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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宾客满座

第48章 宾客满座
听闻他们家这设计绝无仅有, 几个公子哥早便好奇了。

一看之下,果然真不假, 光是那软绵绵的叫做沙发的东西, 就让几人恨不得扛回家算了。

“叶大仙, 你这沙发是谁人做的,回头可一定得介绍给我。”

原有渚咸鱼似的躺在叫做沙发的东西上, 更不自觉打了两个滚。

叶子君面露自豪, “这可不成,设计的是我夫君,不介绍给你。”

原有渚吃惯了狗粮, 不觉有他, 却叫安如视几个闪了眼。

“叶大仙,你同慕公子这般恩爱, 可是羡煞哥哥们咯。”朱玉扇子一摇,忍不住偷笑。

叶子君露出两排白亮的板牙,“哎呀,你们也可以嘛。”

说着笑,楼下却又喊来客人了。

叶子君实在不知自家还有什么亲戚, 从二楼眺望出去,竟瞧见数十个穿着袍子包着头巾捧着圆筒的男子。

“夫君, 谁呀?”叶子君趴在窗边,冲下面喊。

慕晨也是诧异,准不是他结识的人便是了。

叶子君往这里一眺望,原有渚他们也跟着过来。

往边上这么一站, 方才明白这楼阁的奥妙之处。

远眺是海,背面靠着俊山,端得是风景迤逦。不仅如此,这房子选址巧妙,建得也巧妙,远远眺望过去,一览无余,若是有个盗贼什的,隔着十万八千里就能将人瞧见,主人家也能早作准备。

原有渚手拍折扇,“妙哉,妙哉。”

他知这楼房不仅有慕晨的功劳,更有那常印的手笔,只听说那常印入过牢房,却不知道此人当真有这本事,果真是人不可貌相还是人言可畏?

原有渚沉思。

只此时不是细想的时候。

慕晨带着满腔疑惑迎出去,终于看清来人全貌。

竟是一群书生。

为首一人面对慕晨作了一揖,闻声道:“听闻叶老板今日办乔迁席,我等来得匆忙,只有薄礼相送,还望收下。”

说罢,展开自己怀里抱着的圆筒,竟是一幅画卷。

看落款,还是晋江县有名的夫子作的。

后面跟着的书生纷纷展开自己的圆筒卷,有画有书,落款竟都事些能叫得出名声的人。

这些书生,显然是将自己珍藏之物送了出来。

慕晨岂敢要?

“各位严重了,我们不过农户人家,诸位的大礼着实不敢收,且进来吃酒。”

为首之人摇头,“慕老板此言差矣。我等带的卷轴都是得了主人家允许的。叶老板虽为农人,却重士。我等作品能得叶老板赏识,挂在君慕来乃是得见天日,此番恩情没齿难忘。今日所赠,不过海中一粟,还请慕老板莫要拒绝。”

说了半天,竟是自家小媳妇儿无心之举让柳成了荫,这些书生只当小媳妇儿挂他们的书卷是欣赏,是鼓励,殊不知小媳妇儿只是为了附庸风雅,半分不懂。

慕晨释怀一笑,既然如此,这礼他便收下就是。

“诸位费心了。只我家中不曾有读书人,还望各位不要介怀才是。”往后若是后悔,别落井下石。

岂料这些读书人听闻他要收下自己带的卷轴,反倒是松了口气。

“慕老板严重。”

如此一来,桌椅便又不够用了。

不用叶子君他们开口,族长便亲自点了几个汉子去自家搬桌凳。

这年代谁不喜欢读书人?便是她族长家也不会有如此大的脸面招来如此多的读书人,这事儿往小往大说争的都是他们晋江村的光,往后晋江村的孩子读书也能沾这道光亮。

族长直高兴得连眼角的皱纹都深了两层。

叶子君家的宴席一推再推,待将所有客人安置妥当,竟然连院子外都坐了好几桌。

席间的菜也是补了又补,可将几个厨娘好一番忙活。

这一宴席,在晋江村经久流传,便是多年后出了状元的晋江村也不曾有当日这般风光。

宴席后,宾客散去。

钟叔还坐在席间。

叶子君摇摇晃晃走过去,跳在钟叔面前立定,“钟叔!”

