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秋成知仁朴素的愿望暂且落了空。
因为在他下车后不到片刻就将人跟丢了，扭头看见车上的那个少年问了路，而后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犹豫了一下，拐了两步跟上。
但是，不久他就发现他们好像彻底走向了与目的地完全相反的方向。
“等等。”秋成知仁出声喊住了面前的少年：“路不对。”
“嗯？”
戴帽子的少年扭过头，疑惑道：“啊……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完全没看见网球场的影子。”
“不过，你怎么还在跟着我？”
越前龙马记得，他从在电车上就看见这个人坐在他旁边不远的位置。
秋成知仁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说道：“目的地一样。”
他们的目的地一样，都是实木板网球花园。也就是说，如果错了，就是两个人都走错了。
他压了压帽子：“……我找个人问问吧。”
一段时间后。
虽然顺利拐回了正确的路，但是等他们到达比赛场地时，已经因为迟到而被取消了比赛资格。
“……算了。”
矮个子的少年将球袋放下，从贩卖机那里买了两瓶饮料，递给了秋成知仁一瓶，而后歪在了椅子上：“没赶上。”
秋成知仁坐在他旁边，挑了挑眉：“没事吗？”
越前龙马：“倒也无所谓啦，不过，你背着网球袋，不是比赛选手吗？”
秋成知仁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只是闲。”
他虽然没有参加比赛，但是很闲，所以来逛逛。
越前龙马挑了挑眉，发现虽然面前这个人寡言少语，但是他每一句都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少年站起身：“喂。”
“嗯？”
“来打一场吧。”
越前龙马拿起了自己的网球袋：“既然你也是网球选手，我们来比一场吧。”
“一场比赛也没有打，就这么回去好像不太值得。”
秋成知仁也来了兴致，他站直身，摸了一下自己的网球袋：“可……”可以啊。
话音未落，被飞来一个擦过他侧脸的空易拉罐打断。
“哟，这不是那两个小鬼吗？”
佐佐部和他的两个跟班从身后走出，手里还掂量着自己的球拍，语气嚣张：“这是已经输了，要回家吗？”
被打断未尽之言的秋成知仁眯了眯眼。
这个人真是嚣张啊……嚣张过头了，他不允许有人在他面前比立海大的人还要嚣张！
“弱旅，球拍都握错。”
越前龙马拆开了他的饮料，喝了一口葡萄味的芬达，淡淡道：“你们学会怎么握拍了吗？”
“你说什么？！”佐佐部大怒，抬手举起球拍就准备——
没落下，被秋成知仁稳稳地攥在手里，一双蓝色的眼里满是冷漠。
如果说前面还只是寻常的小打小闹，那么在佐佐部抬手准备拿球拍砸人的时候，他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拿球拍伤人，真是很罪无可恕的一件事！
他默默地掏出了自己的球拍，弹了弹网线，言简意赅道：“比赛。”
既然是运动员，那就拿出实力说话吧。
越前龙马喝完了自己的饮料，随手一投，空瓶稳稳地落在垃圾箱里。他拦了一下秋成知仁，语气傲慢地说道：“我来。”
“毕竟是我教他们怎么握拍的，这个师傅，要当到底不是吗？”
秋成知仁愣了一下，而后真心实意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好。”
这股气焰，这种说话方式……
他喜欢！
*
等龙崎樱乃发现自己指错路并且急忙找到越前龙马之后，那场比赛已经进行到末尾了。
秋成知仁倚着铁丝网，看着面前原本嚣张无比的佐佐部跌坐在地，连球都不敢去接的样子，莫名想到了去年关东大赛时碰见的那位三年级前辈。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实力与嘴硬不匹敌啊。
不过，这个少年确实不弱。
他拿球拍轻轻砸了砸手掌心，兴致勃勃地走了过去，皱眉看着面前狼狈的高中生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而后舒展眉头，说道。
“实力不错。”他笑眯眯的：“我们比比。”
越前龙马哼笑了一声，慢悠悠地回到了中场，说道：“来吧。”
这本就是一场非正式的比赛，又因为裁判已经跑光了，因此，场中的两个少年也就随意起来。
“一人一球。”越前龙马从兜里掏出一个新的网球，抛给秋成知仁：“你先来吧。”
匆忙赶到球场的龙崎樱乃趴在铁丝网上，焦急地拽了一下身旁龙崎教练的衣服：“奶奶，他们怎么……”
龙崎教练一眼就认出来了场内相对着的两个人，弯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笑道：“不要紧，樱乃，看着吧。”
今年全国大赛里实力最强的一年级，与“武士”越前南次郎的儿子越前龙马……这场比赛可是很有看头的。
秋成知仁目光没有放到场外，自然也没发现有人已经开始光明正大地偷窥了起来。他掂了掂球，起跳，挥拍。
在医院的日子，虽然他会天天去附近的网球俱乐部练习，到底因为没有对手的缘故，已经隔了段时间没有站上球场。
但是，他的身体似乎天生就适应于这片场地，像严丝合缝的齿轮，扣紧之后，此刻就已经运作了起来。
先试探一下！
网球如离箭之弦飞速而去，狠狠的砸在越前龙马脚下。
“哦？”
越前龙马挑了挑眉，饶有兴味地说道：“看来，你也很强。”
秋成知仁笑了笑，不发一言。
越前龙马将球拍换到左手，压了压帽檐，一双猫眼里满是战意。
“那就继续吧！”
黄色的小球像乖顺的玩物，隔着一道白色的球网被双方尽数掌握在手中。发球、回球，跑动时牵连着骨骼与肌肉都在与之共鸣，呼吸声伴随着冲上大脑的兴奋，为这场比赛增添了几分色彩。
“啪！”
“砰！”
