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扇他耳光
“讨厌的巴不得我死, 不是吗。”
祁邪最后一句话是这么说的。
白炽灯光显得他的侧脸线条很是凌厉,锐利的眉骨高高拢着,目光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 直直看进人的心里。
劈头盖脸的讽刺把应黎搞懵了, 他在原地愣了好久, 回过神来的时候连祁邪的人影都看不见了。
“我没有……”
他没有想让祁邪死。
他不会害人。
就算他再讨厌一个人,也不会想让他死。
人来人往的走廊里, 应黎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 一张小脸血色全无,漂亮的睫毛上坠着水珠, 眼泪要掉不掉。
灯光太刺眼了,恍惚间让他以为自己回到了中学时期, 从乡下转到镇上上学,因为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太好了被同学冤枉作弊, 老师也是这样扭头就走, 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背上的书包仿佛有千斤重, 沉甸甸的坠在肩上, 应黎花了几分钟时间接受现实, 然后蹲下去翻那个垃圾桶。
垃圾桶还没来得及清理, 残留着前一天的果皮纸屑,应黎连个手套都没戴, 扒了一堆垃圾出来。
沈尧过来找人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应黎可怜兮兮蹲在地上, 眼睛比兔子还红,一股脑地在垃圾堆里翻东西,路过的工作人员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沈尧眉心拢着, 大步走过去:“应黎你在干什么?”
高大的影子覆了过来, 把应黎整个人都笼了进去, 听到熟悉的声音,应黎抬头,眼泪不要钱似的大颗大颗滚落,划过白嫩的脸颊落到地上:“有东西掉进去了……”
应黎脸都哭花了,鬓角的头发因为出汗着急黏在脸上,眼尾湿红得不成样子,沈尧猛地被击中,心脏阵阵坠疼,他蹲在应黎面前,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眼泪:“什么东西掉了?你别哭啊。”
“我帮你找行不行?”沈尧不会安慰人,看人哭得厉害,只能蹲在他面前陪他一起扒垃圾桶。
半桶垃圾都被翻了出来,乱糟糟什么都有,沈尧一边找一边问他:“是什么东西?长什么样子的?”
“不用了。”
身旁闷闷的、尚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沈尧动作微顿,怔愣地看着他。
应黎红着眼睛,又重复了一遍:“不用找了。”
他已经冷静得差不多了,他把那些垃圾重新放回垃圾桶里,吸了下鼻子说:“不是很重要的东西。”
他捡回来祁邪也不会再吃了。
他现在翻垃圾桶的举动就好像个傻子。
沈尧察觉他情绪反常,皱着眉说: “不是很重要的东西你哭成这个样子?”
应黎也意识到自己太丢人了,抬手想用袖子抹眼泪,沈尧赶忙从兜里找出一张卫生纸递给他:“用这个擦,干净的。”
应黎攥在手里没擦,小声说:“谢谢。”
沈尧看他手上也是脏兮兮的,心疼到不行:“都是灰,去洗个手。”
卫生间里,应黎反复搓洗着自己的手,一双嫩生生的手被他搓得快要破皮,要不是沈尧拦着他,他还得继续搓。
沈尧克制住语气:“使那么大劲干什么,都搓红了。”
比葱尖还细嫩的手指被水泡得起皱,匆匆冲了洗手液泡泡,应黎抬头看他,眼睛里还有泪花闪烁:“你怎么回来了?”
“我看你一直没跟上来,以为你跟丢了。”沈尧莫名有些窝火,但看见应黎眼泪汪汪的样子,语气一下就软了,“到底是什么东西还得去翻垃圾桶?”
应黎沉默了一会儿,除了张少陵和他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祁邪病了一直在服药,他也不能说,心里梗得慌。
他摇了摇头,抿着唇说:“没什么。”
沈尧觉得应黎好奇怪,委屈成这个样子竟然也还能说没什么。
到休息室的时候,应黎心情还是很糟糕,一张脸紧紧皱着,进来跟宋即墨打了下招呼,就坐在角落里垂着个脑袋装透明人。
宋即墨浅扫了一眼,视线落到沈尧身上:“眼睛这么红,把人弄哭了?”
