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莱杰斯站在那里,不知道在看什么，眼神时而柔和，时而深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祂看见一只鸟在窗边踱步,忽地笑了笑。
那鸟顿时一个激灵，好像发现了祂，立刻转过头，随后激动地飞了下去。
这不是祂的长期饭票先生吗！
小白鸟火速冲到莱杰斯面前，叽叽喳喳地要饭。
莱杰斯敲祂脑袋,随后在祂生气之前,递出几块极高纯度的魔灵。
小白鸟一看就气消了，狼吞虎咽，吃饱了还打嗝,揉了揉自己圆圆的肚子。
感情这些年养胖祂的其实不是林维,还是莱杰斯。
莱杰斯时不时就会路过魔法塔，有一次被小白鸟逮到，一顿pua下来，就成了魔灵投喂专业户。
小白鸟吃爽了,心满意足,拍拍翅膀准备走鸟。
莱杰斯看着祂的嚣张样，却没有生气，只是目送着祂离开。
小白鸟回到那张窗户,再转头,莱杰斯刚刚的位置就没魔了。说实话,小白鸟到现在都不知道那是谁。
管祂是谁呢,只要给自己好吃的就好了！
小白鸟嘿嘿一笑，转头确认郑知的情况。
此时的郑知在床上好好躺着,呼吸均匀，并无一丝异常。
很好！小白鸟心想，自己刚刚绝对没有因为美食玩忽职守，主人的朋友睡得好好滴，无事发生！
祂乐呵乐呵地继续监视，精神百倍。
–
神国，智慧天使之塔。
空寂的大厅中，一个长相极美的天使走出了虚空。
祂的肌肤雪白如瓷，身体如若冰雕，比例绝妙，每一步的迈出，都随着响起了一阵铃声。
仔细一看，是因为祂的右手戴着一串银铃。
祂，正是智慧代理王菲罗。
祂走了几步，忽然停下，华美的金眸缓缓抬起，定在天花板上的花窗。
那花窗是阶梯状的圆形，跟万花筒一样，透着七彩光辉，绚丽无比。
不知为何，祂好像情有独钟，就这么站着，看了好一会。
与此同时，大厅外一些智慧天使在等候。
祂们感觉到了代理王的苏醒，却不知道代理王是何心意，因此不敢轻举妄动。
等候了十分钟，祂们越等越焦虑，额头的冷汗滚滚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了一滩水。
祂们之中有些天使王忍不住眼神交流。
“我们要去拜见代理王吗？”
“等等吧，现在不知道代理王什么想法。”
“可是我们已经等了一会。话说，代理王知道战争代理王的事情了吗？”
“肯定知道了吧，我们代理王无所不知。”
许是“无所不知”这个词意义非凡，聊到这里时，祂们的脸色都变了变，汗流浃背了。
突然，大厅的铃声朝祂们靠近。
祂们浑身一震，面色大变，都下意识地后缩了一下。
下一秒，大门轰然打开，冰雪般的天使伫立在大厅中央，恐怖的威压震慑了全场。
祂们当场跪地，翅膀收拢，异口同声道：“恭迎代理王。”
智慧代理王仿佛没看见祂们，眼神深沉，平视远方，不知看着哪里。
祂们不敢乱动，保持着跪地的姿势，全身都绷直了。
几分钟过去，智慧代理王忽然开口，声音沙哑道：“是吗，尼罗，奥罗，都被销毁了吗。”
祂们浑身抖三抖。尼罗，圣能代理王，奥罗，战争代理王。
虽然神国暗地里流传着各种说法，但表面上三尊代理王关系和睦，是相处了一千多年的朋友。
代理王突然提起这两位，是什么意思？
祂们心中惶恐，却不敢猜测。
智慧代理王忽地摇了摇头，自语般，道：“只剩下我了吗。”
众天使压低脑袋，根本不敢再听下去了。
好在，智慧代理王好像终于发现了祂们，双眸微低，扫过一个个天使，目光在阿基德身上多停了一秒。
阿基德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起了。
有那么一瞬间，阿基德以为自己要死了。但还好只是多了一秒，智慧代理王最后移开了目光。
祂淡淡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众天使心跳如雷。为首的一名侍从天使走出，毕恭毕敬道：“代理王殿下，外面圣能、战争一族对您颇有微词。”
智慧代理王道：“怀疑我觊觎智慧天使王的力量吗。”
祂直言不讳，吓得在场天使心跳加速。
侍从天使顶着压力，继续道：“是的，因为圣能代理王、战争代理王都有疑似行径。”
阿基德闻言心想语言的艺术，那两个哪里是“疑似”，分明都付诸了实践。
智慧天使王面无表情，双眸如覆冰霜，“那如果，我也这么想呢。”
大厅内鸦雀无声，众天使把头压得更低了。
阿基德更是怕了，有种祂下一秒就要杀光祂们的预感。
不过，智慧天使王却是笑了笑，“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觉得我是认真的吗。”
众天使心中惊惧，不知道如何回答。
那名侍从天使恭恭敬敬道：“怎敢。”
智慧天使王目光落在祂身上，“万一我想呢。”
侍从天使顿时噤声，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这下谁都不敢说话了。
