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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秋生咳嗽了两声,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在会长秘书担忧的注视里喝了一口。

第48章

秋生咳嗽了两声,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在会长秘书担忧的注视里喝了一口。
有了水的滋润,嗓子里的痒意消散,也将皱紧的眉头抚平。

“会长,真的不休息几个小时吗?这次的会——”

“到齐了吗。”

秋生打断秘书的建议,以往温柔的声音变得沙哑,说完话又咳嗽起来,眉头再次锁紧。

会长秘书也不好再劝,挺直腰背,下意识后脚跟并在一起,“除了跟居学长一届的人,其余人员已在议事厅入坐。”

秋生咳嗽几声,将杯中水饮尽,目光沉着,“走吧,收拾你们的烂摊子。”

会长秘书将桌上的文件抱在怀里,跟在秋生后面,扶了下眼镜,暗自担心上司的身体。

今天下了一天的雨,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上周结束后,秋生的身体就变差了,只是稍微淋了点雨就感冒咳嗽。

身为Beta的会长秘书忧虑地看着秋生,觉得他的负担太多了,加上学生会的乱子,更是忙上加忙。

这么下去……会不会以后变成秃头啊?

他的眼神瞟向上级柔软的头发,又赶紧移开视线,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

乱想啥呢,自己秃会长都不可能秃。

秋生抑制不住想要咳嗽的冲动,难得松开领口的扣子,呼吸顺畅了些。

对于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宴会上的催.情剂更加厌恶,当然这份厌恶也指向具体的人。

他在心中自嘲,血缘果然是生长在基因里的东西,他竟然觉得自己母亲所做所为没有错。

是否有一天,他也会变成那样的人呢。

秋生眼神晦涩,视线落在议事厅里围着圆桌坐着的学生会成员脸上,等秘书拉开首席位,干脆利落地落座。

“这次召集大家,主要是为了近一周来学校发生的各种乱事。”

秋生敲了敲桌子,会长秘书随即将文件分发下去,“这是学校新增的规定准则,已经过管理会审批。”

“第一条。”

秋生白净的手指落在纸页上,指向工整锋利的字迹,“禁止向外兜售禁赛资格和资料。”

闻言有人脸色变化。

秋生抬头看向左手边第三个位置的人,声线平缓,“就请佘宾来解释一下为什么吧。”

“……”

那人脸色几经变化,最后破罐破摔,刷地站起来,一只手拧着领带,一只手撑着桌面,“要我怎么说,你不是全知道了吗?现在来公开来侮辱我,行,我退出学生会行吧!”

他气冲冲地推开凳子,向门外跑去,却被会长秘书拦住。

“我还没说完。”

秋生看着文件上的字念着:“如若违反,那么永远禁止参加比赛的资格,并以五倍的价格将钱赔偿给学校。”

“希望你能在周五前做好这件事。”

他的视线略过表情扭曲的佘宾,看向会长秘书,“送客。”

然而这次轮到对方不想走了,他一边挣扎一边叫嚷道:“你这是不符合规定的,秋生!你个贱人!我要跟管理会投诉——”

“碰!”

会长秘书将门关上,接着便传来砸门的声音,但片刻后声音消失得干干净净,明明前一秒愈发愤怒的砸门声,后一秒什么都没有了。

坐在位置上的成员们脸色各异,有一个人神情恹恹,既没看秋生,也没看周围的人,而是盯着手机页面,对着首页照片出神。

——篮球队的成员集体照被裁得只剩笑着的Alpha。

秋生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不希望本届学生会还残留着上一届的思维,如果你想念居学长的管理方式,那么今天晚上把辞呈交到我办公桌上。”

“接下来我将继续阅读后面的条款第二……”

……

“阙云。”

秋生呼唤了两声,埋着头的Alpha抬起头,清秀的脸上没有表情,红棕色的眼睛像氧化后的血迹。

“关于最近论坛的事,希望你能加大管理力度,封过的账号就不要再解禁了。”

他嗯了一声。

秋生收回视线,手抚过喉咙,皱着眉说:“没有异议的话,各位可以离开了。”

面面相觑后第一个人走了,随着她的离开,更多人离开议事厅,像沙漏流下沙子,很快房间里只剩下秋生、阙云和会长秘书。

秋生喝了口秘书端来的水,略带疑惑地看向阙云。

在他的认知里,技术部从没有出现过如此重大的失误,不仅任由舆论发酵,还失手删除许多东西。

是因为决策者本人出了问题吗……

秋生敲了两下桌面,吸引阙云的注意力。

被Alpha机械的目光看着让秋生感到不适,喉咙痒意更甚,他吞咽口水,试图缓解。

开口时声音仍然沙哑。

“希望你不要因为一些不知真假的事失去理智。”

技术部不只是由阙云一人组成,但其余人和他有一个共同点——出了名的小马迷。

阙云凝固的眼睛动了动,没有回答,安静地离开座位,脚步声规律,像打点器。

Alpha。

秋生在心里嘲笑。

*

人心所浮现的恶意即是恶魔。[1]