凭白无故被人冤枉,沈尧人都麻了:“不是我!”
他最见不得应黎哭了,心疼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把人弄哭。
宋即墨抱着手,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那是谁?”
“反正不是我。”
沈尧抓了把头发,刚才他们走得快,应黎在车里收拾了一下东西让他们先走,他还真没注意是怎么回事,等他折回去找人时应黎就已经是这副惨兮兮的样子了。
休息室只有沈尧和宋即墨两个人,其他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宋即墨居高临下,伸手拨了下应黎的睫毛:“还真是只爱哭鼻子的小兔子。”
浓而黑的睫毛颤了颤,应黎的脸颊肉眼可见瞬间变得通红,他小声说:“别这么叫我……”
白皙的皮肤因为哭过本就泛着红,眼睫染着湿意,温顺地垂着,比兔子太乖,惹的人想要欺负得更狠,怎么能让人不想看他哭呢。
宋即墨搬了个凳子坐到他旁边,跟他挨得很近:“在伤心什么?因为你妹妹的事?”
应黎有点累了:“不是……”
他就是有些委屈忍不住哭而已,怎么一个个都来问他,他还在想要怎么糊弄过去,休息室的门就突然被推开。
“小黎哥哥你才来啊,这个给你玩,刚才粉丝给的。”
谢闻时刚才去场外跟粉丝互动了,一进屋就把一个打领带的的小熊玩偶塞给应黎。
“小黎哥哥怎么还没来,小黎哥哥怎么还没来……”
谢闻时递给他的时候不知道按到了什么开关,那个玩偶竟然发出了声音,应黎吓了一大跳:“它怎么会说话?”
“复读机娃娃啊,最近网上很火的。”谢闻时跟他说,“你按这个,他就会把你的声音录下来。”
应黎按了下那个按钮,娃娃又开始重复刚才的话,挺新奇的一个小玩意儿,应黎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过去了。
这时又有人推门进来,应黎抬头看了一眼,是边桥。
边桥换了一身篮球服,看了一圈屋里的人说:“还不去换衣服?”
应黎一下看呆了。
篮球服是背心加短裤,很青春洋溢,操场上打篮球的男生都这么穿,应黎会看呆倒不是因为边桥有多帅,而是因为他身上的疤。
边桥常年都穿长袖长裤,没晒过太阳的皮肤要比正常人更加苍白,像一块沁了冰的冷玉,非常白,然而他裸露在外面的小腿上有大面积的疤痕,新长出来的肉色疤痕狰狞地攀附在玉质的皮肤上,看起来十分可怖。
那些疤就像一条条蜈蚣一样,扭曲丑陋,应黎不受控制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圆溜溜的眼睛直直盯着边桥的腿看。
边桥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腿,朝他走了过去:“吓到你了吧,很恐怖是吗?”
温和醇厚的嗓音倏地就把应黎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缓缓摇了下头:“没有。”
应黎这才发觉自己刚才的眼神有多不礼貌,移开目光,下意识道歉:“对不起啊。”
“没什么好道歉的,正常人第一眼都会被吓到。”边桥疑惑地看着他,“你不好奇这些疤是怎么来的吗?”
