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谢欢:?
这人在口出什么狂言?
“我胡说的,薛时堰你真敢逼我,我跟你同归于尽。”谢欢慌了,后悔方才一时口不择言,反倒将自己陷入两难境地。
“嗯。”薛时堰神色不变, 顺嘴接道:“你想与我同生共死?也不错。”
谢欢:? ? ?
他用震惊的眼神上下扫视着薛时堰,甚至开始担忧这人是不是被夺舍了,怎么还油嘴滑舌起来。
“谁要跟你同生共死, 你别曲解我的意思!”谢欢崩溃道, 挣扎的力度愈发大了起来。
“谢欢,”薛时堰放在谢欢腰间手臂收紧,直到将人完全桎梏在怀中,脸颊强制性与谢欢的脸贴在一起,语气温柔带着诱哄的意味:“自小时候你我二人便日日处在同一屋檐下,早已习惯对方的存在,如今王府的下人、草木你也甚是熟悉。待我们日后成亲,你也不用改变性子,岂不甚好。”
成婚?
他们不是才刚到揭穿薛时堰喜欢他这件事上吗?
怎么又扯到结婚了。
谢欢不能接受。
“难道贺疏朗没说错?”谢欢惊疑不定道:“你当真是被陛下给逼疯了?薛时堰, 要不你去太医看看脑子吧!”
“我都说了我喜欢女人,而且你我同是男子,谈什么成亲,你嫁给我吗?”
薛时堰是真的脑子不正常了吧!
是嫌景佑帝现在没有把柄拿捏他吗?
“呵, ”薛时堰低低的笑出了声,“我倒是不介意嫁你, 不过父皇应当不会同意。”
景佑帝必定不能同意啊!
谢欢觉得薛时堰现在脑子不太清醒,他深呼吸几口,努力的无视脸上因薛时堰轻轻摩擦而带来的痒意。
他试图拖延时间道:“你现在许是脑子忙昏了,咱们以后再说好吗?”
等回了谢府,他一定躲着薛时堰走!
但他这点小心思,即便看不见他的脸色,对他了若指掌的薛时堰只稍动心思就能明白。
虽然即便谢欢逃过这一次,之后也能想法子将人给抓回来,但薛时堰却不愿再等。
“不好。”右手抬着谢欢的下巴,薛时堰垂头看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强势侵略,“谢欢,这事儿躲不过去,你只有一条路可走。”
“你该明白是哪条路。”
谢欢嘴唇逐渐苍白,长睫微微抖动,看着薛时堰轮廓硬朗的俊脸,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他当然明白。
薛时堰这人看着平日里瞧着性子淡,不争不抢,但实则除非他不想要,不然定会想法子抓到手中。
不过,如果他态度软一些呢?
要不先哄哄薛时堰。
别把人逼得太急,等以后他再不动声色的找些貌美哥儿去薛时堰跟前转转,这人说不定就会改变主意了。
谢欢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
就在他在想该怎么措辞时,薛时堰原本正在等谢欢的答案,结果却发现怀里的人猫眸大睁,但眼瞳涣散,明显正在神游天外。
一瞬间,薛时堰险些给气得笑出声来。
谢欢这人当真不知该说他心大,还是太不拿自己的威胁当回事了。
若是不再刺激刺激他,怕是等谢欢缓过神去,又要装作一副与他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
薛时堰的眼神落在谢欢被迫仰起的小脸上,逡巡片刻,最终落在那片如花瓣般水润红艳的唇上。
谢欢刚组织好好措辞,正要说话,眼神聚焦后却陡然发现薛时堰的脸居然越凑越近,温热气息喷洒在脸上,眼瞅着就要亲过来。
他试图扭开脸避开,但又苦于被薛时堰捏着不能动,情急之下,胡言乱语道:“昨个儿在皇宫待了一整夜,一晚上没洗澡都脏死了。你敢亲我,你死了!”
