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地上横斜出一道影子,江宜晚敏感地抬起头,在他面前伸来一只稚嫩的手。
##
茧绥没想到黄毛已经娶妻生子,而且女儿已经三岁多。
越过那面矮矮的墙壁,听尘燃的介绍,茧绥停下了脚步。
小女孩伸出手,手里的棒棒糖递到身旁的岑骁渊手里,那双漆黑的大眼睛扑闪扑闪,“漂亮哥哥吃。”
长头发的女人不好意思地把女儿拉回来,说:“她一见到好看的人就走不动道,以前还说要给尘哥哥当新娘。”
带路的尘燃一脸不爽地哼一声。
自那晚篝火烤肉已经过去好几日,尘燃好不容易有时间上山,一大早,敲响他哥的房门。
听到小灰的一声叫唤,茧绥迷迷糊糊来开门,身后还跟着一个大型挂件。
尘燃一见到茧绥身后的Alpha,整个人炮弹一样,大喊:“你他妈一个瞎子,不好好休养,总是缠着我哥干什么?!”
“你哥能治我的病。”
“他治不了!”
眼看又要陷入循环,茧绥连忙抬起手来制止,说:“要吵出去吵,我好困要睡觉。”
周遭安静下来,尘燃咬着后牙槽,低声:“你先让你身边这个臭气熏天的Alpha滚出去,还有你身上怎么都是他的信息素!”
岑骁渊闻言更是俯下身,下颌抵住茧绥的肩膀,直接无视尘燃,对茧绥说:“我不走。”
眼看尘燃要爆发,茧绥也不困了,不用看身后alpha都知道是什么表情,他于是开口说:“你不要挑衅我弟弟。”
岑骁渊当着尘燃的面吻了吻茧绥的耳朵,说:“我没有。”
“……”
一大早鸡飞狗跳,小灰也跟着凑热闹,嗷呜嗷呜不停,仿佛要把这几天的委屈都道尽。
自从岑骁渊的伤口结痂,每天傍晚必准时到达茧绥的门前,茧绥有回睡得太熟没听到敲门声,再醒来,岑骁渊人已经在他的被子里,圈着他的腰了。
小灰窝在床脚,时不时就会被踹一脚,醒了不知道是谁踹的,憋屈死狼了,只好白天加倍粘着茧绥,获得一点来自饲主的温暖。
反正alpha看不到,茧绥常常一只手被岑骁渊牵着,另一只手撸自己的小狗。
小灰如今已经长得很大只,但在茧绥眼里,它依旧是那只最初捡到时夹着尾巴嗷嗷叫的小土狗。
而江宜晚最近安静得有些过分,以往向来是他最吵闹,芝麻大点的事都会大呼小叫,现在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茧绥曾在他的房屋门口张望过,被岑骁渊阴恻恻一句你在看什么给吓到了,余光里闪过一道影子,却没有看真切,再回头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尘燃并不知道那晚发生的事,更不知道江宜晚的身份。
如同缘余所说,江宜晚如果真有那么重要,岑绮露和C区谈合作时不会不说。他们选择瞒下这个导火索,一方面是他们需要尘燃一方的助力,而江宜晚的事只关乎A区,是纯粹的内部矛盾,另一方面,Omega真的只是个借口,没人在乎,甚至没人去追查他的失踪是否属实。
所有人都默认他寻不到,压根没人去寻找。
尘燃这次上山,身边还带着几个人,黄毛也在其中,一家三口团聚,其乐融融。
岑骁渊把手里小女孩送的糖果撕开,叫了一声茧绥。
茧绥转过头,棒棒糖塞进他的嘴巴,柠檬味道填满口腔。
“甜么?”岑骁渊问。
茧绥把糖拿到手里,说,是甜的,是女孩送给岑骁渊的。
“送给我就是我的了,我把它给你。”岑骁渊说。
现如今他的眼睛上还蒙着纱布,茧绥每次问岑沐,岑骁渊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好,岑沐都支支吾吾,说还需要休养。
于是Alpha一直休养,走到哪里都需要茧绥引导,哪怕茧绥看得出来,岑骁渊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可是当他把手松开,岑骁渊孤零零站在一旁,那场景又太过凄惨。
