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事情就这么定了。
放假第一天。
周围人都在商量要去哪儿玩耍, 陈督和阮玉却窝在了公寓里。
不出门好啊,大街上全是人,知名景点更是人挤人,电影院一票难求,哪有在家里躺着舒服。吃完睡,睡醒吃。这日子和神仙也没什么区别了。
市区不准放烟花爆竹,于是陈督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烟花棒, 大半夜的突然关了家里的灯,然后兴致勃勃的点亮了一根。
绚烂的、射线一样的光芒开始跳跃,照亮了点火人的半边脸。
他眉目含笑, 兀自多情。一张脸在昏暗的火光的映衬下,看着还有些温柔。
陈督问:“怎么样,好看吗?”
阮玉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期待。
“……嗯。”他勉为其难的回答着。
陈督顿时深受鼓舞。
阮玉觉得陈督压根就是自己想放烟花。
因为陈督很快又点燃了一根, 还表演了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小把戏,手一晃, 一根烟花棒变成了三根。
嘴里还念念有词,说了句:“Surprise!”语气还特别做作!
……蠢的。都说一孕傻三年,他看是陈督变傻了还差不多。
阮玉没忍住,转过头, 笑了。
陈督深受鼓舞,凑过来问他:“你要不要来一根?”
“不要。”阮玉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还玩烟花棒,像什么样子。
陈督顿时非常失落。
三簇火光跳跃,在燃烧了半分钟后, 结束了自己的使命。
室内没了光源,顿时漆黑一片。外面的光线从落地窗里投射进来,带来一些微弱的灯火。
眼睛在适应了黑暗以后,隐约能看到一团人影子。
既不点灯,也不继续燃着烟花棒。阮玉刚想开口问一句“怎么还不开灯”,结果,在黑暗中,陈督就发问了。
他的语气温情脉脉,就像是蛊惑人心的塞壬。
“我可以亲你吗?”
听上去就像是在问“今天是星期几”一样随意。末尾却又有点打飘。
阮玉的一张脸顿时就红了个透。幸好现在天色已晚,大家都是睁眼瞎,他这模样也没人看见。
“我……”他这句话刚说出一个字,欲迎还拒的拒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下一秒,陈督已经又急又狠地吻了上来。
头被固定住,腰也被摁住了,阮玉整个人都动弹不得,被死死固定在了他的怀里。
然后一次又一次的承受掠夺。
被放开的时候,阮玉的脑子一片眩晕,他好像从陈督的眼里,看见了满天的星星。
阮玉浑身都颤了一下,然后腾的站了起来,转身跑进了屋,迅速把门反锁上了。
呵,他看出来了,这狗男人根本就不是在和他商量的,而是在给他通知。
心跳的很快。咚咚咚的声音,几乎震的他耳膜都开始疼。
阮玉站到了卧室里的小浴室前,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眼角带着点红,嘴唇更是,被亲的殷红一片。
脸上的潮红依旧挥之不去,阮玉用冷水洗了洗脸,然后换上了睡衣,躺在了床上。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决定了,明天不和陈督说话了。过分!强烈谴责!
隔了一会,阮玉又开始在心里自言自语:“……算了,我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就今晚不和他说话好了。”
放假第二天。
两个人吃完了饭,阮玉觉得有些热,于是脱掉了一件外套。
他最近日益膨胀的肚子就更加显眼了起来。蛋蛋在一边想往阮玉肚子上扒拉,被陈督提着后颈给镇压了。
说起来有些明星怀孕后看着也不显怀,大概是营养师调理过。陈督也找过营养师,不过阮玉最近胃口养叼了,越来越挑食,什么都不爱吃,那份食谱只坚持了一周就被丢进了粉碎机。
以前陈督老是觉得怀孕的人看着像是肚子上长了个肿瘤,看着瘆得慌。但是长阮玉身上就不一样了,怎么看都觉得圆润可爱。
就是还要等四个月才会出生。孩子名字已经想好了,叫阮旭,再大一点的时候就可以开始准备鞋子袜子衣服什么的,到时候还是换个地方住吧……现在住的地方压根都没考虑过它的存在。
最好那时候他和阮玉的感情已经稳定了。要不然天天搬来搬去的,多累啊。也不利于小孩成长。
他并没有去测婴儿的性别,不管什么性别,他都会是自己唯一的孩子。
阮玉刚怀上的时候天天吐,陈督看着都心疼,恨不得能帮他吐了。生孩子这么辛苦,听说还很疼,他才舍不得让阮玉再生一个。
最近好不容易养回了一点肉,之前抱怀里的时候软乎乎一团,手感可好了!
