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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你说你着什么急?我答应的事什么时候食言过?”任老抬眼看着对面同样坐着的一老一少。

第49章

“你说你着什么急?我答应的事什么时候食言过?”任老抬眼看着对面同样坐着的一老一少。
他没直接回答盛老, 而是拿出手机,拨出一个视频通话。

盛老和旁边从始至终坐在轮椅上没开口的盛尉明同时看过去:难道神医要隔空看诊?这靠谱吗?

盛老不解的目光紧盯着任老,等视频接通看清里面出现的人, 心凉了半截。

他怎么也没想到老任真的有不靠谱的一天!

要是老白认识什么神医, 他家小孙子还能受这么多年的罪?

“你……”盛老一张脸因为憋闷涨红, 与其说生气, 不如说失望更多。

原本的期待落空, 预示着尉明依然不能得救。

想到曾经那么骄傲的大孙子成了如今这幅模样,甚至可能连命都保不住,盛老忍不住猛地起身。

想着,这时候如果再回黄家还来不来得及?

即使不甘心, 如今也许只剩黄家这一条路。

结果盛老着急的话刚开个头, 在瞧清视频通话里白老爷子身边乖巧坐着的小孩怔住。

任老在盛老发呆时已经和对面抬手打招呼:“老白啊, 瞧瞧这是谁?老盛和他家大孙子,是不是挺长时间没见了?”

盛老终于从惊愣中回神,心头涌上一股古怪的情绪,脱口而出:“老、老白, 你身边这是?”

即使觉得不可能,可双眼紧紧盯着这个和老白眉眼有些像的小孩, 脑海里涌现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

他一眼不错盯着这个苍白却五官精致的小孩, 脸色是那种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

不仅苍白, 还格外瘦弱,可此刻乖巧挨着老白坐着, 乌黑清亮的瞳仁好奇看过来, 眼神懵懂又清澈。

而上一次见到时还满眼都是疲倦憔悴的老白, 整个人神清气爽,仿佛一下年轻十岁。

白老闻言乐呵呵一笑:“是老盛啊, 是挺久没见了。小宇,跟你盛爷爷打个招呼……”

小宇乖巧唤了声,被对面的目光灼灼盯着,忍不住飞快躲到白老身后。

白老爷子哈哈笑起来:“这是认生呢……”

任老本意也只是让盛老看到已经恢复正常的小宇,毕竟眼见为实,才更有说服力,又随便说了几句挂了视频。

等整个客厅陷入沉寂,终于确定什么的盛老眼睛亮得惊人,声音都放轻不少:“老任啊,刚刚那、那是小宇对不对?是白老五家那个孩子?”

他紧张又期待盯着任老,即使心里有了答案,却也怕是自己误会,期待得到一个确切的回答。

任老很痛快点头:“是啊,就是那个孩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惊喜!意外!”盛老很配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一直悬着的心也彻底放下,这时候就算任老说地球是方的,他都敢昧着良心点头。

笑完又紧张小心翼翼问出声:“那神医现在是……”

任老知道已经到时候,这才慢悠悠朝旁边看去:“自然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盛老和盛尉明齐刷刷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目光落在这个跟着任老来盛家后全程当背景板的小孩身上。

盛老愣在那里,他想着是不是自己没能理解老任的意思?或者神医是这小孩的长辈?

盛尉明眼底原本升起的光又缓缓熄灭。

任老瞧着盛老嘴巴张张合合,最后愣是一个字没能说出来。

这在他的意料之中,正式介绍道:“这位是简氏如今的族长,也是替小宇治好怪病的小神医。当然,也是最近网上传得沸沸扬扬金针术的唯一传人。”

任老之所以这般迂回先让盛老看到恢复的小宇,就知道在外人看来太过匪夷所思,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会觉得难以置信。

所以最好的证明方式,就是让他们亲眼见证,用实力说话。

听到金针术三个字,盛老和盛尉明眼底的情绪陡然发生变化,虽然最近没关注过直播综艺,但只要有关治病的消息,盛家都很灵通。

可惜了解后发现只是捕风捉影的传闻,加上金针术早就失传千年,更不要说能使用金针术的还是个孩子,当时他们就否定了这个消息。

可结果……眼前这位就是网上半真半假传得用金针术救了裘影帝的小孩?

那件事竟然是真的?

有小宇的成功案例加上任老的态度,盛老已经信了大半。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后悔,当时要是再找人仔细打探一番……

盛老最先回神,眼底迸射出极大的热情,一把上前就想握住简司的手。

任老一把薅住阻拦:“干嘛呢?别动手动脚的,当心吓到小神医。”

小神医他都不敢随意碰触,老盛这家伙着急忙慌把小神医磕到碰到可怎么办?

