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余醉就诊记录
咪会飞檐走壁,但猪咪不会。
整天好吃懒做一顿三碗大米饭的那种更是不会。
但好在猪是最聪明的动物,能够熟练地使用工具。
就见陈乐酩不知道从哪找来那么老大一块石头,太重了搬不动只能吭哧吭哧地滚着走。
汪阳乐得快要岔气,啪啪直拍余醉肩膀。
余醉则神情凝重,担心那石头表面会不会太糙,划伤弟弟的手。
好不容易把石头滚到指定地点,陈乐酩撅着屁股把它放好,踩上去试了下,正好能够到墙边,就转身退后几步然后摆出助跑的姿势。
“来了来了他来了!现在朝我们走来的是枫岛男团最年轻的体育小将陈乐乐,他的人生格言是屡败屡战!屡战屡败!经过前面无数次的屁股墩之后终于想起可以借助工具的他是否能够成功翻墙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汪阳边磕瓜子边给陈乐酩做实时解说,还打视频给秦文一起看小少爷出洋相。
余醉烦得想把他踹下去,但录像的手一点没停,下酒菜再加一。
“那么我们可以看到陈乐乐已经做出助跑的姿势,右手前左手后动作非常标准!”
“跑了跑了他准备跑了!这次信心满满火力全开!就见他长腿一抬——”汪阳一个大喘气,“就只是长腿一抬……??好吧应该是在做准备活动!”
“又来了又来了他又开始跑了,这次是真的!他跳上石头了!他跃起来了!他成功了!!!”
汪阳和秦文喜极而泣,其他看热闹的保镖们更是痛哭流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小少爷打破了男子跳高的世界纪录,而不是费劲巴力终于翻上了两米多点的矮墙。
就这样陈乐酩还紧张地手脚发麻,挂在矮墙上完全不敢往下看。
周围一点灯光都没有,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就这么跳下去不崴脚也得把屁股摔成两瓣。
但来都来了,贼不走空!
陈乐酩眼睛一闭直直地蹦了下去。
噗叽——老鼠掉在了热气球上。
软的。好软。
屁股下是软的,四外周也是软的。
陈乐酩晕乎乎地打开手机灯光一照,天呐,周围在施工,他掉在了沙袋上。
这是什么爆爆好的运气!!!
嘿嘿。
他差点没笑出声,起来拍拍屁股,背靠墙壁跟只大蜘蛛似的往公馆里摸去,还不知道自己的威武雄姿已经被监控摄像头跟踪锁定并实时传到哥哥的手机上。
汪阳捂着嘴憋了好半天,愣是没憋住,哈哈大笑起来:“不是,他在那美什么呢,他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像蜘蛛侠啊哈哈哈。”
“小时候确实很喜欢蜘蛛侠。”余醉说。
“那你要不要给小蜘蛛搞个npc玩玩,让经理去帮帮他?”
“不用。”余醉绷着张脸看似生气实则满意,“他自己能搞定。”
毕竟是能给自己哥哥下药绑走的选手,进自家公馆找点东西还难不倒他。
陈乐酩顺着小路七拐八拐,一会儿钻草丛一会儿爬大树的,有惊无险避开三波巡逻的安保,成功绕到值班室外面。
值班室在一楼,没开灯,窗户紧闭。
他用手肘撞了几下没撞开,想再去找两块石头,正好前面有个废弃花坛。
背后传来脚步声,马上另一波安保就要过来。
他过去得很急,迎面撞到那个黑影时根本来不及后撤。
花坛对面有个人在撒尿。
他看都不看扭头就走,对方也赶紧提上裤子转身,几秒后反应过来不对劲。
“等等!什么人?站那儿!”
一道手电亮光明晃晃打到背上。
陈乐酩暗道完蛋,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时脸上的惊慌紧张全部褪去,转身冷冷地看着那人,单手脱掉头上的帽兜。
明显听到那人惊呼一声卧槽。
陈乐酩一挑眉,熟人啊。
对方别开眼回避他的视线,一下子变得心虚起来:“你、你是谁?大晚上闯到公馆来——”
“还没睡醒吗你问我是谁。”陈乐酩压根没让他把话说完,上来就发难,“怎么公馆里是没厕所啊你往我花坛里撒尿。”
那人一张脸憋得通红,不知道该怎么答才不会露馅。
陈乐酩嘴巴一咧笑出两颗小酒窝:“别装了,我都想起来了,小刘哥。”
小刘哥愣了下,试探着叫:“乐乐?”
“昂。”陈乐酩拽得二五八万的,“赶紧把你那手电关了,拿我当贼啊。”
“那不能那不能!”小刘关上手电筒,“真想起来啦?”
“嗯,我哥都告诉我了。”
小刘喜出望外,提上裤子想跑过去,突然顿了下:“那……余总怎么没一起来?这么晚了。”
“来了,给我买烤红薯去了。”
“金凤奶奶卖的吗?她换地方了,不在公馆附近干了,去了夜市那边。”
“是吗,那我让他去夜市买。”
小刘走过来:“打电话说吧。”
陈乐酩看着他:“什么?”
