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汪洋在下午的时候过来了一趟, 鬼鬼祟祟地拿着一沓资料，眼神示意老板单独说。
韩淇知道这就是他让汪洋做的调查结果了，脸色微暗，看了眼蔺唯, 蔺唯没所谓地笑了笑示意自己不介意, 才把汪洋带到了卧室。
汪洋进来第一件事就是先做贼心虚地把房门轻轻反锁了, 没办法,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 但老板要他私下调查小少爷这种事好做不好听，让小少爷知道了肯定要无端生出隔阂。
换位思考一下, 谁能接受自己在喜欢的人面前一点隐私都没有？更何况这还涉及到一个信任问题，最好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免得这两人将来吵架，小少爷把这事翻出来，老板怎么都理亏，肯定吵不赢。
他这种贴心贴肺的助理, 怎么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呢？绝对不是他害怕被这两人吵架上头的时候拉出来当炮灰！
韩淇不知道他内心戏这么多, 但也默认了这事确实不好让蔺唯发现, 等门落了锁后, 才刻意压低了声音道：“查到什么了？”
汪洋其实压根不明白老板希望他查到什么，但老板明面上交代的那些他倒是都尽职尽责地查过一遍了。
他走到韩淇面前，自己拿了张椅子坐下，把资料递出去后，挠挠头道：“没有失忆过，他的经历挺乏善可陈的, 身心都没受过什么创伤，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原作当然不可能花大篇幅去立体塑造一个早早退场的配角的生平故事, 汪洋能查到的东西自然非常有限。
“他从小到大也没什么玩得特别好的朋友，我把他的同学都查了一遍，倒是筛选出了一些人符合老板说的条件，他们的资料也都在这里头了。”
韩淇没有先去翻动这些资料，闻言反而先皱起了眉头，疑惑道：“你说他从小就没有算得上要好的朋友？”
蔺唯这种堪称中央空调一样的性格，怎么可能没有一个能交心的朋友？
“我一开始也觉得挺奇怪的，但负责调查他不同年龄段交友情况的几个人对此异口同声，都说没有同学跟他交情特别好，但因为他家世不错，所以面子上大体都还过得去，也没有交恶的。”
汪洋后来想了想又想通了，此时道：“其实这位蔺小少爷虽然对谁温和友善，但老板你仔细想想这段日子里，除了你例外，他还有对剧组的谁格外亲近，有过刻意维系感情的举动吗？”
答案显然是没有，蔺唯甚至没有主动联系过谁见面，唯一一次跟别人吃饭，也是秦玥主动约的他。
除了最开始韩淇撞见他私下约见孟雪那次外，但那次他是因为听了高晗的话，想确认韩淇和孟雪是不是传闻中那种关系。
说到底他当时还是为了韩淇才这么做，且算不到其他人头上。
“越是对所有人温和，就越代表着他对谁都是一视同仁的疏离，只是掩藏在温柔下，所以让人看不清楚罢了！”汪洋意有所指。
“你想说什么？”韩淇瞥了他一眼。
汪洋迟疑了一阵后叹了老长一口气，苦口婆心道：“老板，不是我想教你做事，实在是小少爷这种性格太吓人了，你想想，一个人能让所有人都觉得他人缘不错，却十年如一日不将任何人划作密友，说是宁缺毋滥，但这，不可怕吗？”
哪怕是他孤高冷傲的老板，好歹身边也有他这么个复杂多元的存在，既是助理也是朋友。
“别看他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可以不计得失，但我总觉得，一旦他放弃了，那时候绝对是君心似铁，怎么都不会回头了。”
汪洋其实就是想劝他老板见好就收算了，万一真不小心把小少爷的喜欢都挥霍一空，就现在小少爷展现出来的这一面性格来看，老板恐怕够呛能把人追回来！
他本来还以为会很难劝，毕竟他老板也挺心高气傲的，重点是还死要面子。
结果韩淇却只淡定地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跟他挑明的。”
汪洋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挑明什么？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应该是的吧，如果还是坚持不喜欢，那等着小少爷自己放弃离开就好，根本用不上挑明这个词。
这是终于不跟自己较劲了？
韩淇没有要跟他说得太明白的意思，拿着汪洋查到了资料翻看了一遍，蔺唯从小到大的同学里名字跟他有些相似的不算多，但还是有那么十来个，不过挨个看过照片后，韩淇就意兴阑珊地把资料放下了。
能让蔺唯隐约觉得很重要的人，韩淇直觉对方的长相应该不会太普通。
蔺唯对他说得好听点叫一见钟情，实际上宴会上匆匆一面，说是见色起意也没冤枉了他！
这些人都不是，蔺唯也没有失忆过，那他所谓的，直觉对他很重要的‘阿淇’到底是谁？真的存在吗？