……啊,好想再抱一次。
打住!怎么最近越来越欲求不满了?!人设都要崩了!
陈督掏出了平板,不甚熟练的打开了淘宝这个APP。因为过于现充,他以前就压根没用过这软件。
他研究了一下界面,翻到了母婴一栏。
为了促进孩子两爸爸的感情,陈督商量着问他:“要不要给阿旭买点婴儿用品?”
阿旭就是阮旭的小名了,十分简单粗暴。
阮玉的视线在屏幕上看了一眼。
他说:“还这么早,买了有什么用?”
然而身体却非常实诚的接过了平板,开始挑东西。
这个奶嘴,可爱。
奶瓶,收藏。
围嘴,先买七条,一天一条换着带,刚好这套是彩虹色的。
儿童玩具……有变形金刚卖!!
阮玉心神一动,偷偷拿余光看了眼陈督。
好像正在打字?那应该不会注意的吧?
大黄蜂,擎天柱!加入购物车。
之后,为了掩人耳目一样,阮玉又偷偷摸摸往里面加了一排小孩的鞋子袜子。
然后他把平板递了回去,一本正经地说着:“就先这样吧。”
阮玉比陈督过的还更无欲无求,在大学的时候开通过支付宝,后来换了手机就忘了号了,一直没能给马云爸爸创收。
陈督接过来看了眼,购物车显示件数,158。
嗯……莫非阮玉喜欢购物?陈督摸了摸自己下巴。
一边的阮玉抱住了蛋蛋,眼巴巴问他:“那快递什么时候能到啊?”
陈督想了想,回答:“等月份大一点再买吧。现在买回来也没用啊。”
他说的是大实话。买回来起码还得放四五个月呢!
阮玉:“……哦。”
然后他推了推陈督,态度冷淡地说着,“从我床上下去吧,我要睡觉了。记得关门。晚安。”
咦?是错觉吗?翻脸好快??
元旦假期最后一天,陈督收到了秘书打来的电话。
秘书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Boss,今晚穆氏前任当家人寿宴,您看什么时候让司机来接您?”
陈督:“……”
最近悠闲日子过久了,差点都要忘了这回事了。
穆家和华康还处于合作关系,请柬也是一个月前就发了,穆家老爷子八十大寿,现在突然说不去好像不太体面。
说起来,当初一心一意想嫁给他的穆青也订婚了。
他和秘书约定好时间,对着镜子系好了领带。配好了袖扣和方巾。
事先准备好的寿礼已经差人送过去了,司机在接他的路上,他只要把自己打点妥当,然后正装出席就好了。
阮玉久违的看到了他换上了西装,没忍住多问了一句:“准备去哪儿?”
打扮的这么正式,一看就是要去赴宴。
陈督回复:“穆家老爷子八十大寿,我去祝寿,待一会儿就回来。”
估计吃完饭还有个晚会什么的,他吃完就走,绝不多呆片刻——阮玉还在家里等着他呢,要不是不好拒绝,他连宴会都不想去。
阮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结果就在陈督准备出门的时候,阮玉突然冷冰冰的来了一句:“是不是穆青在的那个穆家?”
陈督:“……”
陈督转过了身体,和他解释:“穆青已经订婚了。而且所有人都知道我结婚了。”
就差对天发誓他和那个姓穆的真的没一腿了。
阮玉从客厅里穿过,给自己接了杯热水,语气十分平和:“我就刚好想起来,没有别的意思。”
至于这话陈督信不信,就看他了。
求生欲迫使陈督发问:“要不和我一起去吧?刚好也在家里呆这么久了,闷。”
态度诚恳,表情真挚。
……
阮玉在犹豫片刻后,点了点他矜贵的头。
一个小时后。
他挽着阮玉来到了寿宴现场。
阮玉自从结婚后就没怎么参加过宴会了,当年阮家的大少爷被看了个稀奇。
如今他是作为陈督的omega出席的。
好在虽然多年没参加过类似活动,阮玉的言行举止依旧挑不出什么毛病。
宴会进行到一半,陈督被邀请去另一桌赴宴,估计还少不了被灌酒。
他摇摇头,拒绝道:“不了,我要陪老婆。”
说完,还十分得意的握住了阮玉的手。
被迫吃狗粮的一群人:“……”
可恶啊,不灌晕你对不起我们单身这么多年!
