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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谢忱到的时候才发现情况跟他想象的有些偏差, 他来的时间不赶巧,邵沉这边还没结束工作。邵沉今天参加的活动设置在前不久新开的商城里,来时已经是人头攒动, 车都开不进去,只能改为步行。

第48章

谢忱到的时候才发现情况跟他想象的有些偏差, 他来的时间不赶巧,邵沉这边还没结束工作。邵沉今天参加的活动设置在前不久新开的商城里,来时已经是人头攒动, 车都开不进去,只能改为步行。
谢忱本想进后台找个安静的地方等,可他抬眼又看见厅堂中央悬挂着硕大的邵沉海报,不知为何停下了脚步。

电影杀青至今也没过多久,却莫名有一种很久没有见过邵沉的感觉。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谢忱鬼使神差地转变了方向。他勾着口罩边缘往上拉了拉,伪装成一个普通路人,汇入拥挤的人流当中。

谢忱今天是单枪匹马过来打算跟邵沉掰扯清楚的,身边没有其他人跟着, 又戴着口罩,纵然气场独特, 旁人还是没往别处想,只当他是一个长得帅的普通粉丝。

两边有一些在发免费应援物的粉丝,谢忱知道领取这些东西一般会有点要求,比如超话等级或者其他的粉丝证明,但他那些小号们一个都拿不出手, 所以他没打算凑这个热闹。

他走到半路, 忽然被一个发应援物的粉丝拦住了。

“帅哥, 帅哥, 帮个忙。”女孩双手合十,“我朋友迷路了,我要去接一下, 你能帮我在这守一下这些东西吗?”

谢忱低头去看她摆在地毯上的那一堆应援物。

一点小事而已, 反正邵沉没出来他要做的事也办不成, 他闲着也是闲着。

但他还是先跟人打好预防针:“我不太会。”

“没事,就是有人来的话就帮我发一下,没什么要求喜欢就拿,告诉他们别乱扔就行。”

女孩说完就一溜烟跑走了,很放心地把东西交给谢忱。

谢忱还从来没发过应援物,体验相当新奇。邵沉的小粉丝会过来羞怯地问“这个可以拿吗”,拿到之后还会露出惊喜的表情。

发着发着,谢忱莫名生出一种微小而奇妙的高兴——喜欢邵沉的人很多,不枉他做了那么多傻逼事。

过了一会儿女孩拉着朋友回来了,对谢忱连声感谢,末了又拉住谢忱说了一句:“对了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

谢忱有点僵硬,生怕被看出什么端倪。

于是一口否定:“我大众脸。”

他正思索着掉头就跑的可行性,女孩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去过很多次现场的老粉吧!”

“……是吧,我可以是。”

后半句说得比较含糊,女孩没太听清,却也没在意。她将摆出来的应援物每样都拿了一个,塞到谢忱手里,“来来,都给你点。这几张图我觉得最好看,送你了。”

谢忱猝不及防被人塞了满手的应援物,僵硬了两秒,还是珍而重之地放进了口袋。

习惯使然,拿到邵沉相关的东西,他第一反应还是把它们收藏起来。

可那手幅是一张长条形的纸,放进口袋里就会有折痕,谢忱想了想,还是拿在了手上。

那女孩见他要走,又道了声谢:“谢谢啊,你真是个好人。”

谢忱听到“好人”俩字就头痛,别扭地说了句“小事不用谢”就走了,宛如一个做好事不留名的活雷锋。

旁边的小粉丝转头看了看谢忱,过了几秒,又忍不住再转头看了一眼。

这人怎么好像长得……挺帅的?

而且有点眼熟。

“你觉不觉得刚刚那人长得还挺帅。”她捅了捅旁边小姐妹的胳膊。

“是吗?我没注意。”小姐妹没太在意,顺便劝诫了一句,“不过这年头是个人戴起口罩来都人模狗样,脸遮完了谁都可以是氛围感帅哥。”

“……你说的好有道理。”

她们说话间,谢忱已经不动声色地游移到了边缘地带,这个位置也能看见,就是角度不太好,所以人也稍微少一点。

活动大约持续了一个小时,谢忱掐着点在结束前溜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还在台上,没人注意到,谢忱已经从VIP通道溜进了后台。

“邵老师,那边有人找你。”一个小助理跑过来,“好像说是你的朋友。”

邵沉刚刚婉拒了主办方晚上吃饭的邀约,还算清闲,再寒暄几句差不多就能结束了。他往小助理指的方向看过去,看清楚来人之后,稍稍顿了顿。

谢忱正垂着眼倚靠在墙边,黑色口罩遮去了大半张脸,手里拿着一张长方形的纸,有图案的一面被他翻了过去,一眼望去只能看见空白的背面。

他礼节性地说了一句“先走”便快步走过去。

“怎么突然来了?”邵沉有点意外,谢忱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主动发个微信都算难得,更别提亲自登门。