不会是……韩淇突然想到一种可能，眉峰微挑，不会是那臭小子故意这么说，想看他吃醋才引得他浮想联翩吧？
那还真是…让他得逞了。
韩淇眯了眯眼，想到最后竟轻笑了声，把心里的纷乱猜测都压下去。
不管蔺唯到底有几百个心眼，光是在先喜欢上他这一点上就输了先机，他大可以再纵容一点，看他们谁先忍不住！
“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去忙吧！”韩淇想明白后就开始赶客。
汪洋谨慎地把资料要了回来：“老板，这些你既然看过了，我还是都带走销毁吧，万一让小少爷发现了，不好解释。”
韩淇也不好说他怀疑蔺唯可能早就猜到了自己会去查，到底只是一种可能，还是不要留下把柄比较好，因此顺势把手里的东西还给了汪洋，并交代了一句：“扫尾扫干净，别让他从别人那里发现我查过他。”
“我办事你放心！”汪洋这点业务能力还是有的，如果蔺唯没有系统帮忙看着，还真无从知道这些事。
事实上蔺唯看着汪洋鬼鬼祟祟过来的时候就猜到他是来汇报调查结果来了，只不过这事确实是他说话太实诚不好听造成的误会，韩淇想查就查吧，他也不介意。
他拿了根猫薄荷棒在客厅逗至尊宝，汪洋走的时候跟他打了声招呼，蔺唯假装没看见他把怀里的资料搂的死紧生怕掉出来的样子，只微笑着跟他说了声再见。
没多久韩淇也出来了，看了眼他手里的东西问：“这是什么？给猫吃的棒棒糖？”
至尊宝费半天劲儿终于跳起来抓住猛舔了一口之后，肉眼可见地软成一摊猫饼，叫声都软萌了许多。
“这是猫薄荷做的，小猫闻喜欢这个味道，会出现类似喝醉了的反应。”蔺唯解释时忍不住笑了声，之前没亲近到可以取笑韩淇的话，现在倒是能随口说出来了。
他看向韩淇，晃了晃手里的小玩意儿，满眼笑意道：“韩先生，你床头养的那株小盆栽就是啊！”
“都是薄荷？”韩淇微愣。
蔺唯忍俊不禁地解释：“算是薄荷的远房亲戚吧，长得很像，但不一样，你养的那个就是猫薄荷。”
末了还特意加了一句：“只有猫才对猫薄荷的味道有特殊反应。”
韩淇这才总算明白他在笑什么，似笑非笑地对他道：“你当时就认出来了？那会儿怎么不敢说？”
“那会儿说了怕你恼羞成怒把我赶出去，想着给你留点面子，我还得给你治腿呢！”
蔺唯说得坦然，想到对方一个如果能站起来海拔至少一米八五往上走的冷面总裁，出了名的手段冷厉，却用一株猫薄荷当头像，脸上的笑意就怎么都收不住。
幸好那是个私人号，能让韩淇加这个号的人，应该多半都是对他本性有所了解的。
“所以你现在就是仗着我越发纵容，就不怕了是吧？”韩淇没好气地把他手里的所谓猫薄荷棒拿过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好奇，拿着靠近鼻子闻了一下。
最后得出结论：“没什么特别的。”
“我都说了，要猫才闻得到。”蔺唯无奈摇头，心想怎么还真跟猫一样好奇心重，什么都想试试看。
韩淇轻呵了一声把猫薄荷扔回给小猫自己玩，蔺唯连忙抢回来，这玩意稍微闻个一两下玩玩就罢了，这么直接给它抱着蹭可不行，摄入太多对心脏不好，金渐层这个品种的心脏本来就容易出毛病。
他跟韩淇解释了一下，然后起身把东西收起来，换了几个小玩具塞给至尊宝。
“我怎么突然觉得，相比对待人，你对小猫的温柔，要真心很多。”韩淇看着他，冷不丁说出这句话。
蔺唯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短促地笑了一声道：“韩先生，就你没资格说这话，还是你把自己分到小猫那类去了？”
“……咳！没有。”韩淇默默收回视线，耳廓都红透了，可惜他自己看不见。
安静好半晌发现蔺唯就是随口一句，没有再追着他暗示什么的意图，他松一口气之余又觉得隐隐不安。
韩淇想着汪洋给他的忠告，试着换位思考了一下蔺唯说这话时的心态，最后发现对方对喜欢他这件事毫不避讳，但似乎也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没有被青睐的结果，那他……！
想到一半，韩淇及时止住，他已经不止一次被蔺唯随便一句话或是一个举动牵着心神走了！
患得患失不一定是暗恋者的专利，韩淇不得不承认这臭小子在迷惑人心这件事上手段高超，他确实有些招架不住。
绕圈子绕不过，如果不直接问，他永远不能确定蔺唯到底在想什么，那不如直白一点，只论感情，优势还是在他。
“…韩先生？”
韩淇从沉思中回过神时，就见蔺唯站在他面前弯下腰，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什么事？”他抓住眼前那只晃来晃去的手，握着对方手腕愣是没放开。
“就想问问你晚上吃什么。”蔺唯也不强行把手抽回来，只笑着问：“怎么突然发呆，想什么呢？”
韩淇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忽然勾起一个略带任性的笑来。
他回道：“在想你还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