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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可以了,别擦了

第49章 可以了,别擦了
何似躺了整整两三天,期间几乎没吃东西,饿得前胸贴后背,一坐起来就头晕眼花。

沈栀做好饭菜给他端来床头,他扫荡一空,要不是沈栀拦着,他感觉自己都能吃下一整锅饭。

身上也是黏糊糊的,这两三天里不知道出过多少次汗,沈栀不敢动他也动不了他,只给他做了简单的擦洗。

歇到下午,沈栀在浴缸里装好水,才让何似过去洗澡。

何似来到沈栀卧室的卫生间里,先洗漱完,把要换的衣服放到架子上,转身准备关门,却见沈栀压根没走,站在淋浴区和洗漱区中间的空地上,表情颇为正经地看着他。

何似:“……”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沈栀说道:“你把衣服脱了,躺进浴缸里,我帮你擦洗。”

其实这话也没什么不对,可一钻进何似的耳朵里,就跟一根羽毛似的,挠来挠去,挠得他心痒。

也可能是浴室里的灯光太亮了,把沈栀的脸照得一清二楚,叫他看得怪不好意思。

“我自己可以洗。”何似忙说,“再说,你现在这样也不方便帮我洗。”

沈栀伸脚在柜子下面踢了一下,踢出一个小板凳。

“我坐凳子上帮你擦洗,没有问题。”

“可我自己也能洗啊。”

“你洗不了。”

“我能洗。”

沈栀不说话了,面无表情地望着何似。

何似:“……”

几分钟后,何似有些局促地坐在浴缸里,低着脑袋,让坐在浴缸外的小板凳上的沈栀给他洗头。

沈栀没什么技术,一双手到处乱抓,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何似感觉分外舒服。

他用手托着下巴,垂眼看着沈栀隆起的肚子。

看着看着,嘴角的弧度慢慢压了下去。

他鼻头爬上一点酸意。

“老板。”何似突然开口,“那天晚上的事,对不起。”

在他脑袋上乱抓的手没停。

“你都记得?”沈栀问。

“嗯。”

那双手这才一顿。

很快,那双手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滑,滑到他的下巴两侧,稍一用力,便将他的脸抬了起来。

何似冷不防地和沈栀对上视线,愣了一下,想要低头,却被对方用力捧住脸颊。

“何似,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虽然没有法律的约束,但是至少有了孩子的绑定,你想找人,我和孩子都会陪你一起。”

何似瓮声瓮气地哦了一声。

沈栀低头看他,声音里带上了笑意:“怎么还哭鼻子了?”

“我哪有?”何似忙不迭地吸了吸鼻子,“我没有,老板,你别乱说。”

沈栀看着他笑,笑容很淡,嘴角只是微微翘着,但笑得十分好看,眉眼间扫去平日的冷淡,有灯光镀下,仿佛整个人都散发出一阵圣洁的光。

然后——

光淹没了何似。

何似的嘴唇上贴来两瓣温软的唇,在对方短促而又温热的气息下,他下意识地将唇张开。

沈栀歪头深入。

浴室里安静得能听见唾液交换的声音,过了许久,声音消失,换成两人不稳的喘息声。

泡沫混着水流进何似眼里,他不得不眯起眼睛,朦胧的视线里,对方的脸再次贴近,换来嘴唇上的几次轻啄。

跟蜻蜓点水似的。

想抓都抓不着。

何似心痒难耐,眼睛也痒得难受,在沈栀身上乱抓一通:“老婆,给我毛巾。”

“不叫老板了?”沈栀起身,拿完毛巾,坐回了小板凳上。

“还是老婆叫着顺口。”何似嘿嘿地说,叫老婆多好啊,叫老板太生疏了,叫名字像在叫同事一样。

不过叫老板也有一点好,就是叫着叫着就可以叫成老婆,非常顺理成章,要是老板不高兴了,他马上可以叫回老板。

此招为进可攻、退可守。

“老婆。”何似伸手,“毛巾呢?”

“我不是老婆。”沈栀说,“你叫我老公,我给你毛巾。”

何似从善如流:“老公,毛巾呢?”