“给余总打个电话。”小刘还是那样笑眯眯的。
陈乐酩和他对视几秒,“说的也是。”
他掏出手机,小刘就站在那看,眼神毫不避讳。
陈乐酩不躲也不避,当着他的面拨通了置顶联系人的电话号码,嘟两声后被接通。
“哥。”
“嗯。”对面回应。
“你到哪了?找到金凤奶奶了吗?我听小刘哥说奶奶搬去夜市那边了,你去夜市给我买呗,正好我在小刘哥这玩会儿。”
又是一声嗯,清晰无比就是余醉的声音。
陈乐酩挂上电话,朝小刘耸耸肩。
同时不动声色地把手放进口袋里,扣在手机背面的掌心里藏着根微型录音笔。
翻进来之前他就怕被抓到,提前录了余醉的语音。
小刘绷着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
“还真是和余总一起来的啊。”
“敢情你在这试我呐?”
“那你见了我就跑,我肯定得试试啊。”
“废话!你忘了自己刚干什么了?我不跑我全看光了,等我哥回来你那根东西还要不要?”
“别别别!”小刘吓得赶紧给夹紧了,“这黑灯瞎火的你什么都没看见啊。”
“走走走我带你进屋,外面太冷了。”
“好。”
“见到经理他们了吗?大家都可惦记你呢。”小刘搭着他的肩膀。
“没,今天先不见。”陈乐酩说,“见了又得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可没纸给你们擦。”
他和余醉订婚之前曾为了筹备订婚典礼在公馆住过半个月,上上下下的都混熟了。
一群人里就小刘和他年纪相仿,又都爱吃爱闹,俩人玩得最好。
“去值班室吧。”陈乐酩提议,“我想找点东西。”
“什么东西这么急,大晚上跑过来。”小刘问。
“戒指,之前好像掉在这儿了,我翻翻监控,六个月前的监控,还留着吗?”
“掉哪儿了啊?”
“花圃。”
“留着呢。”
小刘带他进了值班室,就是陈乐酩刚才想翻窗进去的屋。
小刘去开电脑,陈乐酩走到窗前往外张望。
“你们最近怎么都来找以前的监控啊。”小刘顺口说道。
陈乐酩皱眉,“除了我还有谁?”
“劳拉医生啊,前两天刚来过。”
“劳拉……医生?”
原来她是医生。
陈乐酩之前还在疑惑哥哥身边怎么会有自己不认识的助理。
只是这医生是给哥哥治病的吗?治什么的?
陈乐酩垂下眼沉思片刻,抬手拉上窗帘。
“她说具体要看什么了吗?”
“没,还没等说呢就让我拒绝了!”小刘自信一扬头,“那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的吗!”
陈乐酩无语,“你嘴真快啊。”
“还行吧!”
小刘已经调出六个月前花圃的监控,那阵子陈乐酩每天都在这种花。
“要哪天的?”小刘问他。
陈乐酩报了个日期,是他收到哥哥体检报告那天。
监控显示早上八点半他提着篮子来到花圃,那时候装着体检报告的信封就已经藏在篮子里了,被花种盖着露出一个白色的角。
小刘把它截出来放大。
“这是啥啊?看着像封信,乐乐你的吗?乐乐?”
问半天没人吭声,小刘回过头,就见陈乐酩面色阴沉,下颌绷得很紧,漂亮的眼睛瞪出一圈红。
小刘突然想起余醉。
他生气的样子和陈乐酩现在简直别无二致。
“乐乐,怎么了?”
小刘碰碰他肩膀。
陈乐酩就跟被吓到似的一激灵,目光呆滞几秒才落到他脸上。
“没事,把进度条往前拉,看这封信是谁放进来的。”
一拉三个小时,凌晨四五点天色昏暗的时候,一个男人出现在监控里,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封信。
虽然画面很糊很暗,但陈乐酩还是认出来了。
佝偻的身形,面相和善。
放下信走出监控范围很久后突然一张脸从底下钻出来,笑出两排森白的牙。
是王长亮。
又是他。
小时候把哥哥绑走的是他,抽哥哥的血拿去卖的是他,搞出这份体检报告离间自己和哥哥感情的是他,指使李善仁挟持自己把哥哥刺激到失控的还是他!
王八蛋!蠢货!贱人!
不得好死!
操他祖宗十八代的狗东西!
他怎么还不去死!
他为什么就是阴魂不散?
凭什么我哥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到现在还要被他折磨!
陈乐酩猛地站起来,抓着电脑狠狠砸到墙上!
“砰”地一声,屏幕当场就碎了。
王长亮的脸消失不见,液晶从破碎的裂痕中渗出来。
拖拽出的电线甩在陈乐酩脸上,划出三道血痕。
他双手撑着桌面,胸脯剧烈起伏,呼吸声又急又粗。
小刘被吓得愣在原地,半晌没敢出声,看看他,又看看满地狼藉。
“乐……乐乐,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
陈乐酩扭头看他,一双眼红得骇人。
“你们的安保工作是怎么做的?这个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他想给我送封信就能给我送,他想给我一刀是不是也能直接捅啊!”