他知道岑骁渊看不到,根本不会认为自己可怜。
就像很久以前,他们还是主仆关系,在宅邸高高的环楼上,茧绥抬头向上看,望着岑骁渊一阶一阶走下来。
Alpha是不会知道那个时候自己的影子投落在脚边,身边没有一个人的模样是何等凄清。
茧绥只是有点可怜他。
但他不会开口说。
一个C区来的Beta去怜悯一个高阶Alpha,说出去会叫人笑话。
他那么小就懂得,那层高高的象征阶级的楼梯,他永远也没资格爬。而站在上面的人,一旦摔下来就太疼了,不仅要冒着鼻青脸肿、鲜血淋漓的风险,还要被旁人所笑话。
夜晚降临时,岑骁渊被岑沐抓去换药,尘燃被小弟们拉去喝酒。
茧绥带着小灰,本想去后山转一圈,小灰忽然朝着一个方向呲牙低吼。
许久不见的江宜晚出现在那条窄窄的小道,好像特意梳妆了一番,没有再穿花衣裳,而是换回了学校里那身便服,看上去又是个矜贵的小公子。
不远处的酒席时不时传来欢呼,江宜晚的脑袋向那边偏去,说:“我今早看到了。”
茧绥想问看到什么,江宜晚自动为他解答:“那一家人很幸福地在一起。”
肯定是忌惮茧绥身边的Alpha,也不知道他在哪个角落里偷偷观察,
好一会儿,江宜晚说:“这些是我引起的吗?”
茧绥没有听懂。
江宜晚又说:“这一切难道是我引起的吗?就因为我不去联姻,就因为我不想嫁给一个该死的老头……”
过了今晚,尘燃就又要走了,他一离开,带走一些人,一些人就又会遭遇别离。
茧绥隐约知道Omega想要什么答案,他的质问都向着一个方向导去。
“我不知道,我不懂,你按你的想法做选择,这本来就没错。”
即便如此,茧绥还是回答了。
没人规定一个人必须为了一群人的幸福而牺牲,想要活着本身不是一种罪过。
就像他之前总是在逃跑。
当一切都无力反抗时,唯有逃是出路。
做不出抉择的人没资格嘲笑。
江宜晚像被这句话赦免了,眼泪成串往下落,往前走一步,小灰更凶地伏低身子。
江宜晚直接咧嘴哭,毫不顾忌姿态,“现在连只狗都能欺负我!”
“……小灰是狼。”
江宜晚终于知道了这个事实。
过了一会儿,他又抬头,像是鼓足勇气,充满希冀,“我今天好看吗?是我特意打扮的。”
未等茧绥回答,江宜晚注意到他身后的动静,瞬间变了脸色,转身逃跑了。
茧绥刚迈前一步,肩膀被一只手臂罩住,跌进Alpha坚实的胸膛。
“你在做什么?”
周遭是暗淡的蓝,黑夜在一点点下沉。
茧绥用一根指头戳了戳小灰的脑袋,抬起头望向岑骁渊被遮挡的双眼,说:“遛我的小狗。”
第二天一早,江宜晚不见了。
这一回是真的找不见,寻不到。
缘余在他的房间桌上发现一根棒棒糖。
茧绥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它是柠檬味的。”
春意夏
明天见
86.赌
住在江宜晚隔壁的婆婆说,昨晚看到Omega和尘燃在屋外谈话。
今天一早江宜晚就不见了,很可能是和尘燃一道下山去。
“他能去哪里?”茧绥问话,众人都不接话。
恐怕江宜晚没有脑子,把岑沐的话当了真,先前不愿意回A区的是他,现在变了卦,主动要回去,但谁都知道他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岑沐一拍脑门,“这事怪我,把尘燃小兄弟给忘了。”
那根柠檬味的棒棒糖就摆在江宜晚的桌上,是黄毛特意从港口买来给女儿的小零嘴。
昨天岑骁渊也得了一根,喂给了茧绥。
江宜晚的这一根,应该也是小女孩给的。
Omega的住所很简陋,大概睡不惯这样的毛坯房,还在床垫下垫了一层不知哪里采来的枯黄麦草,连带被子都湿塌塌,也不知道这些日子怎么睡的。
茧绥想要下山去找人,被岑骁渊拦住了,倒也不能说是拦,Alpha只问了三个字,说:“那我呢?”