“……”沈栀明显噎了一下,叹息一声,拿着毛巾给何似擦脸,“你是我见过脸皮最厚的人。”

何似想想挺美:“能在老公这里担起‘最’这个名头,是我这个当老婆的荣幸。”

话音未落,巴掌拍在了何似脸上。

“闭嘴。”

不过力道很轻,也只是轻轻将他推了一下。

“眼里还有泡沫吗?”沈栀问。

何似眨了眨眼,还是有些刺痛:“有一点。”

“抬头。”

何似仰着脑袋,半眯着眼,能看到沈栀的脸和自己离得极近,吐出的气息全部落到自己脸上。

他身形逐渐僵硬,慢慢换了个姿势。

“老、老板……”

沈栀发出一声轻笑:“不是叫老公吗?”

“……”何似大多时候没皮没脸、满嘴跑火车,但一到关键时候,人就焉了,整个儿就是霜打的茄子。

“怎么了?”沈栀明知故问。

“没什么。”何似想躲,“可以了,别擦了。”

身体还没来得及往旁靠,下巴就被沈栀准确无误地一把抓住,一口热气吹在他的眼睛上。

“把下面也擦抬头了?”

“……”

“唉,怎么这么敏感呢。”

“老板,你别(四声)说了。”

*

等何似想起来看手机,外面的天都黑了。

手机上一堆未接来电和一堆未读消息,乍一看有一堆人找他,可点进去一看——

都是班长几人打来的电话和发来的消息。

何似:“……”

他扶了扶额。

班长总能凭一己之力创造出千军万马般的架势。

简单翻看完微信,他直接给班长打去电话。

班长那头等了很久才接,背景音十分嘈杂,班长扯着嗓子说:“何似,你这几天都干什么去了?打你电话也找不到你人,还是你朋友帮忙接的,说你不方便接电话。”

“我这几天生病了。”何似说。

“生病了?”班长担心地问,“你生什么病了?还好吗?要不要我过去看你?”

“感冒而已,下雪天没注意保暖,着凉了,现在已经好了。”何似没在这上面多说,只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就是问你要不要一起接亲,结果联系不上你人,我怕你出什么事,要不是考虑到过年,想再等等,我都要问王导要你家的住址了。”

“班长,让你担心了。”何似抱歉地说。

班长这个人在很多时候确实爱当搅屎棍,但对每个同学也确实尽心尽力。

“嗐,你没事就好。”班长说,“对了,你明天来接亲吗?我这会儿就在陈昌文家,我们几个同学都在,明天一起去新娘家里接亲,你要来的话,我开车过去接你。”

“我不去了。”何似回,“我刚病好,做不了接亲的事。”

“那你明天还来吗?”

“去。”何似说,“我和我朋友一起去。”

班长听到这话,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之前同学们在群里瞎起哄何似带女朋友的事,他劝也劝不了,问也不好问,还以为何似要出来解释,结果这么多天过去,何似一个字也没说。

这会儿电话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憋了这么多天,终于有机会问了。

“何似,你什么时候谈的女朋友?”

何似听糊涂了:“什么女朋友?”

“就是你明天要带来的女朋友啊。”班长说,“刚才在饭桌上,大家都在猜你明天来不来,都想看你女朋友长什么样。”

何似默了片刻,有那么一瞬,他真想直接承认了。

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

惊不惊喜?

但不能说。

说了会给他们老板带来麻烦。

其实他多少理解沈栀的意思,既不刻意隐瞒,也不主动承认,就算被人猜到,也保持沉默态度,反正只要他们不松口,一切传言都是空穴来风。

“不是女朋友。”何似说,“是我朋友,白天帮我接电话那个。”

班长沉默许久,蹦出一个音调:“啊?”

何似笑道:“是我公司里的同事。”

班长:“……”

挂了电话,班长回头就见身后不知何时挤了一堆人,推推搡搡的,班上的同学都围过来了,连陈昌文这个准新郎也一脸八卦的样子。

“何似说什么了?”陈昌文问,“他要来吧?”

班长收起手机,外面太冷了,他催着大家一群进了室内,才说:“他要来,带他朋友一起来。”

话音未落,大家发出一阵起哄声。

“真有女朋友了啊?”有个人说,“我还以为他在群里吹牛,现在事到临头,找不到可以冒充的人,要临阵脱逃了。”

这话说得酸溜溜的。

大家循声看去,看到了人群里的周青,在场谁都知道周青和林朝东的关系好,以前林朝东不喜欢何似,周青便也跟着排挤何似。

过去这么久,还以为以前那些矛盾也都过去了。

这里是陈昌文的主场,陈昌文脸色不怎么好看,却也不好说些什么,倒是曾经一向喜欢和稀泥的班长唰地沉下脸来。

“周青,你说这些话是想表达什么?或者说你的潜台词是什么?”