陈督推辞不过,最后还是被拖走了。
走之前,他弯下腰,亲了亲阮玉的额头:“等我回来。”
阮玉在原地,慢慢点了点头。
……
就在陈督走了片刻后,他的背后突然有了打招呼的声音:“你好。”
阮玉转过头,微笑的看着这个突然和他搭讪的男人,心里却有些意外。
打招呼的人西装革履,面容称不上好看,但是气质儒雅,还带着眼镜。看上去就像是谦谦君子。
阮玉有点印象,好像是穆青的大哥,叫穆玄。
穆玄是穆家的长子,因为自己是个普普通通的beta,于是没能子承父业,大学毕业后就出国留学了。现在在A大讲课,听说职称已经是教授级别的了,在一群beta中,算是年少有为、出类拔萃。
穆玄有些紧张地开口:“没想到在这看到了你。”
“……”阮玉礼貌性的微笑了一下,“您好。我们之前见过吗?”
穆玄伸出一只手似乎是想和他握手,却又很快触电一样的放下了。他想起来了,眼前这个omega已经结婚了。
他这一举动其实算不上什么冒犯,但是因为他自己内心的一些小九九,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穆玄在心里琢磨着,如果是大学毕业后,他们其实只见过两次面,第一次是在酒吧。第二次就是他和陈督的婚礼现场了。
而这两次,他都没来得及做一个自我介绍。
他去年刚回了国,家里最近已经决定好了他的婚事,未婚妻是高家的小少爷,抛开高家最近陷入了资金周转危机以外,也算是门当户对。
“啊,抱歉。忘了自我介绍了。”穆玄笑了笑,“我叫穆玄,目前在A大任教。”
然后,他飞快的补充了一句:“陈思南是我的学生。”
阮玉想了想,想起了那个曾经在大雨天送他到家门口的年轻人。而且A大还是他的母校。
于是脸上的表情顿时就柔和了很多。
“你好。”阮玉露出了脸颊两边浅浅的小酒窝,却没有自我介绍。
穆玄打破了尴尬,试图寻找话题:“之前收到消息,听说你和陈督复婚了,祝福你。”
“谢谢。”
相对无言。
阮玉想了想,说道:“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先告辞了。”
“请等等!”
阮玉停下了脚步,眼神探询。
beta在原地站稳了。而他的心里却十分的忐忑。
“其实那天送你去医院后,我一直很遗憾,没能留下一个联系方式……”穆玄绷直了脊梁,道,“结果下次再见到你,你就结婚了。”
阮玉顿时满脸疑惑:“什么?”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听不懂穆玄在说什么。
然而却有一个声音在心里小声地说着:“快走吧,别管了。你不会想知道的……”
只是阮玉却如同被定在了原地一样,挪不开步子。
穆玄有些局促的动了动手指,“抱歉,我本来不该打扰的,今天看见你,没有忍住。”
当初他大四快毕业了,阮玉刚大一,惊鸿一瞥,一不小心惦记了好多年。
如今也算是全了自己多年夙愿。
“不是,”阮玉打断了他,温和的语气里多了一丝疑虑,“你说七年前送我去医院?这是怎么回事?”
掐指一算,他进医院的次数屈指可数。
特别是时间追溯回七年前的时候。
他的视线看向了穆玄。
那时候他才大学毕业吧,印象中,也就只有一次去了医院。
当初大学毕业,和他关系不错的室友邀请他参加毕业的聚会。
他和所有人关系都很淡,不过想着是最后一次聚会,于是也没拒绝。
那天他在聚会上,收到了一堆毕业表白,阮玉非常尴尬。特别是跟他表白的人里,还有室友暗恋的那个alpha。平心而论,这些有勇气表白的人,大多条件不差,要么性格好,要么听说是富二代,要么长的好看。
不过阮玉对此毫无感触,甚至觉得有些荒唐。
吃完了饭,他就准备走人了,班长又提议去酒吧玩玩,作为成人礼见见世面。
而且再三保证“是清吧”,室友也一直撺掇他说“全班这么多人呢,你怕什么?都最后一次聚会了,不要这么扫兴吧。”
阮玉一直都不太懂拒绝,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没错。
结果就出了事。
事实证明,一切都不能想当然。
不知道是谁递过来的饮料,喝完以后就一直犯困,阮玉觉得事情有些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强撑着准备走,室友起来扶住了他,“我送你吧。”
他没有拒绝,结果……就被送到了另一个人手里。
是个alpha。烟草味信息素的味道熏的他想吐。
很难描述他那时候的心情,恐惧,害怕,甚至有些绝望和愤恨。他掏出手机想拨打电话,却被人轻而易举的拦下了。
然后被夺走的手机摔在了墙上,失去了价值。
“你这样,犯法……”阮玉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清醒,然而浑身都因为恐惧而发颤。
然后,他听见那个alpha笑了一声:“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酒吧晦暗的灯光里,他朦胧的意识里,这个人的面容宛如蒙上了一层纱一样看不清晰。
……
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滚了出来。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阮玉听见有人吼了一声:“你想干什么?!”