茧绥怔怔望着他,主要是看Alpha眼睛上的白布,一时间没有说话。
岑沐想当和事佬,站出来一步说,不然自己去。
茧绥说你还要给岑骁渊看眼睛,岑沐顺势露出一副难办的神情,茧绥又说,而且你也根本不想找。
“你不在乎他是死是活,因为你也是A区人。”茧绥直截了当地拆穿。
岑沐一愣,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眼底竟流露出赞许的颜色。
他承认了,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他出生在A区,哪怕是被剥夺姓名,前二十几年的人生都处在那个阶层。
他也高高在上,对于自己不在意的人,施舍不出半分情义。
缘余拿起桌上那根糖,说:“我去。”
“本来过几日我也要去找尘燃汇合。”缘余说着干脆利落地回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他一直是沉稳可靠的大哥,收拾好了行囊,准备下山追赶尘燃一行人的步伐。
茧绥不放心,走上前:“不然我还是……”
“你留下。”缘余抬眼望向岑骁渊,两个人的身高相仿,同为Alpha,等级固然悬殊,却也不是不能放手一搏。
高阶Alpha自始至终都对他抱有敌意,茧绥身为Beta,无法感知那股暗流涌动。
岑骁渊像一头护食的豹子,恨不得把茧绥全身上下都标记上自己的气息。
缘余说:“你留下,让小灰跟在你身边,万一有什么事……”
“不会有事。”岑骁渊一只手按在茧绥的肩膀上,朝着缘余的方向,刻意强调,“有我在,不会有事。”
山上没有信号,这也是缘余迟迟未离山的原因,他和尘燃都不放心茧绥和岑骁渊单独相处。
可就在前些天,缘余发现一件事。
这件事让他觉得,自己大概不需要这么守着茧绥了。
缘余离开以后,茧绥完全坐不住,岑骁渊却表现出超然的淡定,照旧每日的行程——跟在茧绥身边,黏着茧绥,并在半夜偷偷潜入茧绥的住处,睡觉时偷偷踹茧绥的“小狗”。
哪怕是一头成年野狼,战力也不及经过长期特殊训练的高阶Alpha。光是岑骁渊释放出的信息素,都能让小灰本能感到危险,夹起尾巴。此前能得手,完全是因为Alpha分了神,小灰抓住时机偷袭。
现在岑骁渊将眼睛蒙住,其余感官更加敏锐,小灰再想偷袭是绝对不成了,只能趁着白天朝茧绥吭叽。
又过去两天,山下没有雨隹木各氵夭卄次一丁点消息传来。
茧绥总有不好的预感,他想下山去,又一次问岑沐,岑骁渊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好。
岑沐悄悄把他招进屋里,并且禁止岑骁渊跟进来,一脸严肃地对着茧绥说:“老大的眼睛,恐怕是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茧绥说:“哦。”
哦。
他绕开岑沐,把大门推开,走到月光下牵起岑骁渊的手,说:“走吧,医生说你的眼睛再也看不见了。”
岑骁渊的步伐一顿,下意识扭头往身后看,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眼前唯有一片黑暗。
回到小屋,茧绥松开手,招呼小灰去吃饭,Alpha就这么被晾在了屋内。
小灰不护食,茧绥一边摸它一边夸好乖好乖。
岑骁渊走到他身后,待小灰吃完了饭,茧绥才抬起头。
他慢悠悠的态度令岑骁渊有些急躁,茧绥起身了,他跨前一步,不顾小灰的低吼,将茧绥围困在墙角。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岑骁渊说。
“你的眼睛坏掉了。”茧绥也在重复,他看着Alpha眼睛上的白布,伸出手去碰了碰,说,“你需要好好休养。”
“那你陪着我。”
“……”
茧绥说:“我得下山……”
“你要把我抛下吗?”茧绥刚说了四个字,岑骁渊就受不了了,“就因为我的眼睛瞎了,你要下山去去找那个Omega还是Alpha!随便是谁都比我重要,你总是有那么多的爱可以分,可以给每个人一份,随便是谁都得到的比我多,你又要走了对不对?!”