钟叔回过神,作势要给叶子君一个棒槌,目光所及却是慕晨稳如泰山的身躯。

将手收回,钟叔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他站起来,背部陡然间竟有些佝偻。

“你这孩子,都成亲这些时日了,竟还这般跳脱,往后当了爹,可如何是好。”

叶子君嘿嘿一笑,“钟叔,你酒吃高了哩。”他最多给文文当半个爹。

钟叔拍着脑袋,他今日着实吃了些酒,没办法,心里高兴呢。

“不同你胡扯,钟叔得回去了。”

“钟叔,你回哪里去哩,这里才是你的家。”叶子君跳到他面前,挡住去路,“小蝶姐姐将被褥都铺好了。”

他们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多好。

钟叔禁不住留下泪水,“好孩子,钟叔哪能住在你这里,不合规矩。”

心里分明却是感动的。

叶子君却不管,抓着钟叔的手耍赖。

“不成,钟叔就是要同我住在一起。”

“不合规矩。”钟叔坚持。

慕晨:“钟叔莫要伤了小君一片真心。”

“就是呢钟叔,我把你当亲爹看待哩。”叶子君背手冲自家夫君比了个大拇指。

谁知他这话一出,钟叔脸上表情就变了。

“不成,你爹便是你爹,如何能叫我当爹。”语气却有些严厉。

叶子君对爹一事疑惑良多,今日见钟叔这般激动,便趁着这一遭将事情说开算了。扯了一条板凳,摆足了挡着钟叔去路的姿态。

“钟叔,你不让我待你如爹,也当给我一个理由。小叶子出去闯荡了一番,如今可不是几个月前那般容易糊弄的孩童了。况且你也一直说,小叶子如今是成了亲的人了。往年我活的浑浑噩噩,如今竟连亲爹的模样都记不清了,这般做人,岂不是诛老祖宗的心。百年以后,钟叔让我如何下去认祖归宗?”

钟叔身子一晃,似是惊讶于半大的孩子陡然间长成大人模样,又似乎已经想到了百年后的场景,为叶子君担心受怕。

“这,这如何能成。”

“如何不成?”叶子君状似没听懂钟叔的担心,步步逼近,“如今文文还小,若是文文再大些,问我要爹娘,我当如何答?钟叔,你为着我们兄弟二人好,我兄弟二人自然是感恩戴德。钟叔想必也没想过让我兄弟二人回报什么,但钟叔你问心无愧了,却叫我兄弟二人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

“钟叔没有这个意思,你上么子得来的这猜测!”钟叔激动得猛地站起来。

叶子君双手将他扶在凳子上,稳稳坐下。

“钟叔,这些先不管,你只说文文若是问起来,我这个当哥哥的该如何说?便说往日我年纪小,不懂事便罢了,如今小叶子我开着饭店,修着青砖瓦房,虽然算不得多光宗耀祖,起码也是衣食无忧。钟叔,再说往日你不说,是顾着村民,他们嫌弃我叶子君家,甚至于嫌弃我这个人。可如今你也瞧见了,无论是流言蜚语,还是村民们的作态,都分明印证着我叶子君家不再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钟叔,你得让我安心。”

“安心”二字过于沉重。

钟叔身子一颤。

“钟叔,小君有知情权。”慕晨添了最后一把火。

钟叔身形一颤,双目淌下热泪。

“是我对不起你爹啊。”

叶子君面色如常。

钟叔却已泣不成声。

“小叶子,你可知为何你家有诅咒的传言?”

“事出必有因,钟叔屡次阻拦我上带小孩回家,必然不是空穴来风。”

钟叔点头,“莫要怪钟叔,乃是那一遭,让全村的人都怕了啊。”

似是陷入那场回忆,钟叔目光散开。

晋江村靠海吃饭,日子过得清贫,村民都是在海浪下留着血泪吃饭的人。

村中百年间流传着习俗,本村男子不可结为契兄弟。

大晋王朝民风开放,男男之风寻常得很。

但寻常人家但凡能过得去的,谁不乐意找个贤惠的媳妇儿相夫教子?

