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告白(苏醒)
陆丛舟眼底的泪怎么都擦不干净,视线模糊,走路都歪歪扭扭的。
膝盖上的疼似乎在此刻又全部冒出来,他从手机上叫了车,坐在后座不停地揉着眼睛,心太疼了,根本忍不住眼泪。
他就是不明白,霍北川明明喜欢他,为什么还要这样。
如果确实不喜欢他,一开始就不应该给他希望,让他产生了自己被喜欢,被爱着的错觉,转头又说合约结束了。
霍北川是大坏蛋,把十八籽珠送给他,以后就再也不喜欢他了。
后视镜里的风景不停变化,陆丛舟捏着脖颈的项链,试了几次想摘下来,还是舍不得。
他如此纯粹又热烈地喜欢一个人,陆丛舟不是觉得委屈,是害怕,他想要霍北川长命百岁都是逆天改命,会不会是霍北川身体不太好,不想耽误他。
短短二十几分钟的车程,陆丛舟已经给霍北川想好了无数条理由,唯独没有霍北川不喜欢他那一条。
陆丛舟回剧组时避着人,用最快的速度上楼,他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狼狈的样子。
咔哒。
“丛舟,你回来了啊,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
“苏苏。”
陆丛舟泪眼朦胧地望着苏奕珩,再也忍不住靠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怎么了怎么了,丛舟,你说话啊,发生什么事情了,不是回去过生日,你跟霍总闹矛盾了吗?”
苏奕珩越说,陆丛舟哭的越凶,眼睛疼,脑袋疼,可所有的疼加起来都没有心脏疼。
陆丛舟闷闷地嗯了一声,抽泣着开口:“他,他说合约结束了,以后,以后我们都没有关系了。”
陆丛舟从苏奕珩身上移开,擦了擦眼泪,勉强稳了稳情绪,把兜里那张卡拿出来。
“本来合约签的时候是一个亿,他给了两个亿。苏苏,我都没有来得及告白,就被拒绝了。”
苏奕珩啊的一声,怎么会,霍北川明显是特别特别喜欢陆丛舟,怎么会拒绝。
“他就只给了你两个亿,还说别的了吗?就以后再也不要联系之类的话。”
陆丛舟摇摇头,霍北川话很少,情绪也不太高。
“你过生日你他有送你礼物吗?”
“有,送我了我一百件,说一岁一件,还有一件等顾宴以后给我。”
陆丛舟越说越难过,这个事件里离谱的内容太多,陆丛舟回忆起霍北川的神情,他好像一开始就挺勉强的,气色也不太好。
霍北川好像,化了妆。
陆丛舟条件反射去擦自己的唇瓣,上面还有残留的红色痕迹。
是口红。
轰一下,陆丛舟脑袋像是炸开烟花一样的疼。
霍北川已经气色差到要涂口红的地步了么。
“苏苏,你知道8023有什么特殊含义吗?霍北川送了我一条项链,吊坠是数字8023。”
“我看看。”苏奕珩凑过去把陆丛舟脖颈的项链拿出来,他翻折了一个角度,示意陆丛舟看看。
“丛舟,8023是英文love的意思,好多年前流行这样告白。数字拿手势比起来,是love的形状。”
是love。
哒一下,陆丛舟更懵了,霍北川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苏苏,你把十八籽珠给我,我现在回家。”
“苏苏,要不然你送我,我有车在剧组,我现在不敢开。”
陆丛舟整个人都在抖,他像是握着救命稻草一样握着红布包起来的珠子,他手指哆嗦着去按霍北川的电话,嘟嘟嘟的声音响了好久好久,没人接。
“陆丛舟,你别担心,没事没事啊,你自己先乱了,回家了再看看。”
苏奕珩只能不断安慰陆丛舟,他现在状态太差了,万一出点事情怎么办。
“好,没事没事,霍北川可能去忙工作了,公司挺忙的。”
车子刚停下,陆丛舟几乎是飞奔着跑向别墅。
别墅的灯亮堂堂的,家里却没有一个人,他走时候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霍北川。”
“霍北川你在吗?”