没有比分，没有输赢，眼里甚至没有观众，没有对手，双方都只是单纯的在追逐着那颗小球。
龙崎樱乃愣愣地看着场中，虽然她对网球一知半解的，但也能看得出来场内的两个人水平都不一般。
“好强……”
“那是当然。”
龙崎教练笑道：“立海大的秋成君，可是今年全国大赛里实力最强的一年级。”
秋成知仁的耳朵捕捉到了额外的声音，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网球擦过他的脚边，落地。
越前龙马“哦？”了一声，说道：“这么大的名头吗？”
“不过，你确实很强。”
秋成知仁没理会越前龙马的调侃，此刻辨认出了这个说话的人，后知后觉地“嘶”了一声。
“青学的教练？”
他对龙崎教练的印象不多，只止步于认识脸但不记得名字这里。
坏了。
秋成知仁一拍脑门，目露慌张。
私下比赛还被敌对势力看见了，真田前辈知道了不会把我大卸八块吧？！！
“秋成君，好久不见。”
龙崎教练笑眯眯地道：“不用紧张，我们就是路过，你们继续比赛吧。”
多打一会，让她看看双方的实力差距。
但她这句话就像是点燃了炸弹上的引线，引得秋成知仁跳脚，严阵以待，立刻收起球拍。
越前龙马：？
他忍不住说道：“怎么了？不打了？”
秋成知仁严肃道：“不能打了。”
青学的这个教练不会想偷偷收集他的数据吧？！不可以，不能让她得逞！！
越前龙马对“不能”两个字心领神会，虽然完全没尽兴，但他尊重每一个实力强的人。
他收起球拍：“行吧，那下次再说。”
龙崎教练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看着面前已经开始交换联系方式的两个人，语气颤抖：“等、等等？怎么不比了？”
秋成知仁按下了保存，扭过头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了她一眼，而后小声跟越前龙马说道：“敌对势力，下次再比。”
有内鬼，停止交易！！
虽然他不介意也不怕自己的数据被收集，但是他害怕他的前辈发现。本来私下比赛就违规，再被外校的看了热闹……
真的会被大卸八块吧！！
当然，青学的这个教练也可能不会说，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越前龙马压了压帽檐：“行，那今天就这样了。”
没尽兴也无妨，他待会回去找老头子比一场就行了。
秋成知仁和越前龙马交换了联系方式后就收拾了自己的背包，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越前龙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帽子，也背着包走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留下一脸茫然的龙崎教练和她的孙女龙崎樱乃面面相觑。
龙崎樱乃：“……那，奶奶，我们走吧？”
龙崎教练：“……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
秋成知仁坐新干线回了神奈川，直接背着自己的网球袋就去了立海大。
他家里请人专门打扫过了，也不需要他再回去整理什么。
一刻也没有为没打完的比赛遗憾，立刻到达战场上的是——
“知仁？”
幸村精市将手中的球拍放下，擦了擦汗，挑眉：“你怎么现在来了？”
虽然他的病已经完全痊愈了，但是在那段时间落下的训练还是要补回来的。立海大网球部以严苛为名，身为其部长的幸村精市更要以身作则。
因此虽然已经过了上午训练的时间，幸村精市仍然在球场上。他虽然已经得知了后辈可以住院的消息，但在完全没接到任何消息的情况下见到本人，还是觉得有些意外。
秋成知仁挪开了视线。
他是不会将本来早上就该回来报道但是因为去东京找人比赛所以拖到现在这种事告诉幸村前辈的。
更不会说他私自比赛还被外校的发现了这件事。
于是他语气坚定地转移话题：“明天可以来训练。”
幸村精市笑了笑，喊了一声柳莲二的名字。在不远处拿笔记本记录东西的妹妹头少年下意识投来视线，而后浮现了一瞬惊讶的表情。
“知仁？”
柳莲二步履匆匆地走过来，环视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问道：“有段时间没见了……身体怎么样了？”
秋成知仁住院的事他和真田弦一郎都知情，不然仅凭几句话就能拿到假条的好事可不存在。
但是幸村精市只是说了秋成知仁因为生病的缘故所以有些短暂地失语，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段时间对于网球部的一群人可谓是有喜有忧。
幸村精市的痊愈让他们高兴，但是秋成知仁紧接着突兀地请假，让大家品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意味。所幸切原赤也天天与他的小夥伴联系，在保证人安全无事的情况下，倒也没有很多担忧。
“没事了。”
秋成知仁乖巧的笑笑，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说道：“正在恢复。”
幸村精市补充道：“除了还说不了很长的话以外，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
柳莲二松了口气，摸了摸他的脑袋：“那就行……啊，你准备明天回来训练吗？”
秋成知仁点头点头再点头。
柳莲二闻言似想起来什么一样，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那正好。”
他露出一个笑容：“你的训练菜单，我额外调整过了。”
“内容丰富，你会喜欢的。”
内容丰富。
他想到了一些一模一样的话。
秋成知仁：……
他看着前辈和善的脸，缓慢地打出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