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他望着天空, 那食人鹰已经飞远了。
熊青一跃过河,看地上瑟瑟发抖的几个兽人,心气不顺,一脚将近处的兽人踹翻, 踢到河里去。
兽人残破的身体撞在碎石上, 身上兽皮散开, 露出伤痕累累的躯体。
他身体一僵, 脑袋垂了下去。
河水清凌凌的, 没过兽人半身。
血色如丝带般, 一缕一缕散开来。
熊青望着早已看不见什么东西的天空, 对其他几个兽人道:“继续追!”
“要是抓不住, 就拿你们的命抵。”
兽人不敢看河里生死不知的那个兽人,埋头往食人鹰消失的方向追去。
熊青跟在后头,盘算着将那一群林猫逮住能换多少银币。
据他所知,海上有个大部落,尤为喜欢这些小玩意儿。
在他们走后一段时间, 食人鹰重新落在了河边的树上。
树高, 枝叶茂密。
兽人们藏身在其中, 安静躲了一会儿,察觉到下面没了动静,才悄悄从树叶中冒头。
年低声道:“我下去看看。”
林猫擅长爬树。
年灵活从树顶下到一半,看清河里随着水流浮动,生死不知的兽人,爪子一紧,抠进了树皮。
白争争让清几个看着幼崽,跟着往下跳了几个枝丫。
“什么情况?”
年深吸一口气,指着那河中道:“死了。”
兽人脸埋在水中, 这么久了都没反应。四周血腥味儿浓重,就是在树上,年也闻到了。
除了血腥味,还有其他兽人的气息。
其中一个,很熟悉。
白争争跳下去,拿了根棍子戳了戳河里的兽人,看清他脑袋上的黑窟窿,还有那残破的耳朵,心中惊颤。
木棍溅落水中,白争争迅速往树上爬。
幼崽还坐在食人鹰的背上,好奇地往下钻。
清拦也拦不住。
“争争!”
幼崽灵活躲开清的手,焦急地想知道被殴打的那个兽人的情况。
却在下到一半,看清被白争争翻过来的兽人,瞳孔一缩,直直往下坠。
吓得几个成年兽人一边控制住食人鹰背上的幼崽,一边连滚带爬翻身下去,并招呼年将幼崽接住。
年一个抬手,幼崽坠在他的臂弯。
白争争脸色黑如墨,因着着急,声音凶了几分:
“下来做什么!”
幼崽惶恐,魂不守舍地哆嗦着不敢说话。
白争争拎着幼崽,招呼年往树上爬。
他忍着胆寒,指着那河中对他们道:“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要你们去了?”
幼崽抬起头,瘪着嘴,顿时眼里溢出眼泪。
“死了,死了……”
白争争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心中的急跳。
他坐回食人鹰的背上,抱着颤抖的幼崽道:“他的耳朵跟我们在海岸看到的那个奴隶兽人一模一样,我们都走了这么远了,他们还是能追到我们。”
“刚刚你们要是跑出去,现在被扔在河里的,就是我们了。”
幼崽鼻尖红红,紧紧抱着白争争的手臂。
小身子颤抖着,看着很是可怜。
白争争狠狠心,没急着安慰,而是道:“我再三提醒你们要小心,可幼崽总是不长记性。”
“长!”幼崽啜泣着,被河中那一幕冲击到。
刚刚还活生生的一个兽人死了。
那个兽人少了一个耳朵,明明是打那个亚兽人的头领。可死的却是他。
白争争几个脸色都难看得不行。
他搂住幼崽,拍了拍背:“怕不怕?”
“怕。”幼崽挤着,直往他怀里钻。
“怕就要听我的话,之后不论遇到什么,都不要出头。这里不是我们林猫部落的地盘,我们在他们眼中,甚至连刚刚的那个兽人都不如。”
“嗯!”幼崽鼻涕眼泪控制不住,脸上一会儿就脏兮兮的。
他们乖巧得不能再乖巧,紧紧埋在成年兽人身上,害怕得毛毛都炸着。
白争争盘腿坐下,看大黑转过头来,摸了摸它的脑袋。
要不是大黑它们,这次就遭殃了。
幼崽受了惊吓,几个成年兽人不得不将他们搂着,一一哄好。
清看着树枝下端的丛林,后怕着,眼眶绯红道:“争争,那我们今天还走吗?”