谢忱掀起眼帘,开门见山:“我有话跟你说。”

谢小少爷表情都写在脸上,压根就不是个能藏住事的,看他一副纠结的样子,大概率是憋了很久的话。

联想这些天谢忱在群里的行为举止,他想说什么其实也不难猜。

谢忱不由分说将邵沉拉走,疾步走到司机开来的商务车边上,霸道地将他塞进副驾驶,随后敲敲司机车窗说了句“跟安珂说声这人我带走了”,全套动作行云流水,司机都看愣了,山贼抢压寨夫人都没这么熟练。

实际上谢忱的行为举止跟抢压寨夫人也没什么区别,他只将车开出几百米远,在一个偏僻无人的角落停下。

没人,安静,且安全。

“要说什么?这么急。”邵沉说,“你看起来好像准备毁尸灭迹。”

“我觉得你对我误解很深,”谢忱急切得甚至没有找个宽敞的聊天地点,一口气不带喘就开始表明来意,“我有必要解释一下。”

“那个群……这两天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就这么跟你说吧。”谢忱是抱着破罐破摔的心思过来的,他深吸一口气,“我真不是什么好人。那个群,就是我建来黑你的。没别的意思,我之前就是讨厌你。你也别想太多,这种东西我还有很多,黑粉群只是冰山一角。”

“后来我帮你也不是因为……喜欢你。”后面三个字他说得含糊,亏得车厢内空间小,音量再小也足以听清,他快速掠过,干脆地说,“我就是为了我自己。”

“总之,”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谢忱有点不想继续说了,他勉强做了个结语,“没你想的那么好。”

邵沉安安静静听完,又短暂地沉默了半分钟。

他抓住这几句话里的重点,重复一遍:“为了你自己?”

这事该怎么解释?

谢忱拧起眉头,皱着五官纠结了好一会儿。

话都说到这了,干脆一起说了算了。

他咬咬牙,索性将觉醒自我意识这事和盘托出。

这事说起来其实不难,谢忱三言两语就能讲清楚,只是内容实在是荒诞不经,他不确定邵沉能否接受。

“……很难理解你就直说。但如果你把我当神经病,”谢忱语气凶恶,摆出一副反派姿态,“我就揍你。”

“是需要一点时间。”邵沉诚实地说。

邵沉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二十余年,头一次听见如此新颖的世界观,这对他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小的冲击。

虽然谢忱今晚说的话听起来荒诞不经,但倘若从这个角度出发去思考近几个月发生的种种,好像一切矛盾和疑惑点都能说得通了。

邵沉许久都没有说话,连表情都未曾变动。

低气压在车内蔓延,谢忱忽然觉得有些冷,抬手打开车内的暖气。

他数着对面楼的窗户,参差不齐的微弱光亮从推开的窗门中漏出,他的目光将那一小块不守则的光线形状来回描摹了几遍。

终于在第六遍的时候听到了邵沉的声音。

“——所以,你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

短短一句话,轻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在风里破碎消散。

按照谢忱原本的来意,他本该毫不犹豫地,斩钉截铁地说“是”。

但当他望向邵沉的眼睛时,他忽然就说不出口了,就连点头这个简单动作,都变得难以完成。

他不明白这是怎样一种复杂的心态,但直觉告诉他,要是真这么做了,他一定会后悔。

最重要的是,直觉还告诉他,他现在不想看见邵沉难过。

“我不是不——不是,我是说我——”谢忱发觉这句话怎么说都不对,中文烫嘴似的将这句话来回捋了两遍,索性放弃,说了句“我不知道”便干脆闭了嘴。

不是不喜欢,而是不知道。

邵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眸色渐深。

“那为什么告诉我这些。”邵沉低声问,“你现在难道就不怕了?”

据谢忱所说,原书里“谢忱”的结局凄惨无比,这是他一直以来的顾虑所在。

其实没有必要把事情的原委告诉邵沉,按照谢忱一直以来的观念,这只会平添危险。

邵沉忽然想起来《问心》时期,那双垂下眼帘而不敢看他的眼睛。

当时明明是挺怕的。

现在却主动将审判权交到他手上。

谢忱张了张嘴,底气不足地嘴硬道:“……我想说就说了,而且你有什么好怕的?你总不能弄死我。”

谢忱当然知道这是危险系数极高的行为,但是自从邵沉跟他告白后,瞒着这件事就像一个沉重的包袱,他潜意识里不想让邵沉对他说的那四个字,创建在欺瞒之上。

“那我要是现在很生气,”邵沉慢悠悠地说,“要跟你算账,你怎么办?”

“……”

谢忱想想确实也是自己有错在先,冤有头债有主,“谢忱”干的缺德事可不得让他自己来偿。

“行吧,你要是……很生气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让你报复回来。”

“你的意思是,”邵沉若有所思地说,“你对我做过的所有事,我都可以做回来?”

