕纾不紧不慢地开口。

“那既然今日是第一次,你从前压根不认识我,那为何你会这么笃定,是我抓走了你爹娘?”

那小孩愣了一下,像是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脸上一时都纠结着皱了起来,下一秒忽然又想到什么,倏然开口:“因为那个人给我看过你的画像!”

燕纾微微一愣。

他下意识一把按住那小孩肩膀:“谁给你看的?”

“我怎么知道……他把脸蒙上了,只给我扫了一眼,然后就把我爹娘带走了。”那小孩摇摇头,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像是不明白他为何这般激动。

燕纾怔了怔,意识到什么般,慢慢松开手,低低地舒了一口气。

他听着那小孩继续开口:“而且那个抓走我爹娘的人还说,让我站在街中央那个位置,若是一会儿谁来把我带走,就是那个人抓走了我的爹娘,让我无论如何都要一直跟着他,带他去换我爹娘……”

他手指攥的极紧,咬着牙低低开口:“我原想好了,不论你要怎么折磨、欺负我,我都死跟着你不放,我一定要见到我爹娘……”

他说到这里,后知后觉也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声音渐渐迷茫起来:“不对,可是,可是你没有折磨我……”

他怔怔地抬起头,一时间声音有些发抖:“我,我是做错了吗?”

燕纾在意的点却不在这里。

将还没有半人高的孩子扔到惊慌失措的人群间,赌一个莫须有的人来将他带走。

这个举动诡异又危险,燕纾皱了皱眉,还是忍不住开口:“那若是我没有来呢?”

那个小孩眨了眨眼,似乎有些奇怪他为何这般问,下意识开口:“那我就一直在那等着啊。”

“那万一你站在那里,我没能及时带走你,你不小心被人推搡摔倒,或是受伤了呢?”燕纾放缓了声音,轻轻开口。

那个小孩此时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

他怔了怔,有些茫然抬起头,半晌只低声说出一句话:“可是我要救我爹娘。”

“……他说这是我唯一的办法。”

燕纾一时间沉默下来。

这个小孩子年纪虽小,但也确实聪明。

此时他脑海中的愤怒一点点散去,迟来的惊恐重新在四肢间蔓延。

他身子控制不住颤了颤,忍不住抬头望向燕纾,又问了一遍:“所以你……会来找我吗?”

头顶的光晕透过树叶洒落到两人肩头、发梢,燕纾沉默了几秒,抬手轻轻摸了摸他头顶被阳光晒的微微发热的发旋:“会。”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他若听到外面人群的骚乱,便一定会去看,望着惊恐的人群,也下意识会去寻找是否有人受伤。

——这个人对他……格外了解。

面前的小孩似乎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垂着头不说话,完全没了方才故作镇定的模样。

燕纾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手指慢慢下移,状似不经意地轻轻勾住那小孩的手指,不紧不慢地微微晃着。

“你叫什么名字?”

“……危阑。”那小孩低低开口。

“很好听的名字。”

燕纾点了点头,声音间逐渐带上了些许笑意:“那你如今,几岁了?”

“我快……五岁了。”

危阑身形也逐渐放松了些许,配合着小声回答着。

燕纾这回是真有些惊讶了。

这个小孩身量不高,体型瘦弱,显得眼眸格外的大,很明显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燕纾一开始确实猜到这小孩应当比他看起来年岁要大一些,没想到竟然已经快要五岁了。

他心绪一时间有些复杂,下意识沉默下来。

危阑却以为他还是在怪之前他拿树枝威胁的事,一咬牙,忽然从燕纾手中挣脱开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对不起。”

“之前那些事,是我做错了,我不该那般骗你,甚至还想要伤害你……”

危阑深深低着头,纤细的脖颈仿佛整个要埋入土中:“能求求你……一定要救我的爹娘吗?若你答应,我一辈子为你当牛做马,做什么都可以——”

他一边说一边便想要磕下头去,下一秒却忽然感觉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道凭空出现,轻柔地将他的身躯整个托住。

“还不够我腰高的小孩,却还担心伤害我——真是,志气可加啊。”

燕纾指尖挑起的一点符纸残骸被火光烧尽,他轻轻打了个响指,危阑便感觉身后一股大力忽然传来。

他重心瞬间不稳,往前踉跄一步,猝不及防直接跌进燕纾怀里。

“你,你是仙人……”危阑有些讶异地抬起头,神情再次激动起来,“那求求你救救我的爹娘——”

他话还没说完,却看面前神情温和的人摇了摇头,轻声开口。

“不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看着面前小孩将信将疑的目光,笑了笑,忽然伸出手,给他看掌心间道符燃尽的残骸:“你瞧,方才那个不过是一些骗人的法术。”

那双手苍白异常,手指格外纤细,仿佛完全不盈一握,危阑怔了怔,神情抓紧低落下去,下一刻却听燕纾轻轻开口。

“但我会救你父母。”

他抬起手,轻轻将面前的小孩揽入怀里,如从前安抚家里那几个师弟般,不轻不重顺着他后脊:“父母之恩,没齿难忘,你只是救他们心切,不用因此跟我道歉。”

危阑趴在他肩头,被他抱着稳稳向前走着,过了几秒忽然闷闷开口:“其实……他们不是我亲生父母。”

燕纾愣了愣,眼眸间闪过一丝讶然。

“之前和我一起逃出的邻居想带我走,说让我不要管……但他们捡到我,将我养大,我难道不理应报答?”