小刘从没见过这样的陈乐酩,一下子怔在那儿不敢说话了。
以前和他玩的那个小孩儿总是乖乖的,呆呆的,软趴趴又古灵精怪的,从没对自己也没对任何人发过这么大的火。
小刘磕磕巴巴地解释,声比蚊子哼还低:“这事确实是我们的疏忽,我们……我们会……”
“你们卷铺盖走人吧。”
“什么?”小刘的脸唰地惨白。
汪阳在车里也“嚯”地坐起来,“咱们少爷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大了?”
余醉看着视频中弟弟划伤的脸,冷冷地哼了一声:“憋坏呢。”
小刘开始求他,好话说尽,陈乐酩就是不消气。
这气他也确实该生。
太平公馆是他们要举行婚礼的地方,这么要紧的安保工作交给这帮人,结果让王长亮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来不说,六个月过去了都没人发现。
“行了,我也不是要为难你。”陈乐酩语气缓和了些,把话往回收,“只是这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我好说话,我哥眼里可容不下沙子,让他看到这段监控绝对会炸。”
“啊?那怎么办啊?”小刘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陈乐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样吧,你把这段监控删了,我就当没看到,你也当今晚没见过我,不要和任何人说我来过这儿,看过它,一会儿我哥回来我想办法糊弄过去就行了。”
“真的吗?那太谢谢你了乐乐!”
小刘很是感动,二话不说删掉那段监控,还保证对他来过的事守口如瓶。
晚上九点,陈乐酩出了值班室。
天黑得很透了,远处大楼稀疏亮着几盏灯光。
他从公馆里翻了出来,落地时沿着石头滑坐到了地上,脱力一般垂下头,把脸埋进臂弯。
冷风吹起他拖地的衣摆,小卷毛落寞地晃来晃去。
他忽然想到和哥哥决裂那天晚上。
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
但有一幕却像被刀刻进脑子一般清晰深刻。
他闯进办公室时,哥哥正在帮他挑新买的花种。
那一批花种是他从花卉市场淘来的,质量良莠不齐,种之前要先挑一挑,把坏的挑出去。
这是精细活,他没耐心干,就耍赖让哥哥来挑。
哥哥挑了很久才挑好一瓶,珍惜得不行,看到他进来双手举着给他。
他上去就把瓶子砸了。
那时哥哥脸上的表情是那么错愕。
其实那个时候,哥哥是不想结婚的吧。
不想和他结婚,对他也不是那种爱,但因为他想要,所以就能委曲求全,连自己的婚姻都能献给他,连挑花种这样的小事都会仔仔细细地帮他做好。
为什么要这么冲动呢?
陈乐酩在心里质问自己。
为什么不给哥哥解释的机会?为什么要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为什么求而不得就以死相逼?
不管怎么样,哥哥都是哥哥呀。
不管是哪种爱,他们都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不是吗。
他做出那些伤害报复行为时,就好像中邪了一样,好像他伤害的只是一个叫余醉的无关紧要的男人,完全忘记了这个人身体里藏着的,是小小的、受尽苦楚支离破碎的哥哥的灵魂。
在他绝望崩溃怎么都想不明白哥哥为什么不肯施舍给他一点真正的爱时,哥哥是不是也想不明白:弟弟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不愿意的事,为什么非逼我去做……
我挑了很久的种子,为什么说砸了就砸了……
小时候说变成鬼都要保护我不要摔疼的人,为什么长大后无所不用其极地让我疼呢……
陈乐酩自虐似的想了很久很久,也没想出个答案。
余醉一直在对面看着他,缄默不言。
离开太平公馆之后,陈乐酩给劳拉打了个电话。
“劳拉姐姐,你下班了吗?”
“刚要下,怎么了?”
“我受伤了,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
他说完这句就把电话挂了,给劳拉发了个定位。
脸上的伤已经不流血了,他用手把口子又扯大一些。
劳拉来时看到的就是他满脸是血还在哗哗流个不停的场面,吓得够呛,赶紧让他上车去医院。
陈乐酩不去,说怕疼,让劳拉去药店帮他买点药回来擦擦就行。
劳拉拗不过他,又急,只好下车去找药店。
她走了,她的电脑还在车上。
陈乐酩本来没报希望。
劳拉过来可能不带电脑,就是带了上面也不一定有他需要的东西,就是有他也不一定能打开。
但事实证明,他今天的运气真的很好。
开机秘密是劳拉的生日,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隐藏加密文件。
密码还是六位数,但不是劳拉的生日。
如果这份文件和他们有关……他试了下哥哥的生日,不对。
自己的生日,也不对。
他突发奇想,试了下自己坠海那天,对了。
文件打开,里面有十几个视频,标题分别是余醉就诊记录一二三四五……
光这几个字都让他心里疼得难受。
扭头在胳膊上用力蹭了下脸,他把视频拷进自己带的U盘。
作者有话说
猫猫想要猫猫就要得到,所以咪既会成功又会挨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