本以为自己是在做无用的抵抗,没想到薛时堰停了下来,脸色黑了一瞬。
两人就这般面面相觑,空气有一瞬间安静。
恰巧此时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在外头喊道:“王爷,到谢府了。”
谢欢心中一喜,面上装作若无其事道:“哎呀,我到家了,薛时堰咱们下次再说吧。”
“呵。”
薛时堰冷笑一声,果断伸手捂住了谢欢的嘴,对外吩咐道:“回王府,快些。”
谢欢挥舞着手脚:“唔唔!”
不要!
然而车夫却完全听不见,只是有些疑惑怎么倒了谢府谢公子还没下车,王爷却又要回王府了。
但,贵人的事哪儿容他一个下人置喙。
不过疑惑了一瞬间,车夫将此事抛之脑后,一扯缰绳,往王府的方向而去。
–
马车在王府大门前停下,车夫不过拿个马凳的时间,一抬头便看见薛时堰的大红蟒袍从身边擦过。
更让人惊讶的是,王爷正扛着谢公子大步流星的往府里而去,而谢公子则很是恼怒的正拍打着薛时堰的后背。
“混蛋!薛时堰你放我下去!信不信我咬你了!”
谢欢半个身子趴在薛时堰身后,一边拍打,一边怒道:“我都说了要回家,谁让你带我来王府了!”
薛时堰冷声回道:“你不是嫌在皇宫待了一晚,索性来王府,咱们都沐浴后再好好谈谈。”
“你!”谢欢气得说不出话。
此时又开始后悔自己说的话。
这还是谢欢与薛时堰相处多年以来,第一次两人闹得这么凶,一时间府里众人虽瞧着手上还做着自己的事,但余光都不自觉的朝着吵嘴的二人瞥去。
奇了怪了。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的?
这俩人竟然也能闹起脾气来。
谢公子都气得动手了,王爷竟然还面不改色。
“哎呀,王爷,谢公子您回来啦?”王管家跟在二人身后,谄媚笑着。
“王管家,”谢欢求助道:“你快让薛时堰把我放下来!”
王管家指了指自己,一脸呆滞道:“我?”
他“嘿嘿”一笑,搓了搓手:“谢公子,你别为难小的。”
薛时堰的步伐很大,王管家只能小跑才能追上,见谢欢实在挣扎的厉害,他小心翼翼的劝道:“王爷,这、你们有什么事,坐下好好说嘛。”
没料到,薛时堰却因为他这句话顿住,粹了冰一般的眼神落在王管家身上,他瞬间便噤了声,僵住身子不敢动弹。
“本王晚些再与你算账,现下让人送水去本王屋里。”薛时堰道。
王管家战战兢兢道:“是,王爷。”
“不许去!”谢欢吼道。
薛时堰继续扛着人往丰宁院走去,见薛时堰没注意自己,王管家双手一摊,给了谢欢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哎呀!
他都说了谢公子不要把话说太绝。
你看,这情况,绝对是惹王爷生气了吧!
“哎,”王管家摇了摇头,可怜谢欢道:“谢公子,自求多福吧。”
哦,对了。
王爷让他送水过去,他得赶紧的,一会儿慢了,新账旧账一起算,他这老身板可扛不住!
–
被薛时堰扔到床上后,谢欢脑海里闪过了很多不可描述的画面。
所以在浴桶被抬进来时,他下意识的拢了衣襟。
然而薛时堰似乎并没有强制他一起共浴的打算,而是意味深长道:“我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打理好。”
说完便将门关上,走人了。
待听到薛时堰的脚步声离开后,谢欢鬼鬼祟祟的在门边听了听,试探性的拉了拉门,果然没拉动,被人从外头锁了起来。
更让他郁闷的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连窗户都被人锁了起来。
谢欢撇嘴,算了,反正就算出了门也跑不出去,整个王府都是薛时堰的人。
看着浴桶里的水,谢欢忍住内心想进去舒舒服服泡个澡的冲动,撑着腮琢磨着一会儿要怎么说薛时堰才能意识他俩真的没有可能。
半个时辰,眨眼而过。
薛时堰推门便看到谢欢衣裳未换,浴桶里的水也不像是被人动作的样子。
他反手将门关上,走到谢欢跟前,意有所指道:“是累了一夜没力气了?要我代劳?”
