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摸角角
“啊？没什么。”洛笙没把墨浔野的询问当回事。
在经历过两次仙尊传承秘境后，洛笙对李予这个徒弟十分信任，毕竟李予可是两次都跟着他进入到了最后主殿的人。
既然李予愿意完全信任他，洛笙也愿意交付自己的信任。
至于收徒时李予说的能为他找到小黑……洛笙已经不指望了。
他如今也觉得李予可能只是为了顺利拜师才撒了个小谎，至于那片漆黑的龙鳞，也许是他因为什么机缘巧合得到的，也许那片龙鳞根本就是假的。
但洛笙向来大咧，既然收了李予为徒，洛笙便一直没有问过、催促过李予帮他找小黑。
洛笙见李予进来后一直站在门口不动，又催促了一次：“徒弟，快试试给那只小胖鸟下个命令。”
墨浔野黑眸沉沉地看着洛笙，他很想问清楚洛笙所说的替代到底是什么意思，可他此时控制着的是化身李予，只得佯装不在意，对着站在他肩头的肥鸟下了一个命令。
“去飞一圈。”
胖嘟嘟的小白鸟歪着脑袋看着洛笙，依旧安稳地站在墨浔野的肩头，一点要动的意思都没有。
洛笙走过去，伸手戳了戳小鸟的脑袋，叹气道：“果然傀儡只是听从主人的命令行动罢了。”
墨浔野知道洛笙为什么会突然做出一只傀儡鸟，洛笙已经对他的身份起疑了。
想到此，墨浔野的心跳快了几分。
他一边期待着洛笙在知道小黑就是他时的反应，一边又害怕让洛笙知道真相。
洛笙看起来很没精神，他慢吞吞地坐回椅子上，看向墨浔野，招了招手道：“徒弟，来这边坐，你来的路上没有被魔族的人为难吧？”
墨浔野走到洛笙身边坐下，洛笙问什么他就答什么，看着十分乖顺。
洛笙点点头，起身往里面的寝殿走，道：“徒弟，我有些心烦，去躺一会儿，你赶路刚到，也去休息一下吧。”
刚才墨浔野说魔族为他也安排了一座休息的小殿。
墨浔野没起身，看着洛笙走进寝殿，眉头微皱，想到了山洞里洛笙看着他时的神情。
堂堂魔尊，竟不知如何解决自己的几个身份，墨浔野捏了捏眉心，心道这比仙魔大战难多了。
坐了片刻，墨浔野控制着化身李予离开了。
傀儡鸟没有洛笙的控制，自是不会和墨浔野离开，从墨浔野的肩头跳下来，落到了桌子上，依旧维持着那副模仿小鸟的动作循环。
洛笙一个人瘫在大床上，一会儿往左翻一会儿往后翻，感觉自己就像是热锅上的一张饼，怎么摊都不舒服。
“啊——”洛笙突然长声叫了一嗓子，猛地坐了起来。
他跑出寝殿，看到那只傀儡鸟还对着空气唧唧啾啾地叫唤，便走了过去。
他记得七师父关玉山的那只送信鸟飞行速度不慢，只是很爱消极怠工，传递消息就靠挂在小鸟腿上的信筒。
看着面前蹦蹦跳跳的小白鸟，洛笙想干脆给七师父送一封信过去问问，与其瞎猜不如直接问。
想到就做，洛笙从芥子袋里翻了翻，翻出纸笔，飞快写了一封信，又做了个小信筒绑在胖鸟腿上，将信纸塞了进去。
洛笙对着小鸟下命令：“去九重仙门找七长老关玉山，将信交给他。”
末了，洛笙又怕这刚捏造出来的傀儡胖鸟根本不知道谁是关玉山，便又在芥子袋里翻了翻，掏出了一个画卷。
在关玉山恢复青春后，他找过不少画师为自己画像，还自恋地到处送人，洛笙就被送了好几幅。
他展开画卷，在傀儡鸟面前晃了晃，问道：“就是这个人，记住了吗？”
傀儡鸟唧唧啾啾地叫了几声，拍拍翅膀飞走了。
洛笙看着白色小鸟飞行后留下的淡淡白光，又开始叹气。
他总觉得七师父不会告诉他真相，别又跟他说等时机到了之类的话。