陆丛舟楼上楼下看了个遍,还是没有霍北川的影子。
他无措地站在门口,他盯着成堆的礼物,突然想起来霍北川说装项链的盒子要保存好。
陆丛舟跌跌撞撞跑到礼物旁,从成堆的礼物盒里翻出装项链的那一个。
一个很小的项链,选了一个超大的盒子,陆丛舟晃了晃,感觉盒子夹层里有东西,他把盒子拆开,在最中间发现一本房产证。
房产证打开,上面是陆丛舟的名字。
给舟舟的家,想和舟舟一辈子在一起。——霍北川
家,是霍北川在合约里加的那一条,霍家永远是他的家。
滚烫的泪珠砸在彩色的卡纸上,他拿起来翻了个面,彩纸背面的字迹要更浅一些。
陆丛舟,我要食言了,希望你这辈子都不要发现这个小礼物。——哥哥
霍北川,你想让我一辈子都不要发现,就不要说些暗示的话,霍北川是傻子,大傻子。
陆丛舟捧着房产证跌跌撞撞爬起来,抬手时发现袖口湿哒哒的,他看了眼,白色的衬衣染成了艳丽的红色。
是血。
在堆叠的礼盒下,全是血。
陆丛舟呼吸一滞,眼前晕乎乎的,勉强稳住身形。
周叔、霍爷爷的手机都打不通。
又给霍北川打,铃声在沙发上响起,陆丛舟跑过去拿起手机,他才发现霍北川锁屏和壁纸全是他。
聊天置顶是他,背景是他,给他的备注是……小猫。
小猫,是霍北川最喜欢的小猫。
陆丛舟关掉手机,干涩的喉咙里像是塞了刀子,一点点滑下去,一点点把他劈开来。
霍北川喜欢他,比谁都要喜欢他。
对,顾宴,给顾宴打电话。
嘟嘟嘟——
接电话接电话,求求了,接电话。
“喂。”
“顾宴哥,霍北川是不是出事了。”
陆丛舟带着哭腔,六神无主,此刻只能抓着顾宴这根救命稻草。
“他肯定出事了,你们在哪,顾宴哥,你不能瞒着我,不能。”
“帝都第一人民医院,急诊。”
“好,我马上去。”
顾宴挂了电话,确实不能瞒着陆丛舟,如果真的只有最后一次机会,霍北川肯定想和他说说话的,不能瞒着。
陆丛舟之前让苏奕珩回去了,他让家里司机用最快的速度把他送到医院。
急诊室外。
陆丛舟匆匆赶到,他头发湿答答地粘在额前,衣服散乱,脚下穿的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丢了一只,他看着泪眼婆娑的霍砚山,刚憋回去的眼泪又不自觉掉下来。
“霍爷爷,霍北川怎么了?”
“顾宴哥,你说话啊。”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是不是感冒发烧,没事的对不对。”
“周叔,周叔,霍北川没事对不对。”
陆丛舟抓着周叔的胳膊,他不断安慰自己没事没事,可他比谁都清楚,是自欺欺人。
霍北川如果不是特别严重,根本不可能走急诊。
“丛舟,你冷静点,冷静点。”
顾宴不忍心看陆丛舟这样,忍着泪去把软成一团跌坐在地上的陆丛舟拉起来。
“吕医生在里面。”
本来他是应该辅助的,可他情绪崩溃,没有冷静到能上手术台的地步,只能跟着在外面等。
霍砚山形容枯槁,呆傻地坐在冰凉的椅子上,手里拿着的是两份病危通知书。
“丛舟,你冷静一下。”
陆丛舟愣愣点头,他强撑着站起来,走到霍砚山身边拿起他手里的单子看了看。
半个小时连下两份病危通知书,陆丛舟像是被人掐着脖子,差点要呼吸不上来。
他眼底空茫茫地,如同阅读障碍,密密麻麻的字看了一遍又一遍,就是读不懂是什么意思。
霍北川要死了,世界上对他最好的霍北川要死了。
陆丛舟不能接受,之前还好好的,说好了要一辈子的,突然就要死了。
霍北川是大骗子,等他醒过来,就好好教训他,怎么可以骗他呢。
“丛舟,我知道你没有心理准备,但是霍北川的身体确实很差,他早就知道,我们也早就知道。吕医生是国内最权威的专家,他之前的检查结果说北川最多还有三个月,到今天,差不多就是三个月。”
“在家里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你的,霍北川不想你看见他现在的样子,他说自己一辈子走不出父母去世的阴影,不希望你因为他往后的日子都不开心。”
