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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阴阳

第47章 阴阳
深宫覆雪,白茫茫一片。

玄鹰阁的暗卫传来急报,袁福立马回禀君后,在得知南陵兵马朝着长安赶来,又在途中与一支突起的军队会合,这下柳君彦才蓦然反应过来,原来萧折渊早已暗度陈仓,私下里偷偷招兵买马,就为了不日后起兵造反!

柳君彦立马拍案道:“将西境兵马尽数召回。”

“君后,西境兵马镇守匈奴,若是擅自离守,恐怕匈奴会趁机攻打,到时多生事端啊。”袁福提醒他。

“难道让本宫坐以待毙么?”柳君彦一怒,“等萧折渊的兵马打进宫来!别说你我了,陛下都难逃一死!去!让柳钧明立马率兵前往长安护驾!”

“是。”袁福匆匆下去。

柳君彦又看向一旁心神不宁的萧折钰,“你还要让本宫等多久?萧折渊如此明目张胆,显然是做足了准备,司徒悠死不了,那世子也死不了!白白浪费元朔节这行刺的好时机!”

萧折钰垂着头,“太子近日派人盯着儿臣,儿臣不敢轻易动手。”

“同样贵为皇子,陛下的血脉,怎的你就比他差劲?”柳君彦眼神犀利语气鄙夷,“他能买通你身边的人,你就不能买通他身边的人么?”

萧折钰被贬低得一无是处,却不敢多言,只能忍气吞声应下。

待萧折钰离开后,柳君彦起身,“去乾清殿。”

风声也传到了元隆帝耳朵里,尤其是听了柳君彦的话,更加确信了,他恼羞成怒,“太子真是肆意妄为!无法无天!朕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他!他却不知感恩,几次三番跟朕作对!”

元隆帝下令道:“来人,传朕旨意!宣凉州刺史觐见!”

东宫———

寒风凛冽刺骨,萧折渊伺候人泡完药浴,拥着人躺在床上,他手指缠绕着怀里人乌黑柔顺的一缕发丝,低声道:“孤想听一听聿儿的声音,你叫一声孤的表字可好?”

锦聿充耳不闻,枕着他的臂弯闭着眼假寐。

萧折渊眼底晦暗不明,他道:“孤以为,聿儿明了孤的心意,尝试着接纳孤的心意,原来是孤多想了。”

前几日那心甘情愿的顺从,对他伤势的关怀担忧,就像一场梦一样,让人觉得不真实,萧折渊的吻落在他的额头上,语气纵容却又带着不可抗拒的强势,“罢了,你不能接受孤的心意,孤也不会强求你,但你得明白孤的心意不假。”

锦聿眼睫轻颤,缓缓睁开眼,又听到他道:“孤那日救你,你大可不必感动当做恩情,孤不会让你死,同样也不会放你离开。”

锦聿闻言眼眸一冷,他蓦地握拳,直直地对着眼前人的胸口一拳锤上去,力气不轻不重,萧折渊闷笑一声,他将人搂入怀里,摸着他的后脑勺,“这次没上次打得重,孤就当聿儿在撒娇了。”

‘…………’锦聿无言。

当萧折渊的吻落在他的嘴角时,锦聿没再乖乖承受,他偏过脸转过身,背对着萧折渊睡去。

萧折渊不以为然,目光盯着他的背影,他从后拥着人,握住他的手腕亲吻他的耳尖,他沉声道:“再过几日………聿儿不必拘于东宫,这皇宫上下任你为所欲为。”

锦聿没听懂萧折渊话里的意思,没来得及多想,就忍不住困意睡过去,直到翌日清晨,锦聿半梦半醒间,忽然听到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殿前站定后又安静下来了,他睁开眼坐起身,似乎隐隐约约看到殿外的身影。

锦聿正要起身披上大氅去一探究竟,这时陆小酒推开长乐殿的殿门匆匆走进来,他慌里慌张地扑到锦聿怀中,“哥………”

锦聿连忙摸着他的脑袋安抚他,‘发生何事了?’

“子卿哥说,这几日太子殿下要起兵攻打皇宫,让我来长乐殿挨着你一起。”陆小酒惊魂未定,他方才在外看到来来去去的士兵井条有序地将长乐殿包围起来,宫里的人都闷不吭声,行路匆匆,那气势氛围太吓人,他从未见过这种,吓得没回过神来。

锦聿听了陆小酒的话不由地一怔,想起昨日萧折渊的话,原来那人这几日神龙不见尾,就是在准备此事。

锦聿心中惶惶不安,他抱紧陆小酒,‘没事,不怕。’

陆小酒趴在他哥怀里,没那么怕了,但是手臂搂着他哥的时候,觉得这人怎么瘦得跟竹竿一样,纤薄瘦长,让人不免为他的身子担忧。

“哥,殿下说你这几日心情不好,为何?”陆小酒抬头问他,“那日你问我殿下人呢,我晚些时候才反应过来,元朔节的那场大火,火势大到将后院寝殿吞没,我当时都绝望以为你没了,殿下却用冷水打湿浑身冲进去救你,然后把你抱出去回到东宫,等你从鬼门关回来,见你无恙,殿下才让太医看他身后的伤势。”

‘你想说什么?’锦聿低头问他。

“我没有替殿下说好话的意思,只是觉得他心悦你,子卿哥说,你们是同一个仇人,瑞王府并非他的过错,至于阿姊………子卿哥出发北境的那一晚,我同他都看到有影卫在杂里街出没,后来子卿哥说那是殿下派了羽麟卫保护我跟阿姊………”陆小酒无比诚恳道:“我希望哥开心,希望哥摒弃一切杂念重新获得幸福,就如同你在瑞王府的日子一般,若是哥喜欢太子殿下,可以不要痛苦纠结么?”

