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神明终于滚蛋了,陆浮却已经失去了睡意。
新任谢家主是谁还不知道,但无论是为了谢家的面子还是作秀,他追查凶手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八十。
真凶是神这种话就算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
陆浮睁开眼看着被夜色浸满的天花板,内心高声呼唤自己的脑子快点动起来。
亲爱的脑子,我劝你在天亮之前想好十个备选方案给我,等我看都不看一眼打回去重做后再选择最初方案,你不能拒绝我,要知道,我要是死了,你也别想活。
功夫不负有心人,陆浮没有叫醒脑子,但他把018叫醒了。
【陆浮:谢为祯死了。】
【018:?】
【018:你不是说他死不了吗!】
别叫,我脑子疼。
【陆浮:已知,我们现在有齐列的把柄、谢为祯的把柄、教廷的把柄、军部的把柄…我是什么把柄收集家吗?总之,他们应该不会送我去囚星。】
【018:那他们会怎么做?】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闭嘴的鱼才不会被钓。
死人才不会泄密。
陆浮打了个哈欠,眼尾湿润了些,好困,要不还是睡觉吧,脑子已经停止思考了。
不就是死吗,我都会自杀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
谢为祯去世的消息还没有公布,谢寅坐在旋转椅上转圈圈,从门口转到墙角,再原路返回,脑浆都快转匀了。
“少爷。”管家敲了敲门,在谢寅的眼神示意下走了进来,反手将门一锁。
“地下城那边要求通讯。”
谢寅伸了个懒腰,“接。”
墙壁上突然弹出一个巨大的光屏,红发金瞳的Alpha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他笑嘻嘻的摆摆手打了个招呼:“哟,新家主这么年轻啊。”
谢寅:“……哇哦。”
这股扑面而来的混混味,果然是地下城土生土长的人。
“你有什么事吗?”
诺加歪了歪脑袋,食指在眼罩的带子上勾了勾,“我想和您做个交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诺加,您可能听说过我。”
确实听说过。
事务交接时,谢寅从董事会成员的口中听到了两个出现频率极高的名字,一个是陆浮,另一个是诺加。
“陆浮脚边的疯狗”——他们是这样称呼他的。
诺加上半身前倾,神色认真了些:“我有一些关于教廷的情报,不知道您感不感兴趣。”
如果我说感兴趣你就会告诉我吗?
谢寅双手托腮,“你想要什么?”
放凉的茶来回添了三次。
交易很顺利。
顺利到谢寅愉快的坐在旋转椅上跳踢踏舞。
管家微微鞠躬,问道:“少爷,齐家要求调查制药环节的事怎么办?”
谢寅闻言无所谓的摆摆手,“随他查呗,查出什么全推到谢为祯身上,反正他都死了,大不了把谢为祯的尸体送去齐家任他处置。”
管家有些为难的推了推眼镜,“但是,一旦齐家将之公布出去,恐怕会影响到药物的口碑。”
谢寅一个鲤鱼打挺从椅子上跳起来,随手理了理褶皱的西装,边走边问:“我们家的药还有口碑?”
有的。
虽然不多。
管家低着头跟在谢寅身后:“少爷,您以前从来没参与过这些事务,可能不知道,我们的药物中掺了不少东西,外界只知道我们价格黑心,但从来不怀疑药品的效果。”
谢寅脚步一顿,转身问:“掺了什么?”
管家:“成瘾剂。”
我艹,谢为祯到底给他留了个什么烂摊子!
每逢战时,诺亚制药都会向前线大量运输药物,如果所有药里都掺了成瘾剂,军部恐怕已经是个马蜂窝了。
管家眼疾手快扶住谢寅后仰的身体,劝道:“少爷,您别担心,我们控制了用量,除非长期使用药物,不然不会有明显的成瘾效果。”
谢寅冷笑一声,双腿一蹬自己站直了,“我问你,塞拉法帝国上一次和虫族打长期战役打了多少年?”
五十年。
足足五十年都没被人发现,为什么?因为有可能成瘾的人都死在战场上了。
幸好没尸检,不然药里都找不到几滴血。
谢寅拍了拍自己的脸,挥了挥手让管家滚,转头就给齐之裕拨去了通讯。
好兄弟,我来找你玩啦。
凌晨两点,齐之裕裹着被子蜷缩在床上,脑子里是陆浮的手和陆浮的笑和陆浮的笑和陆浮的笑笑笑——“叮!”