盛老连连应着:“瞧我一激动就失态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亲眼见到会金针术的神医。着实是尉明的情况很严重,要是再不想办法,怕是没两个月好活。这也是我这次非逼着他回国去黄家的原因,也是迫不得已。”

原本想着宁愿服软也比没命强,谁想到竟是峰回路转……

听说金针术能起死回生,尉明也许真的有救也说不定。

简司原本在黄家就有猜测,如今听到盛老的话,更加确定:“你们最后不得已选择去黄家,是知道黄家能治盛先生的病?”

盛老和盛尉明听到黄家,脸色有一瞬间不自然。

最后还是盛老叹息一声:“其实我们也不确定。”

简司挺好奇几年前对方出事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去找黄家。

从黄三爷偷听到的计划,黄老爷子是专门设局引盛尉明入局。

盛老长出一口气,娓娓道来:“几年前尉明突然身体出现不适,一开始我们还没觉得怎么样,只当他最近没休息好。但很快发现不对,尉明一个月内晕倒好几次,一次比一次昏迷的时间久,去医院查却又找不到根源。”

按理说以当时黄家在医学界的地位,第一时间盛家会寻求黄家帮助。

但盛尉明更警觉一些,他觉得自己身体突然出现不对劲的事情太过奇怪。

第一次昏迷后醒来他就让人查了,还真发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在他昏迷前一周,他在地下停车场从专属电梯出来时,刚好和旁边普通电梯出来的一个实习生撞了一下。

这本来也没什么,偏偏一周后盛尉明第一次发病后这个实习生犯了一个大错,直接被公司开除了。

离开盛氏后这个实习生没有去别的公司,直接出国了。

经过更为深入的盘查打探,发现对方出国前和一个曾经受过黄家恩惠的老板有过接触,可惜事情从这里也就断了。

但凡盛尉明没有这么敏锐,从刚发病第一次就去查,等晚个十天半月,所有的蛛丝马迹都会被清除。

到时候也不会有人觉得碰了一下就有什么不对劲,会怀疑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实习生。

“最后虽然没有查到和黄家有关,可这么多巧合撞在一起,尉明又出现这种不明病因的疑难杂症,黄老爷子更是圈子里出了名的神医,我们猜测,这可能是黄家故意设的一个局。”

盛老不傻,盛家崛起的这么快,又没有底蕴根基,盛尉明又是目前盛氏掌权人。

这个节骨眼黄家玩这么一手,目的不言而喻。

“后来尉明病情又严重一些,我托人到处寻医问药,还真误打误撞找到一些端倪。”想到这,盛老眼神冷下来,没瞒着简司任老二人,“没想到尉明竟然是中了蛊。”

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孙子,可能会被黄家挟恩图报威胁,当时盛老气得不轻,要不是没有证据,恨不得撕了黄老爷子。

简司意外看去:“你们怎么知道是中蛊的?”

他来之前也猜到可能和蛊有关。

葛烁曼这些年替黄家养蛊,不知道养出多少蛊虫,有这种悄无声息没有后顾之忧的致病利器,黄家不可能不用。

不过没想到盛家几年前就能找到根源。

盛老咬牙:“外面都在传我们盛家富可敌国,可能是什么隐世家族的后人,这倒是猜对一半。”

盛老没具体细说,显然有不能提的原因,继续道,“我们家认识结交的人不少,刚好有一位曾经和巫氏族人有过交集的老人。对方说尉明这症状很像噬心蛊但又不像,但的确应该是中蛊无疑。”

简司没想到来一趟盛家还有这意外之喜:“后来呢?既然知道是蛊,为什么没去找黄家?”

有得有舍,想要解蛊,那就只能和黄家虚与委蛇。

盛老叹息一声,瞥了眼盛尉明:“我家这孙子是个性子倔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虽然没证据,但黄家给他下了蛊,还想让他求上门被对方挟恩以报,他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他在中蛊无解的情况下,瞒着我按照老人给的古方给自己下了毒,将藏在体内无法驱逐的蛊虫生生逼到腰部以下,控制住。”

简司意外看向盛尉明,这人对自己挺狠,宁愿舍弃一双腿也不想受制于人。

黄家能算计一次,那么得逞之后,只会越来越贪心,紧接着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简司:“所以这次回国,是因为你发现用毒已经无法控制住蛊虫往上走?”