白争争没有丝毫犹豫,道:“不走。”
“他们以为我们走远了,想必要赶着夜路去追。趁着他们不在,我们多找些食物,之后能不停留就不停留。”
“好。”几个成年兽人重重点头。
他们也怕,这还带着幼崽呢,万一出个什么事儿,跑都跑不掉。
当即,兽人们忍着害怕,没去管河里的兽人。
而是迅速在附近找寻一切能吃的食物,哪怕是个老鼠,都得抓了。
一整晚,兽人们只在这附近活动。
食物积累得足够吃上五六天之后,趁着次日黎明,喂饱了食人鹰,兽人们早早赶路。
熊青追了一夜,精疲力尽。
身后跟着的兽人道:“青,他们真的是往人鱼王国走的。听龟兽人那边在传,那是人鱼王的伴侣。”
熊青嗤笑:“你信?”
“他身上确实有人鱼的鳞片。”
熊青道:“管他是不是,我们悄悄把他们抓了,卖远了谁知道他是人鱼的伴侣还是鱼人的伴侣。”
“抓紧,这次再让他们跑了,我非得连你一块儿收拾!”
他们知道这群兽人的目的地,知道他们离开的方向,顺着就能找去。
奴隶兽人里又有鼻子灵的兽人,上次跟了五天没跟丢,这次跟个十天也不怕。
他熊青有的是时间,陪这群小玩意儿玩一玩。
*
又过了半个月,兽人们眼前是一座连绵起伏的高大山脉。
地图上标注,这里有一个友善的大部落,犬族部落。
兽人们在犬族部落外围落下,没打招呼,不敢贸然往人家部落里走。
他们为了躲避那群追捕他们的兽人,已经是白日休息,夜晚赶路,兽人们隐隐有些吃不消了。
白争争想着,在这个部落借宿一晚,看看能不能交换一些食物,之后再离开。
大部落的领地广袤,起码有上万平方公里。
兽人的领地意识都极强,即便他们在人家领地外围,但遇到巡逻的兽人,也难保不会被抓。
他们试探着,打算沿着黑羊部落的路线靠近犬族部落。
食人鹰落下,兽人们小心下来活动活动。
“争争,我们要不要观察观察,人家万一不欢迎我们呢?”
白争争道:“嗯,我们小心点。”
他们走在山脚下,仰头看着那巍峨的高山,心里犯怵。
才刚走了一段,面前树上贸然就落下来个犬族兽人,还举着罐子。
罐子里是蜂蜜,幼崽们隔了一段距离都闻到了那甜滋滋的味道。
见到白争争一行兽人,他眼里闪过惊讶。
“你们是……”
白争争看着他哆嗦的手,腕骨突出。
他道:“黑羊部落的。”
犬族兽人愣了下,道:“有什么事?”
幼崽藏在后头,也不敢探出脑袋。
白争争道:“没事,就是想来问问,能不能交换东西。”
“当然能,我带你们去吧。”
白争争看兽人转身,迅速勾了勾手,让年将幼崽们送上食人鹰背上。
犬族兽人转头,面善又和气。
“我们部落离这里很远,天快黑了,明天白天才能上山。”
白争争道:“没事。”
年虽不解,但配合着将幼崽送上去。
犬兽人似乎腿上有伤,有些跛,走得很慢。
白争争道:“这里怎么就你一个兽人?”