Alpha忽然狂躁起来,整个室内都充斥着乌木沉香的气息。
茧绥已经习惯了,在他的身上各处,都充盈着Alpha的味道。
他不停地被“标记”。
Alpha想在茧绥的身上留下什么,齿咬会痛,会留下狰狞的疤痕,所以他一遍遍将信息素布在Beta的身上,在亲吻时、在拥抱时,也在茧绥落泪说受不住,说不要,说太快了,在欢愉达到顶峰时,注入浓烈的信息素。
它们总有一天会消散,会淡得让人察觉不到。
所以他一刻都不能离开茧绥的身边,也不允许茧绥离开。
Alpha还是没有变,依旧吝啬、刻薄、自私,他希望茧绥能留下来,他需要茧绥为他留下来。
“可是,”茧绥说了“可是”,他的语调没有变,手指绕到Alpha的脑后,轻松解开那层纱,白布一圈圈脱落,岑骁渊英挺的眉眼在他眼前展露。有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他的手指落在Alpha的眼睫上方,感受着轻微地颤动,“你的眼睛不是已经好了吗?”
房间里陷入一阵沉默。
“不要假装,”茧绥说,“我也会生气的。”
良久,岑骁渊开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说不好,你总是能精准地找到我的位置,还把江宜晚吓跑了。”茧绥仍旧被Alpha困在怀中,“他本来有话要和我说,如果当时我们说开了,他或许就不会去送死,而且那天晚上,你到了后半夜才来找我一起睡。”
茧绥问:“你知道他要走了吗?”
岑骁渊低头用鼻尖轻蹭茧绥的脸颊,呼吸很沉,“我只是猜到了。”
Alpha抬起那双眼眸,琥珀色,许久不见,里面凝结着锐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冰冷残酷。
“茧绥,你看重的人太多了。”他说着啃咬上茧绥的脖颈,“让我怎么不嫉妒?”
“所以我留下来了,我明知道你在骗我,我也留下来了。”茧绥扬起脖子,轻唔了一声,漆黑的眼眸里润出一层水色的光。
这些日子他们太亲密,光是一个动作,就能想到下一步、再下一步,想到月光卷起波澜,海水泛起褶皱,拍岸声又急又凶。
“那天我已经发现不对劲了,但是我没有叫住他,因为你来了。”茧绥含糊道,忍不住用手扯了扯岑骁渊的发,“我应该叫住他,但是我没有……我得去看看。”
“不许。我不会管别人死活的,你不是最清楚了?”岑骁渊将他抱起来,脊背紧紧贴上墙面。
茧绥连忙道:“不行、 不行,小灰还在。”
岑骁渊朝小灰的方向看了一眼,狼崽子瞬间夹着尾巴跑出去了。
茧绥不可思议睁大眼睛,“小灰以前不这样的……”
岑骁渊轻笑一声,更紧地贴上来,在他的耳边:“谁让这些天你对我更好,它认为我的地位在它之上。”
茧绥呜咽一声咬住自己的手腕,不想声音泄露,双颊染上绯色,呼吸也不均匀了。
岑骁渊不许他咬手腕,将自己的手指伸进Beta的口腔,眼眸流转出的暗色明显。
他亲了亲茧绥的腕骨,轻轻捏在手心里,干脆说实话,“宝贝,我一直都看得见。”
好久没脱口的称呼,随着又急又猛地船只晃荡,更凶更促狭。
茧绥失神许久,意识到什么,颤声道:“是你骗我……你又骗我。”
岑骁渊的眼睛一直都是好的,他在茧绥的面前装瞎这么久,扮可怜这么久。
“是我骗了你。”岑骁渊臂力惊人,两只手牢牢托着茧绥,以防他掉下来,进攻的速度不减。
好一会儿,茧绥感到天旋地转,一转眼到了桌面上,那块遗落的白布又被岑骁渊捡起来。
Alpha说:“现在重新给我蒙上。”
茧绥迷迷糊糊地推拒。
“快点,你就当做不知道,让其他人去死,我做一辈子的瞎子,一辈子跟着你。”
岑骁渊早就认了。
他认了自己没有茧绥的弟弟重要,甚至可能连缘余都比不上,更别提茧绥亲手养大的小狗。
他的排名都那么靠后了,居然还要被一个Omega挤占位置!