“随便你。”谢忱嘴上说着无所谓,下意识攥紧衣服的手指却出卖了他,他生硬地说,“你也可以建个我的黑粉群,发动网友来骂我也行,开小号编我料也随便你,或者你现在揍我一顿我们两清。”

邵沉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他的提议,几秒后朝他招招手,“那你过来点。”

谢忱迟疑了一下,还是依言凑上前去。

说都说了,还能怎么办。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谢忱认命似的闭上眼睛。

闭眼之后他想了句遗言,准确地说是放了句狠话:“劝你最好轻点,不然我会找机会报复回来。”

邵沉觉得有些好笑。

谢忱看着像是准备赴死,眼睛紧闭,手指攥紧,梗着脖子凑过来,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虽然表情紧张了点,但好像确实是一副……由他处置的样子。

邵沉缓缓抬起手。

出乎意料,他的手只是轻轻覆在谢忱头顶,就着这个姿势倾身前去,微微低头。

谢忱紧张得要死,一会儿想邵沉这狗比按着他的头不是真的要揍他吧,一会儿又觉得邵沉不至于连“打人不打脸”这个道理都不懂,纠结来纠结去,三秒钟等出了一个世纪的感觉。

然而预想中的腥风血雨没有到来。

浅淡的气息萦绕在他身侧,周遭相当安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紧接着,一个温热而柔软的吻落在他的唇角。

不带任何惩戒意味,只蜻蜓点水般轻轻啄了一下。

谢忱错愕地睁开眼睛。

大脑一片空白,酥痒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唇边。

“你、你干什么?”

“上次你偷亲我,”邵沉笑着说,“我一起算的总账,你没意见吧?”

谢忱像烧坏了似的,懵懵地点了点头,过几秒又摇了摇头。

……是这样算账的吗?

该算的是这个账吗?

而且,这么简单,就算完账了?

“憋这么久,原来就说这些。”邵沉有点想笑,他揉了揉谢忱的脑袋——没回过神来的谢小少爷在这种时候尤其乖顺,任人搓圆捏扁也没什么反应。

谢忱还处于大脑宕机的状态中。

等他终于反应过来了,却看见邵沉拿起了那张,他上车时顺手放在储物盒中的应援手幅。

邵沉将那张应援手幅翻到正面。

谢忱如梦初醒,尴尬阻止:“别——”

“专门来一趟,”邵沉将谢忱做的事复述了一遍,“还拿了我的应援物。”

邵沉捏着那张应援手幅,状似认真地向他讨教:“你做的这些——也是原书剧情里要求的?”

谢忱:“……”

“是,还是不是?”

谢忱伸手就想抢回来,却被邵沉挡开了,他微微后仰,借着车顶的昏黄灯光又看了应援手幅一眼。

“看来不是。”

“路过随便拿的。”谢忱眼睛盯着邵沉的手,想说“你小心点别给我弄皱”,结果脱口而出又是一句口是心非的话:“我拿回去当草稿纸,不行?”

“行。”邵沉好笑地将东西放回原位。

谢忱盯着他把东西摆好,又一本正经地回归正题:“既然你算过账了,我们应该算两清了吧。”

中间三个字他说得飞快,倒是把“两清”念得有些迟疑。

谢忱自知理亏,没跟邵沉计较他那独特的算账方式。

他憋了一会儿,终于别扭地将真实想问的问题问出口:“——你应该不生气了吧?”

“骗你的,”邵沉淡淡地说,“本来也没生气。”

谢忱稍稍松了口气。

他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一直以来,原书赋予他的人设像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上,他时时刻刻都记着巩固人设,拐弯抹角地做事还得提防身份暴露。但从现在开始,他就不用再顾虑“人设”了。

“——但是两清,可能还不行。”邵沉想起谢忱刚刚闭眼时说的话,琢磨了一下,又说,“刚刚是不是重了点。”

谢忱没反应过来:“……什么?”

“这样又没法两清了,”邵沉唇边挂着浅淡的笑意,佯装好心地也给他提了个建议,“要不然,你再报复回来?”

谢忱终于意识到邵沉指的是什么,他脸皮薄,顿时觉得车内气温急剧上升,当即想起身逃离这个高温地带。

结果下一秒又被邵沉拉了回来:“你就这么走了?你赶走我的司机,不送我回家吗。”

谢忱总算想起来他刚刚都做了什么山贼行径。

……谁让他刚刚急着说清楚。

他只好又重新坐回去。

他不动声色地捏了捏自己的耳朵尖,也不看邵沉,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你家在哪。”

邵沉报了个地址。

谢忱发动车子,动作间觉察到邵沉看过来的视线,耳朵越来越红。慌乱之下,他索性将车里的暖气关了。

“谁开的暖气,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