“这些话我应该烂在肚子里的,可是,我觉得你应该知道,霍北川不是故意的,是真的没办法了。”
三个月。
所以,从一开始霍北川就是抱着一定会死的心在生活。签三个月合约不是因为新鲜感,是他知道自己三个月后可能就不在了,尽管如此,霍北川还是尽可能照顾他。
尽量,那次霍北川说的尽量,其实是告白。
他明知道自己活不了,还是暗暗喜欢他,不说出口是不想耽误他。
霍北川怎么那么傻,他怎么那么傻。
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倒数,他掰着指头过日子,提心吊胆,可能随便一天都是最后一天。霍北川本来就可以不回应他的,只是因为,喜欢他。
能克制住的情感还是不够热烈。
陆丛舟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他就不会耽误时间的,在喜欢霍北川的第一天就告诉他,喜欢他,只喜欢他。
霍砚山抹了抹眼泪,忍着悲痛轻声道:“顾宴,你把东西给丛舟吧。”
“北川的遗愿,我们得尊重他。”
顾宴闷闷地应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份遗嘱,塞给陆丛舟。
“北川送给你的最后一份礼物,还有他妈妈的嫁妆,在卧室的一个檀木盒子里,还有北川留给你的信。”
陆丛舟麻木地看了眼遗嘱,全部资产都留给他,公司也留给他。
霍北川是不是觉得他拿了这些能开心,以后能生活的幸福美满,彻底忘了他。
陆丛舟冷冷地笑了一声,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遗嘱撕了稀巴烂。
撕碎的纸张沸沸扬扬落下,肩膀,头顶,再到脚背。
陆丛舟异常决绝。
“霍北川没事,不需要这个,他一点事情都没有。他会没事的,一定没事。”
“丛舟,你……”
“霍爷爷,霍北川没事,真的,你信我。”
陆丛舟握紧了兜里的十八籽珠,求菩萨保佑霍北川长命百岁,别说是毕生的福报,就是他的命都没关系,只要霍北川能好好的。
嘀。
急诊室的门突然打开,陆丛舟立马走到前面,他看见吕医生摇了摇头。
“霍总还有意识,只是很危险很危险,如果继续治疗可能连最后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也可能就会好转。家属看看是什么意思,要继续治疗还是放弃告个别。”
“治,只要有一线希望那就治。”
霍砚山祈求道:“吕医生,一定要救他,一定要救他啊。”
吕医生点点头,在转身时陆丛舟忽然抓住吕医生的衣摆。他咽了咽口水,把苦涩硬生生咽下去。
“吕医生,你帮我把这个交给霍北川,你跟他说,陆丛舟送他的,他要是出不来,我陪他一起死。”
在场的人都没想到陆丛舟会这样,吕医生接过十八籽珠点了点头,也许激发霍北川的求生欲,还真是一个办法。
“丛舟,你何苦呢。你才二十三岁,等你以后还会遇到很好的人,你跟北川只相识了三个月,忘了他吧。”
忘了,怎么可能忘了他。
霍砚山这么多年还是忘不了丧子之痛,他宽慰的话连自己都安慰不了。
陆丛舟低垂着眸子,泪珠砸在地上,他吸了吸鼻子坚定道:“霍爷爷,我没有开玩笑,是认认真真这样想的,以后都不会有霍北川这样的人了,除了他,我谁也不要。”
看似是三个月,其实陪伴了陆丛舟大半个连载期的黑夜。
他从文字认识霍北川,从细枝末节的小事里了解霍北川,从一次次相处中喜欢霍北川。
长这么大,陆丛舟一直觉得自己无欲无求,唯独霍北川,他是特别的,是他一眼能看见头的生活里唯一的例外,是陆丛舟想坚定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他来这个世界可能就是为了霍北川,他要是不在了,自己存在也就没有意义了。
“霍爷爷,可能你挺费解的,就三个月,真的会喜欢一个人到情愿和他一起死。可是那是霍北川,是我上天入地,都找不出来第二个的霍北川。”
他想和霍北川有个家,一辈子在一起。