谢欢:……
强忍着想继续跟薛时堰硬碰硬的心思,小脸一皱,便诉苦道:“薛时堰,我家只我一个汉子,以后只有我能做谢府的顶梁柱,若是我当真做了你的男妻,以后谢府在朝廷中还如何抬得起头来。”
他哀哀切切道:“我爹辛苦了一辈子,日后家中的姐妹兄弟也需要人来撑腰,你就放过我吧。”
薛时堰完全不吃他这套,牵过他的手在手里细细揉捏着,温声道:“这些事,我早已考虑好了。你放心,我保证朝中无人敢对谢府不敬。”
谢欢哽了一下。
薛时堰当真软硬不吃。
他自暴自弃的扯回手,秀眉倒竖:“你非要我厌恶你才知足吗?薛时堰我都说了不喜欢男人,你是听不明白吗?非要我吐给你看是不是?”
“是吗?”薛时堰的声音很轻。
谢欢眼前一花,还没看明白自己已经被扯进了薛时堰怀里,殷红的唇瓣被人叼进了嘴里细细吮吻着。
“唔—”
谢欢抗议的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但又很快被人吞入腹中,湿热的唇舌搅动得人脑中空泛,浑身燥热难耐。
这是谢欢第一次在清醒时与人亲吻,竟是比醉酒那夜的梦中还来得缠绵。
迷迷糊糊间,谢欢感觉嘴里多的那根舌头退了出去,怕薛时堰再强迫他,连忙道:“我可没沐浴洗漱,你也不嫌脏。”
“嗯,不嫌。”
那一瞬,令人头晕目眩的吻又落了下来,比起方才来说更加春风细雨,舌尖掠过上颚,将贝齿一颗颗舔舐,又纠缠着他的舌共舞。
一吻毕。
谢欢已经晕晕乎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完了。
谢欢想:
他好像有些晕吻。
“谢欢,”薛时堰握着他的细腰,看着怀里半睁着猫眸,徒增几分媚意的人,提醒道:“你当真喜欢女子吗?那为何我亲你时,你却一副享受的表情。”
谢欢:……
迷糊的大脑霎时清醒,猫眸瞬间清明,身子整个僵住不动,像是一尊漂亮的石塑。
“谢欢,别骗你自己了。”薛时堰喟叹道:“你根本不喜欢女子。”
你!根!本!不!喜!欢!女!子!
这句话一字一顿的浮现在谢欢脑海里。
“不可能,你别污蔑我!”谢欢恼道。
薛时堰也不说话,只用手摁了摁他还湿着的嘴角,提醒谢欢他们方才的缠绵两吻。
谢欢:……怎么办,现在感觉就是不太想活。
见谢欢一副被雷劈的样子,薛时堰见好就收,倒是没接着逼谢欢,对于谢欢想要一个人想想的请求也欣然应允。
第二日,谢欢照常去刑部上职,临出门前本来还有些薛时堰会有所阻拦,但出乎他所料,很顺利的便出了煜王府。
只是他在散值后,于刑部大门外看见薛时堰的马车时,整个人又颓丧下来。
没错,自那以后无论是他从哪个门走,都能准时准点的看见薛时堰的马车,并且每次薛时堰都在那儿等着。
更可怕的是,随着薛时堰完全暴露自己的心思后,只要二人同在府中时,薛时堰总是不经意的摸他的手、腰或者脸等地方,甚至隔三差五还有一个深吻。
最重要的是,谢欢现在对于这些接触不但不抵触,甚至还有了隐隐适应的苗头。
谢欢:……这不对吧!
不成,再这样下去,自己当真要变断袖了。
次日到刑部时,谢欢着急忙慌的找到刑部左侍郎楚玉博跟前,问道:“楚大人,今日京城邻县可有何需要外出判的案子?”
楚玉博奇怪道:“谢大人,这是想外出断案?”