Alpha被打断思绪,没好气的拿起终端,谢寅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七彩的炫光像脱缰的野狗一样四处乱窜,给齐之裕的眼睛狠狠来了两拳。
齐谢两家关系紧密,齐之裕和谢寅年纪相仿,相处的也挺融洽,尤其谢寅被谢为祯按的死死的,齐之裕在齐列的五指山下蛄蛹,两人互吐苦水,居然发展出了门阀之间不该存在的革命友谊。
“哥们儿!我哥死啦!”
谢寅一开口就给齐之裕脑子也来了一拳,他缓了几秒,终于理解了谢寅的意思,于是,他更不理解了。
“谁死了?”
“我哥。”
齐之裕从床上坐起身,拿起桌上的水杯打算冷静一下。
“哗啦!”
隔夜的冷水浸得人头皮发麻,齐之裕甩了甩头发,抖落大片水珠,过热的大脑终于重启。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问道:“你有几个哥?”
谢家前任家主是个风流种,要不也不会冒出一个谢寅。
谢寅没有接收到齐之裕的疑惑,老老实实的回答:“十七八个吧,基本不是死就是被谢为祯流放到各个边缘星球去了。”
谢寅和谢为祯等兄长年龄相差过大,他还在玩泥巴,他们已经经历了十九子夺嫡、九子夺嫡、七个葫芦娃、进入了最后的二人转大决战。
暴风雨前的宁静只会让人不安。
谢寅始终忘不了,他第一次看到两个哥哥撕破脸的时候有多么震惊,这两人平日里从来不会同时出现,刻意避开和对方发生冲突,直到谢寅的十四岁生日。
皇额娘推了熹娘娘!她推了熹娘娘!
作为寿星的谢寅刚从蛋糕里面跳出来,就看到二哥从楼上坠了下来,胸口和后脑同时洇出了汩汩的血迹,谢寅仰起脸,看到谢为祯在对他笑。
于是谢寅也笑了起来。
奶油沾满了孩子的衣物和发丝,谢寅将足足十层高的蛋糕推倒,二哥的尸体溺死在大片的奶油中。
我们是共犯,不要杀我。
谢为祯接到了谢寅的暗示,他收了笑,头一次真正认识了被盖章为蠢货的弟弟。
齐之裕有些冷,他打了个喷嚏继续问:“这次死的是哪个?”
谢寅的声音再次雀跃起来:“谢为祯!”
人的悲欢并不相通,谢寅的喜悦让齐之裕眼前一黑,他怔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谢家现在…”
“轮到我当家做主了!”谢寅的声音拔高了几个调,“哥们儿,就等你了,早点把齐列弄死,咱们就自由了。”
齐之裕笑不出来,只能敷衍的应了一声。
如果他的猜测是正确的,那就是陆浮杀了谢为祯,作为谢寅的好兄弟,他要不要告诉谢寅杀害他兄长的凶手?
“哦,对了,哥们儿你知道是谁弄死我哥的吗?”
齐之裕飞快的摇摇头,意识到谢寅看不到后又连忙哑着嗓子说:“我怎么会知道。”
“嘿嘿,说出来怕你吓到,”谢寅放轻了声音,用气音一字一顿的说:“就是你们首席。”
“陆浮。”
谁叫我。
迷迷糊糊的少年睁开眼,被一张放大的脸吓了一跳。
神经病啊把我吓死了你替我交学费吗?
诺加不知道怎么潜进来的,双膝跪在陆浮的腰侧,弓着脊背,脸部下压,呼吸近在迟尺。
Alpha点了点眼罩上的太阳图案,笑道:“天亮了,昨晚睡得好吗?”
陆浮第一时间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果然,诺加又趁着他睡觉给他编辫子了。
“你怎么进来的?”陆浮坐起身,诺加也跟着挺直了腰,两人保持着过于暧昧的姿势和距离,一丝日光从窗外射了进来,模糊不存相接的唇。
“你在干什么!”
Alpha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抓着诺加的衣领将他从床上拖了下来,齐之裕气得头发都要炸起来了,恨不得把诺加的嘴撕烂。
“别激动啊大少爷,这就是我们的相处模式。”
诺加任他抓着,嬉皮笑脸的耸肩道:“陆浮还没说话,你破什么防?”