陆小酒是这世间最懂他哥的人,想必阿姊的离世,老爷和夫人临终前的叮嘱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心结,他心中愧疚懊悔没能听老爷夫人的话,却又百般纠结,不想让瑞王府白白殒命,如此反复折磨自己………

锦聿闻言心中鼓动酸涩,然而脸上却面无表情,他道:‘我没有痛苦和纠结,我不喜欢他。’

“哥说谎。”陆小酒一眼看穿他,“你方才手都抖了,殿下救了你之后,你对他都没有以前那般冷漠了,你在他面前可乖了,他让你吃你就吃,让你干嘛你就干嘛,若是以前,你不得转身走人?”

锦聿被他说得脸臊得慌,但依旧不为所动,立马狡辩,‘他救了我,我理所应当………’

“那承云哥也救了你,他在玄鹰阁处处护着你,若是恩情,你对他怎么没有这种恩情?”陆小酒逼问他。

锦聿无话可说,他推开陆小酒,陆小酒又委屈巴巴地往他怀里靠,他嘀咕道:“你就是脸皮薄听不得………”

‘…………’锦聿不言,不想同他争论。

整个皇宫笼罩着一股肃杀之气,刺骨寒凉,一触即发,南北禁军早已将乾清殿太和殿包围,龙骑军也将东宫看守得严严实实的,两军对垒、严阵以待。

戌时用过膳,春樱进来点上香,近几日锦聿心绪不宁,萧折渊便命人点上安神香让锦聿入眠,锦聿瞥了一眼,见陆小酒吃饱喝足便趴在案几上睡着了,他把人扶到床上去睡,随即便坐到窗边榻上,开了一个小缝看了看外面的动静。

没过多久,他觉得今日困得厉害,眼皮沉重得睁不开,便倒在榻上睡去。

殿中碳火烧得正旺,不多时,轻盈的脚步声走到他睡着的榻前,犹豫片刻又折身走到床前,扶起已然晕过去了的陆小酒,出了长乐殿…………

锦聿醒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他眼眸一瞥,见床上的人不见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是小酒回去了,但蓦地想起如今宫中的情势,霎时心慌。

他连忙爬起身,没走两步就觉得心慌气短、浑身无力,瞥到一旁缭绕的安神香时,心中那股不安更加浓烈,他顾不得其他,扯下衣架上的大氅披着就走出去。

殿外的侍卫见太子妃出来,立即出手阻拦,“太子妃,殿下有令,命你在殿中好好休息。”

锦聿满心担忧小酒,听不得其他,直接出手将两名侍卫打倒,他走进院中,就见萧折渊和司徒悠步履匆匆地走进来,萧折渊快走两步扶住他,“怎么了?”

‘小酒呢?’锦聿质问他。

“小酒不见了?”司徒悠一惊,“我不是让他来长乐殿和你呆在一起么?怎么会不见呢?”

“到底怎么回事?”萧折渊厉声斥问殿外看守的侍卫。

“方、方才春樱姑娘来长乐殿,说是来接小酒少爷去镇北将军那里………”那侍卫惊恐道:“她、她是太子妃的贴身婢女………属下不察!太子殿下恕罪!”

“我让他来长乐殿就是让你们看好他们两个!你们!”司徒悠气结,最终匆匆离去。

锦聿像是被人当头一棒,敲得头破血流,大脑‘嗡嗡’作响,身子摇摇欲坠,萧折渊连忙扶住他,“聿儿!”

锦聿回过神来蓦地推开他,他匆匆比着手势,‘把我的药给我。’

萧折渊瞧见他眼中的惊慌颤抖,自知失信于他,他无法说出让锦聿冷静两个字,也无法阻止他急切想要去救陆小酒的心情,上一次他自以为能护得了陆清影和陆小酒周全,不想让人涉险便选择了隐瞒,可最终却让陆清影惨遭杀害,也让这人对他憎恨………

萧折渊让人拿来他搁置在书房的凝结丸,锦聿拿到药后,凛冽的眼眸盯着他,‘若是小酒有事,我一定会杀了你。’

锦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后跑出长乐殿,萧折渊愣在原地,脸色阴沉,“来人,把他们两个拖下去杖毙!”

“是!”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那两个侍卫连连惊恐求饶。

然而萧折渊已然跟在锦聿身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