再次醒来,就是在医院了。
护士十分温和的告诉他:“别怕。我们给你洗了胃。药效已经过去了。”
阮玉用被子裹住了自己,在床上瑟瑟发抖。
隔了好一会儿,才缓过了神:“我……谁送我过来的?”
“抱歉,我们也不知道。”护士说,“那位先生帮你垫了医药费就走了。不过还需要再缴纳三百元……您需要联系一下父母吗?”
“好。”阮玉点点头,然后在自己的病床边看到了一件外套。
他问护士:“这件外套是谁的?”
护士“啊”了一声,回答,“是送你来的那个人留下的。”
于是阮玉点了点头,他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他被……救了。
他不知道是谁救了他,但是他永远感激他。
阮玉把外套拿到了自己病床上。发现商标还是dior。看来是个富家子弟。
他在口袋里摸了摸,然后,掏出了一张名片。
上面写的是——
陈督。北京星辉科技有限公司产品经理。
下面,还有一串联系方式。
熟悉的名字。
阮玉眯着眼回想了一下,然后感觉到了意外。不过在当时,他只是以为恰好同名同姓而已。
他当时没有手机,收好了名片,在出院的第二天打了个电话回去。
隔了片刻,电话呗接通了:“您好,我是陈督。”
年轻的声音。还挺好听。
阮玉不知道为什么,脸突然有些红,他磕磕绊绊地说,“你好,陈先生,我是……之前你再酒吧救下的那个人。”
对面一时之间没了声音,似乎是在回想什么,片刻后,声音平和地说:“啊,是你吗。有什么事吗?”
“非常谢谢你救了我……我们全家都很感谢您,不知道你有没有空?我想当面向您道谢。”
“不用了。”说话人的声音很冷静,“路过顺手帮忙一下,不需要。”
“嗯……”阮玉一时语塞。
然后,他就听见陈督说,“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先挂了。祝你早日康复。”
“好,好的。”阮玉一直觉得自己挺能说会道的,结果那时候对着电话,却半天说不出个人话。
然后电话就这么被挂掉了。
阮玉有些惆怅,又觉得的确理应如此——好像不求回报,才能配得上那个人在他心里的形象一样。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一个月后的相亲宴上,他又遇到了他。
其实陈督本来不在阮玉父亲的候选人名单里的,是阮玉顺口提了一句。
虽然觉得这个可能性挺小,但是……万一呢?
他依靠声音认出了他。
只是让他有些遗憾的是,对方好像已经认不出他了。
甚至神色里还隐约有一些不耐。
于是阮玉有些困惑:“抱歉,是我让你不舒服了吗?”
陈督对他笑了笑,“不是,我也很抱歉。是我工作还有些事没处理,有些心急,让你看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
阮玉酝酿了半天的感谢被咽了回去。
“那不用管我了,你先走吧?”听完了这话,阮玉回了他一个笑容。
对面的人当真点点头,站了起来,说了声“失礼了。”
说完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阮玉有些失魂落魄地想,看来是真的没认出来……说不定都忘了。
但是,没关系。
——他,他还可以嫁给他。
阮玉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只是,阮玉不知道的是。
当初穆家除了穆玄都没人成年,于是他的父亲也让穆玄去旗下的公司就职,出任了CEO,看看这个beta有没有什么才能。毕竟除了omega,穆家不养废物。
陈督不想接他父亲的班,于是一个人出来单干,跟着自己老板一起跑项目。
那天刚好和穆玄在酒吧里搭上了话,送上了自己的名片。
而穆玄,刚把学弟送到了医院,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说母亲病重,让他赶紧回来。
留在酒吧继续为了几十万投资和人拼酒的陈督,喝吐了,到厕所去吐了吐,回来路上刚好看见有人在调戏酒吧的男公关。
于是上前帮了个忙。
就是事后那个男公关问了几次他的联系方式,陈督没给。
他也接到了那个电话。
陈督只是在想,这男公关居然还有点本事,能要到他的电话号码。
一切都是天意。
一切都是命运奇怪的安排。
就这样阴差阳错,阮玉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盖世英雄。
然后不顾自己父亲的反对,嫁给了他。
……
穆玄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是我的学弟,可能你对我没印象了。不过我们真的是一个大学的。那时候在酒吧,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了……我想跟你打个招呼,结果发现你被下了药。之后我就送你去医院洗了胃。在车上的时候我爸打电话跟我说我妈病重,让我赶紧回去……我送你到医院就走了。”