这么想着，洛笙干脆抬手开始抓取灵气。
他动作很快，又捏了一只白白胖胖的小鸟出来。
将小鸟放在桌子上，洛笙对着新捏出来的小鸟念了傀儡术里的咒诀。
咒诀结束后，小鸟拍打着翅膀开始唧唧啾啾的叫唤。
这只小鸟的翅膀比上一只大了一点，洛笙试着下命令让这只小鸟飞了几圈，发现这只小鸟的飞行速度果然更快了。
洛笙满意地点点头，正打算再写一封信的时候，看着桌子上蹦蹦跳跳的小鸟，若有所思。
他冲小鸟招手，小鸟立刻乖巧地飞到他的手心站稳，洛笙想了想，问道：“你可会学话？”
虽然他捏的不是鹦鹉，可这鸟本身就是灵气造就的傀儡，也不能用常理来定论。
小鸟歪着头看着洛笙，豆豆眼眨啊眨，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洛笙干脆说道：“记住我下面说的话，再重复说给我听试试。”
小鸟似乎点了点小脑袋，但动作太小了，洛笙也不确定。
他说道：“七师父，我是洛笙，我有事情想问你，希望你能告诉我真相。”
话落，洛笙期待地看着小鸟。
小鸟原地蹦跶了几圈，似乎在酝酿，随后小小的鸟嘴一张，与洛笙一模一样的声音从小鸟的嘴巴里传了出来。
“七师父，我是洛笙，我有事情想问你……”
洛笙惊讶地微微瞪大眼睛，捧起小鸟凑到面前仔细看，觉得十分惊喜。
这傀儡鸟不会学舌，而是直接录音！这不比学舌方便多了！
洛笙立刻将自己的疑问絮絮叨叨地说给傀儡鸟，又让傀儡鸟重复一遍，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让傀儡鸟记住画像上关玉山的长相后，放飞了第二只傀儡鸟。
紧接着，洛笙又开始捏灵气。
他决定启用鸟海战术，他知道关玉山不会轻易跟他说真相，那他就用鸟海战术烦死他！
一只又一只的傀儡鸟从魔宫飞了出去，因这些傀儡鸟身上都沾了洛笙的灵气，魔宫对洛笙不设一丝禁制，这些傀儡鸟便也如入无人之境，飞出去时直接穿过了魔宫的禁制，没有受到半点阻拦。
此时墨浔野的宫殿中，魔一站在旁边战战兢兢。
那些傀儡鸟在飞向出口时都会路过这里，墨浔野早就发现了异常，他的手中也早就抓了一只肥肥胖胖的傀儡鸟。
傀儡鸟被墨浔野抓着，本不会将洛笙要传达给关玉山的语音透露出来，可墨浔野手中正氤氲出一团洁白的灵气。
那灵气被层层叠叠的黑雾团在中央，懒散得像是睡着了。
此时被墨浔野抽离出来，依旧一动不动，在被黑雾戳了好半晌后才懒洋洋地飘起来，飘向了被墨浔野另一只手抓着的傀儡鸟。
这灵气便是当初洛笙和墨浔野原形双修时留在他体内的灵气，属于洛笙的灵气。
洁白的灵气缠绕上傀儡鸟，傀儡鸟歪了歪小脑袋，以为自己面前的人是洛笙，鸟嘴一张，洛笙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墨浔野听着洛笙想要传递给关玉山的询问，眸光一沉。
魔一站在墨浔野身后也听得清清楚楚，他以为自家尊上会立刻把那一只接着一只往外飞的傀儡鸟全都抓回来捏碎，却不想墨浔野松手，任由那只傀儡鸟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魔一怔愣。
墨浔野垂眸，声音听不出情绪，淡淡地道：“他早晚会知道的。”
魔一心中赞叹，不愧是他们家尊上，一点都不怕掉马！
墨浔野转身，走进了宫殿深处。
魔一满脸崇拜的看着自家尊上离开，一回头就见窗框上有一个深深的手指印。