犬兽人笑道:“哦,我们是专门出来搜集蜂蜜的兽人,各自分散着的。”
白争争盯着犬兽人的脚踝,慢悠悠跟着他晃,直到天黑。
乌云遮住皎月,林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兽人们升起了火堆,火光映照着兽人面孔,一半明亮,一半暗沉。
食人鹰趴在林猫兽人身边,幼崽挤在它们肚皮下,缩着脑袋一动不动。
白争争几个成年兽人也挨着食人鹰坐着,目光盯着火堆周围飞舞的蚊虫,慢慢填饱肚子。
犬兽人笑笑,道:“明天一早天亮了,我们直接爬山,晚上差不多就到了。”
白争争道:“嗯。”
见白争争不怎么说话,他又冲着幼崽伸了伸手里的肉。
食人鹰脖子微伸,犬兽人一哆嗦,下意识收回手。见白争争盯着他,不好意思笑笑。
“这鸟好凶。”
白争争道:“人鱼抓的,我们自己还抓不到。”
犬兽人嗫嚅:“人鱼啊。”
白争争浅笑:“我伴侣是人鱼王。”他晃了晃脖子上的鳞片,“这就是他送给我的。”
犬兽人眼睫颤了颤,移开目光。
“那你们怎么不多带点兽人,这一路很危险。”
白争争道:“有这鸟就够了。”
犬兽人和善笑了笑,又逗弄着幼崽。
渐渐的,夜深了。
白争争轻轻打了个哈欠,靠着大黑的翅膀闭目。
幼崽们拱了拱脑袋,探出半截身子,还看着对面那双闪着光的眼睛。
“你腿不好,你们部落怎么还让你跑这么远出来干活?”雁问。
犬兽人面露欢喜,低声道:“我自己来的,我也想为部落做点事。”
“可是你跑得快吗?”
“快!我是我们当中跑得最快的。”
白争争唇角微抿,闭着双眼,安静听着。
幼崽歪着脑袋道:“可是你白天的时候走得很慢啊。”
犬兽人失笑:“我腿伤还没好,走快了疼。等我好了,我就是最快的了。”
幼崽执拗:“那还是不快。”
犬兽人:“是,你们坐这个大鸟应该比我快。”
幼崽骄傲:“当然!可是为什么你都没回去,你的同伴不来找你?”
“快了,明天就能见到了。”
“哦。”幼崽乖乖地蹭了蹭同伴,缩了回去。
犬兽人似乎还想跟他们说些什么,但幼崽困了,闭着眼睛就呼噜噜睡着了。
犬兽人紧盯着眼前的火堆,熬到半夜,实在撑不住,趴在地上闭上眼睛。
白争争悄然睁眼。
幼崽哼哼唧唧,猛地从梦中挣扎出来。
雁焦急地推了推白争争的腿。
白争争摸了摸幼崽脑袋,示意一眼年。
年悄悄绕到犬兽人身后,在他惊醒那一刹那,一掌劈下去,兽人晕倒在地。
“走。”
幼崽们迅速爬上食人鹰背上,兽人们连东西都没卸下来,坐上去,大黑就飞了起来。
后半夜,犬兽人迷迷糊糊醒来。
却见眼前黑着一张脸的熊青,心里一寒,转头看向对面,却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队、队队队队长……啊!”
叫声凄厉,藏在树上的兽人们捂住口鼻,齐齐缩回食人鹰背上。
白争争盯着那熊青,确认是在海边搭话的那个兽人。
真是锲而不舍,都跟了一路了。
年捏着食人鹰的鸟喙,汗毛耸立,他哪里想到那犬兽人都是骗他们的。
清挨着年,搂着幼崽同时,手掌压住心口。
他咽了咽口水,看着篝火边打起来的兽人,甚至怕自己心跳声太大了引起底下兽人的注意。
白争争冷静观察着。
直到看见几个兽人警惕地看向山脉,快速熄灭了火离去才收回视线。
兽人们又安静等了一会儿,才坐直了身子。
四周还是黑的。
篝火熄灭,天幕连星星都不见一颗。
年低声道:“他们一直跟着我们,这样总不是办法。要不,我们悄悄解决了他们。”
白争争道:“咱们打不过。”
“那犬兽人明显是想拖住我们等后头的兽人来,说明他们跟不上我们。”
清却有些焦虑道:“总躲也不行,咱们白天休息晚上飞,幼崽都瘦了。”
年认同着点头:“总是跑不行,为了幼崽的安全,得解决掉。”
白争争道:“正面对上,咱们不一定打……”
“争争!”
