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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山里的清晨, 淅淅沥沥下了一场小雨,吃过饭后,雨势渐渐变大, 顺着屋檐一串串落到院里。

第48章

山里的清晨, 淅淅沥沥下了一场小雨,吃过饭后,雨势渐渐变大, 顺着屋檐一串串落到院里。
地面湿滑,今天不适宜砌圈。

风带雨, 水都被吹进廊下。林榆要拿蓑衣斗笠带上,后院的鸡圈围的不严实,容易被雨淋了, 他怕鸡生病,尤其是抓回来的野鸡, 好不容易抓的。

贺尧川接过蓑衣, 戴在自己身上。

“你歇着, 雨有些大, 后院我去搭。”话音消散在雨声里,贺尧川冲出去, 袖子都打湿一半。

山里被扫视一新,旁边那颗大榕树滴滴答答落水珠, 落在院里的卵石路上, 再浸润到土里。

周淑云从外面匆匆跑进来, 她躲在树下, 解了身上的蓑衣斗笠, 水刷刷滴在地上。周淑云裤腿和鞋子都湿了,穿在身上冰凉凉的。

“这场雨下过, 往后就该彻底热起来,”她在水池边掬水洗脚,也不觉得冷,要身上干净了才行。

水池子是林榆和贺尧川闲下来的时候挖的, 上次铺院还剩一些鹅卵石,他俩嫌上山打水麻烦,干脆在院子里挖一个池子,引了山上的山泉作活水。

说起天气来,他们这里天气就是这样,周淑云在白云村生活了几十年,一吹风就知道明天该下什么雨。

林榆不让她用冷水,“娘,我给你烧一锅热水泡泡。”他给周淑云拿了一双草鞋过来,平时林榆都当拖鞋穿。

贺尧川也从后院回来,林榆给他也拿一双。

贺尧川看一眼,问:“爹呢,还不回来?”

“田里有一处沟堵了,你爹怕积水太多,坏了秧苗,还在田里通沟。”

说完,她又想起该做晌午饭,拍拍腿后悔摘蓑衣,道:“大川你把斗笠戴上,去菜园子里摘些菜,昨天摘的菜都吃完了。”

吩咐完,周淑云进灶房坐在灶台后烤火,身上的寒意才驱散一些。林榆就着锅里的水煮姜汤,能驱寒防病。

林榆自己先喝了一口,他憋着鼓鼓的两颊,猛地一下吐出来。

好辣!他把姜放太多了,农家重的老姜最辣口,土腥味也重。

林榆想挽救,想起上次的蜂巢蜜还剩不少,他又挤了一勺蜂蜜倒进去。

转身的时候,手臂却不小心把盐罐子打翻,一小半盐都倒进锅里,迅速化成无形。

林榆睁大了眼睛,手忙脚乱的想铲起来,最后无济于事,他对着锅里良久没说话。

林榆默默舀了一碗,端给贺尧川喝。

贺尧川泡完热水脚,坐在卧房里温习早上学的十个字。林榆教的简单,先从百家姓开始。贺尧川已经学会写自己的名字,连村里人的名字也会一半。

这就足够了,他用林榆自制的纸和炭笔涂涂画画。画着画着,笔尖勾勒出一个小人,小人张开双臂面容可爱,是一个正在迎面奔来的形象。

贺尧川看着自己的杰作,得意的一笑。

林榆忽然推开门,贺尧川猛的把本子藏起来,坐在屁股下面。

林榆浅浅微笑:“大川,该吃药了。”

不知道为什么,贺尧川后背发凉。

他接过碗,发现林榆给了碗就想跑,贺尧川心里奇怪。一下抓住林榆的手,把人给拉回来抱到腿上。

贺尧川问:“你跑什么。”

林榆坐在贺尧川腿上,满脸写着心虚。贺尧川的手臂箍着他的腰,林榆被抱的紧紧的。

“我教你的字,学的如何了,我要检查检查,”林榆灵机一动逆风翻盘。

果然贺尧川面色一菜,支支吾吾的不肯把本子拿出来,还顾左右而言其他。

“哇,我夫郎给我煮了姜汤,让我尝尝。”贺尧川伸手去拿。

林榆看着贺尧川的手,像是电影里放慢的动作。说时迟那时快,他猛地一拍桌子,凶巴巴说:“我要检查作业。”

贺尧川绕话题失败,他不情不愿拿出本子,给林榆检查。

林榆嘿嘿一笑,翻开看一眼。第一页正常,第二页也正常,就是这字也太丑了。

不过无妨,将来等有了钱,给贺尧川买毛笔,长久的练习总能把字练好。

林榆翻开第三页,活蹦乱跳的小人跃然眼前,小火柴人的黄豆脸上,一个大大的笑脸。

林榆捏着贺尧川用力:“好你个大川,开小差就算了,还把我画的这么丑!我很丑吗!”