生同寝死同穴。
陆丛舟靠在墙壁上不再言语,只是默默祈祷着,希望霍北川平安。
不知过了多久。
哒一声。
急诊室的灯灭了。
陆丛舟骤然抬头,眼睛死死盯着急诊室的大门,生怕是霍北川被推出来,宣判死亡。
他脑袋嗡嗡嗡的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只是看见医生出来,下意识抬脚跟上去。
霍砚山颤颤巍巍走到吕医生面前,嘴唇微颤,眼神里满是希冀。
“吕医生。”很低很低的呢喃,是陆丛舟发出的。
“恭喜,是奇迹,真的是奇迹,霍总没事了。”
吕医生简直是不敢相信,他把陆丛舟给的珠子送进去时,霍北川的心跳都要成了平直的一条线,各种急救措施轮番上阵,都抵挡不住霍北川器官衰竭的趋势。
市面上能买到的药全部用上,还是能感觉到霍北川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吕医生急忙把珠子给霍北川戴上,凑到他耳边道:“霍总,你爱人让我告诉你,你要是出事,他也不活了。”
机器发出嘀嘀的声响,霍北川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样,各项机能开始运作。
“快,继续用药。”
霍北川手腕动了动,冰冰凉凉的触感贴在上面,在珠子之下,是霍北川那道横亘整个手腕的疤。
陆丛舟知道了,他还是知道了。
霍北川呼吸骤然急促,昏昏沉沉的,他努力把沉重的眼皮抬起来,半梦半醒间,他听见低低的呢喃。
每一句都是他的名字。
霍北川长命百岁。
是祈愿,陆丛舟的祈愿,他就一个念头,希望他长命百岁。
一滴泪顺着眼角落下,霍北川心如刀绞,他要是走了陆丛舟可怎么办,真的能像他希望的那样安稳生活么。
想活下去,还是想活下去,想跟陆丛舟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
手腕上的珠子微微发烫,贴在皮肤之上就像是陆丛舟圈着他的手腕,霍北川指尖一颤,憋在心口的闷气骤然散出去。
他轻咳起来,吐出黑褐色的瘀血,大脑似乎在瞬间清明。
霍北川望着虚空一点,嘟囔着陆丛舟的名字。
疼么,好像有点。
似是灵魂离体又猛然落下的疼,撕扯着,折磨着。
各种仪器的声音霍北川已经听不到了,满脑子都是陆丛舟的祈愿,想要他长命百岁。
“小吴,你看数据。”
吕医生惊呼出声。
怎么可能,太不可思议了,原本衰竭的器官突然开始好转,最开始无论用多少药都没有效果,现在是怎么了。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是比医学奇迹还要可怕的速度。
愈合,重组,最终稳定到一个合理的区间。
吕医生一向稳健的手都在抖,霍北川已经脱离危险,第三张病危通知书没用了。
“没,没事了。”霍砚山反应不过来,没事了,是真的没事了。
“对,霍老先生,霍总没事了,就是身体有点虚弱,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今晚要观察观察再确定具体情况。”
陆丛舟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下来,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呆呆地靠着墙壁,喜极而泣。
他就知道,没问题的,一定没问题的。
陆丛舟握着冰凉的掌心,一直看着急诊室的门,等霍北川推出来时,他第一时间跑过去。
“霍北川。”
听到熟悉的声音,霍北川艰难地抬了抬眼皮,他扯出一个微笑,动了动唇。
“舟舟。”
“北川,爷爷放心了放心了。”
霍砚山握着霍北川的手掌,他全身都是被机器治疗留下的痕迹,血痕遍布,一块一块的青紫。
保住命了就好,还活着比什么都强。
“小顾,你让家属先散开,推霍总回病房。需要观察,你们晚上不要都在这,让老人家回去休息。”