兽人惊叫,白争争往下一看,本以为已经走了的熊兽人不知什么时候从后头跑来,正在迅速往树上爬。
兽人们措手不及。
白争争大惊失色,吼道:“大黑,走!”
话落,熊青已经爬到近处。
他面目狰狞,一爪子冲着食人鹰的脖子来。白争争一把抓起箭往他手背扎去。
大黑惊飞,州在大黑背上护住幼崽,摇摇晃晃飞高。
风、羽则带着其他幼崽,远离树上。
却不想,年、清还有白争争还在树上。
熊青恨声袭来,利爪带风。
“可让我好找,躲!你们倒是躲啊!”
箭头并没有对熊青造成什么伤害,反倒激起了他的凶性。
食人鹰在半空盘旋,州趴在边上,试图找机会将几个兽人接上来。
可是熊青带来的兽人也疯狂地往树上爬。
白争争眼看食人鹰要被打下来,呵道:“州!你们离开!”
二黑三黑驮着物资,背上也有幼崽,自发紧跟在大黑身后。
天太黑,食人鹰没有兽人指引,跟个瞎子似的。扑腾过来几次,抓到的都是树枝。
白争争几个在高处,腿忽然被抓住。那熊兽人力气大得像牛似的,只一甩,白争争被拉下去,整个身子悬空在树上。
“争争!”
年愤怒,冲着上来支援熊青的兽人狠踹。
清红着眼,身上被树枝划破,干脆折断了树枝冲着兽人的脸捅去。
白争争倒挂在熊青手上,心脏乱跳,脑袋充血。
他腰腹绷紧,一咬牙,翻身勾住熊青的脖子双腿一绞,翻身起来爪子直直冲着他眼睛。
熊青脑袋一偏,爪子瞬间划过白争争的手臂,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横亘其上。
顿时,鲜血顺着胳膊淌下。
白争争手哆嗦,疼得麻木。
他眼神泛冷,不知哪里来的凶性,忽的变做兽形,爪子狠戾往熊青眼睛一掏。
只听一声吼叫,白争争顿时腾空,却是被熊青扔了出去。
身体从几十米的高空直线下坠。
白争争只听到呜呜的风声,还有漆黑的天空。
“争争!”
风跟羽刚将二黑三黑背上的幼崽转移到大黑身上,他们压着食人鹰放弃缠斗,疾驰而来。
却不想熊青发狂,一下抓住年跟清的腿,又往下一扯。
爪子深入皮肉,两个兽人疼得眼前发白。
那瞬间,两个兽人一前一后被扔出去,腿上扯下一大块肉。
风几个目眦尽裂。
好在,食人鹰速度够快。在兽人砸在地上时,一爪子将人抓住。
风几个还没来得及缓和心脏跳动,却忽然发现食人鹰一沉。
遭了!
风、羽还有桐全部翻身下去,抓着斧头冲着抓着食人鹰爪子的兽人砍。
幼崽紧紧挂住食人鹰背上,连嘴也咬住了食人鹰的羽毛,死死不敢松口。
他们呜呜咽咽,眼泪流了满面。
州摸了一把眼泪,护着幼崽,反复提醒:“抓紧,别松开。”
三个食人鹰均为了救兽人被带了下去,底下熊青的兽人抓住时机,不让食人鹰再飞。
大黑被抓得恼了,干脆爪子一勾,直接带起一串兽人飞到上空。
然后爪子一松,晃动着将兽人扔下。
只听得凄厉的求救声,砰的一下——
血雾在不远处炸开。
食人鹰被激起了血性,有一个算一个,抓起来就撕。
受伤的白争争、年还有清爬起来,缠着熊青,一个紧紧勒住他脖子,另外两个扣住熊青的手。
但就算这样,年跟清力量不敌,又被甩出去。
白争争被一下掐住脖子,他额角青筋蹦起,狠狠咬住舌尖,爪子冲着熊青的脸抓去。
“还敢反抗,那去死吧!”