这魔宫是用高阶锻材打造的，一般人还真没法在窗框上捏出那么深的一个印子。
魔一：“……”
墨浔野的心并没有他表现的那么平静，相反，因为求偶期的影响，他的心格外混乱，脑海里充斥着很多难以启齿的阴暗想法。
魔宫的温度越来越低，低的魔一都受不了跑了出去。
洛笙一直在捏傀儡鸟，捏一排就统一念一次傀儡术，等天色黑了他才停下来，累得眼神都有些发直。
捏傀儡鸟和捏灵气糖不同，要更累一些，加上后面还要念傀儡咒诀，消耗巨大，洛笙脸色有些发白。
他站起来，步伐摇晃地往寝殿走。
“不行了，我要休息一下。”
洛笙晕晕乎乎地将自己摔在床上，疲惫地闭上眼睛，下一刻他的呼吸沉沉，竟累睡着了。
在他睡着后，他周身的灵气开始波动聚拢，飞速往他体内灌，像是为了补充之前消耗的灵气。
随着灵气的剧烈波动，洛笙的脸色由苍白转为红润，面色越来越红，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洛笙的睫毛轻颤，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茫然地伸手抓住了身下的床单。
魔宫里到处都是黑色的，连大床上的床单被褥也是黑色缎面的。
洛笙一身白衣躺在上面，不仅衣服是白色，露在外面的皮肤也白得晃眼，只是如今那片白上氤氲了淡淡的红。
“小黑……”洛笙张唇，小声叫唤着。
他还以为在吸收了两次仙尊传承后，他不会再出现这种灼烧疼痛的症状了，没想到只是多捏了些傀儡鸟，竟让他这许久没有出现的症状再次出现。
在轻声唤了几次小黑后，洛笙咬唇不再出声。
他知道他的小黑不会来，特别是在怀疑小黑就是墨浔野之后。
洛笙翻身，将自己蜷缩起来，疼得肩膀都在颤抖，只会在实在忍不住时发出几声小小的痛呼。
此时已是深夜，墨浔野已经化为原形将自己藏在了山洞深处。
夜里正是龙族求偶期最肆虐、难以控制的时候，墨浔野并不好受。
只是他虽藏在山洞里，但一直留了一丝咒厄之气在洛笙如今居住的宫殿，洛笙那边发生异常他立刻就知道了。
墨浔野紧闭的红瞳睁开，更多的咒厄之气从他身上离开，汇聚成一条灵活的小黑蛇，飞快窜出了山洞，直奔洛笙那里。
小黑蛇来到洛笙住的地方，直奔寝殿，落到大床上，散成一片淡淡的黑雾。
洛笙紧闭眼眸，眉头紧皱，颊边发丝粘在脸上，领口被他自己扯得松垮，呼吸沉重，整个人格外狼狈。
他明显痛极了，却咬着唇不愿意发出声音。
黑雾带着冰凉的气息，笼罩在洛笙周围，虽一时将周围的温度降低几分，但对洛笙的效果微乎其微。
洛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仿佛被水浸泡过的眸子睁开，看到了围拢在周身的黑雾。
他伸手，黑雾立刻落在他的掌心，轻飘飘的没有一丝重量，像是安慰洛笙般，团在洛笙的手心蹦了蹦。
洛笙的心像被什么击中一般，紧咬的齿关松开，呜咽瞬间溢了出来，“呜呜，小黑，我好痛……”
这声呜咽立刻被咒厄之气传递到了墨浔野的耳边。
巨大的玄龙烦躁地在山洞深处拍打着尾巴，将山洞内搞得尘土飞扬，剩下的宝石又被拍碎了不少。
墨浔野在山洞里踱步，龙爪将地面抓出深深的刻痕。
他几乎要走出洞口，却又停在了原地。
夜里正是龙族求偶期最难控制的时候，昨夜意外让洛笙闯进了山洞，今夜他绝不能主动离开这里。
巨大的玄龙如同一尊雕像僵硬在洞口。