周青一愣,似乎没想到班长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一时间人如其名,脸色发青:“班长,我说个玩笑话而已,不至于当真吧?”

“你的话是不是玩笑话,你自己清楚。”班长郑重其事地说,“明天昌文结婚,我把话撂这里了,要是谁闹事,我跟谁没完。”

人群里不知道哪个女生笑了一下:“周青,何似比你高、比你帅、比你有能力,人家还真不愁找不到女朋友,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听说你去相亲,那些被你看上的女生都看不上你。”

说完,有人跟着笑了起来。

周青被这些刻意压着的笑声臊得脸上阵青阵白,额上青筋都冒出来了,怒道:“谁他妈乱说的!”

“赵娇说的啊。”另一个女生说,“说个玩笑话而已,你不至于当真吧?”

周青猛地扭头看向赵娇。

赵娇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一角,被周青的表情吓到,连忙往其他人后面躲了躲。

周青咬牙挤开人群,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

“周青生气啦?太小气了吧,也没说他什么啊。”

“说的不是事实吗?”

“他说别人可以,别人说他就不行,笑死我了。”

“算了,外面那么冷,谁都别去劝,他想出去吹冷风就让他出去,我们都别奉陪,这客厅里挤我们十几个人,少他一个人还轻松点。”这句话明显是说给班长听的。

要是以往,班长肯定就跟出去了,这会儿居然稳若泰山地坐在茶几旁的塑料板凳上,还拿起一个砂糖橘剥了起来。

陈昌文也没有要管这件事的意思,催促班长道:“何似还说什么了?”

班长吃了一半砂糖橘,说道:“他还说,他明天要带的不是女朋友,是他一个同事。”

“同事?”陈昌文惊讶,很快反应过来,“女同事?”

“男同事。”班长说,“我今天给他打电话,是他同事接的,说他不方便接电话,刚才他给我回电话,才说他病了几天,是那个同事在照顾他,明天要带的就是那个同事。”

“……”

客厅里一片沉默。

半晌,陈昌文开玩笑地活跃气氛:“要说还是何似贴心,知道我们这里单身的女同学多,特意带了个男同事过来,到时候谁看上了,要积极一点啊。”

“得了吧……”有个女生小声蛐蛐,“之前让何似介绍他办公室里的男的,一个个二三十岁长得跟三四十岁似的,还没到中年,头先秃了,何似说他都不好意思介绍出来,上次他们公司年会,何似发了他们办公室里的合照,除了何似,也就他们那个女经理能看了。”

陈昌文:“……”

他知道女生后面想说什么——还不如就找何似呢。

不过赵娇在这里,就算是以前和何似相处得还可以的女生,也不敢乱开何似的玩笑。

外面,周青刚出去就后悔了,冬天的寒风像要吹进人的骨头里,楼道不是全封闭的,他只有躲进楼梯间才稍微暖和些。

可楼梯间的灯光不怎么亮,过一会儿就暗,怪吓人的。

周青心里有气,连明天的婚礼都不想参加了,摸出手机打车,结果一看价格,八十多块钱。

他的实习工资在同学堆里算中等水平,如果只供自己花销,自然过得潇洒,可问题是他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在上高中,他爸妈看他工作,也不出去打工了,在家种点地,挣点零花钱,他每个月工资的三分之一都要转回家,八十多块钱在他看来不是小钱。

而且份子钱都送了。

周青犹豫半天,默默收起手机,抱着双臂往回走,听见室内一片欢声笑语,顿时没脸回去。

他还以为班长会出来劝他,谁知里面班长笑得最大声。

缩回楼梯间等了十多分钟,冷得打了好几个喷嚏,最后,只有赵娇一个人出来找他。

赵娇脸上一扫之前的灰败,看上去神清气爽,眼角眉梢间都有了笑意,但看到周青后,表情迅速转为尴尬。

“周青,先回去吧,大家要下去了,昌文在小区外面的酒店里订了房间。”

周青直勾勾地盯着赵娇,心里那口气非但没消散,还在瞧见赵娇刚才的表情后,一下子膨胀开来。

“赵娇,我相亲的事是林朝东跟你说的吧?我只跟林朝东抱怨过,你和林朝东真是关系好啊,又不是男女朋友,还什么都跟你说。”