林榆生气了,哄不好。他用力揉搓贺尧川的耳朵,直到揉的绯红。

贺尧川眉眼里都是笑,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活蹦乱跳的小夫郎。

只见林榆要接着翻下一页,贺尧川脸色猛地一变,伸手去抢,想阻止林榆:“后面的不能看。”

林榆眼疾手快躲开,有些疑惑和不解,“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我就要看,你不准过来。”

贺尧川忽然艰涩的告诉他:“看了,你会后悔。”

林榆哼哼,后悔的事情他做的多了去了。

他一手翻开,画面两个小人乍然出现。

林榆僵硬地低头,两个小人交叠着,一上一下,动作和姿势都那么熟悉。

再往后翻,又是各种不同的姿势。林榆从脸红到耳朵,像一只熟透了的大虾。这都是贺尧川亲身实践了的!

甚至还有他俩没用的,林榆呆滞凝固。

他猛地合上本子,把小本本丢在贺尧川身上。林榆渐渐退红,他神秘兮兮的开始笑,笑的怪异笑的癫狂。

疯了,这个世界终究还是疯了。

他那个连亲亲都羞涩的纯洁大川,终于一去不复返,变成一个满黄的咸鸭蛋!

贺尧川十分担忧:“小榆,你还好吗?”

“我很好,”林榆深吸一口气,像极了被风暴摧残后,一片狼藉的平静。

他淡定的走过去,关上门。转身回来,把贺尧川推到椅子上。林榆坐上去,捧着贺尧川的俊脸,狠狠咬一口。

“大川,你终于被我教坏了。”

林榆哼哼一笑,在贺尧川不解的目光中,潇洒地转身就走。

像极了办完事又不负责任的多情负心汉,他还不给钱。

贺尧川感觉自己便宜了,榆哥儿不像从前那么稀罕他了,他捧着小本本开始自闭。

想起那碗唯一还能证明榆哥儿爱他的姜汤,他贪婪的猛喝一口。

贺尧川:噗!

……

接连下了三天的雨,天色终于放晴。

镇上的跑腿拉着几车砖送来,地面也晒的干燥。林榆和贺尧川开始忙碌起来,早上上山砍树砍竹子,把树拖回来锯成木桩。

砖堆在院子里,显得有些杂乱。剩余的空地,都被他俩占着用来搅拌黄泥。

空地规划出来,林榆在纸上画出图纸。四四方方的地,两边各六个鸡舍,每间鸡舍的容纳量是三十只,鸡舍中间留三人排手的距离做通道。

鸡舍内部用木板做底板,底板距离地面一尺距离,木板之间留一指间隙,鸡粪能顺着缝隙掉在下面。他俩用竹扒一扒拉,鸡粪就能打扫干净。

虽然臭,但粪便对于农家来说都是珍贵的,粮食好不好,全看施肥够不够,甚至还有人夜半偷别家的粪。

除此之外,林榆加强了鸡舍,一半封黄泥做保温。冬天的时候把鸡关进去,能避免低温冻死,夏天的时候就睡外面。

他俩按照图纸计划进行,贺尧川锯木头给鸡做栖架,林榆就削竹子做篱笆。贺长德和周淑云帮着拌黄泥,依旧是往里面加茅草碎屑。

后面野鸡忽然咯咯咯叫起来,小溪扒在栏杆看。野鸡躲在窝里,过了一刻钟才出来,窝里忽然就出现两只淡蓝色的蛋。

溪哥儿高兴地跑出去报喜:“娘,野鸡下蛋了。”

一家人都不约而同回头,停下手里的事情赶紧跑过去看,还真看见窝里的蛋,都又惊又喜。

母鸡护窝,不让人靠近鸡窝,谁靠近就啄谁。它吃了一点鸡食,又跑回窝里蹲着。

林榆“嘘”一声,对小溪说:“它在孵小鸡,我们不要打扰它。”

小溪点头,依依不舍的看一眼,一步三回头走出去。

贺尧川笑了,问林榆:“你怎么知道一定能敷出小鸡,万一是能吃的鸡蛋呢?”

林榆认真的想,该怎么解释关于鸡类的现代生物学知识。

鸡圈还没建完,日子到了五月底,一场雨后天气热起来。山坡上的艾草郁郁葱葱,一年之中的端午节要来了。

周淑云和林榆带上溪哥儿去山坡上割艾草,留贺尧川和贺长德继续在家里砌圈。他们三个走的远,已经能看见村子的轮廓。

林榆远远一挥手,和坡上的君哥儿招手。

君哥儿看见林榆就笑,也远远喊道:“榆哥儿,堂叔母,你们也来割艾草。”

周淑云答他:“后日就端午了,早割回去晒一晒。你娘没陪着你来?虽然月份还不大,也要当心了。”

君哥儿往后一指:“来了,我娘和婆婆在后面。”

几个人走在一起,都是一家人,开口就有说不完的话。一边说一边往背篓里塞艾草,林榆弄了一手的艾草汁,他拿帕子擦一擦。

君哥儿忽然有些失落:“听说今年乡里要划龙舟,让村子里的男人们组队,得了第一奖一只鸡,我家大勇不在家,没人能去。还有庙会呢,乡里的庙会也好玩。”

林榆以前看过划龙舟比赛,看的他热血沸腾,也想上去试一试。他拉拉君哥儿的手,道:“让大川去,咱俩给他打气。等完了,我陪你去逛庙会。”

君哥儿阴转晴,笑眯眯和林榆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