因此,晋江村这习俗一直以来被认为是祖先们希望后代励精图治,莫要走到山穷水尽,只得靠结为契兄弟来过日子的地步。

两个男子搭伙过日子,活计自然做得多,但同样的,也不会有后代。

直到叶子君阿爹这一代。

“你阿爹是个能人,若是还在,这青砖瓦房当是他修成的。”

原身阿爹乃是晋江村出了名的秀才老爷,这秀才不仅读书厉害,便是出海打鱼也有自己的一套。

眼瞧着日子越来越好,叶家老二也因此说了门亲。

要知道叶家老二叶大柱是出了名的游手好闲,若非叶子君阿爹这一层,怎可能十来岁便说上亲。

这亲便是王婆子。

“你二舅母为人刻薄,方来时便揽了家里的财政大权,直将二老气在病床上。”钟叔也是叹了口气。

“奈何依着你二舅的为人,若是娶一门贤妻,日子只会更难怪。二老伤心之余又是满足,不就便撒手人寰。”

叶子君心里不做他想,这些都不是他想听的。

“直到,你阿爹出海捡了个人回来。”

“出海还能捡到人?”叶子君适时露出个惊讶的表情。

便是慕晨也是挑眉。

这个时代可没有航船,若在海上遇到了险事,便再无生还机会,人可不是轻易能捡到的。

慕晨微微一顿,“此人可是小君阿娘?”

钟叔闻声带着丝别样的心思看向叶子君,略迟疑点了头,“算是。”

叶子君阿爹待此人颇好,好生养着,养着养着便结了情愫。

依着人的名声,这情愫结了便结了,只要光明正大也不打紧。奈何,这人乃是名男子。

“男的咋的了?”叶子君没摸清楚里面的头头道道,只疑惑竟然是男子,那他娘是谁?

钟叔脸上的不自然越渐深了些。

“小叶子,你当真半点都不记得了?”

叶子君挠头,他倒是想记得啊,原身那点儿记忆简直太微薄。他这些日头又忙活着赚钱的生意,那有功夫去整理?

倒是原身受的殴打,他还是要替原身讨回来的。哎,这事儿怎么那么多呢?叶子君想,也不知道王婆子在海滩上怎么样了。

“钟叔,我真忘完了,那一夜给王婆子拖到慕府,浑浑噩噩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都忘了这仇该找谁报了。”

说起王婆子,钟叔面上多了丝恨意。

“那死婆子合该给老天爷收了去,蛇蝎一般的心肠,真真正正的毒妇。”钟叔来了气力,叶子君急忙附和。

钟叔又说:“你阿爹同你阿……”他一顿,虽不想承认,也只能破罐子破摔说,“同你阿娘,虽说同为男子,坏了村里的规矩,但村子里的规矩都这般久了,谁还真的在意?况且你阿娘为人和蔼,烧得一手好菜,与邻里和睦得很,谁不说一声好?”

慕晨跟着点头,“倒是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钟叔叹了口气。

家里来了位谪仙似的嫂子,这嫂子还是个男人,王婆子日日听着邻里对嫂子如何夸赞,自是嫉妒难当,想尽了法子诋毁人清白。

更因着如此,手里的银钱把得不再那般严实,王婆子心里多得是怨恨。

怨恨便也罢了,眼瞧着自家孩子渐渐长大,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叶子君阿爹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这银钱的进项便指望着叶子君阿娘。

王婆子心里有气,又惦念着银钱,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岂料那一日,王婆子竟见着了叶子君阿娘在山里食活物。

说起这段事,连钟叔都忍不住一抖。

“食活物是何意?”慕晨不解。

叶子君同样跟个好奇宝宝似的睁着眼珠子等钟叔解答。

“便是,便是逮着山间的活物,直接上口……”

生吞活物,便是慕晨也很难想到什么样的人会有这种嗜好。

他心疼小媳妇儿,不忍让小媳妇儿继续听下去,正要找个借口将小媳妇儿支走,只见小媳妇儿神色认真,不像是在听爹娘的故事,倒是像在查案。

叶子君听得认真,虽不发一言,眉眼中却嵌着满满的认真。

慕晨收回方想说的话。

钟叔稳定了片刻心神,方才继续道,“此时一开始我们都是不信的,但是从王婆子口里说出这话,便不会有人信。可,可王婆子再厉害,也只是嘴上厉害,也不可能带着你阿娘作假,那可是我们全村人看到的事实啊。”

王婆子不只一次在村中说起叶子君阿娘吃活物的事情,谁信呢?正是因为无人信,渐渐出了往后的事情。

自文文出生后,叶子君阿爹身体渐渐转好,但也从那日后,村边经常出现半死不活的活物。这些活物无一不被吸了鲜血,留着最后一口气苟延残喘。

“渐渐的,连村子里的鸡鸭都受了害。”钟叔眼中浮现出一丝恐惧之色,“倒是你阿爹,身子渐渐好了起来,甚至准备出海。”