盛尉明从最初的惊讶到如今已经确信这小孩有真本事:“是,我的身体已经到了承受毒素的极限,不能继续用毒。”

在生死之间,祖父知道后以死相逼,让他回国去黄家,寻求一线生机。

简司听完点头:“几年前你的做法是正确的。否则,不出两年,要么你只能去求黄家帮你解蛊,要么五脏六腑受损严重心竭而亡。”

简司不用看,也猜到盛尉明体内的应该是半成品噬心蛊。

噬心蛊成品是直接奔着要人命去的,比如赵先生。

黄老爷子只想算计盛尉明拿捏他,自然不能用真的噬心蛊,只会是半成品。

他们这么多年应该已经掌控如何引出半成品噬心蛊的方法,才会这么自信。

简司连真的噬心蛊都能解,更不要说这种半成品。

盛老听着他对噬心蛊这么了解,呼吸都放轻了,激动问出声:“小神医,你是不是……知道如何解蛊?”

简司嗯了声,也没瞒着自己在宴会上不小心听到的,把黄家今晚的计划说了,也算是解释他为什么会让任老给盛老发那么一条消息。

盛老听完气得脸色铁青:“真的是好算计,一计不成这又来一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救了尉明,就算以后黄家做出不利尉明不利盛氏的事,依然能用救命之恩挽尊胁迫。”

偏偏如果没有别的办法,为了能让尉明活下来,他依然会同意。

毕竟在生死面前,别的都能后挪挪。

盛尉明眸色沉沉,也动了怒。

但他越是生气面上反而愈发冷静,他看向同样波澜不惊的小少年:“帮我解蛊的话,小神医可有什么要求?”

简司来之前只是单纯不想黄家得到这么大一个助力,但此刻他改了主意:“是有。”

盛尉明反倒很欣赏对方痛痛快快谈条件,而不是黄家这般藏头露尾背后使阴招:“小神医请说。”

无论是钱或者盛氏股份,只要不是给黄家,他不介意让别人赚这个钱。

简司:“两个要求。第一,两年内监视黄家在京的所有产业,查找他们可有违法的地方。”

这个要求出乎盛尉明意料,他如今是盛氏集团的掌权人,他的命很值钱。

他甚至已经做好对方开出天价,结果就这?

“你确定第一个要求是这个?即使小神医不要求,我好了之后也不会放过黄家。”

简司:“你报复是你的事。”

他并不觉得短时间内盛尉明能毁掉黄家。

黄家阴损手段太多,这么多年下来,不知道还有多少保命手段,真的这时候对上,并不是好时机。

更何况,盛尉明的身体想要彻底恢复到最佳状态,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到的。

简司这么想也就说了出来,对面的盛家两人沉默了。

盛尉明也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如今是个拖累,更何况一旦黄家知道他的蛊真的解了,兴许还会再来一次。

哪里有千日防贼的,只能暂时按兵不动,等待一个合适的反击时机。

盛尉明很快想通,也不再纠结:“第二个要求呢?”

简司这次停顿的时间久了些,最后还是决定将这件事交给对方办:“帮我查四十年前巫氏灭族的真相。”

这话一落,盛老和盛尉明刷的一下齐齐把视线落在简司身上,眸底带着难以置信:“灭族真相?巫氏不是因为大火意外没的吗?”

简司:“你们既然认识当年和巫氏有过接触的人,那么也应该知道巫氏一族最擅长的就是养蛊。如今黄家手里有早就灭族的巫氏才能养出来的蛊……”

剩下的话不用简司继续,盛家两人已经听懂了。

盛老倒吸一口气:“小神医是怀疑当年巫氏灭族是黄家所为?”

连旁边的任老都睁大了眼,满脸震惊。

即使知道黄家不做人,但也没想到黄家竟然能干出灭族这种丧尽天良的恶事。

盛尉明看的更深一层:“小神医和黄家有仇?”

简司坦然嗯了声:“血海深仇。”

即使灭族是上辈子的事,可简司这人记仇又护短。

如果不是他的意外出现,简家依然会走上一辈的老路,黄家依然会下手。

那么无论上辈子这辈子,黄家都是他们简家的灭族仇人。

隔着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更何况,早点拿到巫氏被黄家灭族的证据,他才能借着葛烁曼的手拿回黄家目前所有的蛊虫。

即使葛烁曼目前对黄家有恨意,但没有确切证据前,葛烁曼不会孤掷一注玉石俱焚。

所以葛烁曼会选择威胁黄家以亲生女身份回去,何尝不是她给自己留的后手?