应黎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抿着嘴唇看对方,人都是有窥探欲的,好奇归好奇,但他并不打算问,能留下这么严重的伤疤都是些不好的过往吧,他要是问了不就等同于揭人伤疤吗。
他兀自想着,就听边桥说:“我上初中的时候去朋友家里玩,跟他捉迷藏躲在柜子里,他奶奶有老年痴呆,在灶上煮了东西忘记关火,厨房就着火了,一直烧到卧室。”
“我是疤痕体质,一受伤就会留疤。”边桥没什么表情地说,“那时候医疗技术还没现在发达,做不了皮植,就这样了。”
一道道的狰狞又恶心,伴随了他十几年。
应黎目瞪口呆,似乎震惊于边桥把这么一段隐秘的过往就那么自然地对他讲出来了,他悄悄去观察其他人的神色,发现他们没有多惊讶。
沈尧确实已经见怪不怪了,当初参加选秀节目时选手都住集体宿舍,他偶尔看到过几次边桥身上的疤,但边桥不主动说,他也没问过,除了洁癖之外,边桥无论冬夏都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沈尧猜也有这个原因。
应黎仓促瞥了眼边桥腿上的疤,又立马收回视线,像只怯生生的小鹿,幽亮的眼神一闪一闪的。
应黎不是害怕,只是过于吃惊了,也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边桥大大方方把伤疤袒露在他面前,他总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比如说些安慰的话,但现在说这些话好像也太迟了。
“手上也有。”边桥又说。
他伸出手给应黎看。
他今天没戴手套,手指细长漂亮,骨节分明,肉色伤疤交错纵横覆在手背上,看得人触目惊心。
跟应黎想象的确实不一样,边桥戴的手套多是皮质的,很色气,性张力十足,网上还有很多关于这双手的剪辑,自从应黎在C站转发了Number的视频之后,粉丝天天给他安利物料,私信多到爆炸,如果粉丝们看到他的手套下是这样一双手估计会特别心疼吧。
应黎不禁抬手去摸,摸到了满手凹凸不平的伤疤,他眼睫扇了扇,颤声问:“好疼的吧。”
“不疼,当时被烟熏晕了没感觉。”边桥看到他不自觉向下瘪的嘴角,心里有些微妙,又添了一句,“不过换药的时候有点疼。”
有点疼?应黎微张着嘴巴,看了他一眼,不敢苟同。
温软的指腹轻轻擦过皮肤,动作柔的像是生怕把他弄疼了,应黎稍有些亮的眼神灼灼盯着他。
边桥心里无端慌了下。
原来被人温柔触碰是这种感觉。
这些难看的疤也不是那么见不得人。
手背的伤疤向上一直蔓延到大臂内侧,应黎摸得小心翼翼,动作比羽毛还轻,几乎是擦着皮肤扫过去。
有时候共情能力太强对应黎来说着实不是件好事,他摸着那些疤痕心里忍不住泛酸,这么大面积的烧伤该多疼啊。
他眼眶忍不住泛红,问道:“你那个朋友呢?”
边桥说:“自杀了。”
应黎瞳孔猛然一震。
“他比我严重得多。”边桥看着他缓慢说道,“当时门打不开,我先晕了,他本来可以自己先跑出来的,但是他回来救我了,把打湿的毛巾都盖在我身上了,消防员说他当时就晕在我旁边,什么防护措施都没来得及做。”
“我的疤多在腿上和背上,他半边脸都毁了,后面恢复的也不好,整张脸肌肉萎缩,每天都戴着口罩,同学都在背后议论他,那天晚上上晚自习,他趁老师不注意,从学校教学楼顶跳下来自杀了。”边桥淡声说,“我亲眼看见的。”
“六楼,人的生命如此脆弱,眨眼之间就没了。”
现在休息室只有他们两个人了,边桥的声音特别清晰,一字不落地钻进应黎耳朵里。
应黎脑袋霎时一片空白,睫毛晕湿,无意垂下眼睑,耳朵里嗡嗡的,从楼顶坠下的那道身影在他脑海里具象化,手指忍不住颤了下。
边桥没在看他,而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其实仔细看,是能看见脖子后面那道深埋在衣领里面的疤,他捂了十一年的那道疤。
他是个不完美偶像。
所以之前一直拼命隐藏自己的缺点,藏着掖着,生怕粉丝看见了不喜欢,难已接受这样的自己,但大大方方露出伤疤的感觉他很向往。
虽然时间过去很久了,边桥的声音也很淡,应黎几乎没有听到他语调有什么起伏,可应黎就是觉得自己又说错话了,勾起了边桥不好的回忆。
他哑声说道:“对不起……”
边桥扭头看向他:“你好爱道歉。”
也好爱哭。
听别人的故事也能哭。
应黎撇了下嘴巴,想开口说什么,忽然意识到边桥有洁癖,然而他方才听得入神,手还搁在边桥小臂上,他触电似的收回手,急忙去书包里翻找东西:“我带了湿巾,你擦一下?”