岑骁渊后槽牙都要咬碎,江宜晚能自己滚蛋他求之不得,更不可能主动拦住和尘燃一块下山的Omega。
Alpha从没有过安全感。
“我就不能一直跟你在C区吗?”岑骁渊终于控制不住,咬上茧绥的后颈。
他想要标记,想要茧绥永永远远属于他,哪怕不在易感期,他依旧失控了,对着茧绥,他永远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是茧绥在操控他的情绪。
茧绥吃痛叫出声,这一回再也忍不了,抓挠上Alpha的背。
岑骁渊说:“我和岑绮露谈好了,等到这次的任务结束,A区的一切事情都和我无关。”
这是他和岑绮露谈的条件,待平定C区后,岑骁渊不用再回到A区,后续的事情岑绮露会想办法安排妥当。
早在B区时,岑骁渊就主动问过茧绥是否想回C区,他那时候就已经想好退路,而将茧绥困在A区时,两个人的最后一次对话,他再次提到了C区。
他准备好了一切,唯一不确定的是,茧绥是否欢迎他的到来。
岑骁渊一直都在赌,赌一场完全不确定的未来。
如今他的眼睛好了,又要去履行和岑绮露的约定,可待他离开之后,茧绥是否还会期盼自己的到来?
毕竟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人事物排在他前面。
岑骁渊忽然不想赌了。
“我现在后悔了,我不回去,我留在这里,你就当做不知道,重新蒙住我的眼睛,当我是个废人,快啊!”
Alpha将那块白布硬塞进茧绥的手里,茧绥也愣住,愣愣地眨掉眼泪,后颈传来的疼痛很清晰,混杂着乌木沉香,是坏掉的果实,苦话梅。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懂得,那层高高的、象征阶级的楼梯,他永远也没资格爬,而站在上面的人,一旦摔下来就太疼了,鼻青脸肿、鲜血淋漓,还要被旁人所笑话。
……直到现在也如此。
可即便如此,岑骁渊还是一步步地走下来,走到他面前。
春意夏
嘿嘿喜欢这章,我滴宝饱们
后天见
87.一起
横在室内的那张桌,已经有很多年头了。桌面宽,两边窄,一条腿还缺一截,人坐在上面坐不稳,吱呀吱呀地直晃悠。红木漆已然没了色泽,茧绥两条腿搭在边缘处,衬得小腿笔直。撞击间,肉色的肌肤和暗红色的桌沿相贴,小腿肚挤出的白肉,又被岑骁渊掐在手心里。
桌面一下一下震动着,人在上面都不是做摇摇车,Alpha跨间的那物过于硕大,挤在穴口处研磨,慢慢撑开褶皱,重重捣进去。茧绥止不住地呜咽和呻吟,感觉自己是被一辆卡车生生碾过去,骨骼发出脆响,臀肉被拍打得通红,咕叽咕叽的水声不断落入耳中。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他又不是Omega,怎么会流那么多的体液,怎么能容得下岑骁渊。
Alpha将白布塞进他的手中,半张脸都埋在他的颈窝,鼻尖来回蹭着,试图让自己的信息素完全侵染Beta,而后又用舌尖舔他被咬破的后颈,疼痛让茧绥清醒些许。
他想让岑骁渊停下来,可眼下无论如何,都说服不了濒临暴走的Alpha。
磕磕绊绊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不起来我要怎么给你系上。”
似乎是觉得他说的话有些道理,Alpha恋恋不舍地从他体内抽出半截。
茧绥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手掌推在岑骁渊坚实有力的胸膛,撤出比进入还要难耐。他能感受到Alpha粗长的阳具一点点出剥离体内,前端的青筋逆向摩擦着被操得柔软的穴肉。
茧绥强迫自己屏息,却还是在最后抽离时狠狠吸了几口气,巨大的空虚感让他的脚趾蜷缩在一块,小腿绷得紧梆梆。
Alpha也没好受到哪里去,脸上、身上都渗出汗水,信息素越发浓烈,快要赶上易感期,整具身体都发烫。
从茧绥的身体里抽出后又立刻凑上前,并拢他的双腿,一手扶住硬挺的阴茎,一手掰开Beta的臀缝,插进去,来回摩擦。
茧绥颤了几颤,脊柱凹进去一条线,被岑骁渊不停抚摸着,连带尾椎骨都发痒。
“给我系。”岑骁渊说着低下头,行为有些像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