而智慧天使王唇线微扬，好像只是开开玩笑，“你们想的太多了，为什么我要做一件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
众天使不敢回答，身体努力伏低。
而智慧天使王又道：“你们要知道，世上只有一种智慧，那就是神的智慧。”
“智慧天使王代表的正是神的智慧，我何德何能，能与神的智慧对抗？”
“……！”
众天使心跳如雷，有的身体都控制不住发抖了。
好在，智慧天使王只是说说，深深地看了祂们一眼后，便消去了身形。
阿基德好似死里逃生，终于松了口气。可是事后，祂回味过来，心中更生疑惑。
智慧代理王为什么突发此感慨？
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谁听的？
阿基德沉默，过一会，祂找到机会脱离队伍，找到了霍拉。
霍拉听闻此说，摸了摸下巴，“祂居然真的现身了，还公开说出这么一番话吗。”
阿基德问：“你说，祂是什么意思？”
霍拉摆摆手，“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祂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
阿基德思考道：“祂是怕了吗？看到圣能、战争都失败之后，祂也觉得自己希望渺茫了？”
霍拉挑眉，“不一定吧，我听说高阶智慧天使行动前都会在脑内无限演练，也许，祂闭关的几年就是在演练，而演练完后，祂的结论是自己的一败涂地？”
阿基德愣了愣，“是，我们是有这种机制，阶级越高，演练的精准性越高。”
霍拉点了点头，“算了，我们也就猜猜，具体还是交给维诺斯殿下做判断吧。”
阿基德愣住，忽然有种智慧代理王那番话就是说给维诺斯殿下听的感觉。
祂发呆之时，霍拉已经把事情都告诉了林维。
林维收到消息，也是一阵不解。好不容易等到这家伙出现，居然说了一堆意味不明的话。
什么叫“世上只有一种智慧”，意思是除了神的智慧外，其他都是伪智慧？说实话，这种正伪辩论没有意思。
也许智慧代理王的意思是，神的智慧无人能及，没有任何一种生命能够胜过祂，所以反抗是不可能成功的，到头来只是被神玩弄于掌间而已？
林维眉头一皱，陷入了沉默。
如果智慧代理王是这个意思，那祂面临的不是一般的绝望。可是有点不理解的是——神的智慧，跟智慧天使王什么关系？
智慧天使王是“神的智慧”的象征？
可神是神，天使王是天使王吧。按智慧代理王说的，那神跟智慧天使王比，谁更智慧？
同等智慧？
林维觉得这很难兼容，倘若你是这世界最聪明的人，你会特意创造一个跟你同等聪明的人吗？
至少林维没有这个想法，他觉得创造跟自己一样的克隆人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
人照镜子，顶多是收获一个跟自己差不多的光影反射。
可是创造一个类似克隆人的东西就不一样了，跟自己一模一样的思维，跟自己完全同步的思考方式……好家伙，想想都可怕。
所以，由己推人，林维不觉得神会创造出一个跟祂同等智慧的存在。
要么，总要次一些。要么……
林维心跳漏了一拍，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可能性。
霍拉等了将近十分钟，忍不住问：“殿下，您怎么了？”
林维反应过来，摇摇头道：“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
“想多了？”霍拉疑惑。
“没事，辛苦你们了，继续潜伏吧，有事再说。”
说着，林维突然道：“阿基德当时被智慧代理王发现了吗。”
闻言，阿基德浑身一震，虚声道：“我……”
“没事，不要紧张，即便被发现了，你们应该也不会被怎么样。”
林维低眸，补充道：“因为对祂来说，你们关系不大。”
阿基德愣住，霍拉则是露出诧异的表情。
“无妨，我等着祂。”林维语气平淡。
“殿下的意思是，祂已经知道殿下还活着了？”霍拉忍不住问。
“先这么假设。”林维笑笑道。
霍拉仿佛懂了，连忙点头：“是。”
沟通断了之后，阿基德看向霍拉，欲言又止。
霍拉抬头望天，忽然道：“很近了。”
“什么很近了。”阿基德忍不住问。
“距离神的真相。”
–
魔法塔中，林维陷入了很久的沉思。
他试图潜入自己的记忆宫殿，找到那两段遗忘的记忆，可是屡次尝试屡次失败，倒是想起了雷格、安娜莉、苏里克、特丽斯祂们。
祂们相信自己，全力护佑自己进了神殿，可是自己……
林维闭上双眸，好像置身于过去，重新站在了那座辉煌的神殿前方。
圣能天使王被他的魔法阻拦在外，战争天使王迟疑不动，智慧天使王沉默不语，都在他的身后，没能阻止他的高歌猛进。
他打开神殿大门，正面闯入神殿，身后是无数天使的怒吼和悲鸣。
因为，他、维诺斯将祂们的信仰踩在了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