“不用。”边桥笑了笑说,“我洁癖其实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只是容易过敏而已。”
应黎:“那你今天……”
打篮球是身体对抗类的运动,不可避免的会产生肢体接触,应黎本以为他会拒绝上场的。
边桥随意地坐在他旁边说:“这是台里很重视的一档节目,别人怎么样我就要怎么样,不能因为我一个人搞特殊。”
他要是不参加,可能隔天就会爆出队内不合或者耍大牌这种胡编乱造的新闻。
应黎又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疤说:“能遮一下吗?”
边桥:“不用,到时候流汗遮了也是白遮。”
应黎点了点头:“那你待会儿注意一点。”
“我说了那么多。”边桥唇边还挂着浅淡的笑意,“你会嫌我烦吗?”
应黎忽地抬眼看他,他其实挺意外边桥会跟他讲那么多话。
他跟边桥接触的很少,可以说是他们五个人里最少的,而且边桥的话也少,其他成员打闹的时候他很少会融进去,更不用说主动挑起话题,他就像是一个游离在边缘的人物,如果没人提及,很容易就会把他忽视。
应黎摇摇头,柔软的额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拂过前额,特别乖巧地说:“不会。”
边桥笑了声,他刚才心里也挺忐忑的,他露出身上的伤疤就好像把自己撕开了一条裂缝,让人轻而易举就能从这条缝隙里窥见他的内心,也能从中找到最脆弱的地方来伤害他。
他惧怕应黎会用那种惊恐的眼神看着他,但好在应黎没有,他好像更有勇气在镜头面前袒露自己了。
休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祁邪进来了,面色一如既往的阴郁,径直略过他们走到沙发上坐下。
他一个人就坐了半边沙发,长腿霸道地横在身前,坐姿散漫,一副谁都不敢惹的样子。
就算他不说话,存在感也是那么的强,强到应黎的呼吸都紧了,抓着书包的指节泛出一圈白。
边桥瞧见了问他:“怎么了?”
应黎咽了一口口水:“没什么。”
祁邪早上的话让他越想越气,什么叫巴不得他死啊,他从来都没想过让谁去死。
应黎都搞不懂祁邪的态度为什么变化得如此天翻地覆,明明前一秒还逼着他监督,后一秒就直接把药扔垃圾桶了。
他把手揣进兜里,又摸到了那个药品。
祁邪的药现在在他这里,他还有没有留其他的药应黎也不知道。
这个任务应黎实在难以胜任,他打算待会儿就去找张少陵说清楚,谁爱监督谁监督,他才不想去翻垃圾桶了。
三个人没有一句交流,气氛一时有些凝滞,这种尴尬没有持续多久,其他人就都回来了,紧接着就被工作人员叫着去录节目了。
另一组嘉宾是去年出道的,也是五人团,颜值自然也不差,十个人站成一排养眼得很。
应黎穿上工作人员专属的黄色小马甲,站在镜头外,旁边的助理姐姐给他了一捧瓜子,看他一直拿着手机在看,还调侃着说:“现场难道还没有相机拍的好看?”
应黎抿唇笑了一下,他主要是看弹幕。
边桥身上的疤确实引起了不小轰动,弹幕大都是意外、心疼之类的,极少数不舒服的字眼都被应黎举报了。
上午的节目只录了一个多小时,做了几个小游戏就结束了。
中午有两个小时午休时间,他们回了酒店休息。
回房间的路上,应黎好几次想叫住祁邪把药还给他,他都没理,应黎更郁闷了。
应黎直接找到了张少陵。
张少陵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能监督他?”