叶子君阿爹要出海,乃是为了生计。

家中养着两个孩子,处处需要银钱。他病了这些日子,家中早不复之前。

那一夜,出海的叶阿爹回来迟迟未归,第二日,叶阿爹再也没回来。

恰逢王婆子生产,家中缺银钱,叶阿爹杳无音讯,谁都以为他死了。

王婆子使了些手段,又借着叶阿娘吸食活物一事,让村中百姓乃至族长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这般,你阿爹阿娘的房子便被王婆子一家占了去,你三人被赶到这绝壁边上。钟叔无能,不应该放任不管的。”

人言可畏,那时村中谁都不敢为叶子君一家出头。

叶阿娘是个能人,带着两个孩子,竟在南山打猎也打出了一条生路。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活物不见死了,村中的孩子却丢了一个又一个。

直到王婆子的小儿子一岁,到了能勉强走动的年纪,去了叶子君家后,再也没能回去。

王婆子大悲,领了满村的人去问罪。

“那一夜狂风肆虐,海浪掀翻了南海,大家举着火把,带着利器,冲到南海之上。火烧红了一大片,你阿娘,你阿娘竟然变,变成了一个怪物,血到处都是,还有牙齿。”

钟叔已经彻底说不下去了。

“怪物吞了好多人,海浪带回了你阿爹,你阿爹亲手手刃了怪物,村民们放火烧了屋子,连同你爹,尽数淹没在热浪里。”

这世界难道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是他曾发现的?

叶子君眸色沉得可怕,末日里有血液异能者,他们能操纵自身的血液,只要血不流尽,便不会死。甚至因为血液是液体,这些人通过吸食异兽的血液,让自己的体型膨胀,然后战斗。

叶阿爹生病,叶阿娘就出现异状,难道是为了吸食异物的血救叶阿爹?最后的体型暴涨应该也是到了忍耐的极限。

但叶阿爹消失的这段时间去了哪里,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晋江村简直处处都是谜题。

慕晨却道:“钟叔,叶家的流言是吃孩童,阿娘去后,可是又出了事?”

钟叔点头,“叶阿娘去后,我与族长力保了小叶子同文文,本以为此事便过去了,谁知道,往后数次,但凡是经过这方土地的孩童,尽数消失了。此事诡异,不怪村民害怕,小叶子,钟叔不是不愿意看着你好,可这些事,说不清,道不明,钟叔也不知道如何同你说啊。”

叶家出了这事,王婆子占着他阿爹阿娘的地也是日日慌过一日。

就在这时,一名外地人送来两箱银两,言说是叶阿爹的利润。

这银钱谁都眼红,却谁也不敢要,也不乐意给怪物的后代,便一致决定,做了族堂里的开支。

叶子君冷笑,“烧了人,拿了钱,算怕倒是打得精细。”

钟叔不发一言。

慕晨却又问,“阿娘的来处无人知晓,可小君同文文又是何人同阿爹生的?”据钟叔所说,阿娘可是男人。

钟叔面上一顿,透出一股难以启齿的味道来。

“小叶子同文文,是,是他阿爹生的。”

叶子君满腔的冷意霎时化作懵比。

“钟叔,你说啥?”

话说出口,便不再那般难以启齿。

钟叔道,“原先我们都以为,老祖宗立下规矩不让村中男子结男妻,特别是不许村中男子为外人的男妻,是为了一口骨气。谁知,谁知是因为咱们村中的男子,皆有生育能力。”

叶子君嘴巴长出一个大大的“O”字,指着自己又指着慕晨,脑子里轰地一下炸开了锅,腾地跳起来,“我的天,钟叔你别告诉我我也能生啊,要命啊。”

“你……”钟叔目光落在叶子君平坦的小腹上,此事便是他今日不说,迟早也是会说的。这人都嫁了,提前知道总比突然怀了再想主意得好。

“你二人近日,可有感觉?”钟叔又问。

叶子君连忙拉着钟叔站起来,不让人说了,“钟叔天色这么晚了,快去歇息,今儿个肯定累坏了。明天我们不走,不慌着将所有的话都在今日说了。不慌,不慌。”

钟叔此刻却不干了,“你这孩子,正说到要紧上。这事儿钟叔得好好同你们说道说道,你以为你阿爹当年的身子是如何坏的?就是生你给生坏的!头一遭,谁都不知道会有这事儿,总归现在是有了经验的,万不可再重蹈覆辙,坏了身子才是。”这意思就是,该生还是得生,甭坏了身子就是了。

叶子君两眼一翻,命途到头了。

慕晨连忙将小媳妇儿扶在臂弯,语气带着急促,“小君,可是身子不适?”