燕纾回过神,轻轻拍了拍危阑的后背:“嗯,你做的没错。”

他侧过头,看着危阑有些低落的神情,轻轻吸了一口气。

“既然你告诉了我一个秘密,那我也告诉你一个吧。”

不远处已隐隐能看到边叙带领的销春尽的弟子,似乎是已经到了他算到的那个地点。

燕纾微微侧过头,凑到危阑耳边轻声开口:“刚才算卦时我还多算了一步,若我真的来此……”

他细微的声音逐渐消散在飘散而来的微风中。

不远处的谢镜泊若有所感地回过头,只看到燕纾发丝下一点清隽的下颌。

他不知说了什么,危阑眼眸间闪过一丝惊讶,蓦然抬起头:“那你——”

“但你看,我还是来了。”

燕纾打断他的话。

他将怀中的小孩放到地上,牵住他的手,近乎温柔地点了点他的鼻尖。

“所以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你父母救出来。”

“你替我保密,我也替你保密。”

危阑咬了咬牙,重重地点了下头。

·

那卦象上说的位置,是在一座荒山下,最后那一句又三阴交汇处又更是模棱两可。

边叙带着弟子寻了许久,也未曾寻到任何踪迹。

谢镜泊似是知道燕纾还在生他气,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怎样,没有参与一起寻找,而是去到一旁的树林监督疏散百姓。

燕纾倒是乐得清静。

他带着那危阑坐在不远处一块大石头旁,不知为何也不上前,只单手拍着旁边累的已经睡过去的小孩,悠哉悠哉静静望着面前忙忙碌碌的弟子。

——这倒也正和了姜衍他们的意,省却了他们苦口婆心将人劝走的时间。

“那三阴交汇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围着山走了一大圈的松一一屁股坐到燕纾身旁,气喘吁吁地开口。

自家师父瞒着没有告诉他燕纾之前算卦时濒危的状况,松一向来又对燕纾没大没小习惯了,忍不住垂着腿玩笑般开口。

“燕公子既然都已算出来这许多了,能不能送佛送到西,再帮我们解一下啊?”

“想让我解啊。”燕纾托下巴,啜着笑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可是我现在也解不出啊。”

松一一噎。

下一秒,他听着燕纾悠悠继续开口:“不过我倒是能算出,你回宗后,卦象这一门怕是要被留堂了。”

松一怔了怔,反应过来什么,目光倏然睁大:“不是,你不就是卦象这门的授课老师——”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看面前的人身子一颤,倏然偏过头,脖颈上青筋一瞬暴起,紧接着蓦然吐出一口鲜血。

“哎,你——”松一瞬间站起身。

他一时间脸都吓白了,慌不择路地转头便想要去寻自家师父,下一秒却听身后的人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

“慌什么。”

燕纾低笑一声,放下捂住唇的手,沾血的指尖上赫然夹了三枚铜钱。

“你不是让我解卦吗?”

燕纾随意将唇角的鲜血拭尽,摇了摇指间三枚叮当作响的铜钱。

“如今这不便能解了。”

松一脸都绿了。

——他也没想到燕纾方才说的“现在”解不出,是那么个现在。

“解什么解,你都吐血了,快跟我去找师父……不对,找二师伯——”

他一边说一边就要去拉燕纾的手,却被面前的人一个巧劲儿径直避开。

下一秒,松一只感觉周身一麻,紧接着喉咙忽然一紧,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

“吐血吐着吐着就习惯了,我身体能等,那些被困许久的百姓能等吗?”燕纾轻声开口。

他一步步上前,将那三枚沾血的铜钱掷入旁边的一处水潭,看着它们在水面摆出”坎中满”的卦象。

月光下铜钱竟不沉底,反而顺着暗流漂向西南方。

燕纾眼眸弯了弯,盯着那波光粼粼的水面,心情颇好地笑了一声:“多谢小师侄替我保密。”

松一脸都气青了。

他眼睁睁看着燕纾一步步走到潭边,慢慢抬起手,心中快要急疯了。

下一刻,一道身影忽然从他眼前急速掠过。

同一刻,燕纾脖颈一阵剧痛传来。

眼前的世界瞬间扭曲翻转,眩晕感蓦然由脊柱攀上后脑。

燕纾神情空白了一瞬,身子晃了晃,倏然无力向后倒去。

视线黑下去的一瞬,他勉力抬起眼,在一片昏沉间正对上谢镜泊黑沉的神情。

燕纾眼眸微微睁大,神情间闪过一丝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