应黎背着书包,笔直地站在他面前,像个告状的小学生,他酝酿了好多好多祁邪的坏话要说,但真正到了这一刻才发现那些事根本说不出口。
他干巴巴道:“他不听话。”
张少陵摸了摸下巴,祁邪不听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也没辙,所以才找了个帮手,现在这个帮手也想撂挑子不干了,他也感到有些棘手。
推脱半晌,他跟个不负责任的老师一样和稀泥:“我去说说他。”
应黎明白这是拒绝的意思:“张先生,我真的胜任不了……”
张少陵面色突然严肃起来,打断他说:“小应啊,你见过他犯病吗?”
猩红着眼掐他的脖子问他伸舌头没有,充满狎昵意味的检查,跟条狗似的舔他……这算犯病吗?
应黎不敢问,越想神情越紧绷:“没、没有。”
“没有就好,一旦犯病他不死也得褪层皮。”张少陵说,“他的药一天都不能停了,你劝劝他,你说话他爱听。”
应黎头冒问号,哪里爱听了?欺负他的时候是一句话也不听。
最后这个挑子当然没撂成,应黎揣着满肚子郁气回到房间,走到走廊中间,他忽地顿住脚,抬头看着门牌号,拉开书包,把平安符和药都放在门口,平安符还是崭新的,他都还没捂热乎。
他敲了敲门就飞速离开了。
躺在床上,应黎死死闭着眼睛,压抑着想要开门看一眼的冲动。
祁邪一开门就会看见的,门外的东西他要怎么处置,收着也罢,扔了也罢,都用不着他操心,最多提醒他每天按时吃药。
应黎安慰完自己又打开手机,总算想起来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今天上午他一个电话都没接到,昨天晚上他都那样骂人了,祁邪应该生气了吧,为什么爸妈还不给他打电话呢。
他在床上滚了一圈,耐不住性子拨通了应爸爸的电话。
那头应爸爸的声音中气十足:“喂,小黎啊,吃饭了吗?”
应黎从床上坐起来:“我吃了,你们呢?”
应爸爸说:“桃桃刚化疗完,还得再等一会儿才能吃。”
应黎犹豫了一下问:“爸,祁医生现在还是应桃主治医师吗?”
“是啊,祁医生心肠特别好,昨天我听护士说祁医生下半年本来是要出国的,各种手续都办好了又临时不去了,咱们桃桃是遇到好人了。”应爸爸的声音听起来很有精气神,“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有一个白血病基金会把咱们桃桃选中了,愿意支付一半的医药费。”
应黎惊奇:“是吗?哪个基金会,靠谱吗?”
应爸爸把基金会的信息发到了应黎手机上:“这个基金会资历很老,也资助了很多人,今天上午他们的负责人来了,谈了下相关的事情,桃桃还认识了一些新朋友……”
电话那头,应爸爸兴冲冲地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无一都是围绕着应桃的病,好消息一个接一个,应黎听得也很开心,同时心里又莫名有些难受。
到点了应爸爸要去给应桃买饭,应黎就挂断了电话。
偌大的房间里寂静无声,没开空调有点冷,应黎缩在被子里看手机,此刻他特别想找人说话,但看着联系人列表好像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踌躇良久,应黎还是打开C站开了个直播。
他从来不在这个点开直播,也没预告,现在直播间人数只有十来个。
寥寥几条弹幕飘过。
【这是按错了吧,黎黎怎么在中午开直播了?】
【该不会是被盗号了吧。】
“没有按错,也没被盗号。”
泉水一般清澈透亮的声音涓涓淌过人心尖上。
直播间的分享次数巨增,不到两分钟在线人数就破千了。
【啊啊啊啊真的是黎黎!】
【呜呜呜呜黎黎的头像都灰了好几天了,我每天都打开C站看看,还好等到了!】
【黎黎好久都没直播了!生气气!】
应黎看了眼时间,他已经断更将近一周了,虽然他提前给粉丝们打过预防针,但心里还是有些愧疚。
“这段时间太忙了,对不起大家了。”
【黎黎自己的事情更重要,我们等等也没关系啦(绝对不是催更的意思哦)。】
【黎黎把自己的事忙完再来吧,我们都会等你的!】
看见弹幕上暖心的话,应黎笑了笑:“谢谢你们。”
【我怎么感觉今天怪怪的哎,黎黎从来不在中午开直播的。】
【同上,声音听起来还不太开心的样子。】
【黎黎怎么了啊?感觉兴致也不高。】
有这么明显吗?