陆浮懵懵的看着他们,仰起脸打了个哈欠,是梦吧。
不然他怎么会看到诺加和齐之裕出现在同一个图层。
【018:不是梦。】
哈哈,这个梦真全面,连018都有。
【018:都说了不是梦,接受现实吧你。】
陆浮抱紧了自己的小被子,看看炸毛的齐之裕,又看看被人拽着衣领也不生气的诺加,缓缓垂下了脑袋。
下巴搁在屈起的膝盖上,陆浮懒洋洋的问:“你们俩,什么情况?”
齐之裕松开手,坐到床边解释道:“我有一个朋友…”
这个开头真的不是故意的吗?太经典了。
“我有一个朋友,昨晚他告诉了我一些事,他说,你的发小主动找了他,告诉了他一些秘密,作为交换…”
诺加接道:“作为交换,要把我安排进第一军校。”
嗯?
干嘛,有一个眼睛偷渡进来还不够吗?
在陆浮入睡的几个小时里,发生了太多事情。
诺加发现自己不是竹马是天降,瞬间危机感爆棚,火急火燎找上了新任谢家主,以从卡勒嘴里挖出来的教廷秘密作为筹码,把自己也塞进了第一军校。
巧的是,齐之裕对陆浮的发小已经敌视很久了。
在他的主动要求下,谢寅让他们俩见了面。
真可怕。
陆浮想。
第一军校就这么大,聚集了这么多条疯狗,校长有得头疼了。
【陆浮:他们俩怎么进来的?】
【018:求助宿管机械人。】
好家伙。
将两人赶了出去,陆浮倒头继续睡,门外的二人各怀鬼胎,一个怒目而视,一个笑得比花好灿烂。
齐之裕忘不了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如果、如果没有他及时制止,诺加是不是就要用他的狗嘴亲陆浮了?
去你爹的发小,这才不是发小!
齐之裕越想越生气,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诺加,转身就走,步子迈得又大又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
诺加无所谓的靠在门板上,对每一个路过的虫族抱以笑容,直到陆浮终于让他滚进去,诺加才慢悠悠的站直了身体。
“你发什么癫,跑来第一军校找死吗?”陆浮说话不客气,诺加做事也不客气。
他径直往床边一坐,笑嘻嘻的说:“我想你了。”
“别转移话题。”
“我真的想你了。”
现在是白天,没有夜色的遮掩,没有血和绷带在伤口上涂鸦,一切表情都在光下无所遁形。
诺加倾身抱住陆浮,卡带的声线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写满了痛楚,像是有一团火在舌面上滚动。
“陆浮,你为什么有那么多秘密?”
“066是你吗?”
少年试图推拒的手骤然顿住,他像是一具僵硬的木偶,一寸寸抬起脸,面无表情的看着诺加。
“你什么意思?”
陆浮的声音轻的不可思议,虚弱到似乎随时会被窗外倾泻的日光烧死。
诺加全神贯注的竖起耳朵,才从空气中捕捉到他的话。
Alpha深吸一口气,视线的焦点定在陆浮的脊背,薄薄的肌肉裹着一截骨,抽出这根骨头,他就能彻底拥有陆浮。
陆浮有秘密,没关系,只要诺加把他囚禁在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那他的秘密就只能在角落里枯死。
张了张唇,Alpha收紧双臂,两人的身体相贴,Alpha略高的体温渡了过去,隔着皮肉用自己的心脏敲击陆浮的心门。
“我爱你。”
“陆浮,我爱你。”
话说多了,压在心头的不适感也逐渐散去,诺加卡顿的嗓音变得流畅,像复读机般一遍遍重复。
这流畅又在漫长的时间过后重新走向沙哑。
他说到口干舌燥,说到声带嘶哑,说到将岩浆都咽进食道。
诺加恍惚间觉得自己的喉间甚至升腾起了淡淡的血腥气。
在他血般的浇灌下,怀里僵硬的少年身体也缓缓软了下来,木偶蜕变成了人类,缓缓的抱住了诺加的脖子。
他将脸埋进了诺加的颈窝,轻声笑了起来,“你完了。”
你把你的软肋彻底交到了我的手上。
陆浮被冷汗浸湿的发压住了诺加皮下跳动的脉搏,让他感到微妙的窒息,拉成弦的神经在断开的边缘游移。
诺加笑不出声,只能尽可能咧开唇。
犹豫就会败北,早完总比到死都上不了桌好。
陆浮眯着眼注视诺加颈侧爆起的青筋,粘稠的毒液匍匐在湿润的眼底。
他抬起眼,阴冷的声线似滑动的蛇尾:“你发现了什么?”