但简司不敢拿简氏族人的命赌。

上辈子黄家能这么顺利制造这么多车祸让简氏族人无声无息出意外没了,应该有蛊虫的辅助。

只有毁了这些东西,没了依仗,黄家短时间内才不敢在没有万全把握前出手。

任老在一旁都傻眼了,好家伙,黄家到底还做过什么事,竟然让小神医连血海深仇都说出来了?

而且看表情,竟是格外认真,不是随口说说。

盛老和盛尉明对视一眼,郑重应诺:“这两个要求,我们答应。”

也真切意识到,黄家比他们想的还要心狠手辣没人性,之前低估对方了。

而一旦低估对手,是大忌。

简司也没耽搁,上前给盛尉明把脉,果然是中了半成品噬心蛊。

不知道黄老爷子怎么找人改良的,没有真正的噬心蛊霸道,不会让人一直陷入昏迷,但依然会吸取心头血,甚至不能拖太久,否则会多一个破坏五脏六腑的副作用。

简司收回手,看了眼全程紧张盯着他的盛老:“这蛊虫引出来不难,难办的是盛先生的双腿。这几年为了压制蛊虫,盛先生每次用的毒虽然微量,但长年累月下来盛先生应该很清楚你目前的身体状况。”

双腿几乎要废了。

盛尉明点头:“可还有救?”

简司能引出蛊虫已经是他预料中最好的结果,即使以后只能坐轮椅,他也认了。

他不后悔当年没有向黄家服软,否则被黄家这种人控制人生,他还不如死了。

盛老也心脏突突跳,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答案,只听对面小神医皱着眉头嗯了声:“麻烦了点……”

盛老心里一咯噔,但紧接着就听到小神医后半句:“至少要施针十次。”

盛老:“??”

连旁边的盛尉明都愣住,喃喃一句:“就只是施针几次?”是他听错了吗?

简司想着要施针十次,比奚老那次还复杂,毕竟盛尉明给自己下了这么多年的毒,叹息一声:“这几天我在京市,先替你施针几次,暂时将你体内的余毒逼出来。后面几次看你身体恢复情况,为期大概要两三个月,你能接受吗?”

盛老、盛尉明:这到底哪里难了?

两三个月就能恢复,这是这几年想都不敢想的好事好吗?

任老在一旁瞧着盛家这位别人家的孩子难得露出的懵逼表情,哈哈笑出来,年轻人就该活泼一点嘛,瞧瞧这才更符合年龄不是?

简司这边要引出蛊虫,今晚和任老留在盛家。

因为蛊虫是半成品,加上没有藏在心脏,比赵宇琦解蛊要容易得多,甚至用不到天山雪莲,只需要施针就可以逼出。

饶是盛老和盛尉明知道可以解蛊,可真的看到小神医只是简单在腿上扎了几针,在脚腕划开一个小口子就把他们一直解决不了的难题解决的瞬间,还是有些恍惚。

盛尉明亲眼看着那蛊虫啪嗒落在杯子里,随后被一根金针刺穿,再燃烧成灰烬。

不过是半个小时的时间,真的解脱的瞬间,他有种不真实感。

再抬眼时望着小神医,眼底的感激几乎无法控制宣泄而出,到了嘴边,声音却意外艰涩、释然:“谢谢……”

两个字,却道尽了这几年的艰难与痛苦,以及对将他救回来的恩人的感激。

盛老飞快擦了下眼角,眉眼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气氛融洽到仿佛又回到几年前还没出事的时候。

盛家这边温馨一片,黄家送走宾客后却是一片山雨欲来。

黄老爷子坐在书房里,一言不发。

旁边低眉垂眼站着黄管家,书桌对面鹌鹑似的站着两个人,正是黄天佑和黄雪敏。

两人耷拉着脑袋,一想到今晚宴会上宾客们明面上笑意盈盈恭喜,可那互相对视时的眉眼官司,让他们难堪至极。

他们甚至能想到宾客们心里是怎么蛐蛐老爷子的。

此刻老爷子越是平静,他们越是胆颤心惊。

黄老爷子终于消化掉心底滔天的怒火,今晚明明这么完美的计划,到底哪里出了错?怎么就失败了?

他慢慢抬眼,平静浑浊的双眼让人胆寒,最后落在黄管家身上:“盛家今晚可有什么人出入?”

黄管家摇摇头:“没有,只有盛大少的车开进去。”

黄老爷子的脸色稍微好一些,但依然难看:“既然如此,为什么盛大少会突然离开?盛老还说他的病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