“对对对,”谢欢诚恳道:“我欲提升判案能力,也恰好能勘察其县县令是否认真断案。”
“谢大人倒是一片赤忱心,”楚玉博满意道,随即翻出一个册子,对谢欢道:“那劳烦谢大人且去犁县,此地于三日前抓到一江洋大盗,残害了无数人命,此事我本想着谢大人尚未外出过,所以欲交给付大人。既然员外郎有意,那便由你去吧。”
“甚好。”谢欢大喜,然后面色严肃道:“我现下便去?”
楚玉博惊讶道:“此事倒也不算急,犁县离得也不远,两日便可到,谢大人还是先回府中报备为好。”
“不必了,”谢欢挥手,还回去报备呢,他连府里都回不去。
“劳烦楚大人让人带句话给我家中父母,只说我前去犁县办事就好。”
待楚玉博说了好后,谢欢便乐颠颠的带上刑部的令牌还有文书,去比部司报备并且拿了此次外出的批的银两 ,然后挑了匹官马,谢欢便悄摸从刑部的角门跑了。
果然!
即便是薛时堰,绕过会经过谢府的路,一路朝着城门策马而去。
上次他也中途从刑部跑了,但谁知薛时堰在临近谢府的路竟然都安排了人,逼得他不得不又回了王府。
嘿嘿嘿!
他就是最聪慧之人。
谢欢乐道。
–
谢欢花了两日的时间到了犁县,待到了犁县县衙露出自己的令牌以及办案文书后,当地的县衙便很热情的接待了他。
江洋大盗的案子涉及的事错综复杂,不只是杀人那么简单,还牵扯到官商勾接等一系列事,涉及的人众多,光是理清证据就花了谢欢不少的时间。
至于涉及之人该用何罪名定罪,那又是一项大工程,毕竟轻重程度不同,罚的方式也不一样。
待整件事尘埃落定已然过去了将要五日。
不过这速度算得上很快了,县令对谢欢前来帮忙一事也很是满意,甚至在谢欢要查犁县往年的判案卷宗时,也很快拿了出来。
卷宗用不着细查,但是谢欢却硬拖了三日。
三日前,他想着薛时堰既然没来找自己,想来是被京中之事绊住了手脚,反正自己现在也不太想见他,不若在外头再待些时间好了。
可该找什么借口呢?
谢欢写了封信回刑部,信上写着他对江洋大盗的判决,还有就是询问楚大人还有没有需要外出的案子,他索性一块都办了。
但是他不知道的事,这信一回京便送到了薛时堰手中。
看到信里谢欢不想回京的小心思,薛时堰成功再次气到了。
本来这次没去逮人,是想着逼得太紧也不好,结果没想到还真是一刻也不能将人给放出去。
他眉眼微沉,冷声道:“王岩,备马。”
王管家奇怪道:“王爷这是要去哪儿?”
薛时堰冷笑道:“去捉人回府。”
–
看完犁县的卷宗,谢欢并无察觉到什么大问题,指出几个小问题说了后,便基本结束了这次出行。
县令与谢欢这些天相谈甚欢,便约着谢欢去山庄泡温泉。
山庄是天然温泉,县令说可一人在单独的屋子泡,谢欢想想这些天有些酸疼乏力的腰背,便欣然同意了。
将衣裳脱进泡在水中,谢欢感觉全身都舒展开来,闲适的趴在温泉边,渐渐的他逐渐感觉困意来意,猫眼忽眨忽眨的,很快便完全闭拢了。
没一会儿,上锁的房门被人推动,见推不开那人唤了两声“谢欢。”
只是,许是浴池离房门有些远,本就很困的谢欢并没有听见。
门外那人很快调转脚步,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一会儿后,紧闭的木窗被人推开,来人动作很轻,落地时几乎无声。
一阵冷风吹过,谢欢似有所感的睁开眼。
正奇怪着屋里哪来的风,抬眼却发现一双漆皮黑靴落在跟前。
心中咯噔一声,谢欢缓缓往上抬起头,发现薛时堰脸上似怒似笑,眼底却带着令人惊骇的疯狂,正死死的看着他的背脊细腰处。
“我……”谢欢慌忙要解释。
“谢欢。”
话语被人强行打断,薛时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用意味深长却又饱含危险的语气道:“你是哥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