他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之后一直没能找到你的联系方式,后来在你婚礼上看到你了……”看到你和别人结婚了。
阮玉的表情有些呆滞。
“其实我也要结婚了,”穆玄说,“你不要有压力,抱歉,我只是太想和你打招呼了。”
“我和你一个学校,你大学刚进来的时候,作为新生代表发言,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你了,可惜胆子小,也不敢联系你……”
穆玄还在说着什么,可是阮玉却已经什么也听不清了。
他的脑子有点乱。
直到,陈督走到了他身边,叫了他一声:“阮玉。”
他走了过来,眼神不善的盯住了穆玄,就像是被冒犯了领地的野兽。
他的身上还有点酒气。大概也是因为这样,对穆玄的排斥明明白白的。
穆玄的表情顿时有了些尴尬。
陈督转过了头,对阮玉说着:“我们回家吧。”
阮玉看了他一眼。
他轻声对穆玄说:“那我先回家了,一直来不及谢谢你。”
穆玄摆摆手:“没事。”
“祝你新婚快乐。”
“谢谢。”穆玄回答,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你也是……”
陈督握住了他的手,那瞬间紧的有点疼。
表情里还有点委屈。
“走吧,回家吧。”沉默了良久,阮玉慢慢说。
两个人离开了穆家的主宅,走到了室外。
“那个Beta喜欢你。”陈督给他盖上了防寒的羽绒服,有点闷闷不乐,“他都订婚了。还来找你。我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一张口就是酒气。难为他条理居然还挺清晰。
陈督不遗余力的上着眼药。
阮玉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他面色有点苍白。
他和陈督走在去停车场的路上,似乎是觉得有些冷,揽了揽被盖在身上的衣服。
阮玉抬起眼看向了陈督,问道:“陈督,你还记得当年我们怎么重新联系上的吗?”
——被安排相亲啊。
陈督眯起眼睛回想了一下。
他还没从失恋里缓过来,接到了自己爸妈通知,说哪个点到哪里哪里去见谁。
陈督当时十分头铁,看见了就当没看见一样,直到约定时间的半个小时前,他父亲打来了电话。
“你现在在哪?”
正因为待遇不公和公司老板吵架的陈督漫不经心地回答:“怎么了?”
陈卓说:“我让司机接你。”
“我不去。”陈督心烦的要命,回答的语气也很冲,说完就想挂电话。
结果陈卓又说了:“你那个小男朋友,出国名额是学校给的吧?”
于是,他准备挂电话的手就顿住了。
……
陈督回过神,慢慢回答:“是你爸妈组织的相亲宴。之后交换了联系方式,然后我们就结婚了。”
说实话,就他当时那个表现,居然被阮玉看上了,他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诧异。
阮玉不依不饶地追问着:“之前呢?之前没有了吗?”
“……再之前,”陈督蹙起了眉想了想,“再之前就是我上高中的时候了。”
话音刚落,陈督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好像活络了过来,反问了一句:“怎么了?”
阮玉摇了摇头,声音细若游丝,“没事。”
不是,不是这样的。
明明应该是——
应该是,我以为的那样才对。
司机一直在车上等着他们。
阮玉坐在了后座上,陈督坐在他的身边。
陈督开始絮絮叨叨地和阮玉说着话。
明天就要回去上班了,要好好照顾好自己,不要太累。
还说,其实他觉得这样的宴会阮玉根本不用参加的,我的眼里心里只有你。你应该清楚才是。
“我爱你,我特别爱你。”陈督靠在阮玉身上,小声的嘟囔。
然后慢慢的闭上了眼。
他的手依旧紧紧的握着阮玉的手。
阮玉转过头,开始看着车窗外疾行的风景,穆家的山庄很快就变成了一个远远的点。那里依旧笙歌达旦。
“陈督。”他突然说。
可惜,陷入沉睡的陈督并没有回答。
阮玉侧过头,看了眼靠着他歇息的人。
微弱的月光洒在了他的脸上,这个男人剑眉星目,长的正好是他喜欢的模样。
陈督板着脸的时候和自己真实岁数差不多大,笑起来的时候却挺像个男孩。
特别是最近,笑起来还有些傻里傻气的。
他们已经结婚了两次。
他的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
他曾经因为他不爱他悲伤到难以自持。
他还说——
他爱你。
阮玉闭上了眼,忍住了眼里的泪意。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
隔了一会,他睁开了眼,叹息了一声:“……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陈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