顾宴还是懵的,他看过霍北川的数据,最清楚他的真实情况,好了,怎么就好了。
他仔细想了想,好像是陆丛舟把一串珠子送进去以后,霍北川才有好转的。
“霍爷爷,先让北川回病房,别担心,他没事了。”
“嗳。”霍砚山紧紧握着陆丛舟的手腕,霍北川能劫后余生,多亏了陆丛舟。
“丛舟,谢谢你,都是你的功劳。”
选陆丛舟冲喜是对的,感谢科学医疗,感谢冲喜的陆丛舟。
“丛舟,没有你,北川可能真的……”
“霍爷爷,别说丧气话,我们都健健康康的。”
陆丛舟此刻的心情无法言喻,喉咙里堵着厚厚的棉花,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跟霍北川说。
“病人身体太虚弱,昏睡是正常情况,他用了很多很多药物,有一点点副作用。病人最快恢复也要到明天,不用担心,家属只需要看着心率仪,要是有异常立马呼叫。”
“顾医生,你给家属示范一下。”
病房里只剩下几个人,顾宴认真地给陆丛舟讲解完,拍了拍他的肩膀。
“今天夜里我值班,我随时过来,丛舟,你别紧张。”
“霍爷爷,北川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你们就先回去吧,别北川身体好了,你们又跟着倒下。”
霍砚山身体也不好,情绪变化太快,一悲一喜,再待下去更难受。
“好,丛舟,辛苦你。”
等屋里只剩下顾宴和陆丛舟,顾宴才开口:“丛舟,十八籽珠是你从哪买来的。”
“我去普陀寺找普善大师求的。”
顾宴讶异极了,他比谁都清楚,去找普善大师求佛珠要怎么做。
“丛舟,你真的辛苦了。”
“霍北川是个傻子,他还想着能瞒过你,他说,让你恨他都好过念着他。可是,他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你又怎么恨他。”
陆丛舟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低声道:“等霍北川醒过来,我狠狠谴责他。他以为随便说两句我就信了嘛,我喜欢他是用心,不是耳朵,不是听了几句话就不喜欢了。”
“顾宴哥,你快去忙吧,我守着他。”
“行,有情况随时联系我。”
这间是高级病房,病床很宽大,陆丛舟在床边的沙发上坐下,静静地注视着霍北川。
他除了从急诊室出来勉强眨了眨眼睛,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陆丛舟看着平缓的仪器,稍稍放心。
陆丛舟试探着握住霍北川的掌心,是温热的,不是冰冰凉凉。
忽然,他察觉手心被反握了一下,陆丛舟焦急地抬头,霍北川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也就是这会儿,陆丛舟才终于确定,霍北川是活着的,就活生生地在他面前。
陆丛舟趴在病床上,脸颊抵着霍北川的手背,一点点闭上眼睛。
滚烫的泪落在霍北川手背上,陆丛舟用带着后怕的哭腔开口:“霍北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你个大骗子,大傻瓜,大坏蛋,如果真的有意外,不能见你最后一面,我一辈子都不会开心的。”
“霍北川,快点好起来吧,不是还想要我帮忙么,好起来随你怎么样。”
陆丛舟絮絮叨叨说了好久,一直到睡着,嘴里还在嘟囔霍北川的名字。
天边泛起鱼肚白。
霍北川的指尖动了动,他胳膊似乎没有知觉,艰难地起身一看,是陆丛舟蜷缩着睡在他的胳膊上。
陆丛舟眼皮红肿的厉害,眼尾红彤彤的,应该是哭了好久好久。
霍北川心疼地摸了摸陆丛舟的脑袋,却不想直接把陆丛舟摸醒。
半梦半醒间,陆丛舟惊喜地抬头,低哑委屈道:“哥哥,你醒了。”
霍北川定定地望着陆丛舟,指腹擦过他的眼尾,低声道:“陆丛舟,我喜欢你,超级无敌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