他抓着白争争高高举起,狠狠往地上砸。
白争争呼吸不畅,风一箭扎进熊青身体。桐扑上来,抱住他的手,试图将白争争救下来。
年跟清趴在地上,砸断了骨头,一瞬间动弹不得。
看着熊青的部下靠近食人鹰,手快要伸到幼崽身上,年一个暴起,扑在那兽人身上一口咬住他的喉管。
无论兽人怎么抓他的头发,死死不松口。
血淋淋的,直到兽人咽气倒下。
幼崽们在食人鹰背上看着,死死咬住食人鹰的翅膀,吓得哭都哭不出来。
兽人僵持着,但熊青人多势众。
年咬死了一个,又被另一个狠狠击中胸口倒下,这次彻底爬不起来。
围住熊青的兽人伤痕累累被甩开,风连用弓箭扎他心口几下,依旧被一爪子掀翻。
白争争仍然被他抓在手里。
熊青吭哧吭哧喘气,笑道:“想死,那我成全你们。”
他抓着白争争就要扭脖子,大黑、二黑忽然凄厉高叫。两道黑影瞬间葱空中冲来,一爪抓起地上的熊青。
兽人终于松手。
白争争再一次葱空中落下,而落地的前一刻,倒在了食人鹰的背上。
他捂着脖子,仿佛内脏都被震碎,快速咳嗽着喘息。
却忽然几声重重的响动。
兽人们凝视着那被砸出来的大坑,颤抖着四散而去。
食人鹰侧下翅膀,白争争从它背上滑下来,轻轻躺在地上。
又几声熟悉的鸟叫,白争争看着天空上的两只食人鹰,缓缓扯了扯嘴角。
他命不该绝。
四黑五黑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他们,跑回来了。不知道龟鸣怎么哭呢。
食人鹰生气了,又是个记仇的性子。
大黑又叫了几声,接着又是兽人从空中落下的砸地声。
白争争数着五只食人鹰,缓过劲儿来,试图缓爬起。
他一只手脱臼,一只手已经疼得麻木。
兽人们聚拢,大黑放下幼崽。
幼崽们跌跌撞撞跑来,瑟瑟发抖地一个个检查着成年兽人。
白争争捂着脖子,又咳了几声,颓然倒在地上。
他喘.息着,声音沙哑得微不可闻:“州,看看幼崽少没少,安抚一下。”
“年、清……你们还咳咳、咳……”
“死不了。”年艰难道。
白争争说着说着,忽然听不见声音。
他隐隐看见启拍着他的脸,羽跟桐围在他身边,一脸急切。脑袋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
“争争,争争呜……”
白争争在幼崽们的哭声中再次醒来。
他条件反射地想撑着坐起,安慰幼崽。不料手上一疼,又倒了下去。
他转头,扯到脖子上的伤,忍不住呛咳了几声。见幼崽眼泪汪汪地趴在床边,虚弱地扬了扬唇角。
顷刻间,他看出这是在人家部落里。
房子是石头做的,干净整洁。他摸着身.下的兽皮,柔软舒适。
屋子里还有陌生兽人的气息跟草药的味道,很柔和。
白争争艰难问:“年呢、清呢,他们怎么样?”
州小心翼翼道:“醒了,他们在外面呢。”
白争争:“其他兽人……”
州看他脖子上可怖的青紫,急得红了眼眶:“也都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你别说话了。”
嗓子跟含着沙子似的,都快发不出声音了还关心他们。
幼崽已经被安抚过了。
这会儿看白争争醒来,蹲在一旁,还是忍不住小嘴一瘪。
白争争:“不哭。”
幼崽:“哇呜——”
幼崽哭得惊天动地。
他们一边抹眼泪,齐齐拥上白争争,像找到了主心骨。看他要起来,推背的推背,拉手的拉手,嘴里也不忘嚎。
白争争无奈。
“好了,咳没事了。”
不幸中的万幸,幼崽没有受伤。
兽人也一个不少。
白争争下巴挨着幼崽的毛毛,目光发怔。
这次错在他,要是他早点食人鹰走,就没这一出事了。
抬头又看州对着他抹泪,白争争艰难抬了抬手。
“好了,别哭了。”
州抽噎一声,轻轻抓住白争争的手,低头趴在他手心,压抑着声音哭得肩膀发颤。
白争争发现了,他们林猫兽人,从小的到大的,都是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