诺加下意识的再次开口:“我爱…”
他及时刹住了嘴,理智回流后只觉得头皮发麻。
Alpha咬了咬自己不听使唤的舌头说: “教堂的花园里,有一个手环。”
诺加拍了拍陆浮的背,忍着喉咙里的疼意说:“除了我和灰鸦,没人知道那和你有关系。”
还有灰鸦的事?
陆浮幽幽的盯着他,并没有就此松开手臂,冷涩的瞳里透不进光。
诺加同他对视了几秒,声带刺痒:“我爱你,陆浮。”
“066就是你,对吗?”
【陆浮: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018:什么?】
【陆浮:闭嘴的鱼才不会被钓。】
【018:…你想杀了他?】
陆浮没回答。
知道他是066的人不多,但并不是完全没有,他没有精力把他们都杀了,也没那个必要。
和教廷有关者死。
和神有关者活。
说到底,只要陆浮能拿出足够动人的利益,就算是最极端的反教廷党也会在第一时间给他清白,为他正名。
“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陆浮问。
诺加不情不愿的说:“灰鸦是077。”
啊?
陆浮都要气笑了。
077怎么做到这么多年嘴巴紧得一个字都没透露过的?
**
成煊觉得自己脾气真是太好了,不然换个人被齐之裕这么从床上拉起来听他大吐苦水一定会给他两个大逼兜。
“你根本不知道当时他们都快亲上了!谁家发小这么亲密!”齐之裕的声音尖锐刺耳,听的成煊耳膜都疼。
“你看,我们俩四舍五入也算发小吧,我要是和你亲上,你怎么想?”
成煊皱了皱眉,诚实道:“有点恶心。”
“对吧!”齐之裕激动的说:“他们绝对不是发小!”
“那你想怎样?”成煊敲了敲桌子,蓝眸眯起。
“就算他们不是发小,是恋人,然后呢?齐之裕,你有什么资格管陆浮和谁谈?”
齐之裕当即眼睛都瞪圆了,“你到底站在谁那边?”
成煊:“我难道要站你吗?”
Alpha无奈的扶额:“我们俩又不是多要好的关系,这件事你本身也不占理,你还指望我怎么说?”
齐之裕咬牙:“就算,我是说就算,就算他们是恋人,那个诺加眼睛都瞎了一只,我还不如一个残疾吗?”
“所以,你要知三当三?”
齐之裕垂下眸子说:“也不是三吧,我觉得…感情没有什么三不三的说法,这个,就是…我喜欢他,你懂吗?”
成煊:“6。”
在病房里的时候齐之裕还给他贷款了一把小三,对插足者那叫一个深恶痛绝,现在自己就当上了。
人怎么能双标成这样?
成煊拿起终端:“你等会儿,我帮你叫懂这个的过来。”
齐之裕一时间没转过来:“懂什么?”
“插足。”
没过多久,成煊的房门被人推开了。
金发Alpha的笑容在看到齐之裕时消失了,他翻了个白眼,坐到剩下的椅子上。
齐之裕也没想到成煊叫来的帮手是时旭,“你还懂这个?”
时旭冷笑,“我算什么,你旁边那个最懂。”
把他特地买的书都倒背如流了。
成煊立刻反驳道:“我只是好学。”
“停,你们先别吵,先给我出主意,”齐之裕双手摊开拍在桌子上,急切的问:“小叔这几天忙着处理谢家的事,暂时管不到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一脚踹开诺加上位?”
成煊和时旭对视一眼,看着齐之裕的眼神像在看傻子。
成煊提醒道:“不久前,在病房里你还把我当假想情敌。”
时旭更直接,“我觉得,我比你适合陆浮。”
齐之裕捂住耳朵,接着说:“我和诺加都是红发,你们说陆浮是不是就喜欢红发这一款?”
时旭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杯茶,道:“你小叔也是红发,你确定陆浮看到你不会想起讨厌的齐老师吗?”
齐之裕不吭声了。
小叔怎么净给他拖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