“夫君啊,你媳妇儿我命不久矣,命不久矣~”

钟叔立时给了叶子君一个爆栗子,“这话怎的能乱讲。晨小子,如今小叶子可是嫁于你了,如今话说开了,老头子我也直说,当年之事再离奇,那也不曾离奇在小叶子阿爹身上,不曾离奇在两个孩子身上。你若是此刻有了别样的心思,钟叔也是不肯的!”

他最怕的就是这孩子遇着不良人,为着这个,钟叔日子是越渐好了起来,人却消瘦了。

所幸在这么些日子的见证下,慕晨的人品如何钟叔也是有数的。

慕晨重重点头,“钟叔放心,小君于我,乃是命。”

钟叔人老了,也管不了那般多,如今诅咒也解开,日子在往好的方向走哩。

再则说,当年那些事捕风捉影,虽然处处都和叶子君家里扯不开关系,却又没有真凭实据,不然,岂会有今日的场面?

说了心里话,钟叔一身轻松,连瞌睡都睡得安稳了不少。

叶子君和慕晨心里挂念着事。

当年之事太离奇了,挠得两人心头痒痒的。可如今似乎只有王婆子对事情最为了解,毕竟只有她见过叶阿娘吸食活物的现场。

叶子君翻了个身,压在自家夫君身上,“夫君,要不我们去找王婆子问问吧。”啧,早知道今天就不将王婆子吓得这般狠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吓疯哦。

慕晨点头,“如今看来只有这个办法。小君,你当真一丝都想不起了吗?”按照年纪来算,他这小媳妇儿在事发时早就记事了,村中五六岁的孩子便能干农活了,没道理十几岁的小叶子能忘掉这么大的事儿呢。

“指不定是我阿娘用了什么法术,让我忘了哩。那么恐怖的事情,记着影响我身心健康。”叶子君胡诌说。

慕晨点头算是赞同了这个说法,他手轻轻拍在小媳妇儿后背上,新屋子里漫开一层淡淡的野花香味儿,是村里的小孩儿们送来的贺礼,让两位姐姐插在竹筒里摆在屋里作摆饰散发出来的。

“明日去问问,此事不小。”

叶子君点了头,瞌睡来袭,又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

慕晨也没动,由着小媳妇儿趴在自己身上,思绪却飘远了。

怪力乱神的事情搁在前世他不信,但如今他是信的。饶是如此,叶阿爹叶阿娘的事情也太过离奇。

难不成他穿越过来的这个世界,竟然是个仙侠世界,有妖怪之说?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如今事情摆在面前,他便要弄个清楚。不为往事,只为往后安宁的生活。

前世他过惯了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今生偷来的宁静便不想再被老天爷夺了去。

慕晨微微收紧揽着小媳妇儿腰肢的手,目光如炬。

第二日一早,慕晨本以为叶子君会睡不踏实,岂料这小媳妇儿在自己怀里吐着泡泡,脸颊绯红。

慕晨无声一笑。

此刻他倒是感念阿娘将小媳妇儿的记忆给抹了去,若当真记得那些让村中人都闻风丧胆的过往,又如何活出恣意的态度。

有时候忘记,才是最难的事情。

将小媳妇儿轻轻掀开,稳稳放在被窝,慕晨起身穿衣。

天色刚刚放亮,他烧了火,热着水,便出门打了一套拳。

拳打完,水也开了,正好当开水喝。洗澡却是用的凉水。

收拾妥当便开始做早饭。

小媳妇不爱吃面,蒸米饭早上也难以下咽,唯独爱一口稀饭配泡菜,慕晨便变着花样做稀饭。

这个时节也不缺新鲜的蔬菜,在稀饭里添一抹切碎的蔬菜,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小蝶同阿梅同时起的床,一闻着这味儿便知道是慕晨做的早饭。

家里人明明谁都比慕晨会做饭,却是谁都做不出他这个味儿来。

“小晨,你这手艺可是一阵一阵的让姐姐们长见识。”小蝶打了水洗了脸,将泡菜从土缸里挑出来,切成粒。

阿梅调笑,“小晨这一手可是专为咱们小叶子弟弟学的,如何不让我们当姐姐的长见识?”