洛笙侧躺在床上，看着掌心的黑雾团子，一想到小黑也许就是墨浔野，小黑骗了他，小黑是自己逃跑的，小黑也许根本不想跟他回去，洛笙就委屈。
身体的灼热伴随着疼痛，加上心中的难过和委屈，洛笙的情绪逐渐崩溃。
泪珠一颗颗顺着眼角滑落，他猛地握紧手，将躺在他掌心卖乖的黑雾团子掐散。
洛笙唇上满是齿痕，他看着散开的黑雾，哑声道：“小黑，你是不是在偷偷地看着我？”
漆黑的宫殿内安安静静，没有人回答他。
洛笙：“小黑，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自己跑的？你根本不想被我找回去，对吗？”
一边说着，洛笙的眼泪依旧在流。
在此时此刻，洛笙突然明白他在意的根本不是小黑是不是墨浔野，小黑有没有骗他。
他在意的是小黑是不是自己跑的，是不是从没想过跟他回去。
一想到小黑其实不想待在他身边，洛笙就难过得呼吸都觉得疼痛。
洛笙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墨浔野的耳中，墨浔野龙爪狠狠地抓着地面，周身的咒厄之气越来越暴虐，所到之处腐蚀一切。
猩红的龙眸在黑夜中亮起两团红光，显得格外恐怖。
洛笙在此刻下了最后通牒：“小黑，若是你能听到我的话就来找我，若是你……根本从未想过和我回去，你就……不要再出现了。”
话音落下，洛笙忍着疼痛，硬撑着挥出了团团白雾，将那些围拢在他身边的咒厄之气推拒了出去。
洛笙的态度很明确，若是小黑想逃离他的身边，他便不会再依赖小黑，也不会接受小黑的帮助，宁可自己忍受灵气暴涨的痛苦也不要那些咒厄之气靠近自己。
墨浔野龙爪重重往前踏出一步，下一刻巨大的玄龙冲天而起，因为飞得太过慌乱，甚至在离开时将山洞口撞塌了。
寝殿内，洛笙已经用灵气将自己裹在里面，拒绝黑雾的靠近。
他面向床里面，咬紧牙关不发出一丝动静，身体却止不住地颤抖。
正在这时，裹挟着恐怖修为的威压降临，巨大的玄龙灵活地飞入宫殿，撞烂了寝殿紧闭的殿门，却在到达大床前猛地停住。
洛笙裹在身上的洁白灵气被飓风吹散了不少，冰冷森寒的气息席卷后背，他猛地坐起来，就见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玄龙悄然站在他身后。
玄龙太大了，站在床前将所有出路堵死，压迫感十足，本该让人惧怕，可洛笙在看到玄龙时，哭得湿润的眸子里却露出明显的惊喜。
“小黑……”
他只是太难过了，说些气话，却没想到小黑真的会出现。
墨浔野低头，双眸的红光在黑暗中划下两道轨迹。
他靠近洛笙，明明周身气息暴虐，明明那些浓郁的咒厄之气正不断摧毁着殿内的一切，就连洛笙坐着的大床都在被碰到时腐蚀大半。
可那些黑雾缠绕上洛笙时分外温柔，如同它们的主人一般，不断压低巨大的龙身，低下高傲的头，将自己的龙角送到洛笙面前，无声地哄着哭泣的人。
洛笙看着威武的龙角，拢在周身的白雾不断动荡，骤然溃散开来，任由墨浔野的咒厄之气再次将他拢在中心。
他伸手轻轻握住龙角，声音还带着哭腔，小声说：“小黑，你不要以为给我摸角角我就不生气了。”
作者有话说：
小黑：一时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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