连树站在教室门口,眼睛缓慢地眨了眨,在各异的幸灾乐祸、看戏和厌烦表情里捕捉到一张熟悉的脸。

曾经仗势欺人的葛世博罕见地没有露出开心的表情。

他瞥见连树的表情,有些复杂,很快就假装不在意地看向窗外。

连树穿过众人,来到空落落的桌椅前。

不见了……他的书包、作业和书。

不知道是谁嗤笑了一声,刺耳无比。

连树终于理解,恶意是比无视可怕的存在,他平静地摸了摸桌子上的水,顺着地面水滴的方向来到了窗前。

低头看去,他的东西正在水池里飘着,成为开着荷花的水池里唯一不协调的存在。

“谁干的啊也太搞笑了吧。”

“你声音这么大不怕被听到吗?真无聊,有这闲心早就谈下合同了。”

“哈哈哈哈,真可怜啊。”

“手段好拙劣,这不是一下子就知道在哪里吗?”

“太明目张胆了吧,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你还怕老师?”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连树回过神才发现刚才自己屏住了呼吸,他抬手擦了下额头的汗,心脏跳动异常地慢。

揭开模糊的面纱,这些上位者们也和自己一样肮脏啊……这些嫉妒的面容太丑陋了。

连树走出楼道,路过想向自己打招呼的柏以善,步伐迈向教学楼后方的池塘。

毫不犹豫地脱下鞋,他踏入水池里,一点点捡拾书本。

原本洁白的书页被泡黄,书包吸饱了水沉甸甸地,作业上的字迹一片模糊。

不能用了。连树将它们堆在一起,手上的水顺着滑进,冰凉刺骨。

连树在自己嘴里尝到了恶意的味道。

是苦的。

“啊,又赌输了,下次再来。”

“三次还不够你输的啊,下次聚会你别输得只剩裤衩子。”

“感觉好久没聚会了,喂,老展,你得办个大的,不好玩你以后办我就不去了!”

调笑的声音逐渐靠近,连树背对着他们,身体僵硬不动。

“这人干嘛……”

“捡垃圾呢。”

连树捞起最后一本书,湿漉漉地上岸,低着头清点数量。

询问的人疑惑:“他不是学生吗?捡垃圾干嘛?”

有些耳熟的女声响起:“再问下去就不礼貌了,赶紧走吧。”

——是来过会所的人。

连树警惕地转头,女性Alpha手弯挟制自己的朋友,礼貌地朝他笑了一下,风度翩翩。

就是她,连树确定,又看到一张英俊潇洒的脸,温润地笑着注视他。

连树握紧了手里的书,戒备到冰冷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良久。

终于,有人打破薄冰,居博海视线扫过地上堆积的书和包,不紧不慢地启唇,“需要帮助吗。”

虽然这么说,但他站在原地没有打算动的意图,像在欣赏连树狼狈的样子。

“不需要。”

连树将书叠在一起,打算带到没人会去的天台晾晒,至于书包……他想了下,努力挤压里面的水分,试图让它不要那么沉重。

就在他以为奇怪的Alpha已经离开的时候,对方又说话了。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仲知乐的女明星。”

没等连树说话,居博海自顾自地讲述:“她是普通人出生,却意外被星探看中,经过学习,她成为了一名演员,在演过一部电影以后,她尝到了名利的滋味。”

“她想要更多的钱和权利,于是她爬上了某个人的床,结果事情没有如她所愿。”

“她被庞大的家族打击,而对方也不会在已经有家室的情况下去救她一个女明星。”

“于是,她堕落了,然后她死了。”

居博海意味深长地说:“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

连树皱着眉,没有说话,他不想表达态度,也不想和对方接触。

“被欺负真可怜啊。”

Alpha英俊的眉目流露出一丝怜悯,“没有能力守住财物会被分食殆尽,要放弃吗?”

莫名地,连树觉得对方的表情并不是在伪装,他是真的在怜悯自己,而这个认知让连树生出了愤怒的情绪。

在知道东西被丢时,他很平静,在无法挽救作业的时候,他沉默地收拾……

但现在,他想要一拳揍在这个怜悯他的人脸上。

黑曜石般的眼睛燃烧起来,竟有些刺目,他丢下手里的书,“和你没关系,没有人能抢走他的关注,就算我死了也一样,我不管你们怎么想,但我会记住你们所有人的脸,总有一天,你们会后悔……”

少年俊秀的脸隐藏在发丝的阴影中,看不出表情的面孔下流动着犹如岩浆般的恶。

是个疯子啊。

居博海仿佛看到了什么搞笑的事情,笑得直不起腰。

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懒散地将双手插进兜里,慢悠悠地:“如果你这种货色能主角,那一定是老天眼睛瞎了。”

像蚌一样藏着情绪,直到孕育出一颗恶果。

不愧是那个人的孩子啊。

“来参加周末的排队,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居博海伸了个懒腰,晃晃悠悠地说:“我会派人去接你的。”

——就让一切在巅峰爆炸,混乱来得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