这话不酸,倒是处处透着钦羡。

慕晨脸上的表情也跟着柔和起来,凡是谈及小媳妇儿,他脸上的表情总是柔的。

“让两位姐姐笑话了,只会这一手,旁的倒是看得多,做不出来。”

小蝶阿梅捂嘴一笑,也不戳破。自家人什么能力,自己清楚。慕晨这话可没有托大,如今君慕来最主要的两样菜式之一虽说是慕晨想的,也是他上手的,但也就那么一样不说,慕晨那一手早给叶子君改了,单单是往贝壳上铺蒜泥的架势如今都变了。

慕晨只知道往上面铺,只知道蒸煮的过程及时间,却不知道变通。叶子君只忍受三天,就开始琢磨出新的样式了。

首先就是这摆放的样式就得改,到如今,店里上贝壳都是看人上的。不同的人对应着不同的摆盘方式。

就是简单的贝壳也分了等级。

外壳长得好的,个头大的,自然是最上等的。

最上等的也不仅仅于此,这贝壳大的,上面铺蒜泥的样子也讲究。

若是年轻的公子小姐来吃,必定会摆成心形。若是遇着老夫人老太爷来,就是一个小寿桃。小孩子的更有Q版的小狗小熊,或者一个简单的笑脸。

这样一来,分明是一样的东西,愣是给叶子君分出了三六九等,赚了一波富人钱。

他三人聊着,钟叔也醒了。

钟叔昨日应着叶子君的要求,在叶子君这里住了下来,但要他长久住下去,钟叔是不愿意的。

“晨小子,你起得这般早?”钟叔见着慕晨也是诧异。

在他印象里,这些公子哥最是懒惰。慕晨自然不是那般的人,但人家这样子,明显是起了有些时间了。

小蝶低低一笑,“钟叔,小晨都打完拳洗了澡哩。”

钟叔吃惊之余又是欣慰。

吃过早饭,钟叔这视线便一直落在叶子君平坦的小腹上。

叶子君如芒在背,拽着自家夫君一溜烟跑没了影,说是要去看看海边还有什么水产品,实则想去看看昨儿个王婆子回家不曾。

他二人方走,叶倩倩便找到了叶子君家里。

海边上,经过一夜海浪的冲刷,什么痕迹都看不到。

叶子君做贼心虚,偷偷摸摸瞧着昨儿个王婆子所在的位置,没瞧见人,想是人已经回家了。

只依着王婆子的性子,竟来没找他的麻烦,也是让人诧异。

两人在海边随便看了看瞧了瞧,大手拉小手,身后跟着一窜儿大小脚印。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两人竟已经习惯了彼此的存在,潜移默化中将对方当作了这辈子相依的人。

叶子君没见着王婆子便也没有了继续溜达的心思,见着海浪翻涌,不由得想到原身那倒霉阿爹。

“夫君,你说我阿爹出海怎的突然就不见了呢,不见了就不见了吧,怎的最后突然又回来了呢?”

他也懒得走了,蹲在海滩上堆起沙子玩儿。

前世可没有这般悠闲玩耍的时候。

慕晨蹲在他身旁,没有玩心却也愿意陪着小媳妇儿玩耍。

“此事你我二人无从查起,唯一突破口还在王婆子身上。”

这事儿又进了死胡同,那王婆子最是同他们合不来,从她嘴里撬出来的话不知道有几分可信。更何况王婆子小儿子之死同阿娘有关,便更不可能让她说真话。

慕晨看着小媳妇儿皱着的小眉头,心头一痛,“总归是有办法的,小君,莫要急。”

“诶,我才不急呢。”他就是想报个仇。

慕晨揉着小媳妇儿毛茸茸的发顶,小媳妇儿犯愁的模样,也惹人得紧。

“那便不要皱眉。”

叶子君挥手打开放在头顶的爪子,歪着头瞪着眼,“我给你说,摸头长不高。”

慕晨一顿,旋即朗声一笑,小媳妇儿,太可爱了。

叶子君给他笑得心里不舒畅,啊地一声就是弯腰,操着慕晨的腰,竟一把将人横了起来,狠狠砸进海浪里。

偌大的汉子落水,雪白浪花飞起一大片。

慕晨在海中愣了神。

小媳妇儿双手叉腰,笑得好不畅快。

“海水好喝不,哈哈哈。”

慕晨只觉得方才腰间的触感不像是小媳妇儿的爪子,怎么硌得慌呢?

他定睛一瞧,小媳妇儿指尖一晃而过一丝绿,再看时便什么都没有了。

奇了怪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肥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