应黎很少会在直播间说自己的私事,但今天不知怎么了,心里堵着的那口气一定要找一个发泄口说出来。
他纠结了片刻,还是无奈地说:“我跟朋友吵架了,你们能帮我想想办法吗?”
一个熟悉的ID出现在直播间,-20在置顶消息上问他:【关系很好?】
应黎惊讶一瞬,有点意外对方这个时候也在线。
他沉思:“也不是很好……”
-20:【不是很好是多好?】
应黎:“一般好,普通朋友那种。”
-20:【普通朋友你管他做什么?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区别?】
应黎小声反驳:“普通朋友也是朋友啊,吵架了难道不应该跟他解开误会吗?”
他和祁邪也不算吵架,祁邪单方面输出,他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20:【你们为什么吵架?】
“他好像误会我了一些事情……”
-20追问:【什么事情?说清楚才好帮你想办法。】
模糊掉一些信息,应黎打了个比方:“就……他把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放在我这里了,我还给他的时候他突然不要了,还误会我把东西换了……我发誓我没有换过。”
他的语气很真诚,粉丝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他此刻憨憨的样子。
【什么货色!竟然敢误会我们宝贝!】
【不要了就给他扔了,哼哼,让他急一下。】
-20:【为什么非要还给他?他离了那个东西会死?死不了就让他受着,自作孽不可活。】
应黎被他一连串、几乎占据整个屏幕的话,惊得大睁着眼睛,愣愣地说:“不要那么说他。”
-20:【不是说普通朋友吗?说都说不得了,这么维护他。】
应黎觉得他今天好奇怪,就连弹幕也发觉他十分反常。
【20今天火气有点旺啊,吃火药了还是吃醋了,啧啧啧。】
【话还多,我数数,一百多个字,比之前直播说过的总字数都多了。】
【敢怼你,真是大胆!黎黎快把他禁言了!】
-20话很少的,平常直播也就是一两句话,而且一直都很客气,不会说这种带情绪的话,应黎委婉地问:“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
-20的ID闪了一下:【抱歉。】
看来是真的心情不太好,应黎说:“没关系。”
过了片刻,-20说:【你太好心肠了,会让人忍不住欺负的。】
应黎抿了下嘴巴:“……”好心肠也不对吗,有人欺负他也是对方的错吧。
-20:【你想怎么做?】
应黎有点沮丧地说:“我想给他解释,但他好像在躲我,不想听我解释,怎么办?”
被人误会的感真的太难受了,就算他再不喜欢祁邪,也要说清楚才行。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期待粉丝们给他想解决办法。
弹幕刷新得很快,应黎一条条看过去。
-20问:【你生气吗?】
应黎诚实地说:“挺生气的。”
-20:【那就扇他耳光。】
【扇到他听为止。】
作者有话说:
祁邪:自我奖励。
说离谱的别急,看我怎么圆,我一定可以圆回来的!
这几天好忙好忙好忙真的忙成哈士奇了,昨天白天在河边晒太阳三十六七度,晚上进山只有三四度,大家都穿的短袖短裤,有个狗比领导自己穿个羊毛衫,给我们开了两个小时的会,人都冻傻了!日常骂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